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陆轻尘得知陆承望进了禁军营工作,已是半个月之后,又一个休沐之日。
那日陆承望穿着一身戎装站在国子监大门外,陆轻尘觉得既震惊又稀罕。
“哥,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这是进军营了?”
陆承望笑嘻嘻的:“是啊,还是你那个温同窗帮我找的。”他将温恂如何带他去找的宋大人,以及宋大人又是如何把他介绍到禁军营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陆轻尘听了又问:“那宋大人还给你说什么没有?”宋大人她是听过的,跟她一样也是名穿越者,而且还是温恂的老师。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宋大人竟会安排工作给陆承望,而且还是温恂从中做的媒介。国子监教规森严,平时大家都在各自堂内上课,二人都不怎么见面,即使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温恂从没与她提过陆承望被安排工作一事。
陆承望依旧笑呵呵的:“说了,宋大人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生命最重要,像我这样无权无势的,上级要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不能说不字。”他觉得宋大人说的很对啊,别说他初来乍到,没什么人脉地位,就是以后他长本事了,也不可能敢去顶撞上级。
底层待久了,别的本事没学着,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他可是要样有样。
就连陆轻尘都说:“人家说的对着呢,哥你好好干,千万别跟人起争执,咱们无权势无背景,能在京城的军营谋生属实不易,上级说什么咱们执行就是,先生存下来再讨生活。”
“知道了哎!”这事姐夫已经说过一次,如今陆轻尘又来说,陆承望都要听烦了。他头往门里伸了伸,问:“妹,你那个温姓同窗呢,叫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呗。”那日温恂将他送到禁军营,本来他要请人家吃饭,可当时已经很晚,温恂还要赶回国子监,那顿饭自然也就没成。
陆轻尘也朝门里看了看,说:“人不在国子监,应该在他家里。”国子监的进士碑已经复刻完毕,今日监里休沐,温恂肯定回家去了。
“那咱们去他家找他吧,我知道他家在哪儿。”陆承望说。
陆轻尘却道:“我就不去了,哥你自己去罢。”
陆承望已经拉住她往外走,“你不去怎么行,他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找的活,你不去我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最后陆轻尘拗不过他,被他拉着来到温家宅院前。
依旧是陆承望上前叩的门。陆轻尘就前后打量起这座算不上多气派的宅院,朱门府邸的牌匾上写有“温宅”二字,门前两座石狮子,在闷热的空气中多少显得颓丧。而且温家宅门前的这条街比较冷清,都没什么人经过。
很快温恂就从里面出来,早在门子向他通报时就说明外面找他的是一对兄妹,当时他就猜到了是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他问。
陆承望道:“你帮了我个大忙,上次没来得及,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赏个脸,让我把这顿饭请了。”
温恂笑了笑:“好,君子成人之美,今天我就遂了你的愿。”
又道,“稍等。”他回屋换了件衣服,又叫青柏拿了几把雨伞放车里,今日天气闷沉,云层压低,看着似要下雨。
青柏拿着伞站在大门口,看着这对兄妹俩,心里不停嘀咕,这一个狗皮膏药还不够,如今又来贴一个。
他家少爷也是傻,这兄妹俩分明就是来讨好巴结占他便宜的,偏偏少爷还着人家的道,真是叫人气不顺。
温恂见他犯愣,催促道:“你这是干嘛,赶紧套马驾车啊。”
青柏也不知是干嘛,就站那儿一动不动。他这副样子把个温恂气恼的不行,跟前人都看着呢,自己的话他全然不当回事,太不给他面子了。
