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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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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齐十七年,春二月,全国举人在京城贡院试会试。

    三月初六,会试放榜,正值杏花开得正盛。参加此次会试的举子八千之多,录取者仅只三百。

    温恂在榜上排名第三,及至一个月后的殿试,他又以一甲第三的成绩高中探花,题名金榜。

    殿试一甲三人直接授职,温恂入翰林院任编修,官级正七品。不过他刚入职就请了一个月的事假。

    四月十三这日,卯时左右永定门的城门甫一打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骑着马立时冲了出去。

    等人冲出老远了,守门的士兵才后知后觉叫道:“哎,快拦住他,他还没有核验身份!”只是人早就跑的没了踪影,他喊了也是白喊。

    正值初夏时节,繁花锦簇,绿意盎然。温恂骑着马一路南下,他胸前系了个包袱,里面装有几件衣物,以及给陆家的聘书和礼书。

    马儿日夜兼程,每过几处驿站就要更换一匹,就这样跑了近半个月,终于在四月二十六这日踏进了芜县地界。

    ……

    一大早,陆轻尘吃过早饭坐在自己房间温书。前段时间她刚帮着家里插了秧苗,再过几日又要收割小麦,趁着这几日清闲她正好将书本温习一遍。

    早在今年年初时候,她就写了一封书信寄往国子监,以家中事重为由向陈祭酒又请了半年的假。

    她之所以这样做,皆因温恂去年的那句,“在家里等我,明年四月我来你家提亲。”可这都四月底了,马上就五月了,他却依旧没有来。

    就这样心不在焉看了一早上的书,午饭罢她躺床上打算休息会儿,却在这时,院子里传来陆承安的声音,“你是,你是……”陆承安年纪小精力旺盛,中午也不歇午觉,就在院子里各种捣弄。

    “小安——”

    紧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陆轻尘再熟悉不过,她忍着激动一下从床上翻起,而后跑到门上,就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站在她家院子里。

    “温恂——”

    紧张、兴奋一下子都涌上心头。

    “你是温大哥?”陆承安突然兴奋叫道,“带我骑过马的大哥哥!”

    “是呢,”温恂笑眯眯看着这个长高了许多的小少年,“你还记得我。”

    陆承安怎么能不记得呢,他们农村孩子所玩较为简单,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掏鸟,要么就是在村子里疯跑,唯有几年前的那次骑马叫他念念难忘。

    后来她也问过姐姐好几次那个带他骑马的大哥哥何时再来,得不到具体答复后他还难过了一阵。但是他还是时不时幻想自己有一天骑上马奔跑,犹如那日,仿佛风都为他呐喊。

    “哥哥是骑马来的吗?”他又问。

    “是啊。”温恂说。

    “那哥哥的马现在在哪里?”

    “在……”温恂刚要说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正好周秀珍从屋里出来,大嗓门叫道,“大中午不睡觉嚷嚷什么呢。”这人吃了午饭就容易犯困,她刚打算要歇会儿晌,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倒好像是来了什么人。

    然后下一瞬就瞧见了院子里站着的温恂,觉着好生面熟,吱吱半天,迟疑着问:“这是谁来着?”以前来过他们家的,她却一时叫不出名字。

    温恂礼貌道:“伯母,我是温恂,陆轻尘的同窗,以前来过的。”

    他这样一说,周秀珍立马就想起来了,随后乐呵呵道:“原来是小温啊,模样变化倒挺大,我险些认不出来。你这好几年没来了,可是回京城去了?”

    “是的!”

    几人站在院子里说话,屋里的沈蕙和陆季秋听到动静也相继出来。

    温恂立马见礼道:“晚辈温恂见过陆叔叔、沈婶子。”

    夫妻二人喜笑颜开,齐声道:“好,好,快进屋坐罢。”

    紧接着又问,“还没吃饭罢,二丫你去下碗面来。”

    温恂忙道:“不用麻烦,我吃过了。”

    “那便沏壶茶水来。”沈蕙说着邀温恂进了屋,陆轻尘转头进厨房沏了壶茶水,端着托盘进来,给碗里添茶水时,借隙瞧了温恂几眼。

    正好温恂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二人心里都悸动不已,虽说从头至尾未说过一句话,可这眼里所蕴含的情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小温这次是来做什么呢?”周秀珍很是客气地问,温恂这才把目光从陆轻尘身上挪开,转而又看了看沈蕙和陆季秋,“我来是向陆叔叔和沈婶子提亲的。”

    啊,这……显然周秀珍没料到会是这样,只道他二人是同窗关系,却没想到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不过想想也是,若非是真心喜欢,谁会两次三番往这里来。

