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求援
殷无念自知自己一人无法打破轩辕夙所摄结界，如今温雨绵生死未卜，当前只能回师门求援。
刚御剑飞离伏妖城，迎面就看到叶轻并着宗门的几个长老，乘着各种法器而来。
几人神色凝重，见到他之后，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严肃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叶轻开口：“无念，正好，本来传了宗门令给你。你一直不回，我还派了背明鸟来传话。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他还要说什么，突然被殷无念打断。
“掌门师兄。我，咳咳……”他话还没说完，便无法胸口喉间的痒意，径自吐了一口血出来。
彼时在伏妖城中，殷无念拼尽全力仍未能攻破轩辕夙所设结界，反而遭到了自身法力的反噬。
他尝试破除结界已有数次，均已失败告终。
迫不得已，殷无念在身体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强行御剑上路。
按理说以殷无念的伤势，没办法在此时再多走哪怕一步，更遑论御剑而行。
但想到温雨绵，他恐怕自己耽搁一分，她便多一分危险。
灌下存在储物袋中的灵药，殷无念拼着自己多年努力修炼的精纯灵力，以近乎自损的方式强撑着赶路回去。
机缘巧合下遇到宗门之人，谨慎如殷无念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
心态上的放松立刻作用到身上。
原本因为担心温雨绵而吊着的一口气泄了三分，这口血就无法自已地吐了出来。
往日里总是一副老成样子，谪仙般的人物突然吐了血。
把那几个长老连带着掌门叶轻都吓坏了。
有法宝的催动法宝，有灵兽的召唤自家灵兽，把殷无念连拽带拖地哄上自家飞行法宝上。
然而都这种状态了，殷无念还挣扎着要跟叶轻说什么。
叶轻只得也舍了自己的法剑，和殷无念一同坐在东烟峰长老伊阳曦的飞舟里。
“无念你这是遇到何事了？”
叶轻的担心是实打实的。
不仅是因为殷无念是宗门里他天赋极佳的师弟，更因为稍后他的计划中，殷无念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殷无念略一调息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妖族圣地……”
随即他把这些时日同温雨绵的见闻挑拣着，同叶轻说了。
本以为叶轻会惊讶于妖族圣地的异变，对方听完后，脸色却依然一篇淡然，仿佛对他来说听到的消息都不算什么。
察觉到殷无念的疑惑。
叶轻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传宗门令给你。正是因为我通过卦盘推演，得到上天启示。”
殷无念一边听叶轻说话，一边调息打坐。
却听闻叶轻忽然换了个话题，问他：“之前让你追查魇的源头，可有收获？”
殷无念皱了皱眉，他心中有所推想。
“掌门师兄，你们要前往的去向不会刚好也是伏妖城吧？”
“正是。”
“所以，魇的源头与伏妖城有关。”
叶轻对他颔了颔首。
殷无念没再继续问下去。把已知的事情串联起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太乐观的推想。
他的唇线抿得愈发平直。
“如今我已广发消息，召集了其他宗门的人，等我们的人在伏妖城前汇合，集各大宗门之力，何愁无法荡平这伏妖城。”
听到掌门的话，殷无念心中隐隐生出一些怪异的感觉。
他问道：“掌门，既得知魇生于伏妖城，为何还要我下山探查？此事由您卜算推演而知，其他宗门可会信服？在伏妖城外集结众人，现在在妖王手中的雨绵恐有性命之忧。”
叶轻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我自然不会直接同其他宗门的人道明，这魇的来由是由卜算而来。我同他们说的是，妖王掳掠我宗弟子，以献祭圣树。他还放言要抓捕其他宗门子弟。前些日子，各大宗门弟子的失踪与其恐有瓜葛。”
“掌门。”殷无念目光凛然，“我尚未同宗门传递雨绵被妖王所擒的消息，您何以得知？”
叶轻：“自是卜算所知。”
叶轻回答得很迅速，迅速到这个答案似乎早已被准备好。
他的话明显站不住脚，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完全不理会他话语中的不合逻辑之处。
身为青阳宗的掌门，卜算一次是要耗费极大心力的，怎会耗费在一个小小弟子身上。
殷无念还想开口，便发现他们已至伏妖城外，而不远处有不少人乘着自己的各种法器，集结而来。
在叶轻说他通知其他宗门时，殷无念以为来的会是某些宗门的长老，然而出现在不远处的莲花宗和妙法宗，声势浩大，简直像是全宗门都出动了。
这样不行。
若等那些人到了伏妖城外，城中的妖修必然知晓，恐怕传到妖王那里，雨绵的性命堪忧。
意识到这一点，殷无念当即同叶轻商量：“雨绵此时身在险境，不如请几位长老师兄同我进去破开圣树结界，将雨绵救出再同其他宗门的人士合力毁掉生出魇的通路。”
叶轻摇头：“不可。恐打草惊蛇。”
