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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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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漫天飞舞。勤政殿内虽烧着暖炉,然而门户紧闭,气氛早已是压抑到了顶点。小皇帝坐在高位上,皱着眉头看着呈上来的奏章,不知看到了什么,他颇有些鄙夷的啧了一声,然后幽幽叹道:“数十名北满蛮子私藏在粮草堆里……他们要想干什么呢?进我兵部?还是……”

    小皇帝话语一顿,然后一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殿下站在的陆长渊。陆长渊明白这话是问给他的,然而目光只平静地落在地上,闻言躬身回道:“微臣失职,之后会查明一切的。”

    “查明便不必了,这些事,还是交由大理寺去做吧。”小皇帝挥了挥手,语气洒脱的说着,只是转瞬又叹道,“只是二叔,你素来小心谨慎,如今怎么会着了这样的道儿呢。”

    陆长渊目光仍打在地上,闻言缄默无语。

    小皇帝只得又叹道:“朕想,还是二叔这几年忙着保卫我大周朝的天下,着实是太辛苦了,这才闹了这失误。不过还好——”小皇帝话锋一转,不无赞赏的看向殿下的左成堂道,“还好,左长吏及时赶到,避免了一场祸乱发生。”

    左成堂闻言,立刻站出列躬身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这一切,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说罢又深深行了一礼,“皇上谬赞了。”

    约莫是左成堂谦卑的态度取悦了小皇帝,他笑叹两声后不由得感慨道:“爱卿当真是谦逊。朕还记得,当初爱卿来金銮殿上参加殿试时,京中还未落雪。到得如今,一晃数月过去,这京都,竟是一片白雪覆盖,见不得半点颜色了。”

    左成堂便又道:“瑞雪兆丰年,圣上,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小皇帝大笑:“但愿吧,借状元郎吉言。”转头又道,“其实昔日朕在殿试上看中你时,便觉得爱卿是个有想法有担当的少年郎。于是这些日子朕总在思忖,究竟叫爱卿去到哪里任职,还不算是屈才了你。”

    “而如今,朕总算是有了答案。”

    小皇帝袍袖一挥道:“爱卿,你便去大理寺任职吧。”

    此言一出,一旁挑香炉的杨恭慎手上都不由得一顿,毕竟他很清楚,这样的职位落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究竟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这还是当着南阳王的面,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受到赞赏的左成堂大概也未想到等待自己将会是这样大的赏赐,整个人一时间都被怔愣下来,一瞬之后才想起要谢主隆恩:“多谢圣上封赏!臣必定不负圣上所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左成堂谢恩的话回荡在整个勤政殿内。南阳王只侧目看了他一眼,一语未发,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他垂下眼,只轻叹了一声。

    高位上的小皇帝实则在左成堂的谢恩声中,也听到了陆长渊这一声叹息,只不过他只充耳不闻,转而问道:“一码归一码。任职一事本就是朕早该给你安排的。算不得什么封赏。”

    小皇帝笑笑:“爱卿此次立了如此大的功,想要什么,不妨与朕直说。朕能做到的,必定给爱卿满足。”

    左成堂听着这话,心头猛地一动——他等了这样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当即撩袍跪下,左成堂朗声道:“微臣想请皇上赐婚!”

    “臣与长宁郡主两情相悦已久,希望圣上做主赐婚,成全微臣二人婚事!”

    左成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勤政殿内。高位上的小皇帝眉峰一挑,几乎下意识的,朝陆长渊看去。

    然而陆长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仍定定地落在地上。

    一动也未动。

    -

    平安县的事很快传遍了京都。起初众人还只是单纯的惊讶这素来骁勇善战的南阳王,怎么忽然阴沟里翻了船,竟着了敌方的道儿。然而后来传着传着竟变了味儿,却成了那南阳王实则早已勾结北满已久,所谓征战数年,不过是跟北满勾结的一场大戏,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南阳王杀将回来,能够借着北满的力,一举登上皇帝的宝座!

    霍成玉听得这传言时,气得直掀翻了那茶楼说书人的桌子,气势大得那说书人都吓蒙了,一咕噜躺在地上装死,还嚷嚷着让人去给他报官,说这里有小姑娘发了癫。

    春桃一见这情形,忙不迭过来打圆场,想给钱打发了这泼皮了事,不想霍成玉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咬牙怒斥道:“这等泼皮你给他钱,岂不是助长了他这无赖的气焰!?”

