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见柳疏桐（三）
“笙儿，你怎么一直在喝酒。”柳疏桐注意到了她，靠近了些，又压低了声音，没让与凌暮歌聊天的四公主发觉异样。
“没事，就是许久不喝酒了。”顾羽笙状似不在意，眉眼弯弯，“你知道的，我父亲虽然不大拘着我，但唯独不让我多饮酒。”
怕她饮酒误事。
“我前些日子在家里禁闭，都快憋坏了。好不容易能有借口喝个尽兴，当然不能错过了。”
闻言，柳疏桐这才松了黛眉，只是言语间依旧不放心，“虽是如此，但一下子喝太多也会对身体不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顾羽笙连连点头，又推搡着柳疏桐，“你过去陪公主她们吧。”
“好。”柳疏桐轻轻叹息，无奈地走到四公主身边坐下。
凌暮歌将两人的互动看在心里，心中对柳疏桐的印象好了几分。
一顿宴饮后，顾羽笙算是喝了个尽兴，虽然理智还在，却已经身形不稳。
四公主瞧见，眉头微蹙。
见状，柳疏桐主动开口，“公主殿下，天色不早，殿下先回府，我送二位小姐回家。”
四公主点头，她也不想和一个醉鬼待一起。万一顾羽笙做出有失身份的事，被人看了笑话，她就要无辜受牵累了。
只是临走前，四公主还是握住了凌暮歌的手，不放心叮嘱道：“长宁，近些日子我可能不会见你。"
“你如果看见我和你四妹在一起，一定不要多想，我的心永远都是向着你的，能做我嫂子的，也只有你。”
凌暮歌恬静地点了点头，“公主快些回去吧。”
待公主乘马车离开后，凌暮歌和柳疏桐便要扶着顾羽笙上马车。
“不，我不要……”顾羽笙嚷嚷着越过了马车往前走。
凌暮歌和柳疏桐对视一眼，只好跟了上去，让马车在后面也跟着。
“凌小姐可知，笙儿这样的原因？”柳疏桐温声询问，看向顾羽笙的眼神带着担忧。
凌暮歌一时间没有回答。
“你也不必瞒我。”
“我瞧见过她真正开心的模样，自然也知道，她此番不是因为喝酒尽兴。”
“必然有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所以才要喝酒。”柳疏桐轻叹一声。她是真心把顾羽笙当做朋友，自然对顾羽笙的性情分外熟悉。
“她近来同你来往频繁，我猜想，你知道一些缘由。虽然这样问你冒失了些……”
“只是……笙儿她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
“故而心急，望县主恕罪。”
“柳小姐果然心细如尘。”
“凌小姐唤我疏桐便是。”柳疏桐微微颔首，“笙儿既然将你当做朋友，也算我半个朋友。”
“她心大，难免被人设计而不自知。”柳疏桐方才的话并非为了拉拢二人，而是真心想知晓顾羽笙的事由。
“甚至，即便知道是自己被人设计利用，她也会如飞蛾扑火般冲上前去。”
“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凌暮歌想到了南鸣寺一事。
“我知道以凌小姐的手段，也不屑于伤害她。”
“疏桐也并非怀疑凌小姐。只是想知道，她如此失魂落魄，是受何人设计。还请告知于我。让我也能为她分担一些”
凌暮歌的眸色柔和了些，沉思良久，“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凌小姐这样叫了。如笙儿一般，唤我歌儿便是。”
“笙儿……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了。我虽制止了她进一步的行动，却……控制不住她的心。”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顾羽笙的身影在前面。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盯着，生怕她摔倒。
“你做的对。”柳疏桐听见自己在说。
“不该喜欢的人。的确不该。”
想明明是很冷静，赞同的话。凌暮歌却听出了一丝寂寥和落寞。柳疏桐也有喜欢的，爱而不得的人吗？
凌暮歌依稀记得，自己刚登上后位，沐靖政就曾和她提议过，要将自己表妹纳入后宫，以权衡朝堂势力。
从未听过柳疏桐有什么心仪的男子。
“即便现在痛苦，等她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凌暮歌突然对这个存在感不高的人产生了一丝好奇，“疏桐，你有属意的人吗？”
柳疏桐讶异抬眸，撞进凌暮歌幽深的瞳孔之中，单纯不做作的模样，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白。
凌暮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在笙儿身边待久了，说话也少了顾忌，唐突了。”
柳疏桐摇头，双眸如水，露出一丝美丽优雅的笑容，只是柔和笑容中，藏有一丝破碎，“这说明，你已经将我当做了自己人。”
凌暮歌不可置否。
柳疏桐沉淀了心绪，淡淡开口，“其实谈不上属意，只觉得，他与旁的男子有些许不同。”
“只是……我的命运从出生就被注定好，该走的路，也已标的明明白白。”
像姑姑一样，下任储君继位后，嫁入后宫。
“所以旁的事情不必肖想。”
凌暮歌心下了然。
柳太傅也算是深藏不露。昔日，柳贵妃也是被这个哥哥一手送上贵妃宝座。
年少的柳贵妃也有过一个心仪的男子，后来没了声响，这下场自是不得而知。
许是死了吧。
如今竟然狠心到，连自己的女儿也已经规划好了，要将她送入下一任储君的后宫之中。
不是皇后，而是妃嫔。
是妾。
“令尊的胃口，的确有些大了。”凌暮歌低声说着。
“家父……”没有惊慌失措，柳疏桐对于自己父亲的秉性显然也知道几分。
话语甚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也没有试图掩藏。
“他有他的考虑。”
“他虽然限制了我，让我失去了自由，但我的起点也已经比普通人高许多，该知足了。”
“凌小姐，”柳疏桐突然停下了脚步，正对着凌暮歌，“你的起点比普通人高，同时也拥有着我们没有的自由。”
“没有爱而不得的男子，没有注定的路。”
“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活的，比我们任何一个都快乐。”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柳疏桐坦荡而艳羡的神色，都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