第28章 如果再一次选择
“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和土狼还有独眼鹰，我遇到了他们两个。”，九尾狐耸耸肩，仿佛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那时候他们两个在树林里，应该是在修整东西？还是在做饭？反正我记得有股烟，一时好奇就飞过去看了看。”
她说着，唇角意义不明地扭了扭，“该死的好奇心，然后我就被发现了。最先是土狼，穿着那什么……火箭鞋吧应该是，来追我。哦，青丘一族的精神魅惑，你们估计也知道的，也不是什么能随便释放的技能，用起来很耗力气的，所以我稍微迷住他抽了两尾巴之后就加速想要跑路了。
“不过独眼鹰倒是个狠角色，他竟然能硬顶着我的魅惑撞过来，也不怕给烧了翅膀。飞行包被他损坏，所以最后我才走路过来找你们。而这窃听器，我估计八成就是那个时候他偷偷放在我尾巴上的。
“哦对了，飞行包我好像还没扔，寻思扔这里也不环保，说不定还能调出来使用记录给你们看。”，她坦率地一摊手，竟然真的开始扒拉起了自己的装备箱。没过多久，一个略显残破的背包式飞行器便被她翻出来递向我们。
那个飞行包看上去确实受过重创，它一侧的背带已经断裂，表面也散布着几道深刻的爪痕，一看就是被什么猛兽或猛禽狠狠地撕抓过。九尾狐很熟练地在几个按键上点了点，将飞行记录仪向我们展示。
视频十分流畅，毫无剪辑拼接的痕迹；视角也极为齐全，我们甚至能够看到她施法攻击土狼的全过程。画面里她蓝白的尾巴从一条骤然分化为九条，每一根毛发上都闪动着魅紫的光彩。紧接着独眼鹰从后方疾飞而来，在接住土狼之后以依旧迅猛的姿态径直扑向加速逃离的九尾狐。我听到一声惊呼，还有“你这个疯子”的惊骂，随即便是黑暗。
记录完整，真相大白，蓝猫收回赤焰枪，微微欠身看向九尾狐，“九尾狐，很抱歉怀疑你，你那时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九尾狐毫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啦，要不是想起来这场遭遇战，我都要怀疑我自己了。因为好奇心就被敌人打一顿这事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当时才没跟你们讲。”，她一边说着，一边十分自然地把报废了的飞行包再次扔回口袋。
“我嘛倒是没什么事，老板的装备还是很给力的。不过幸亏淘气眼神好，不然咱们还得被这玩意坑害好久呢。”
“蓝猫，快点销毁这个鬼东西，就是它害了大家还有我的铃丰。”，菲菲恨恨地盯着咖喱手里的“苍耳”，恨不得扑上去将它碾碎成渣。
“他们敢这么放，想必这东西一定是单向的，不能反向破解监听。”，淘气耸耸肩，示意咖喱将窃听器递给蓝猫，“留着也没意义了，蓝猫你就把它烧了吧，也好彻底销毁。”
听到这样的要求，不知是土狼的操控，又或者是自身ai的识别，借着蓝猫和咖喱传递的瞬间“苍耳”猛然动了起来。它身上的触角钩爪以螺旋的方式振动，看起来竟是一副想要逃离的样子。
蓝猫动作迅速，他顶着刺扎一把抓住那个小东西向外走去，掌心顷刻间便有烈焰燃起，我们急忙跟上。那一团红褐在焰火中迅速萎缩熔融，散发出些许刺鼻的焦味，最后化为了一小块黑色的残渣。他又加大火力多烧了一会儿，直到残渣毫无变化，才小心熄了火源。
“烧干净了吗？”，淘气坐在床上，不放心地再次追问。
“嗯，应该是好了，剩下的都是芯片里的复合材料还有金属，这些烧不掉。”，蓝猫将残渣递过去让他检查，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这么小的东西里居然还有动力系统，怪不得九尾狐一直没发现。正好，反正现在土狼他们也知道我们发现了，不如大家就借这个机会好好检查一下，把这些蛀虫清理出去。”
“有道理，虽然咱们基本没有和他们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但小心无大错。”，淘气捏着那枚黑块，认真地说着。
“对了，淘气，这东西不如就先放在我这里吧，反正已经有一个电子垃圾了，也不差这一点。”，九尾狐看向淘气手中的废渣，好心地建议道，“等到回去了，再扔给老板让他无害化处理就行。”
淘气想了想，也就很爽快地点了头，“也行，那就麻烦你了。”
有了窃听器的前车之鉴，我们迅速将所有人的体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帐篷和生活设施也被细细排查。然而确实就如同淘气推测的那般，没有谁像九尾狐那样和土狼他们近距离接触过，除非土狼在火山里被蓝猫揍的时候还能不忘安放窃听器，那我只能敬佩他是个人才，啊不，狼才。