    霍成玉怒瞪着地上躺着要碰瓷儿的那人,“你若要去报官,你便尽管去好了!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进了那衙门关几日,也便出来了。然而你——”

    霍成玉那一双圆圆的杏眼一时间仿佛会喷火一样,磨着牙便续道:“然而你,今后你但凡再说这混账瞎话一次,我便上台打你一次!我看是你说得快,还是我打得快!”

    扔下这话,霍成玉拂袖便走了。茶楼中众人看着小姑娘这番作派,简直眼睛都看直了,纷纷议论起来:“这姑娘谁啊?好大的气焰!”

    “嘿!还能有谁?这不就是南阳王家的小郡主嘛!”

    “原来是她呀。那她向着南阳王,也不稀奇了。”

    “再不稀奇也不能这样啊,如此,不就是仗着她郡主的身份,平白欺负咱们老百姓?……”

    -

    霍成玉方出了这茶楼,便被这迎面吹来的风雪灌了满脸。然而风霜再冷,也丝毫没有浇灭霍成玉面上翻涌的火气。

    霍成玉磨了磨牙,只反复说道:“过分!真是太过分了!几日前我听这茶楼说书的,还是对二叔歌功颂德的,如今这才几日,竟将风向转得这样离谱了!”

    春桃连忙宽慰道:“就是!不过郡主,春桃瞧着,这世上还是明眼人居多的,你瞧瞧,方才那说书的胡说八道时,底下不是有许多人笑话他吗?”

    霍成玉想到这里,心头的气也消下去一些了。她始终还是觉得,这世上还是明眼人比较多的。至于那说书的,霍成玉总觉得这人忽然的转变有些不同寻常,待要让春桃去查上一查,却听春桃说道:“郡主,您还不启程进宫吗?咱们不是要去探望太后吗?”

    “哦对,我都气糊涂了!”

    霍成玉摇头轻叹了一声,提起裙摆便踩上马凳上了那马车。

    风雪中,马车驶过官道,很快抵达了宫中。然而霍成玉方要去探望太后,却听得婢子来传道,太后今日头疼,已去了静安寺礼佛。

    霍成玉闻言失望的一叹,转头便要回去了。

    然而还未上这马车,便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霍成玉扭头一瞧,竟是她二叔来了!而走在二叔身旁的,似乎是……

    左哥哥?还有首辅魏谦?

    -

    风雪未休。

    陆长渊从勤政殿中出来后,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飘渺的白雾,陆长渊扫了一眼身边这人说道:“魏兄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几句话功夫,便叫我弟兄革职的革职,调任的调任。真是好本事呢。”

    魏谦走在陆长渊身旁,闻言只从容的笑了笑,道:“王爷真会说笑话。那几人常年在咱们皇城根低下做事,而王爷一直在外征战,怎又会是王爷的弟兄呢?再者说了,”魏谦笑看了一眼陆长渊,“他们虽是革职的革职,调任的调任,然而还不是因为渎职的渎职,散漫的散漫?”

    “王爷也晓得,新近咱们皇城根底下,是涌进了不少北满歹徒。他们严查不利,罔顾百姓性命,自然是要被惩处的,王爷说是不是?”

    陆长渊看着他,只眯眼一笑。笑容森冷,宛如这冰天的大雪,“是。不过你也是好本事,查出来那么多该革职的。还有平安县的歹徒,也是你查出来的吧”

    “好耳聪目明的首辅大人啊。”

    魏谦仍是笑:“王爷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平安县一事,全是左长吏——哦不,眼下是左少卿了——全仗左少卿耳目聪明,不然,伤着王爷什么了,当真是大事不好了。”音落,魏谦朝左成堂招了招手,“干儿,来,王爷方才夸你耳聪目明呢!”

    风雪中,陆长渊看着左成堂回过头来,朝着他行了一礼后,又从容的走到了魏谦身旁,说着干爹如何如何的话。陆长渊眯眼无声笑了笑,一时间忽然全都明朗了。

    他说这左成堂怎么可能接到的线报,怎么可能想到去调动金吾卫出马。原来,幕后的操盘手,都是魏谦啊。

    垂下眼又笑了笑,陆长渊道:“还不知什么时候,首辅竟认了这么大的一个干儿子。”

    魏谦只是笑:“缘分到了,便也认了。就如同他同小郡主的事一样,缘分到了,便也该结亲了,王爷说是不是?”