    沈蕙和陆季秋却相对镇定,早在年前陆轻尘就给他们说了温恂四月会来提亲,他二人将信将疑,总觉得这门亲事不真实,人家一官宦人家怎么会同意娶他们农人家的孩子。

    因为此事尚未定论,夫妻二人也就未向外声张,想着等到今年四月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可这都四月底了也不见人来,就在他二人不抱希望时,温恂突然就出现在他们家,这会儿就坐在他们跟前说要娶他们的女儿。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缓个了一瞬,周秀珍很快回过神,将他二人来回看了看,“轻丫头若是能嫁给温公子这样的贵公子,那可真是这丫头十世修来的好福气。”

    “不过,小温家是干什么的呢?”这人来了也有三次了,也说了不少话,可人家里具体是干什么的周秀珍却还不知。

    “我家祖上曾在朝中做官,父亲现任郁州知州,母亲在京城的家里,上有祖母身体康健,下有一弟弟,我是家中长子,半月前授职入了翰林院,此番前来是为求亲。”既是来陆家提亲,温恂必要将自己家细交代清楚,总不能让人娘家人稀里糊涂就将姑娘许给他。

    这这这……周秀珍听的瞠目结舌,这就牛逼了不是,原想着他出生富贵,万没想到人家里是做官的。这轻丫头也不知前世修了多少福,才钓来这样一个金龟婿。不过她又一看沈蕙和陆季秋,这二人面上却出奇镇静,像是早已知晓了这事,遂又埋怨起他二人藏的深,这么重大的事怎么事先也不告知自己一声。

    那边温恂自包袱里取出一封聘书,递到陆季秋和沈蕙手中,“请叔叔和婶婶过目。”

    聘书,即订亲之书,象征男女双方缔结婚约。因二人无人保媒,聘书上开头所写为天地为证,日月为媒……

    今温氏子温恂,现年十九,与陆氏女名轻尘,现年十七,缔亲,备到纳聘财礼若干。自聘定后,择日成亲,所愿夫妇偕老,琴瑟和谐,今充婚书为用者。

    末端为下聘日期,某年某月某日某押。

    待沈蕙和陆季秋过目后,温恂又将礼书拿出来,礼书,即过礼之书,其上详列有男方给女方的礼物种类及数量。

    沈蕙和陆季秋在看的时候,周秀珍也凑在跟前,但她不识字,就由沈蕙读给她听。当她听到其中一项男方送女方一处屋宅的时候,实属惊诧着了。

    京城的屋宅不比她们这小地方上的,那可谓寸土寸金,这要是在京城有了自己的房子,便可以在那里落户。

    她沈蕙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给她们家找了个这样的好夫婿。以前她周秀珍以为韩牧升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佳婿,如今跟眼前这位比起来,只能说她孤陋寡闻了,恨不能非是自己的女婿。

    几位长辈在过目礼书的时候,陆轻尘和温恂就互相对着看,陆轻尘指了指桌上的茶碗,示意他喝茶,温恂就端起来啜了几口,然后放下又对她招了招手,要她到他跟前来。

    陆轻尘才不会过去,她站在她父母身边,也跟着礼书上的清单看了几眼。

    除了屋宅外,男方还送了诸如金银财宝、文房书墨一类的彩礼。连沈蕙都看的咋舌,这大户人家出手就是不一般,这些够她们好几辈子花了。

    “这门亲事是经过你父母同意的?”到现在她都不太相信男方家会与她们这样门户的人家结亲。

    “自然是经了我父母的意思。”确切来说,温恂的母亲林夫人是很犹疑的,这门亲事无媒保说,好坏全凭儿子一张嘴,她连姑娘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两家就这样定了亲,叫她始终放心不下。

    但她经不住儿子软语温言的磨说。陆轻尘在给温恂的书信中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温恂就拿给林夫人看,林夫人私下找人合了合,很是相合,倒也稍稍松了心。

    温恂又说,陆姑娘很快就会到京城来,到时他带回家见见母亲,保证母亲一万个满意。又还说,老师和师母是见过陆轻尘的,母亲若实在不放心,尽可去听听他们的意思。

    再者她儿子这么优秀,找的女孩又怎会差,就算母亲不相信他,父亲的眼光总该可以吧,这门亲事是父亲同意了的。

    林夫人被儿子说的天花乱坠,加之儿子又高中探花,她年前默许了的,儿子殿试名列一甲她就同意这门亲事,事后又不好食言,就这样让他拿着聘书和礼书到陆家提亲来了。

    “我们无有不愿。”沈蕙合上了礼书,这样的好亲事她们当然愿意,只希望女儿嫁入高门之后不要受委屈才是。

    之后陆季秋也写了一封回聘书,聘书是用折叠的红纸书写,格式与男方家同。

    新安府芜县陆家湾村陆氏,以陆某第二女名轻尘,现年十七,与京畿温氏长子温恂,现年十九,结亲,须讫财礼若干。自受聘后,择日成亲,所愿夫妻保守,嗣续繁昌,今立婚书为用者。