检查完毕，众人皆是长出了一口气，掀开帐帘，已是天际皆白。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夜月已落，朝阳初升，再次沐浴着晨光，却仿佛恍若隔世。山谷的风已经荡平烟气，只有尽力嗅闻才能隐约感受到一丝余味，昨晚的经历太过惨烈而荒唐，细细思量下好似大梦一场。淘气也在咖喱的扶持下走了出来，他望着远方的云霞与山岗，深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过去的已经过去，现下咱们要考虑的还是如何帮助铃丰。”，良久，他回过头，坚定地看向我们。
蓝猫看看他又看看菲菲，语调里带着纠结和关切，“但……淘气，你现在这身体，能行吗？”
菲菲也几步走上前，“没关系，淘气，系统已经冻结了，不如等大家都休养好了再说吧。就像你们之前说的，也不差这一会儿。”
“菲菲哥，真的不要紧吗？”，咖喱扶着淘气，却也担心地望着菲菲，“我和巴豆都还有余力，也可以继续战斗的。”
“是啊菲菲，巴豆身，身体壮，你尽管放心。”
“嗯，我虽然担心我的铃丰，但我更担心大家。铃丰还有应急系统，但你们却什么都没有。强撑着继续工作战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咱们再等等吧。”，菲菲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末了平静地看向我们。
“那好吧，谢谢你。”，淘气冲他点点头，“刚好蓝猫你和九尾狐也都一夜没睡，一会儿吃过早饭就好好休息，我们争取下午，或者最晚明天一早，就来解救铃丰。”
蓝猫拍了拍菲菲的肩膀，“嗯，也好，菲菲，辛苦你了。”
“没关系，铃丰已经这个样子了，大家才都要好好的。”，狐狸摇摇头，“我饿了，咱们吃早饭吧。”
提到做饭吃饭，巴豆向来是最积极的，“没问题，这个巴豆行，菲菲你想吃什么？哦对了，淘气受伤了，得，得给他做点有营养的，好好补一补。”
“啊……都可以吧？咱们还有什么啊？”
“那，那你来挑吧，这是麦片、肉罐头、还有粥……”，巴豆说着，就开始从手镯里往外掏东西，我们也愉快地围了过去。食物向来总是能给人慰藉，沉重的气氛渐渐被晨风吹起，飘散消失于天际。
不得不说，巴豆还是有点东西的，他借着早饭的时间泡了菌菇木耳，连同火腿和干红枣一起熬作一锅鲜汤。蓝猫和九尾狐抓紧时间补觉，咖喱陪着淘气在床上躺着休息，菲菲闲来无事也化为狐狸的本体，团成一团卧在帐篷支起的网眼遮阳棚下。一时间四下里安详而平和，我感受着阳光的温暖，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
“冷不冷？”，雪域靠过来，习惯性地抬起翅膀搭在我身上。
“太阳很暖和。”，我全神贯注地盯着不远处草叶上跳跃的光斑，开口时完全没动脑子。
菲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眯起眼睛，全身的毛都因艳阳而紧紧贴在身上，“话说，这早上的大太阳，前辈你不热吗？”
“唔……还好？”，小板凳并不高，我一时玩心大起把手伸过去，摸了一把他的爪子。
“哇好凉！”，狐狸被低温惊了一跳，抬起头很担忧地看向我，“你还好吗？我记得之前好像还不是这样的。”
“嗯……没事，夜晚温度低，所以早上体温也会低一点。”，我搓搓手，向掌心哈了口气，“对了，菲菲，你之前的伤好了吗？”
“啊那个啊，早就好了，多亏前辈疗愈技术了得——但就是说体温这么低真的没问题吗……连淘气冰属性都不是这样……”，他咕哝着，反而身子一矮趴了下来，“巴豆也回去睡觉了，我自己在那边没什么意思，所以就来找你们啦。”
来都来了，我好心地展开翅膀，为他投出一片阴影。菲菲抬起头看了许久，才幽幽开口，“前辈的翅膀原来这么大的吗？比我化的翼要大好多……诶，比咖喱爸爸的翅膀也要大好多……”
……这是什么奇怪的对比？那位织云族的叔叔知道自己被拿来当标杆了吗？不过论起大小，确实，这双羽翼生来便极为宽大，甚至与我本身的体型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也许是对于本体不会飞的某种代偿。我耸耸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呃……这玩意……我从来都不怎么用，你之前没发现，也正常吧。”
“少年，大家都去睡了，你居然不困的吗？”，雪域好奇地蹦过来，开始作死玩我的长羽。羽管被她拨弄得有些痒痒，我没好气地瞪过去，却被她嘻嘻一笑跑开了。
“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睡不着。”，狐狸仰头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双爪交叠起来继续趴着，“总是要忍不住想我的铃丰，可能有点焦虑……所以才想来找前辈你聊聊。