遂一把从青柏手里夺过雨伞,没个好脸色:“你不想伺候就回去罢,别忘了《孝经》抄写两遍,回来我检查。”
在抄书和驾车之间,青柏当然是更乐意后者。他竭力挤了个笑:“少爷息怒,方才我一时犯浑,这就驾车去。”
等车驾好了,青柏和陆承望坐在外面,温恂和陆轻尘则坐在车厢里。
凭着自己与温恂的接触,陆轻尘一直认为温恂脾气是温和的。直到方才见他训斥青柏,才明白过来,他也是高门府第的公子爷,自小高高在上被人伺候惯了,有点脾气才是正常。若真跟他们一样对谁都一副笑脸,那还做甚么少爷。
想明白了这点后,陆轻尘也就不再纠结,她与温恂说:“谢谢你,帮我哥找了份军营的谋生,我们都很高兴呢。”
温恂笑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大概是碍于陆承望坐在外面,二人之后所聊皆围绕着学业上的,其他话题倒没怎么深入。
很快马车就在一条吃食街停下来,三人进了一家规模不算小的食肆,陆承望点了几个菜,还要了壶酒,正要给温恂斟上时,却被他身边的小厮拦下,“我家少爷从不饮酒,你别瞎倒。”
陆承望顿了一瞬,忙又缩回手,笑道:“不饮酒好啊,饮酒坏事。”
说着他就要给自己倒上,温恂却道:“斟上吧,不过是吃杯酒水,能坏什么事。”之后又看向青柏,“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到外面等着去。”
青柏怕他家少爷脾气上来,又罚他抄写《孝经》,忙不迭滚出去了。只是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少爷,你少喝几口,喝醉了就不好了。”
温恂嫌他啰嗦:“知道,我自有分寸。”
陆承望在外面跟人厮混惯了,这喝酒的事自是不在话下。可温恂不一样,人没饮过酒,他也没敢添太多,不然喝醉了倒成了他的不是。
“来,这杯我敬温公子,若非你介绍,我也不可能成为禁军营的一个兵。”
温恂端起跟前的酒盅,眼中盛着笑意,眸子亮的就跟酒盏里的酒水一样澄澈,“那我便祝你前程似锦,节节高升。”
他们两个喝酒的时候,陆轻尘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不会饮酒,而且陆承望也没给她斟上,想来是不让她喝。
“哥,你少喝点,待会儿还要巡逻呢。”陆承望一连喝了好几盅,陆轻尘怕他喝醉了,赶紧出声劝着。
陆承望满不在意:“晓得了妹,哥心里有数,不用你劝。”他们巡逻兵也分早中晚三班,今日轮到他值夜,他这才白日偷溜出来请他俩吃饭。
温恂亦劝道:“你既有公务在身,就别喝了,军营中最忌讳士兵饮酒,若是被长官发现,少不得要责罚你。”
既然温大公子都这么说了,陆承望也就不好再喝下去,只得停下来:“温公子说的是,那我就不喝了。”
陆轻尘看着他,心说,自己苦口婆心劝了不管用,人温恂的话就是圣旨,一说他就听。
陆承望这边不喝酒了,便专心吃着菜,温恂问了些他军营里的情况,他都详细说了。
二人之间本也没什么话题,军营的事聊完便没什么可说的。
陆承望也极其有眼色,见自己与人家说不到一块儿,也不会强行扯话题,就一个劲儿往陆轻尘碗里夹菜,“妹,你多吃点,看着又瘦了。”
陆轻尘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厮大概是没话找话,找到她身上来了。
温恂将这对兄妹的交流互动尽收眼底,心说,这俩人关系还挺好,一点也不像是堂兄妹,倒像是亲兄妹。
而此时的天气就像他预想的那般,天边的黑云逐渐压过来,空气也闷到极点,眼见着就是一场倾盆大雨。
陆承望已经开始坐不住了,今晚他换岗值班,而这时已接近黄昏,若不及时赶回去,只怕一场大雨泼下来,挡住去路叫他误了事。
同样坐在食肆里的其他顾客也已经踢动脚凳,纷纷起身离开。
“妹,温公子,我得要走了,不然怕是要误事。”陆承望叫小二来结了账,起身欲要离开,温恂却将他喊住,“你等等。”随后三人一起从食肆出来,温恂叫青柏从车里拿了把雨伞给陆承望。
陆承望刚接在手里,天上便劈下一道闪电,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鸣,几乎是同一时间,雨点子也噼里啪啦赶来。一时之间街道上尽是行人的喊叫声,大家窜跳着往两边能遮风挡雨的檐下跑。