    是不是呢。

    自然是了。

    深吸一口气,待要吐出时,陆长渊却见雪地中,一抹明亮的身影却朝自己跑了过来,“二叔——!”

    天地之间,一抹艳色直直地朝自己跑来。

    然而还未到自己跟前,便被人揽了下来,“郡主,你怎么来了?”

    左成堂拉住了她的手腕,关切的问道:“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在府上多呆着?出来瞎跑什么。”

    “怎么是瞎跑呢。”霍成玉停下步子,回道,“我是进宫来探望姨母的。”

    “哦?”左成堂笑,“那你这是刚到啊,还是预备回去了?”

    “我是——”霍成玉轻叹了一声,“我是预备回去了,然而那马车忽然坏了。”

    “坏了?”左成堂便顺着霍成玉的目光看去,只见雪天里,精美的马车仿佛坏了一只车轱辘那样的,斜斜地倒在那儿,坏掉的那只车轱辘更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左成堂见状一笑,同霍成玉道:“无妨,你坐我的马车吧。”

    “坐你的?”

    “对啊。”左成堂道,“你若是担心男女大防,大可你坐里头,我坐外头随着车马驾马便好了。”

    霍成玉听着这话语熟悉,细想一阵后又抿唇一笑,狠狠瞪了左成堂一眼。扭回头去,却见陆长渊正静静看着自己。

    她这才觉察到,自己方才是有些不对的。

    “……二叔。”霍成玉轻咳了一声,“你要回去了吗?我们一道吧。”

    陆长渊却只是摆了摆手,笑叹道:“罢了,你们去吧。我同魏大人,还有些事要谈。”

    霍成玉便向一旁的魏谦看了去。

    魏谦同时也笑道:“先回吧小郡主。”

    霍成玉抿唇,轻叹一声后,也便随着左成堂走了。总之一向便是如此的,幼时家中来客,二叔也总是请他们去书房谈话,决计不让她听着半句。

    倒也不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能被她知晓,只是——

    【玉儿,官场人心险恶且龌蹉,那些弯弯道道的权钱纠缠,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你呢,实则也不必知道那些。】

    雪上空留马行处。

    魏谦看着霍成玉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郡主如今当真是长大了啊。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她才这么一点,跟个小豆丁一样。”魏谦乐呵呵的比划着,见陆长渊这也不搭话,于是也收敛了笑容,问道:“王爷究竟想跟我谈什么?”

    “我想同你说……”

    陆长渊目光仍在那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才收回视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魏谦,终于笑道:“我想跟你说……天道好轮回,且行且珍惜。”

    说完这话,陆长渊莫名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扬长而去。

    走过魏谦身旁时,卷起一层风霜。凝在他脸上,却觉愈发阴沉可怖。

    马车内。

    霍成玉虽行出数十里,却仍忍不住挑开帘子,往陆长渊那方位看去。两弯细眉也蹙拢起来,嘴里喃喃念叨着:“二叔同魏谦那人有什么好说的呢?那个人……”

    想想又轻叹一声,回头说道:“也不知那些北满人是怎么回事。左哥哥,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左成堂彼时正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闻言莫名扬唇笑了笑,轻声叹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二叔是遭人算计了吧。”想想,左成堂又掀开眼皮,盛着满眼的欢喜同霍成玉道,“不谈这个了。玉儿,我有一样天大的喜事要同你说。”

    -

    陆长渊回到王府,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深色的大氅上满是积攒的薄雪。陆长渊脱下这大氅,迈步便往院内走去,然而方走出两步,却听得鞭子啪啪的响动。走近一瞧,竟见得那木桩上正绑着一人,而唐司马正拿鞭子拼命抽打着他——

    “你自己说!你跟了我与南阳王多少年!我们这些年待你如何!你竟做出这等背叛之事!你有未有良心!”