“呃不过，别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真的。大家都尽力做了应该做的事，但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前辈，不是你的错。”
他的语气很认真，显然并非心口不一的原谅，我望着那双清澈的琥珀眸子，一时间不由哑然。
默了默，我避开他干净的目光，才缓缓开口，“嗯……菲菲，铃丰的事我其实也一直有想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其实是有两个净化方案的。”
狐狸眨眨眼睛，“当然记得，除了缓冲期，另一个方案用的是高强度的天雷，但因为太危险而被大家集体否决掉了。”
“没错，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倒是最适用的办法了。咱们可以引天雷聚集电元素净化铃丰体内的污染能量，雷霆本就有着辟邪与审判之力，拿来祛除污秽大概再合适不过了。”
狐狸安静听着，专注地望着我，脸上渐渐扬起一抹欣喜，“那真是太好了，铃丰有救了。”，然而他一转眼珠，却又蹙起眉头，“但铃丰现在受到污染又泄漏能量，根本没办法自主唤雷啊。而且这里的电元素又被消耗掉了，也没办法像蓝猫那样找个火山就行……”
“嗯……雷……雨……水摩擦生电，或许，我可以试图通过积雨云来制造天雷，嗯对……再加上咖喱控制风引起对流，说不定就能够持久地制造雷云了。”
“嗯嗯嗯好办法！”，狐狸愉快地眯起眼睛，“我觉得可以，等淘气康复之后咱们就这么办！前辈你真是太厉害了。”
太阳耀眼，我笑了笑，示意他准备起身。再晒下去也没什么用了，光芒的温暖能停留于表面，却始终无法驱散那股深入骨血的阴冷。
“哇前辈你终于也觉得热啦？”，狐狸很爽快地站起身体跑出阴影，放任我收回翅膀，但他马上又蹦了过来，伸出爪子在我手上摸了一把，“嗯，好像是暖和了一点，不过还是好凉啊。听淘气说过手凉的人很有可能身体会不太好，因为气血不足末梢循环不畅……”
“嗯……不信谣不传谣……？而且你我也都不是人。”，我好笑地看向他，并且试图开了个冷笑话，“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了，我没事的。”
“哦……对哦，前辈是海族……”
我笑着摇摇头，随即从小凳子上站起。然而就如同黄昏的情景重演，眩晕感再次来袭，甚至连眼前都出现大片的黑影。雪域熟练地扶住我，平静的样子好像已经这么做过八百次一样。
我听到菲菲短促的一声惊呼，狐狸急忙重新变回人形，同样想要搀扶却又碍于种种而最终未敢上前。他皱着眉焦急地盯着我，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待那阵恍惚退去，我方才看向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没事，只是坐久了起来太急，有点晕。”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前辈的身体好像确实不大好？”
“错觉，相信我，没有那回事。”，我摆摆手，尽力打消他的想法，“你这么想，我可是奥茨玛的守护者，要是身体不行，那还能做守护者么？”
“嗯哼……好吧……”，狐狸舒了口气，转身跟随我们走向帐篷下的阴凉，“没事就好，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问题有了暂时的解决方案，菲菲似乎也安心许多转而有了困意。我示意他尽管去休息，自己则继续守着巴豆的那锅老火靓汤。水汽随着电炉的运转而飘扬，氤氲出一片洁白的雾色；香味顺着缝隙逸散，闻起来让鱼颇有食指大动之感。
【哦嚯，情况好像不太妙，你差点就要被发现咯。】雪域端了杯热水塞过来，凉凉地斜了我一眼。
【唔……不会。你看，以前我生病那么久，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过，证明我的伪装水平还是很高的。】
【你这是在说屁话。国主不会关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自然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他们可好像不是。】
我哑口无言，只得掩饰性地低头吸了一口热水，【……别说脏话……
【关心么……用不着……欠下太多，就不好还了……罢了，不说这个了，我得想办法，在问题变得无法收场之前，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也只有你才会认为被关心需要偿还……好好，行，帮你帮你。】雪域无所谓地甩甩头，看向阳光明媚的天空，【不过先等他们都睡醒吧，想要只打雷不下雨，主要还得风的对流足够强。】