偏陆承望与众不同,雨势凶猛,大家唯躲不及,他却一头扎进雨里。
陆轻尘在后面喊:“哥,雨这么大危险,等雨小些了你再走也不迟。”
只陆承望一心惦着军营的事,加上周围嘈杂,陆轻尘的声音很快被雨水和人们的嘈杂声掩住,陆承望压根就没听清,早就撑着伞跑得无影踪了。
而这时刚走出食肆的那批顾客又都折身回来,街上的行人也都往跟前使劲儿挤,很快陆轻尘他们吃饭的这家店的檐下就被挤得个水泄不通。
温恂拉着陆轻尘挤进店门,跟老板要了间二楼的雅间,二人上来才避过这拥挤嘈杂的人群以及磅礴暴雨。
“你身上湿了,擦擦吧。”温恂自身上取出一方帕子递过来。
陆轻尘哭笑不得,方才明明是他护着她,她身上可没怎么湿,倒是他,身上被淋湿不少呢。
“还是你擦吧,你湿的比我多。”陆轻尘并没有伸手去接。
温恂却依然坚持:“我一个男人家被淋点也无所谓。你不一样,若不及时擦干,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看这样子,自己是不接不行了。
陆轻尘接过,随意擦了两下。温恂给的这块巾帕也不大,她也就意思意思擦了下头发,而且她也没怎么淋雨,其他地方并没怎么湿。
“温恂,你坐这儿。”陆轻尘搬出一把凳子,示意温恂过来坐。
温恂不知她要干嘛,可还是很顺从的听她的话。刚一坐下,陆轻尘就靠近他身上,然后拿着帕子给他擦头发。
“你……”温恂本欲躲开,陆轻尘却制止住,“别动,你头发湿了,我给你擦擦。”温恂肩头一松,果真就不动了,闭上眼睛任由她在自己头上作为。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一如在芜县书院时候那样,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味儿。陆轻尘离他很近,狠劲儿嗅了嗅,问:“你身上熏的什么香,很好闻呢。”
温恂睁开眼,温声说:“象藏香,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带些给你。”
陆轻尘忙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问问,并没有熏香的习惯。”手上动作却不停,期间她多次无意中触碰到温恂的脖子,温恂一时心猿意马,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他皮肉上挠痒痒一样。
“可以了,你也歇会儿吧。”终于,温恂出声,他有些受不了她这样。
正好陆轻尘也给他擦的差不多了,遂停下手中动作。只是那块巾帕已经沾湿,她攥了攥,说:“这巾子湿了,待我带回去洗净晾干了再还你,可以吗?”
温恂转过身看了看她手里攥着的巾帕,笑道:“随你,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这男子送女子巾帕,陆轻尘也不知道代表什么,但她很喜欢这条帕子,便收了起来,“谢谢,有道是礼尚往来,你这巾子我总不能白收,改日我也送你一条,就当是扯平了。”
温恂却道:“倒也不必非要是巾子,你会制香囊吗,可以做个香囊送给我。”国子监虽要求监生们必须着襕衫服,可是衣服上却可以佩戴香囊一类的装饰物。监里好多监生都佩戴有,温恂当然也有,可既然陆轻尘说要予一物给他,那他便不要巾子,改要实用性强的香囊。
而身为农家女的陆轻尘,与她的几个姐姐一样,也曾跟着沈蕙习过针线活。她身上穿的内衣内裤就是自己摸索着缝制的,至于香囊,她虽没有亲手做过,但应该也能做的来。
她爽快应道:“好啊,做的不好你可不许笑我。”
温恂忙道:“不敢。”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就可,他哪里还敢笑话。
外面雨水依旧倾盆如注,雅间的窗户用一根棍子支楞敞开着,这家店面的屋檐也大,乱瓢的雨水并没有就此打进来,啪啦啪啦,其间又混杂着楼下人声嘈杂,这小小的一方却在这时处于静然,显得有那么丝与世隔绝之感。
陆轻尘看向窗户外面,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问:“呀,你家下人和马车还在外面,不会被淋透了罢。”
温恂走到窗边,朝下面看了一遭,道:“并没有,马车和青柏都暂时在一个檐棚下,并没有被淋着。”