    某年某月某日陆某押。

    聘书受定后,这亲事自然也就定下来了。至于成婚日期,两家另作商定,不过也还是要根据男方家的意思来。

    “晚辈谢过陆叔叔和沈婶子!”温恂从陆季秋手里接过婚书,等回家后是要将其供于祖宗灵位之前,告知已和陆家缔亲。

    “你这傻小子,还叫叔叔和婶子,定亲之后就该改口了。”周秀珍在旁边提醒。

    温恂倒是没想到这层,她看了陆轻尘一眼,很快又道:“小婿谢过岳父岳母!”

    “哎嘿,这就对了嘛。”周秀珍又说。

    随后温恂又自包袱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周秀珍,“伯母,这是陆承望托我捎给您的。”

    “给我的?”周秀珍惊疑,“你跟我那个不孝子认识?那就是个混球,你可别被他带歪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信,可是她不识得字,给她亦是白搭。

    “来,小安!”周秀珍招招手,将陆承安叫到跟前,“你识字多,你来给伯娘念念你哥我说了什么。”

    自进门之后,陆承安就一直乖乖站在陆轻尘身边,因为事先有被陆季秋告知,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允插嘴,所以他一直没敢开口说话。

    这会儿听到大伯娘叫了,他才跑到人跟前,展开信纸念道:“爹娘,你们托妹捎给我的话我收到了,你们别再催我了,我现在还不想成亲,或者说我还没那个能力养活一个家。既然保证不了给人姑娘好的生活,那还娶进来干嘛,不是祸害人呢吗?不过爹娘大可放心,待我在京城混出个名堂来,我就在京城娶个媳妇,到时把您二老接过来,让媳妇好好孝敬你们。另外,代我向小叔婶娘妹妹弟弟问好。儿,承望拜上。”

    这都是些什么话,周秀珍听到最后已然不悦,等他混出个名堂都不知猴年马月了,难道他混的不好就一直不成亲吗,他妹比他小两岁都马上要成亲了,他这做哥的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可是她气有什么用,陆承望在京城不回来,她们又去不了,叫也叫不动,除了惹自己一身□□屁用没有。

    “小温啊,等你回去了跟陆承望说说,要他先回来把亲结了,媳妇不用他管,我们来养。”周秀珍也是没办法,想着让温恂说动她儿子回来成亲。

    温恂也很无奈:“我试试吧伯母。”他还从未劝过人结亲,只能尽自己努力试试,能不能说的动还是另回事。

    几个大人坐着一直说话,陆季秋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对陆承安说:“该上学了,你还杵在这里不走,是等先生来叫你吗?”

    陆承安平日里最怕他爹了,听他爹这样说,立马拿了书包就往外走。

    温恂却将他喊住:“小安等等,我陪你一块儿过去。”他的马还拴在大榕树下,离此不远处就是学堂,眼下正是孩子们上学的时候,可别哪个小孩调皮过去惊着了马,叫马踢着可就麻烦了。

    几人从屋里出来,温恂扫了一眼院子,问:“岳父,我可以把马拴在那棵梨树下吗?”

    陆季秋点头:“当然可以。”他们这院子也不小,拴匹马绰绰有余。

    ……

    温恂和陆承安从家里出来,去学堂的路上,陆承安问:“哥哥,你这次来要在我们家住很久吗?”

    温恂道:“我明日便走了。”

    “啊,怎么这么快!”不是与姐姐定亲了吗,怎么也不多住几天,陆承安还想着要他带他骑马来着。

    温恂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没关系,你们很快也会到京城去,到时我再带你骑马,保证你很快就能学会。”

    “我们?”陆承安疑惑,“你是说我们全家都去?”

    “是啊!”温恂说,“我跟你姐姐就要成亲了,以后我们会住在京城,你们当然也要过去,一家人齐齐整整才好嘛。”

    “那可真是太好了!”陆承安兴奋叫道。

    很快二人就走到了村东头,远远的便看见好多小孩围在树下,温恂快速走过来,所幸那些孩子只是站边上看着,并没上前去惊扰马。

    他将缰绳解下,其中一个大孩子道:“这马真骏,跑起来肯定很威风。”

    另外一个孩子就接道:“你怎么知道它跑的很快,你又没跑过。先生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凡事要亲身体验过才能知晓。”

    “这个还用躬行吗,这一看就能看出来,对吧这位大哥哥?”

