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翌日一早，两个人坐车先是回了龙王村的韩牧升家，将婚服与首饰事宜简单与韩父韩母说了说，差不多午时又去了陆玉英家。
周秀珍笑眯眯迎出来，“哎呀，牧升英儿这一路辛苦了吧，快进屋里坐。”
陆玉苹给姐姐姐夫倒上茶水，见两个人气色极佳，问道：“姐姐姐夫婚服可买好了，什么时候去取？”
陆玉英道：“买好了，掌柜要我们这个月二十五去取。”
“那还挺长时间。”陆玉苹说。
这边陆玉英已从随身带来的包裹里取出给家人买的东西，家中几个女眷每人一身衣裳，以及小孩子的吃食。
原本陆玉芹和陆承望在二房听陆轻尘讲故事，听到大姐和姐夫回来了，两个人麻溜地跑过来，正好看见大姐分东西。
玉芹和承望年小，比起衣服，两个人更喜欢好吃的。
“来，承望玉芹。”陆玉英将一把糖果和一盒饼干分给两个弟弟妹妹。陆承望陆玉芹得了好吃的，又跑到二房炫耀去了。
陆玉苹是个大姑娘了，相较于糖果饼干，她更喜欢好看的衣服。她拿着姐姐给她买的新衣裳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大小正合适，且颜色又是她喜欢的，一时爱不释手，跑自己屋里试穿去了。
周秀珍也一样，对女儿给她买的衣服非常满意，左看看右看看，嘴上也闲不住话，“哎呀，还是养女儿好啊，女儿贴心，知道孝敬爹娘。”
陆玉英凑过来，笑道：“娘既喜欢，不如到里间试试吧。”
“这……”周秀珍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韩牧升，已被女儿推着进了里间。
周秀珍将新衣服穿身上试了试，还挺合身，不由转了两圈，道：“好些年不穿新衣裳了，猛地上身，倒叫人不适应。”
“有什么不适应的，”陆玉英看着她娘笑道，“娘穿着很好看呢。”
周秀珍便道：“好看也不能现在穿，娘要等着你出嫁那日穿。唉，岁月催人老，一晃眼我大姑娘都要嫁人了——”
周秀珍摸了摸陆玉英的脸，语重心长，“英儿，你嫁的这户人家不错，牧升家里就他弟兄一人，以后公婆的东西都是你们的，我看牧升这孩子也好，晓得疼人，而且家里也没小姑子，你嫁过去只需把公婆伺候好就行了。”
周秀珍是过来人，有些道理再明白不过，这女子嫁人呢，一定不能找家里兄弟多的，不怕公婆偏心眼，就怕丈夫胳膊肘外拐，作为妻子，有怨有苦还无处诉，真就一个冤大种。
“娘，我晓得。”陆玉英应道。
周秀珍又把她拉近了些，悄声问：“英儿，昨日你和牧升在县城，他没怎么样你吧。”
陆玉英先是一愣，后明白了她娘的意思，立时就羞红了脸，怨嗔道：“娘，好好的你问这个干嘛，牧升先前不是答应你了吗，去了县城订两间房，你这会儿又问起可是信不过人家。”
周秀珍在她额上轻轻一戳，“你个憨丫头，娘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还要多，什么看不出来。牧升正是有需求的年龄，又与你单独一起，有点那样的心思也很正常。只是你，你这个呆呆样，一看就是被那韩牧升吃的死死的……”
“娘……”陆玉英不太想与她娘讨论此事，忙岔开话道，“娘，咱们出去吧，牧升还在外面呢。”
周秀珍拿这个丫头没办法，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便又压着声音说了几句，“玉英，娘跟你说认真的呢，这女子可以主动，可以泼辣，但也一定要自爱。”
……
母女二人来到外间，却不见了韩牧升。
方才陆玉英和周秀珍在里间聊天时，韩牧升觉着闷，出来到院子里走走，却听见隔壁房里传出孩童的嬉笑声。
韩牧升走过去，敲了敲门。
“姐夫！”陆承望看过来，起身将韩牧升拉进来，让他坐在他们之间。
韩牧升看着眼前这四个小萝卜头，其中两个他熟识，陆承望和陆玉芹是陆玉英的亲弟妹，另外两个不怎么往他跟前来，他只晓得她们是二房的。
“方才你们在玩什么？”韩牧升问。
陆承望回道：“方才妹妹给我们讲《史记》，妹妹讲的好，我和玉芹就把糖果和饼干分给她吃了。”
“哦？”韩牧升看向陆轻尘，“你还会讲《史记》，学里的老师教的？”
陆轻尘说不是，是村南周爷爷教她的，她也只是当故事来听，理解的并不深刻。
“你还读过些什么书？”韩牧升又问。
“一些启蒙书，还有《大学》《论语》，别的就没有了。”
韩牧升并未对她读的这些书籍进行评价，只上下打量着她，这小女孩比他见过的小孩要灵气许多，一眼就看出与众不同，可偏偏与男孩子一堂读了书。
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的那两个女同窗来，自古以来，读圣贤书考取功名的从来都是男子，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好端端的跑出来读什么书，不伦不类，有辱圣贤，不成体统。
就算长的再好，一旦与他们平起平坐，也都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韩牧升表情讳莫如深，陆轻尘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善。
一般人家里，但凡过问小孩子读书之事，出于礼貌和面子，问话的人至少也该说句鼓励的话，譬如像周爷爷那样，鼓励她们好好读书，将来考到京城当大官。而这韩牧升不发一言，似是厌弃，陆轻尘突然间意识到，韩牧升是不是不喜女子读书，甚至可以说是排斥。
“承望，走了，姐夫去检查下你的功课。”韩牧升屁股还没挨热凳子，就起身将陆承望叫走了。
陆承望叫苦不迭，好端端坐着吃糖呢，怎么倒提起功课来，他的课业还没有写，检查个毛线锤子。
而恰就是这时，陆轻尘对韩牧升最初的好印象一下子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