他趴在窗沿边,伸出掌心感受这雨水的温度,“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是宋代词人蒋捷写的一首《虞美人》,每当下雨的时候,温恂总忍不住吟诵它。大概是词中隐含悲美,总与雨啊泪啊的分不开。
“轻尘你听,这雨多好,哗哗啦啦,天意悠悠,任是无情也动容。”
陆轻尘走过来挨在他身边,也伸手掬了一捧,这雨是挺好的,主要是此刻伴在自己身边与她一起听雨的人是他,她才会有此感受。
她也不是榆木,自己的心意还是知晓的。眼前站这么个帅哥,脾性家世学识样样都不差,试问要怎样才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她又不可能直接向人剖白心迹,而且温恂对她虽也好,可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她无从得知,也更加不敢妄自揣测。
雨虽好听,可不断的哗哗哗声又让她多少有些心烦意乱。
“我老师说想见见你,你可以跟我去吗?”温恂突然说,后面又接着解释,“就是给你堂兄介绍工作的宋大人,我说要问过你的意思,你若不愿意去,我替你推掉就是了。”
陆轻尘对此有所疑惑,这宋大人给陆承望介绍工作,怎的就牵扯到她身上。
“我与你老师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见我,是不是你在他跟前说了什么?”她问。
温恂一点头,将自己在老师跟前说的她如何厉害的话说了一遍。
陆轻尘听了却很失落,原来他对她只是欣赏,并没有别的意思,所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温恂见她脸色不大好,以为她不愿意,便道:“我知道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我回去就给老师说明情况。”
啊,陆轻尘看着他,他知道什么,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就替她做决定了?她不是那等不识时务之人,宋大人替陆承望介绍了工作,人现在不过是想要见她一面,她又不是天皇老子,装什么模样,又有何理由拒绝。
虽说宋大人见她多半是因为知道了她穿越者的身份,可她不也早就知道他是一名穿越者了吗?
如此这般,算不算就是扯平了。
“我胡思乱想什么了,”她道,“我看是你胡乱想才对。我说什么了吗,你就替我妄下定断,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面对她的奚落,温恂也不着恼,反而很兴奋:“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同意啊!”陆轻尘又说,“能被当朝吏部尚书邀请,是我的荣幸,我为什么不同意?”
她这话说的略带些酸薄,温恂觉出她与平常不大一样,总感觉怪怪的,“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你以前从不与我这样说话。这会儿是怎么了,感觉你是有意针对我。”
陆轻尘倒无所察觉,见温恂这样说,方知自己方才有所失态,一时竟有些尴尬,目光挪向远处,转话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可别回不去了。”国子监有规,监生不能夜不归宿,眼见着天快要黑了,若是归的晚,少不得要受责罚。
“天要下雨,也是没办法的事。若真迟归了,咱们向斋长禀明情况就是,应该不至于受责罚。”温恂说。
而这场雨一直持续到天黑才停下来。青柏驾着马车送他二人回了国子监。
温恂事先已与陆轻尘说好,等下一个休沐日去宋大人家。
……
又过半月,七月十五这日,一大早二人相跟着来到宋大人家。
陆轻尘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这回见面的非是一般人物,是与她同样有着穿越身份的现代人,怎能叫她不紧张。
可真见着了,内心反而又很沉静。宋大人已经年过半百,看上去与普通人无二样,又没长三头六臂,自然也就不用畏惧。
宋修濂亦看着这个女孩,是那样年轻,脸上稚气未脱,可眼神又异常坚毅。此刻与他一样,她也这么直盯盯看着自己。想她农家出身,这么小就被选入国子监读书,身上必定有过人之处。