    这话是问温恂的,温恂看了眼这俩小少年,跟陆承安差不多一般大。

    遂道:“对的,这马确实跑的飞快。”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那孩子说,样子很是神奇。

    “你们先生来了,赶紧回学堂去罢。”那边陆先生从学堂出来,朝这边喊道,“到点了不进学堂围在那里做甚么,是没见过马吗?”

    先生在孩子心里就是威严般的存在,那些小点的孩子见先生喊了,立马冲向学堂。而那几个大点的孩子显然是老油条了,等那些小孩子跑的不见影了,他们才不紧不慢往回走。

    “先生好!”温恂远远的朝陆先生作了一揖,陆先生虽不认得他,但还是很受用的颔了颔首。

    温恂牵着马往回走的路上,好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到地里去。陆家湾村没有人家养马,只有谁家娶亲时才能看到新郎官骑马,而眼前这个男子不仅有马,就连自己本身也是仪表不俗,几个村民见了,窃语不断,纷纷猜测这男子是从何处而来,又到哪家去。

    有俩女人更是胆子大,直接跟着到了陆家门上。院子里周秀珍和沈蕙正搬了张桌子到厨房去,其中一个女人就隔着门上喊:“周秀珍,你家来贵客了?”

    这贵客自然指的是温恂,而温恂这时正好牵了马到院子里,随手将马拴在了梨树上。

    “是啊,一个远房亲戚。”周秀珍随意敷衍。

    “是哪儿来的亲戚,以前怎么没见过。”女人好奇心重,紧追着问。

    周秀珍心说,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什么也要给你说吗?

    而另外一个女人则看见温恂跟着进了陆轻尘房间,于是八卦道:“该不会是给轻丫头找的男人罢。”毕竟她们家这丫头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而沈蕙也有意给这丫头说亲,这男的准是被介绍来相看的没错。

    周秀珍叉着腰大嗓门喊:“自己地里的草都快压死人了,还有闲心操心别人家的事,不嫌累啊。”

    “累什么累,说句话也能累死人了?”那俩女人讨了个无趣,也就灰溜溜走了。

    ……

    温恂跟着陆轻尘进了屋,自到了她家两人还未说过一句话,这会儿屋里就他二人,陆轻尘将床铺好,叫他:“你躺着歇会儿吧,跑了那么远的路肯定很乏。”

    温恂走过来,坐到床边,拉住她的手说:“好久没见你了,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陆轻尘转身看了看,她娘和周秀珍还在院子里忙活,她也不好这时与温恂卿卿我我,遂抽回手,说,“你先休息,我去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洗洗,是不是在你随身带的包袱里?”

    “嗯。”温恂点头,陆轻尘已将他包袱取过来,从中取出两件衣服和两双袜子,都是温恂在路上换下来的。

    “方才你说你授职入了翰林院,我猜你是中了探花。”陆轻尘一边收拾他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温恂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致,笑道:“你为何不猜我是中了状元,难道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

    “因为状元没你好看呀。”

    因为状元没你好看呀,这句话似是回音,在温恂脑中旋了一阵。

    所以,这是间接夸他了吗?

    “也不是的,”他道,“也有状元比探花好看的。”

    “所以呢,你到底是探花还是状元,又或者说是榜眼。”陆轻尘就这么抱着衣服站在他跟前,极有耐心的看着他。

    “你猜的探花是正确的。”他小声道。

    “那你直接说就是啊,这样拐弯抹角做甚么。”陆轻尘假装抱怨。

    温恂便拉住她,“你生气了?”

    “没有。”这有啥可生气的,随后她又问,“你这次来住段时间还是直接就走了?”

    温恂说:“我明日便走,此次来只请了一个月的假,多留我怕来不及。”

    陆轻尘心里酸苦,为什么每次刚一见面就要分开呢。

    “你快睡会儿吧,我去把你这些衣服洗了,正好今日天好,晾一晚上明日一早也就干了。”说着她抱着衣服往外走。

    温恂叫住她道:“轻轻,你真好。”

    陆轻尘扭过头,“你才知道啊?”