【嗯，再等等吧，有咖喱一起还能安全点……】
然而实际上，这一等大概就要等到第二天早上了。蓝猫几个休息过后便再次精神焕发生龙活虎，而淘气则稍显不济。他的伤势在元素的帮助下已经有些许愈合，但失去的血液却需要时间来补充。
“别了别了，淘气，还是等明天吧，我生怕你一会儿又大喘气倒下去，那可我就罪过大了。”，菲菲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活力，嬉笑着开口。
“你再说一遍？”，淘气冷淡地盯着他，握成拳的手似乎有几分蠢蠢欲动。我可以肯定，如果没有负伤，他一定要拉着菲菲去外面打上几十个回合，好用来证明自己的身健体康。
蓝猫走过来，用自己的躯体阻隔在这一鼠一狐之间，语气是一贯的沉稳平和，“嗯……淘气，既然菲菲也这么说，不如就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吧。现在已经有合适的方案了，只需要按部就班去执行就是了。”
“哼……我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问题，就拖慢了大家的进度。”，淘气挺直脊背淡淡开口，抿起的嘴唇却依旧是缺乏血色的苍白，“受伤是我自己实力不够，而不应该让其他人来承担后果。”
“哎……你这家伙，又开始了……”，蓝猫无奈地摇摇头，“咱们是一个团队，并不存在谁拖累谁，更何况你也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受伤的。而且之前啸天出了问题，我不是也添了很多麻烦嘛。”
“所以我也会要求你格式化啸天，只不过你不听。”
这天聊不下去了……我看到菲菲撇撇嘴，对我偷偷做了个鬼脸。
蓝猫被噎了一下，转头居然开始扯起了队长的身份，“好了好了，我是队长，听我的，万事明天再继续。好，就这样。”
淘气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想不到什么反驳之语。他最后耸耸肩，在咖喱的偷笑声里又重新坐回床上。
“大家快来，巴豆的秘制火腿汤熬好啦。”，九尾狐高昂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暂时的安静。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鲜香，伴着阳光与热浪勾出一阵馋意。
菲菲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哦！吃午饭去。”
这大概是罕见的闲适的一天，即使铃丰异常的阴影依旧飘在头顶，但艳阳似乎已经足够让心情好起来。土狼和独眼鹰也不见踪迹，大概一夜的加班让他们两个也疲惫不堪。更何况现在只有铃丰无法作战，光波战斗器已经全部被摧毁，这种时候贸然对上五条龙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晚上的睡眠质量，饭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没有继续休息，而是各自选择了感兴趣的领域补充知识。菲菲自然是专注于阵法，他向我要了相关的书籍，一个一个对比临摹着那些图案；淘气抱着笔记本靠在床上，正在回看啦啦前几天的演讲，时不时写下一些记录心得。蓝猫阅览着地球最近的动向，九尾狐似乎还在跟歪歪汇报工作，巴豆采集了一堆花草叶枝回来，完善他自己的植物标本集。我也难得偷闲，开始翻看亲友们聊天记录里99+的未读消息，选择性地做出回复。
就在这一室安宁里，咖喱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了过来，乖乖地趴在我身边。
“月依姐姐，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她眨着眼睛，眉梢弯起精致的弧度。
小姑娘，可爱，想rua……我关掉顶头上司催促提交当周工作汇报的精华消息，兴致勃勃地看向她。工作汇报算什么，我整个鱼都不在奥茨玛就是一个字都不写，这破玩意哪有带后辈好玩。
“诶，怎么了？你说。”
“嗯……我就感觉，月依姐姐你和雪晶的技能好多啊，我也想和紫晶云创造更多的技能，但就是一直很难有什么具体的思路。”，她蹙起眉毛，话音里带了微弱的沮丧。
“唔……思路啊……”，话题一时间过于宽泛，我也有些难得地苦恼，“不过先说好哦，我们凤凰的孩子，术法类型都会比较偏向于自然系的，就是会从各种自然现象来取材创造。
