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莫名的敌意
听见母亲的闺名，凌暮歌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见柳贵妃哭泣，哽咽地开口安慰：“娘娘在宫中亦是处境艰难，歌儿都懂，母亲在天之灵也会理解，不会怪您的。”
“娘娘，您身子才好，可当心身子。”采碧柔声递上绢帕。
“四下无人时，你可愿唤我一声小姨？”柳贵妃美目颤抖，眸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希冀，令人无法拒绝。
凌暮歌迟疑片刻，终是红着脸小声叫了一声，“小姨。”
“诶！”柳贵妃感动得连连颔首，目光瞥向采碧，后者取出一只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只低奢典雅的碧玉簪子。
“这簪子是一早便准备好的，只是苦于没有由头拿出来。陛下不愿我们后宫与你有牵扯，故而这簪子，你今日莫戴，也不能说是小姨送的，只当你我的秘密，可好？”
凌暮歌接下盒子，眸中尽是珍视之意，“小姨放心，歌儿省得。”
“娘娘，陛下宣了您陪同入席，眼瞧着时辰不早了……”两人叙得差不多了，采碧方才低声提醒。
闻言，柳贵妃面露不舍，凌暮歌也忙擦了泪水，“眼下宴席快要开始，您且去，歌儿会在席上等您来的。”
“好，好孩子，你先回去吧，小姨一会儿再离开。”
“是。”
目送凌暮歌离开，柳贵妃眸中柔软变成了淡淡的疏离。
方才凌暮歌明明内心十分恐惧，却仍旧处变不惊，确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看似为人尖锐、嚣张跋扈，实则进退有度，只是保护自己故作凶蛮。
是个好苗子。
这才是她儿子应该娶的媳妇——一个对夺储位有助益的媳妇。
几日前政儿同她提起太师府的两个女儿，一名嫡女一名庶女，两人都对政儿心生爱慕。
原本不必纠结于娶谁，但外界有关凌暮歌的谣言传得实在太过不堪，再有陛下十分介意皇子后妃与凌暮歌——这位太师府与云竹书院杨家做靠山的人来往。
他们也不得不多加思量。
如今，这名嫡女若真青睐自家皇儿，倒可以成为一个可以拿捏的助力。
凌暮歌方才的表现，目的便是向柳贵妃表明，她聪明、却又不足够聪明。一个可塑之才，却又有被人拿捏之处，才会叫人放心。
离开柳贵妃一行人的视线后，凌暮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凌三小姐想什么呢，竟值得你这般开心？”
听见熟悉而不羁的声音从一旁的假山处传来，凌暮歌的笑意僵在嘴角，再抬头时，嘴角弧度更大，眸中笑意不达眼底，“见过七皇子。”
“宴席就要开始，不知殿下为何在此处？”尽管知道沐千尘性格怪诞，凌暮歌仍旧莫名觉得他是可沟通之人。
许是那日他替自己掩饰了马车上的不雅行径的缘故吧？
凌暮歌想着，目光再次打量起坐在假山上的沐千尘。
感受到这股如同打量牲口的目光，沐千尘微微蹙眉，从假山上一跃而下，压低了声线，“看在我与小姐有过往来，便奉劝小姐一句。宫中不缺美人，能在众妃嫔中脱颖而出，绝非善茬。”
凌暮歌愣了愣，并未想到凭借自己与沐千尘的交情，能让他特意提醒自己这番话。
担心宫中人多口杂，凌暮歌压下心中疑惑。
“多谢殿下，暮歌记下了。”
“若是真想谢，便跟本殿一同入席吧。”沐千尘说着，已经迈开步子朝着宴席方向走去。
眼瞧着时辰快到了，凌暮歌只得跟着沐千尘往前。
直至两殿门口，不想，颖皇后也适时到了。
“参见皇后娘娘。”凌暮歌率先行了跪拜大礼，沐千尘则是笑着，不咸不淡作了一揖，“母后。”
“起来吧。这是哪家的姑娘，抬起头来。”颖皇后的声音稳重，温和中透露着国母的威严。
“太师府三女凌暮歌，见过娘娘，愿娘娘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凌暮歌说着，抬头看向了颖皇后。
只听凌暮歌这个名字，颖皇后便已知晓了她的身份，难得一见，不免上下打量着眼前一袭红衣的女子。
“姑母，侄女素来听闻太师府嫡女孤高冷绝，今日竟一袭红衣，穿得好生艳丽，竟比芳华姐姐还要动人，看来传言果然不真。”
颖皇后身边亲昵挽着手的女子娇俏开口，言语间皆是嬉笑，摆足了一个撒娇的女儿姿态。
若非凌暮歌亲眼见过皇后唯一的女儿，端庄的长公主殿下，她几乎快以为眼前女子是皇后的女儿。
凌暮歌不留痕迹打量片刻：应该是皇后母家的人，只是她前世今生似乎都不曾见过此人，为何隐隐觉着这女子对自己有些敌意？
“真是宠你过头，什么胡话都朝外说，还不快道歉。”颖皇后轻声呵斥，面上却没有怒意，显然也并未把这句话当一回事。
“凌三小姐，天悦出言莽撞了，望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金天悦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因此只浅浅行了一礼。
凌暮歌向来眼高于顶，芳华是什么人，她根本不知道，又谈何不悦和道歉？
凌暮歌浅笑着，恭敬回了一礼。
“曾以一曲动天下的箐乐坊魁首，芳华姑娘花容月色又一身绝技，近年编奏的每首曲子都深得众人青睐吹捧，便是陛下也曾亲口夸赞‘此曲只因天上有’，”
“与之相比，暮歌的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小姐确是谬赞了。”
此刻，倒显得金天悦嚣张跋扈蛮横无理了。
沐千尘看在眼里，淡淡勾唇：这个小妮子，还真是没让他失望。
芳华，是上京箐乐坊的魁首，曲艺惊人，才色双全，虽然是乐人，供人观赏取乐，但都是卖艺不卖身，风骨令人钦佩。
在金天悦的心里，显然觉得乐人如青楼女子般上不得台面，故而拿来同凌暮歌比较，好借此羞辱。
却不想凌暮歌反口将人夸赞，甚至搬出东凛帝，令金天悦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