    “没,我很早就知道了,咱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哦,陆轻尘来了兴致:“那你倒是说说咱们第一次接触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看出我好来了。”

    “就是你被我爹邀请到县衙那日,你算数太厉害,看的我直接呆住了。”忆起几年前那个秋日的早上,温恂至今都觉得十分美好。

    “那你心动了吗?”陆轻尘问他。

    温恂想了想:“倒也谈不上心动,那时候更多的是欣赏。”

    这个回答倒在陆轻尘意料之中,不过还是觉得这人太实诚了。

    “呵呵,确实很美好。”她敷衍着笑了两下,又道,“快别说了,你赶紧躺着歇会儿,若是觉得屋里光线亮,就将帘幔放下来,这样可以睡的更香。”

    陆轻尘交待完就抱着衣服出去了。厨房里周秀珍捉了只鸡回来杀洗,小温现在已经是她们家的准女婿了,人千里迢迢跑来一趟相当不易,今晚这顿饭可要做的丰盛些,等杀了这只鸡她再到村西头的老李家买几条鱼,还有再炒几个素菜,总要让小温美美饱腹一顿。

    转眼就见陆轻尘从屋里出来,周秀珍便隔着厨房门问:“轻丫头,小温如何说,要在这里住几日?”

    “他说他明日便走。”陆轻尘说。

    “啊,怎么走这么急。”

    “回去任职呢。”

    “那今晚就让他歇你屋里,你去你们那屋,让陆承安到我们屋来睡。”

    自陆家大房三个姑娘都出嫁后,东屋便闲置下来,慢慢地里面就堆满了各种杂物。周秀珍原想着温恂如果在她们家待的时间长她就将东屋拾掇出来给他住,如今看来,倒没这个必要了。

    妯娌俩在厨房忙活,陆轻尘在院子里洗衣服,陆季秋就挑了水给水缸添满。

    过了不大会儿,陆大伯从屋里出来,睁开惺忪的眼睛,被院里拴着的马吓了一跳,“这是哪里来的马,怎么跑我家来了?”他在屋里歇晌,睡的晕晕乎乎,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中呢。

    正好周秀珍也看到了他,她从厨房出来,道:“一看你就是睡傻了,这是你侄女婿的马,你侄女定亲了。”

    定亲了?陆大伯看向陆轻尘,“二丫,这是真的吗,你跟谁定亲了?”他不过是歇了个晌,怎么就发生了这样一件大喜事。

    陆轻尘正抹了肥皂在衣服上搓洗,闻言将自己与温恂定亲的事简单说了说。

    “他以前来过咱家,不知大伯有印象没?”

    陆大伯多少有些印象,可一时又记不清太多,就问:“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在我屋里睡觉呢。”

    陆大伯便朝她门上看了看,“哦”了一声,上了个茅厕出来后扛着锄头到地里去了。

    ……

    很快陆轻尘就将温恂的衣服和袜子洗涮出来,而后搭在绳上晾晒。

    家里现下也没其他衣物要洗,她回到自己房间,走近床跟前,见温恂抱着她的被子面朝里睡的正香。

    他眉目平和,呼吸轻缓,陆轻尘好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可又怕惊扰了他,只盯着他看了一阵,随后放下帘幔出去了。

    温恂这一觉睡得舒坦,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他穿好鞋从屋里出来,见一家人端了饭菜到隔壁屋里。

    他走到厨房门口,正好陆轻尘在里面,便问她要了瓢水洗了洗手,随后跟着一起进到沈蕙他们屋里。

    饭桌上他与大家说自己明日一早便走,又说成亲日子等岳父岳母去了京城两家再做商定。

    “我家里已经派了人来,不日便会抵达,到时你们跟着一起上京。”

    沈蕙和陆季秋没任何意见,就是突然要他们离开这里他们多少有些难舍。

    温恂又看向周秀珍和陆大伯,“伯母和伯父也跟着一道去罢。”去了跟他岳父岳母继续生活在一起,或者他给他们另外安排住处。

    周秀珍哪里能呢,人沈蕙是跟着女婿享福的,她跟着去干啥。她儿子和女婿一家虽说都在京城,可他们自己也各有难处,哪里顾得及他们。

    若外人知道她是跟着侄女婿进的京,还不得笑掉大牙。

    “我们就不去了。”周秀珍窘涩道,“我们还有地要种,离不得家的。”确实,他们庄户人家种地才是他们的本分,真要叫她进了城,她一时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而且二房这一走,那些地也就都归他们了,只有土地攥在手里才觉踏实。

    温恂也不过是问问,听人这样说,便也作罢。

    “小温,”周秀珍突然又说,“先前听你说你在翰林院任职,可识得我女婿韩牧升?”韩牧升亦在翰林院,去年年初回来把玉英和孩子以及他父母都接京城去了,以后再见恐怕就难喽。