“嗯……怎么说呢，就是这样的经验并不一定适用于成长于地球的你们，因为地球实际上科技更为兴盛。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的思维被我的灌输所限制，很多时候，反而是初学者才最有创意和灵气。”
“喔，这样啊。”，咖喱点点头，“不过我现在一点思路都没有，不如月依姐姐就先分享一下，也许就能碰撞出全新的东西呢。”
她这么说了，也已经打好了预防针，我便也就放心地开口道：“那好吧。思路的话……实际上，相比于原子物质科学，元素魔法会更加唯心，首先，咖喱，我想问问你，如果提到光，你会想到什么？”
“嗯……光……自然的话就是太阳月亮星星，彩虹光谱；至于科技，那就是激光射线之类的……？”
“唔呣……既然我更偏重自然，那么不如就拿日月星三光还有彩虹举个例子吧。日光耀眼灼热如火焰般焚烧一切，正如你的‘灿阳千羽’，这也是你自己创造出的技能。月光清冷微弱却能普照世间，既可以与月属阴的意向结合转为冰寒，也可以借点亮夜晚普照大地的意向化为治愈。同样的，春日暖阳引领万物生长，那么当然也可以治愈和回复。而月光的本质其实是阳光，一阴一阳对立而统一，想必也能有着足够的发挥之处。
“至于星光，群星自有规律，不同的星象被世间生灵赋予不同的意义，这样的信仰之力，借用起来可是会容易很多。虹彩七色聚合为白，那么如果把它们分开，纯白的光将几乎可以成为任何一种颜色任意一种属性。”
说着，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魔法界一直有一个观点，就是光元素可以取代几乎所有元素，因为光的拥有者可以分化出除时光外任意一种属性。除此之外，光之后便是影，点亮光明照耀世界，那么当然也可以熄灭光芒带来永夜。
“相比于物质的确定，法术更多是一种……嗯……意向和概念。当你相信，它就能够被创造；当世界相信，你就能够借助信仰的力量。就像……我的‘雨生百谷’吧，微雨落百谷生，既借代了谷雨的节气，又引用了春雨润物万物生长的意向，其结果也就会是借大地之力帮助目标回复能量了。
“环境、地貌、天气、人文……只要你领会了这个意向，你就可以创造，从雪后地面的反光到湖水折射的偏光，歌者唱诵的阳光与旅人行路的月光。你要去观察，去幻想，那些术法和技能会从诗中来，从眼中来，从梦中来。
“而紫晶云会帮助你完善并完成它们，到最后，技能表是独属于你们两个的世界。那是你的心。”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着实有点口干，我低低咳了两下，端起一旁的水杯慢慢喝着。空气安静，很显然，我的讲解并不只有咖喱在听。
“月依姐姐，谢谢你，我感觉现在好像有点思路了，你真是太厉害了！”，原本的困惑和沮丧已经被欣喜所取代，咖喱百忙之中兴奋地抬起头对我道谢，随即继续埋首于小本子上的写写画画，想必大概率是在记录灵光一现的瞬间。
“唯心的意向……那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让火在水里烧起来，其实也是可以做到的？”，蓝猫看向我，思索着慢慢说道。
“当然，这方面的话，海底火山或者天然物质都是可以借取的意向，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磷就可以在水里燃烧。或者，不借用这些意向和信仰，那就让自己相信，相信当火元素达成某种条件——比如足够活跃——之后，它真的可以在水中存在并燃烧。不过当然，最好要找个好理由，这样才方便啸天帮助你补全技能。
“听上去好像不太合理对吧，但魔法和科学很多时候本来就是不那么一致的。”，我又笑了笑，继续不紧不慢地喝自己的那一杯水。
淘气淡淡摇头，“以后估计就要提前解释好，说的到底是化学元素还是魔法元素，一个唯物一个唯心，差别这么大。”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物质的原理已经完全参透，但魔法却还尚未明晰，所以我们把它们称作唯心。”，我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着。未知催人进步，如果一切都被阐明，大概也就没有动力前行了。
“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学到这些。”，九尾狐托着下巴，眸中闪着愉悦的光彩，“虽然我们九尾一脉也用不了元素法术啦，但总感觉很意思的样子。”
“青丘九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精神力专长？同时兼具人的精神力和兽的强健体魄，也真是得天独厚的种族呢。”
