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见柳疏桐（四）
盯着她许久，凌暮歌勉强扬起了嘴角，“我会努力。”
“家父不让我在外逗留，”柳疏桐重新将担忧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顾羽笙，“笙儿她……”
“放心，我会照料她。”
柳疏桐深深点头，“白日里我会邀她游玩，你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情，她交给我。”
眸中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凌暮歌知道，她在羡慕自己。
只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自由还属不属于她。
看着柳疏桐上马车的身影，身形端庄从容，贤惠温婉，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的距离。即便是头顶一只碗，也不会担心掉下去。
看上去好像一只木偶。
凌暮歌微微叹息一声。她没有想到，只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就对这个存在感不高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人产生了同情。
“笙儿。”凌暮歌微微摇头甩去那些杂念，朝着顾羽笙的方向追了上去。
“咱们上马车，你若是想干什么都行，旁人看不见。”
“只有我们两人。”
顾羽笙此刻才终于点点头，由着丫鬟将自己扶上马车。
她喝多了，只是还不算昏了头脑，故意借口走路，也是给两人一个说话的机会。
柳疏桐有意结交，她看得出来。
“歌儿，你知道一见钟情吗？”上了马车，顾羽笙眸中带着期许。
看着她微红的脸，凌暮歌摇头，“只听过。”
“我好像真的对他一见钟情，不，也不是……”
“那天晚上，他虽然英雄救美，可起初我没有动情……”
“是在后面，最后那两只飞镖过来时，他拉过了我，面巾掉落，我瞧见了他的脸。”
凌暮歌了然。
她原本还奇怪，顾羽笙是怎么认出戴着面巾的温墨泽。
不想还有这个插曲。
“都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或许是吧。”
“只是，他的音容相貌都让我不自觉注意，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歌儿，对不起，我骗了你。可我也不知道，马车上时我真的对他没有很动心，可是他的音容相貌就是在脑海里，怎么也回不去，后来我才发觉……”
“这不是普通的喜欢，”
“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他们，也不会拆散他们，我只是……”顾羽笙说着，已经伏在凌暮歌的双膝泣不成声，“我只是需要时间，也许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过一会儿就好……”
曾经，她对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也十分痛恨，可不过几年时光，便忘却了那些伤痛，忘记了那些人对她做的事情，甚至看见他们时，依然能够平和地面对。
如今也是一样。
肯定会的。
看着顾羽笙的模样，凌暮歌忧心忡忡。
真的能够好起来吗？
凌暮歌突然开始怀疑，即便是断了顾羽笙去追温墨泽的行动，也没办法真正从她心中斩断情丝。
这才是真正的劫难。
折磨自己的劫难。
没有办法从顾羽笙这边阻止，凌暮歌的心底，渐渐升起另外一个想法……
“小姐，煜王殿下方才来了帖子，请您乘画舫游湖。”
凌暮歌草草看了帖子的内容，扔回清漪手中。
“回帖，就说我会按时到达。”
清漪面上稍显担忧，“小姐，你真的要去吗？”近几日，凌暮歌没有再带她出去，而是把白晋那群小孩子交给了她一起操练。
凌云歆似乎也知道她没有用了，不再派人和她联系。
清泠相比以前的清枝，和她说话更多是会发生危险的大事，也因此，她心底的空悬的大石一直不曾落下。
“他不止邀了我，不在禁足中的王孙公子、贵女、皇子公主都在其中。”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这是一次普通的邀请，还是另有预谋便不得而知。
凌暮歌放下手中活计，像是哄孩子般道：“清泠是练家子，真有事，不会不管我的。”
“让她亥时来找我。”
“是。”为表亲昵，凌暮歌只留了清漪在房中伺候。院子里依然以清漪为首，清泠做事本分，也是一片和谐。
看着清漪离开，凌暮歌重新开始捣药。
沐宸熙不敬朝臣，也掌不住王府，东凛帝难免联想到不爱护皇弟的沐靖政，连带着沐靖政做事也不待见。
这两件事后，朝堂上最火热的煜王和齐王二人都已经隐隐有了失宠的趋势。
只是齐王受到的惩罚更为严重，手下的官员都被贬谪，俨然夺嫡希望渺茫。
此时沐靖政策划这么大一场游湖，必有居心。
晚上。
“小姐。”
“神医还在听雨楼吗？”
“在，神医月底才会离开。”
“带我去吧。”凌暮歌特意制了一身黑衣，如今也算能有用武之地，此刻思索着拿哪些瓷瓶。
清泠正要点头，察觉空气中的不寻常，便要改变话语。
空气中的人却只是微微摇头。
“是。”清泠应了来。
瞧见凌暮歌是由杀手带过来，季柳不免有些奇怪，却还是没多言，目光反而落在清泠身上。
“阿四啊，多日不见，小老儿以为你接了大单，没想到……这是兼职当保镖去了？”
清泠面色孤绝清冷，“季老，属下如今得姑娘赐名，唤做清泠。”
“清泠？”季柳看了凌暮歌一眼，冷哼一声，“名字不错，不过阿四更可爱。”
“坐吧。”
“季老，冒用您徒弟的名讳在外招摇，望您恕罪。”凌暮歌知道他冷哼的原因，上前赔罪。
“冒用就冒用，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季柳到底也是老一辈，捋着胡子，不好和小辈计较。
“你好歹和小老儿通个气。”
那日，他正好受邀入宫，东凛帝询问他是否收了关门弟子。
季柳虽然志不在朝野，却知道这么问的用意，当即表示自己有，只是不便外传。
“若非小老儿反应及时，你这个丫头的秘密，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听见还有如此波折，凌暮歌歉意更甚，“季老，真的很抱歉，事发突然，来不及知会您。”
那天晚上结束后，她已经没看见清亭阁的人手，只能等第二天才让清泠把消息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