    “自然识得。”温恂说。今年三月庶常馆散馆,庶吉士们参加了一次考试,韩牧升各方面表现都很优异,继续留任翰林院,授职于编修一职,二人现在是同僚。

    “这样啊!”周秀珍笑道,“那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温恂道:“会的。”

    之后大家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饭罢温恂又回到陆轻尘房间。

    等这边刷洗完锅碗,陆轻尘又在灶上烧了一大锅水,搬了木桶到她房里,想着温恂路上辛苦,该洗个澡去去风尘。

    温恂见她搬着木桶就赶紧跑过来,“我来吧。”说着很轻松的就将木桶搬进屋里,待水烧热之后,他将热水与凉水合兑一起提上往木桶里添。

    他刚将外衫脱下,陆轻尘就跟着进来。陆轻尘手里拿着他的里衣,是她下午刚洗过的,晒了半天衣服已经干爽。

    “我给你放床上了,洗完澡记得换上。”她将衣服放下转过身时看见温恂正在解衣带,又问,“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温恂脸上稍稍起了丝热意,“不用,你先出去罢。”

    陆轻尘便给他关上门出来了。

    眼下天还没有黑尽,陆承安拿着草料站在梨树下喂马。这孩子自下学回来就一直凑在马跟前,不是给马喂料,就是摸着马毛自言自语。

    陆轻尘走过来坐到石凳上,问:“小安,先生布置的课业可写完了?”

    “写完了。”陆承安心不在焉的说,可手里的草料不断,一直举在马跟前喂,这草料还是陆季秋下午进山里割的,一下午都快被他喂完了。

    陆轻尘便说:“小安你再别喂了,哪有马吃草吃个不停的,小心吃太多吃坏肚子。”这就好比人,倘若一直喂饭给他,他肚子撑的得多难受啊。

    陆承安却笑道:“没事姐,喂完手里最后一把我就不喂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喂多少,马那么大的体格,并不会像她姐说的吃坏肚子。

    “姐,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一匹自己的马?”等喂完马了,他又一下一下顺着马的毛摸着,对马当真喜爱的紧。

    “很快就会有的。”陆轻尘伸了个懒腰,“等到了京城我给你买一匹,让你骑着过过瘾。”当初她卖方子得了五百两,一直存放在沈蕙那里,虽说她读书科举花费了一些,可还剩余好多,沈蕙说攒着给她置办嫁妆,而据她所了解到的,普通一匹马的价格大概二十两左右,她取出来给陆承安买一匹自是不在话下。

    “不用买,我送他一匹就是。”房门在这时突然被打开,温恂着一身中衣出来,他的头发披散着,水珠顺着往下滴。

    “你咋这么快就洗完了?”陆轻尘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这人洗过澡的样子实在是迷人,想挪都挪不开眼。

    “我身上并不脏。”温恂说,每过一处驿站他都要洗个澡,身上无非是汗渍与灰尘,随便冲洗一下就行了。

    他走过来挨着陆轻尘坐下,陆轻尘跑回屋里拿了件毛巾过来给擦拭头发。

    陆承安就问:“哥哥说的当真吗,真的送我一匹马?”

    温恂看着他:“当然真,我可从来不打诳语。”

    “那……”陆承安有些语无伦次,又止不住兴奋,“那就谢谢哥哥了。”

    温恂脸上挂着笑意:“不客气,可以不叫哥哥的,以后喊姐夫就可以。”

    陆承安咧嘴一笑:“好的姐夫。”怪他叫哥哥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

    很快天就黑下来,天上星子涌现,一方农家小院里,倒也幽静清亮。

    陆承安却没回屋的意思,依旧站在马跟前与温恂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温恂问他四书学完了吗,先生可有教他学做文章?

    这里的文章自然指的是八股文。

    “教了,”陆承安说,“不过教的不多,先生说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把四书背熟,等将来出去外面上学自会有老师教做文章。”

    陆承安今年十一岁,再过两个月就会从村里的学堂毕业,秋天时候就该去外面的书院读书了。

    “你姐姐现在在家,可以让她教你做文章,她读书挺好的。”

    温恂扭过头看了陆轻尘一眼,陆轻尘正给他擦着头发,闻言顿了一瞬,说:“我有教他的,小安脑子很灵光,学的很快。”

    陆承安挠头笑笑:“还不是很好,姐姐教的很仔细,只是我脑子愚笨,写的文章不成型,还差着老远。”

    这姐弟俩,一个说好,一个又说自己学的不好。温恂是相信陆轻尘的,可见小安这孩子是谦虚了。

    “没事。”他说,“等到了京城给你找所好的书院,你跟着夫子好好学,练习的多了文章自然就写通顺了。”

    “嗯嗯,”陆承安连连点头,“我晓得了,谢谢哥哥。”