    唐司马越打越气。丝毫也未发觉陆长渊已经走来。

    待得下一鞭子将要落下之际,陆长渊已经伸手拦了下来,“王爷?”唐司马回首一愣,跟着便露出十分嫉恶如仇的神情,“王爷,属下已经查明,今次粮草一事便是他收了人银钱作梗,故意陷害我们——”

    陆长渊看着这人。

    面熟,细想一番,是跟了自己许多年,却一直没什么名头的小厮。上次他母亲病危了,他还给了他十两银子,放了他半月的假回去照料。轻叹一声,陆长渊道:“你叫陈龙,是吗?”

    陈龙抿紧唇瓣,直接扭过了头去。

    陆长渊只长叹一声,挥了挥手,道:“扔出去吧。看着心烦。”

    唐司马见此猛地瞪大了双眼,快步上前便拦下了陆长渊:“王爷,我们就将此人扔出去吗?那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吗!”唐司马不甘心又愤懑,平生第一次顶撞了自家王爷,“王爷,你明明在战场上皆是杀伐果断,没有一丝犹疑,然而如今怎么……怎么这样心慈手软起来!”

    陆长渊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快半辈子的战友,更是老友的唐司马,一时间眸中情绪复杂,长叹一口气才道:“并非是心慈手软,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毕竟在场的,谁又不是聪明人呢?

    小皇帝又难道不知,此次的事件另有隐情?

    小皇帝不是不知,而是……装作不知,装作不懂。

    他已经不再信任他了,更不是当年那个会拽着他衣角要糖吃的小少年了,那么他如今再怎样自证,都会显得无比的可笑与无力。毕竟他也很清楚,小皇帝如今并不想要一个真相。

    小皇帝只是想,让他卸任离开。

    -

    夜幕下的京都,仍旧是白茫茫一片。然而又黑压压的,叫得人直觉阴森又压抑。小皇帝扫了两页奏章后,便有些烦躁的将那奏章一扔,合上眼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给长宁与左成堂赐婚的旨意他已经下达了。

    也便是因为如此,太后日日来找自己闹。一说什么二人门不当户不对,如此结亲日后恐怕必有隐患。又说什么长宁尚且年幼,不到嫁人的年纪……总而言之便是,一堆妇人之见,简直吵闹得叫人心烦!

    不过是为长宁指了一门婚事罢了,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也要这么横加干涉?十来年了,她干涉自己的人生难道还嫌不够吗!

    更何况,掌控他的,还要加上一个南阳王。

    想到南阳王,小皇帝莫名攥紧了手。也许是小时候挨他的藤编实在是不少,是以此时想到他先前在殿上的目光,心头仍旧是一紧。就连先前在殿上与他目光一撞,自己都忍不住错了开来。

    ……不应该的。

    难道,他如今还能再怕了他不成?

    越想越烦躁。小皇帝起身正要回寝殿,却听得杨恭慎进来通报道:“皇上,南阳王进宫求见。”

    “这样晚了,他来做什么?”小皇帝皱拢眉头,张口便想回绝,然而想想,到底是有些烦躁地一拂袖子,“罢了,叫他进来吧!”

    陆长渊很快进得了大殿。

    打眼一瞧,小皇帝正盘腿坐着,在香炉袅袅中批阅着奏章。见南阳王进来了,小皇帝头也不抬地说道:“更深露重的,二叔怎么不在府上多歇息歇息?”

    陆长渊只笑道:“皇上不也还未歇下?”抬眼看去,看到那桌上满满一堆的奏章,有些感慨的说道,“不知皇上还记得,数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风雪夜,皇上因为广州水灾,熬到三更天也未歇下。圣上那时说……”

    “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

    听得陆长渊提到往昔,小皇帝能想起的,便都是那些年自己拿着奏章,一个一个地向南阳王请教应对之策的画面。深吸一口气,小皇帝终于挤出一个笑容,看向陆长渊尽量平和的问道:“二叔,你今次进宫,究竟想来跟朕说什么?”

    陆长渊便直接道:“圣上可还记得,当时臣请命回京时,皇上曾在信中许了臣一个心愿。”

    小皇帝眼睛眯了起来。

    却听陆长渊续道:“当时臣心中还未有答案,然而如今,臣的确有一样心愿,想请圣上成全。”

    殿外风雪凄冷。殿内香炉袅袅。高位上的皇帝在听完陆长渊的请愿后,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想要迎上他的目光,然而视线刚打过去,便又匆匆收了回来。便如同上次一样。

    于是小皇帝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心虚罢了。

    久久,杨恭慎推开有些闷热的窗户。热气泄出殿外的刹那,小皇帝叹息的声音也随之飘散出去:“二叔……你可,想好了?”