然而九尾狐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听到我的话反而嫌弃地撇撇嘴，“啊哈，九尾的那群老家伙都快要把家底败光了，种族天赋传承得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怕不是亏心事做多的报应。你们是不知道，在发现我弟弟具有返祖一般的强大天赋之后，那些狐狸的嘴脸……啧——真恶心……”
大族总是会有自己的一些故事，我不好说什么，只得附和着笑笑。天色在这闲谈之中已经逐渐转暗，该到晚餐的时候了。
晚饭嘛，没什么特别的，巴豆照例是遵循了温补中正的原则，菜品搭配极为适宜。进餐休息，洗漱整理，星辰闪烁着挂上夜空，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眼看着琐事收拾完毕，蓝猫看向再度聚集的我们，率先开口道，“那大家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来给铃丰驱除污染。”
“各项防御检测设备都已经布置好了，我会守在门口，大家……嗯……尽量可以放心……吧……”，说着说着，我竟然有一丝心虚，那样的夜晚过后，是否还能继续安寝？
“总不能因为害怕敌人夜袭就不睡觉，布置好就行了，多谢。”，淘气摆摆手，率先转身走向营帐，“走了，睡觉去。”
“各位晚安。”，九尾狐勾起唇角，向我挥挥手。我也向他们挥挥手，轻声道了句“晚安”。
长夜漫漫，愿你梦安。
守夜照旧是无聊至极的，甚至比守着大海还要无聊，最起码看海还能摸鱼加餐。我坐在遮阳棚下面躲月亮，三个水球自抛自接一下子玩到了快十二点，雪域从开始的“这个好玩咱俩一起”最后变成了“您可歇歇吧”。没办法，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又索然无味。
正当我终于快要玩腻了的时候，却听到身后门帘轻响，狐狸低着头走出来，以往扬起的毛茸尾巴如今却低垂着。
“诶？菲菲？”，我一把扔下水球，诧异地看向他。
“啊……嗨……前辈……”，他慢慢走到我身边趴在地上，语气低低的。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
“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突然就睡不着了。”，狐狸垂着头，声音轻得近乎飘渺，“……前辈不会嘲笑我吧……这么大的狐狸了，还要害怕做噩梦……”
“啊……不会啊，我有时也会做噩梦，所以最后索性就不睡了。”，我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着。
狐狸终于抬起头瞅了我一眼，小表情里都是“我真是信你个鬼”。我又笑笑，却也无意做多余的解释。
“还是担心土狼他们会偷袭吗？才做噩梦？”
“嗯……这倒不是……”，他重新低下头，语调低而缓慢，我也没有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前辈，你……你有过就是……比如，没有完美履行职责，又或者是梦想破灭的时候吗？”，良久，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啊……有啊，说实在的，几位守护者里面我是水平最烂的那个，总是被国主，哦就是我母亲，骂得狗血淋头。”，那些记忆被刻意淡化与模糊，我不着痕迹地抬手按住胸口，放眼望向渺远的星河，“至于最近的，就是昨天吧，没能保护好大家，就是我作为前辈的失职。”
“不过梦想破灭么倒好像没有，我也没什么梦想……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嗯……前辈这么强，怎么可能会被批评？”
“唔呣……只是因为你刚刚接触这些，才会觉得我看上去很强。实际上，也许过个一年半载，你就会觉得，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龙骑手罢了。”
“……不会，前辈永远是前辈。”
他肯定的话语认真之至，我怔了怔，随即再次挂上惯常的微笑，“现在说完我，该到你了。所以，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啊……你过得不开心吗？”
“唔，倒也没有了，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哦不对，是灵……但现在和小时候所期待的，总归会有很大的差别。”，狐狸抖抖耳朵，愣愣地望着远方，“于是就忍不住在想，如果小时候的我，遇到了现在的我，会不会很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你是龙骑队员啊，龙骑团，地球最高防御系统，应该会很开心很骄傲才对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沉的山脉在夜色中起伏，如同躺卧的兽脊。