    刚说完他才发觉失言,忙又改口,“说错了,是姐夫。”

    古代一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天已黑尽,农人家怕费灯油,早早就上床歇下了。

    而陆承安还在马跟前瞧来瞧去,像是瞧不够似的。

    陆轻尘催促道:“小安,该去睡觉了,明早还要上学。”

    陆承安眼珠子还盯在马身上,甚至又拿了把草料送喂,“我还不困姐姐,姐姐要是困了就先去睡罢。”

    陆轻尘听了直想捶这弟弟一顿,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见眼色,她为啥要让他去睡觉,还不是因为他在这里妨碍了她与温恂交流。自温恂中午踏进这个家门,两人还未好好说过话,而他明日一早就要走了,她还有好多话要与他说。

    温恂似是知道她的心思,干笑两声:“小安,快睡觉去罢,明日一早喂料也是可以的。”

    要说这陆家俩兄弟,一个陆承望一个陆承安,陆轻尘说的话他们不听,温恂一说他们倒是屁颠屁颠连连点头。

    “好,那我就听姐夫的,这就去睡觉,姐夫也早些睡,明日一早还要早起。”陆承安放下草料径自回屋去了。

    温恂依旧笑个不住,陆轻尘气的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不许笑!”

    “好好,我不笑。”温恂很知趣的闭了嘴。晚风微微吹拂,他的头发在陆轻尘的精心擦拭以及微风的吹拂下已经半干,陆轻尘随手将毛巾搭在晾衣绳上,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根红绳给他扎上。

    然后转到他跟前瞧了瞧,说:“还挺好看。”

    温恂便道:“那你眼神挺好,这么黑的天都能看出我好看。”

    陆轻尘也道:“那当然,就是闭着眼我也知道你好看。”

    温恂往旁边挪了挪,拉着她在身边坐下,“你不是有好多话要与我说吗,这会儿就咱俩了,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陆轻尘确实有好多话与他说,不过不是在这里,得要关起门来悄悄说。

    “你先回屋,我回去收拾下,等会儿来找你。”陆轻尘站起来回屋去了。

    温恂也回到自己房间,点了灯坐在案桌边等着。下午时候睡了太多觉,这会儿一点也不觉得困,他便随手翻了本书看,然后一张纸条便从中落出来。

    他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是一首词,词牌名《长相思》。

    长相思,短相思。

    日夜思君君可知。

    重逢再几时。

    盼心期,误心期。

    梦里落花又一期。

    飞雨落花迟。

    一首词里怎么能出现两次落花呢,温恂刚要拿笔给她改动一下,那边门就开了。

    陆轻尘走进来,随手将门关上,而后来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温恂,我好想你。”一上来她就靠他身上闷着鼻子说。

    “我这不是就在跟前吗?”温恂顺势搂住她,“我也好想你,轻轻。”

    “可是你明天就要走了。”

    “那我再多住几日。”

    “不行,你还要回去任职,不能多待。”

    “那你跟我一起走,这样咱俩就能经常见着彼此了。”

    陆轻尘从他身上起来,笑了笑:“傻瓜,我哪能跟你一起走,我得要陪着我父母一起北上。没事,方才我只是一时情绪,这会儿挨着你说了话好多了。”

    二人现在定了亲,但婚期尚是未知,她就又问他,“你父母的意思呢,让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温恂说:“具体日期我父母暂且没有定下,你呢,你想什么时候成亲,都听你的。”

    听她的?陆轻尘想着自己现在才十七岁,放到现代还没成年呢,可不能这么早就成亲。

    “明年这个时候吧,天气不凉不热正正好,你说好吗温恂?”

    她攀住他的脖子,人就靠在他身上,温恂很是顺着她,“好,就听你的,明年咱们再成亲,回去了我跟我父母说说,他们定也没意见。”

    “我嫁你了还是要继续读书的。”她又说。

    “当然,你想读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你。”温恂也说。

    “你真好!”陆轻尘仰起脸,笑意难掩。

    温恂就在她额上敲了敲,学着她先前的样子,“你才知道啊。”

    “不,我很早就知道了,第一次见面,你送我月饼的时候,我便知你是很好的一个人。”

    “那你心动了吗?”

    “没有,”陆轻尘笑,“仅只觉得你这个人不错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你对我的心动是什么时候?”