    -

    临到年末时候,天地间虽仍然是一派肃杀与清冷,然而气氛已渐渐热闹暖和起来了。饶是太后百般不愿霍成玉与左成堂的这桩婚事,然而圣意已下,二人的婚事仍旧是紧锣密鼓的操办了起来。霍成玉也因此搬回了南阳王府住。

    这是南阳王最后的请愿,他说玉儿自南阳王府长大,王府也便是她的娘家,自古女郎出嫁皆是从娘家出发,由娘家操办一切嫁妆。玉儿双亲已故,这一切的重担,也该交由到他头上来才是。

    婚宴这日很快便到了。

    霍成玉早早的穿上喜服,对着镜子让春桃给自己梳妆打扮着,一面还喜滋滋的问她:“春桃,迎亲的队伍来了吗?我今日的妆好看吗?”

    春桃却莫名泪眼婆娑的,一面给霍成玉梳着头发,一面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们家郡主,自然……自然是顶顶好看的……呜。”

    霍成玉看着镜子中哭得眼睛红红的春桃,不由哑然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出嫁是件叫人高兴的事呀!春桃,你将来也是要出嫁的。”

    “春桃才不出嫁呢!”春桃呜咽着,“春桃要伺候郡主一辈子!”

    “尽说傻话!”

    霍成玉笑骂她。

    陆长渊恰好走进屋来,闻言笑了笑道:“春桃才没说傻话呢。这丫头自打来服侍你的那一日,便说要生生世世此后在你左右。如今十年过去,竟没丝毫改变。”陆长渊笑着摇摇头,从春桃手里接过了梳子。

    霍成玉看着镜子里陆长渊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捧起了自己浓密的长发,抿唇笑道:“人都是会长大的。她再大一些,便不会这样想了。”

    “是吗?”陆长渊笑笑,拿着手中的红梳子,从霍成玉的头顶,一点点梳到了发尾,“玉儿也是。长大了,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你可知道,新娘出嫁之前,该讨个好彩头,由年长的有福气的妇人来给梳头吗?”

    霍成玉便笑:“那么有福气的妇人呢?”

    陆长渊无奈笑笑:“二叔没找着。于是便由亲人给替代了。”陆长渊看着她用桂花油润过的青丝,一点点地从上梳到了尾。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鞭炮声至,仿佛迎亲队伍已经逼近。春桃忙擦了擦眼泪,扶着霍成玉回房等着。二人一走,陆长渊也便长叹了一口气,独自坐到了那正厅中,预备待会随着那迎亲队伍一块,去到左府上喝喜酒。

    说起左成堂那府邸。

    原本陆长渊还担心霍成玉嫁过去没有住处,只能与他一同挤在一间租来的小房间里。然而却不想,因着先前左成堂立功那事,小皇帝竟奖赏他白银千两,而魏谦更是为了给自己这干儿子开路,特地将自己那别院,以一个极低的价钱卖给了他。

    卖。

    陆长渊想到这个词儿,莫名觉得好笑。说不定以他们二人的关系,根本便没有所谓的金钱交易呢?说的是便宜卖,或许根本只是掩人耳目的说辞罢了。

    无声笑笑。陆长渊正要出去查看一番这迎亲队伍,却见春桃已抱着几包药,匆匆往如意苑走去。陆长渊忙叫住了她:“手里拿的什么?”

    “回王爷,是给郡主的药。”春桃道,“王爷还记得一年前吗?郡主那时去军营找过王爷,回来后不知怎么,大病了一场,本想去佛寺求个心安,谁知路上遇上劫匪,郡主摔了脑袋。原本已经好了,可这几日头又疼起来,春桃便去给郡主拿了些药。”

    “怎会如此!”陆长渊眉头瞬间便拧紧了,“这样大的事,本王怎么丝毫不知!?”

    “是郡主不让说的。郡主说王爷在外本就辛苦,不该为这些小事烦忧,况且……”

    春桃道:“况且大夫说郡主那次摔伤后,似乎只是遗忘了这一年发生的种种,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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