殷无念定定地看了叶轻片刻，颔首：“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挥袍袖，从飞舟上一跃而出，转头直奔伏妖城。
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掌门师兄虽然没有明言，但行动上的意思，就是不打算理会陷于妖族之手的温雨绵。
甚至雨绵身陷险境，都有可能是掌门师兄促成的。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雨绵的师姐。对方神色张皇，似乎是因为某件事情在焦虑不安。
那个顾晴婉，他也不知为何，总是对雨绵抱有一丝敌意。
可若说这事情和她有什么干系，殷无念却找不到明面上的关联。
但他没办法在这坐以待毙。
既然掌门师兄和其他长老并不在意，那还是只能由他自己来。
另一边，温雨绵被轩辕夙的问题问住了。
轩辕夙问她，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在知道他们只是书中的人物时，仍要救他。
她感觉轩辕夙的逻辑好奇怪。
虽然她不是故意想要把魇引到自己这来的，但确实也没打算看着轩辕夙被魇附身殒命。
问题在于她并不是想到什么才这样做的，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轩辕夙把她掳到结界这一侧不知是为了什么，但好歹没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啊不是，鸟命就葬送在自己眼前呢？
说什么书中人物。
以前她受困于剧情天道，总是无法摆脱既定命运时，也曾想过，是不是这一世她只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颓丧到持续性躺平。
可后来不知怎么，剧情线就偏离了。
她虽然还是会遇到剧情里赋予的一些麻烦事，但都能逐一解决。
也许这就证明她并不是完全被剧情操控的玩偶。她还是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的。
轩辕夙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因为知道自己只是纸片人，所以一下子接受不来？
搞这个结界也是因为产生了自毁心理？
作为男主必然要酷炫拽一点，所以不仅想毁灭自己，还想毁灭这个世界吗？
温雨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难不成男主角黑化了？
不行啊，她好不容易挣脱了自己的束缚，才不想因为男主抱着灭世的想法受到牵连。
她还想好好地活呢。
温雨绵脱口而出道：“你不会是想着自己身在书中，就要毁了世界吧？”
轩辕夙拧着眉看她：“你在想什么？”
看对方的反应，温雨绵便知自己脑补过头了。
她挠挠头：“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给你们的圣树弄出个结界啊？”
“你不是已经看到圣树中生出来的东西了吗？”
轩辕夙的口气像是她在问什么愚蠢的问题。
温雨绵稍一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问蠢问题。
“你早就知道你们的圣树发生了异变？什么时候发现的？”
可能是因为她机缘巧合下算是救了轩辕夙，对方的态度也变得好了很多。
几乎是有问必答了。
“就在我得知这个世界真相不久。我返回圣城时，发现了一些异常。”轩辕夙的目光投注在井沿，“圣树原本不是生长在古井里的。等我归来时，它的根系不知怎么越长越深，逐渐沉入地底，周围也被‘昆’的族长命人起了一口井。”
温雨绵想起，殷无念曾跟她说过“昆”便是妖族中蛊师一脉。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原本就见过许乔松？”
“谁？”
“就是不久前同你交手的那个黑衣蛊师。”
“哦？他在人族中用的名字是许乔松吗？”轩辕夙一哂，“他就是‘昆’一脉的族长，迟缪。”
温雨绵心里一沉，如果轩辕夙没有骗她的话——
难道说许乔松有两重身份？
一面是蛊师族长，另一面是青阳宗掌门首徒的大弟子。
那他潜伏在青阳宗，又是为了什么呢？
温雨绵试探性地询问道：“我看他好像是想要取你而代之？”
轩辕夙不太在意的样子：“或许吧。”
“而且，他好像很在意圣树。”
听到这话，轩辕夙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道：“他不是在意圣树。他是在意那些黑尘。也就是你说的魇。”
温雨绵发现了一个矛盾点：“你把圣树和你们的圣城隔开，是为了避免魇的外溢。那为什么端杭，就是刚刚被迟缪指使的那群树妖，会听迟缪的话，反过来要攻击你呢？他们难道不知道你是在保护他们吗？”
轩辕夙的脸色变差了：“他们认为圣树是因为被我用结界分开，才发生的变异。迟缪同他们说，只有献祭足够多的妖族族人，才能让震怒的圣树恢复原样。”
温雨绵被轩辕夙这番话惊呆了：“然后那些人就信了？”
脸色阴沉的轩辕夙点了点头。
“不是吧。你们这也太……”
然而她还没说完，轩辕夙脸色突然一变，起身往结界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