    陆轻尘想了想:“大概是那年秋日你来向我道别回京的时候。”那日他骑马一走,她的心莫名难受,眼泪也不受控制落下来。若非是在乎那人,又怎会跟着心疼呢。

    “温恂——”陆轻尘叫着他的名字,而后一个跨坐直接坐到他腿上,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肩。

    温恂直接傻住了,他脸面通红,呼吸急促,心也跟着疾跳。他有些紧张,可又莫名觉着刺激。

    为什么可以这样,她胆子怎么可以这样大,就直接坐上来了。

    “我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谁,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没谈恋爱的时候她总以为爱情应该是甜的,可真当喜欢了一个人,才知它是酸甜的。因为这人世总是充满悲欢喜痛,离别是苦,思念亦是苦,可是每每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却又是甜的。

    “温恂,”她稍稍起来些,随后捧住他的脸,“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她的心声就这么说出来了。

    温恂依旧心跳很快,他能感觉出她满腔的爱意,他眼眸清亮,因为此刻姿势不太对,好像又多了些迷乱。

    “念君过于渴,思君剧于饥。”叫他怎能不思量。

    “轻轻——”他柔柔唤了一声。

    暗夜里的烛光撩发着迷人的暧昧,陆轻尘一时被迷住,两瓣唇索了上去。

    温恂一颗心差点跳出来,他闭上眼,本能的给她回应,在这一刻彻底沦陷。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女孩的嘴唇这样软,叫他甘之如饴。

    两人呼吸错乱,陆轻尘稍稍退开些,喘息着说:“抱我到床上去。”

    就是这一声,让温恂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忙摇头:“不,不行,不能到床上去。”

    他起身,将她从他身上放下来,呼了口气平了平心,说:“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去罢,明日还要早起。”

    陆轻尘心知这下玩的过火了,摸了摸自己的唇,火辣辣的,道了句晚安之后便离开了。

    待门一合上,温恂再次呼了口气,心情却一时平复不下来。

    他裤子湿了。

    ……

    翌日一早,一家人用过早饭后,温恂牵了马与他们道别。

    陆轻尘送着出来,二人走出村子老远了,温恂突然一下子把她抱到马背上。

    陆轻尘吓了一跳,刚问了声“怎么了”,温恂就坐上来,扯过缰绳将他搂在怀里,“跟我走,嗯?”

    陆轻尘尚未反应过来,“不是说我与我爹娘一起走的吗,怎么又要跟你走了?”

    温恂笑了笑,说了句“呆子”,而后甩动缰绳,小腿在马肚上一夹,马就飞快跑起来。

    古代地广人稀,尤其农村地区,方圆几十里无人烟,马跑起来当真畅快。

    两刻钟后,马在一处杏岭前停下。这个时节杏花早已掉落,倒是结了满树的杏子。

    “这是带我摘杏来了?”温恂抱她下马的时候,陆轻尘随口问了一句。

    “你喜欢吃吗,喜欢了我给你摘。”温恂牵着她的手往杏林里走,“我陪你半天,等晌午了我把你送回去。”

    陆轻尘心情不错,“那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真要带我走呢。”

    “所以我才说你呆嘛。”温恂屈指在她额上轻轻一敲。

    陆轻尘躲开:“请收回你这句话,我可不呆。”

    温恂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进了杏林,时下杏子正黄,大大小小结满了枝头,温恂伸手摘了几个,拿手帕擦了擦递给陆轻尘。

    陆轻尘咬了一口,眉额立时蹙起,好酸,她直接给扔了。

    酸吗?温恂也挑了一个咬了一口,随后递给陆轻尘,“这个不酸,给你吃。”

    陆轻尘不疑有他,接过来就是一口咬,然而还没嚼完她就全吐掉了,这个比她方才吃的那个还要酸。

    而温恂还在旁边看着她偷乐,她直接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身上狠狠拍打,“咋那么坏呢你,不心疼我便也罢了,竟还拿杏酸我,当真坏的很。”

    温恂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跟前一带,她就这么跌进了他怀里。

    “我疼你的,有时候看你这样打打闹闹,我也觉得开心。”

    陆轻尘偎在他怀里一时没了动静。

    杏林里的杏子没法吃,二人绕了一遭也就出去了。乡间小路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他们一边畅想将来,一边又缅怀过去,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中天。

    二人拉着手往回走,陆轻尘问他:“反正这会儿已经中午了,不若你在我家吃了饭再走呗。”

    “不了,已经出来了,岂有再回去的道理。走罢,我送你回家。”他再次将她抱上马背,随后自己也坐上去,如来时一样,搂着她把她送到了村口。

    “快回家去罢。”温恂朝她挥挥手,骑上马就要离去。

    “温恂——”陆轻尘喊了一声,“再见,我的探花郎哥哥。”

    不应煽情,不要泪流。

    就这么站在村口看他走远,再一次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

    离开,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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