“可是我早就已经不配了……”
他的声音太过低弱，以至于难以分辨，我收回目光疑惑地开口：“嗯？什么？”
“唔……没事……可能我小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和龙骑产生交集……”
“那……你喜欢这份交集吗？”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铃丰……它是我的好战友，好伙伴，能被它认可和选择，是我这辈子的好运……”，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爪上套着的手镯，目光眷恋。
“那不就行啦，喜欢开心，那就好了嘛。我有时也会想，如果不是守护者，我会在做什么。但我也喜欢大海，喜欢族里的海豚们，喜欢万家灯火下安宁的瞬间，喜欢我的龙骑。即使是被选择被注定的结果，那是我的命运，开心的时候比悲伤的时候要多，并且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那就行了。”
狐狸抬头，怔怔地看向我，“开心……还有不后悔……就好了吗……”
“是啊，活着呐，本来就是在用爱来发电，对亲友，对家园，对世界，只有正向的喜悦与爱，才是能够长久的事情啊。”，他的神情太过呆愣，让我忍不住有些手痒。一时冲动，我伸手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rua了一把。狐狸的毛发长而顺滑，即使略显刚硬却也依旧不减那份手感。
像是被rua得有点懵，狐狸又愣了愣，随即本能地甩甩头。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虫鸣声渐起，融入天地之间。
许久，他站起，抖抖身体上沾着的草叶和泥土，扬起尾巴向我摇了摇，“嗯，前辈真的很厉害，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前辈愿意陪我。”
我也向他挥挥手，目送他走回营帐。
“前辈，晚安。”
此后一夜无事，因菲菲而翻起的记忆我并无意回顾，最后索性继续去完善一个一直没有设计好的术法。专注之下时间过得飞快，再抬头时东方已经亮起，新的一天就这样到来了。
即使尚未完全康复，淘气仍旧是最早起床锻炼的，然而以往的剑法他只堪堪舞了小半套，便谨慎而克制地停下身势。随着天光渐明，其余同伴也一个个醒来，精神十足地投入新一天的活动。
菲菲看上去似乎也已经淡忘了昨夜的彷徨无措，他如常地参与着早晨的所有活动，与往日无异。睡得早起得也早，一切准备完毕时太阳才刚爬到山尖，这一刻终于来临，我们围在一起，彼此眼中都有着对未来的担忧与期待。
“那么，就按照之前所说的，我会和咖喱一起，通过小范围内制造强对流天气促进水分子摩擦来引发雷暴。”，我环视了一圈身边的同伴，平缓地解释着，“这里距离雷云太远难以瞄准，因此我们大概要去石柱上面进行，那里位置足够大，也容得下铃丰。”
蓝猫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率先好奇地开口道：“没问题，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因为铃丰现在系统异常，无法自主释放技能唤引天雷，所以大概需要淘气你和及帝以冰柱或者水流将雷电引导下来直接供给铃丰，这样也能防止误伤我们几个。而蓝猫巴豆九尾狐你们就在旁边警戒，防止那两个家伙前来捣乱。”
“好。”，“巴豆明白。”
交代清楚，我和咖喱便将大家向石柱上运送。先前独眼鹰的攻击直冲我来而并未伤及石柱本身，这里依旧是不变的模样，如此，倒像是某种意义上的“物是人非”了。
“夜长梦多，拖得越久也就越不安全，所以咱们坚持一下，尽量一次完成。”，我再次看了看伙伴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狐狸身上，“菲菲，召唤铃丰吧，然后检查一下系统，我就和咖喱开始聚雷。”
也许过于期待欣喜，又或者是对未知的忐忑不安，菲菲愣了愣，才慢慢地点了点头。他向前走了几步，略微屈膝后用力高高跃起，“铃丰现身——”
如同以往的数次召唤，他腕上的手镯蓦然爆发出青翠的光芒，那青光甚至盖过了表面上灰黑的污迹。然而意外的是，光芒过后却归于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召唤，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