当然他今日邀她来,并非要考核她,仅仅只是见个面而已。
“君自故乡来,月圆似今否?”在她向自己做了介绍之后,宋修濂直接问。
“故乡”二字,别有深意。
温恂的理解是,老师曾在芜县任过县令一职,芜县倒也算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而陆轻尘正好也来自芜县。
所以他认为这是老乡见面,以“故乡”为纽带,互诉衷肠呢。
可陆轻尘和宋修濂心里明白,这里的故乡当然指的不是芜县,而是他们穿越过来之前所处的现代。
“故乡月自圆,年年新如今。”陆轻尘对上他的话,不卑不亢。
宋修濂请他二人入座,自己只需知道她是穿越过来的就行,其他的譬如上辈子她是做甚么的,以及故乡事几何等等,他一概不问。
“既来之,则安之。”他又说,“咱们虽都背井离乡,可在此间居久了,他乡亦是故乡,适应即好。”
二人依旧打着哑话,这在温恂听来,无非是陆轻尘一个女孩子孤身来到京城,寂寞难解,待适应下来就好了。
陆轻尘则道:“谢大人关怀。人生于世,入乡随俗,其中一则便是适应,唯有此才能更好生存。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朋友同窗,如今又多了大人你,明月故乡和他乡,皆我所敬爱。”
宋修濂拊掌道:“说的好,你是个聪明之人。”
陆轻尘:“大人过奖。”她并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都是随心道出来罢了。
宋修濂还说她有任何方面的困难,随时可以来找他,他会尽自己所能倾囊相助。
二人聊的很投机,温恂坐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来之前他还担心,陆轻尘和老师之间会不会有代沟说不到一块,现在看来他那担心纯粹多余,老师好像很喜欢她,都把他给冷落了。
过了一会儿,太子殿下李长欢突然上门来访。李长欢是宋修濂的外孙,自小就跟在宋修濂身边读书学习,祖孙二人感情笃厚,便是太子现在有了自己的府邸,也会时常到外祖这里来坐坐。
“外祖!”李长欢作了一礼。
之后又看向温恂,“我刚去找你没找着,料想你定是在这里。”
最后才注意到二人身边还站了一个女孩,他又问:“这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他想着是外祖新买的丫鬟,可这丫鬟胆子也太大,见了他竟无动于衷,连礼都不施。
宋修濂解释道:“这是国子监的学生,是我叫她来的。”
又与陆轻尘说:“这是太子殿下。”
从进门起,陆轻尘便看出此人仪态不俗,没想到竟是当朝太子。
她连忙福身:“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李长欢全然不放在眼里,转头与温恂说:“我一直想找你跑马来着,正好今日天气不热,你陪本太子出城跑几圈。”
温恂有些为难:“这还有客在呢,改日吧。”
“她不是我外祖叫来的吗,跟你有何关系?”自温恂从芜县回来之后,人整天都蹲在国子监,便是休沐日李长欢来找他玩,也经常见不着他人。
这回来与不回来有什么区别,还不是照样玩不成,李长欢多少有些憋闷。
“走,今日你必须陪我!”他再次催促,口气里不容置喙。
那厢陆轻尘已向宋修濂告别:“学生还有课业未完成,今日便先告退,改日再来拜访大人。”
得到宋大人首肯后,她从宋家出来,后面跟着温恂和李长欢。
李长欢是骑马来的,他连温恂的马也一并牵了来,由护卫在门口看守着。
他翻身上了马,指着另外一匹与温恂说:“上马!”
温恂原想着送陆轻尘回国子监的,如今被李长欢这么一横弄,怕是只能让陆轻尘自己回去了。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陆轻尘推了推他,“你快也去罢,太子还等着你呢。”太子高傲,坐在马上已经等的不耐烦。陆轻尘说完便转身去了。
这边温恂也上了马。李长欢看着那个走远的背影,忽然说:“你喜欢她。”
温恂骑着马哒哒哒跑起来,“殿下是长了火眼金睛吗,怎么什么都想看个明白。”
李长欢哼道:“我又不傻,什么看不出来。说罢,你与她是怎么认识的,可要跟我说明白了。”
李长欢扯了扯缰绳,马儿掉转头紧跟上温恂的那匹马。很快两匹马就消失在宋家门口,并着头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