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久夏天难暮，纱厨正午时。
今年夏天格外热，往年这时候起码还有几滴雨，今年除了太阳还是太阳。
好容易捱到了天黑，气温非但没减，屋里蚊子还嗡嗡个不停。
陆轻尘将帐子放下来，与陆念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热！”陆轻尘起身拿蒲扇摇了两下，好想回到现代啊，夏有空调冬有暖气，要什么有什么，多么幸福。
可她也只能想想了，白日梦终究是梦不是？摇了几下蒲扇后，陆轻尘重又躺下。陆念青却坐起来，拿了蒲扇给她扇，“妹妹睡罢，我在旁边给你打着扇，这样你就不热了。”
“那你呢，这样你不是很热吗？”陆轻尘挺着身子，身上只着了件小肚兜，肚子圆鼓鼓的，十分可爱。
陆念青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妹妹这肚子，今日吃了不少饭罢。”
陆轻尘也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确实，今日姐夫来她们家，家里炖了鸡肉，午饭和晚饭做的便丰盛了些，陆轻尘再次破天荒吃了个十成饱。
而那些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这会儿全部转化成热量让她热的不行。
陆轻尘从陆念青手里接过蒲扇，说：“姐姐也躺下吧，我给咱俩一起扇，扇着扇着也就睡着了。”
小孩子家心思纯，无甚烦心事，果然没多大会儿，姐妹两个便都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韩牧升来到陆家叫上陆玉英，二人先是坐牛车到镇上，后又转坐马车去往芜县。
陆大伯在芜县郊外的一砖窑厂做临时工，二人找过去将成婚的事告知给他，陆大伯说过两日就回去，又拿了些碎银给他二人，韩牧升哪里肯受，推来阻去也推不掉，最后只得收下了。
随后两人坐上马车，又行了两刻来钟，赶到了芜县城。
正逢饭时，韩牧升先带陆玉英吃了饭，而后去了城里最大一家裁缝铺，量身裁制新婚服。
因着是第一次成婚，二人都格外重视，挑挑拣拣，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选了两件他们都满意的婚服。
韩牧升交了定金，掌柜的给他开了张收据，要他半个月后来取。
从裁缝店出来，二人又去了离此不远的一家首饰店。
首饰店的首饰可定制亦可直接买成品。韩牧升陪着陆玉英试戴了几样样品，头饰、手镯、项链挑的都是最好的。
买完首饰后，时候尚早，二人在城里逛了会儿，入夜时候又吃了饭，才找了间客栈住下。
陆玉英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来芜县，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韩牧升来安排，韩牧升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直到进了客栈门她才发现韩牧升只订了一间房，于是质问他道：“昨日你明明答应了我娘，要两间客房，为何现在只要了一间。”
韩牧升便道：“这家客栈只剩下一间房了，你若不喜欢，咱们退了再换一家就是。”陆玉英才不信他，从进门到现在，这家客栈并未多少人来，韩牧升却说只剩一间客房，分明是在骗她。
“好了，你莫要生气了，咱俩住一间房也没什么不好，晚上还可以说话解闷，难道你不想跟我说话吗？”
韩牧升推着她坐到床上，“跑了一天了，身上黏了不少汗，我叫了水，待会儿你先洗。”
见陆玉英不理他，又道，“放心，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胡来的，你洗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守着，好不好？”见陆玉英终于点了头，他才放下心来。
很快店小二拿了个木桶进来，给木桶添满水后，速速退了出去。
韩牧升也跟着出来，房间里只剩下陆玉英。她有些忐忑，磨磨蹭蹭将染了汗味的衣服褪下，坐进桶里擦洗起来。
下午她与韩牧升逛街的时候，韩牧升给她买了几件夏衫和小衣，这会儿就摆在床头，韩牧升要她洗完澡后换上。
陆玉英草草洗了两下，换上新衣之后开了门。韩牧升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水珠子往下滴，一边想这人洗的好快，一边拿了件毛巾出来给她擦头发。
“我自己来吧，”陆玉英从她手里接过毛巾，“该你进去洗了。”
不知为何她的脸颊突然烧起来，门合上的瞬间，她竟有些紧张。
韩牧升比她还要快，她才刚擦了几下头发，韩牧升就洗好出来了。
虽说现在是夜晚，但温度还是蛮高的，两个人站在外面吹了会儿热风，头发干后才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木桶已被店小二搬走，地上的水渍也清理干净。
二人一时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韩牧升说：“时候不早了，睡罢。”
“嗯。”陆玉英低低应了一声，除掉鞋袜，很自觉的睡进了里侧。
“噗——”韩牧升吹灭了灯，走过来挨着她躺下。
陆玉英心跳很快，浑身不自在。韩牧升又往里挨了挨，唤道：“英娘——”
“英娘，你还好吗？”
“嗯。”
“看把你吓的，活像我要吃了你似的。”韩牧升在她胳膊上轻轻一碰，随后从后面抱住了她，陆玉英一怔，顿时哑了口，半天说不上话来。
“你放心，我就抱抱，答应你不做别的就不会做别的。”韩牧升下巴埋在她颈间，陆玉英吓得更不会说话了。
“英娘，你喜欢我这样抱你吗？”
陆玉英脑子空白，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活像个傻子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傻了？”韩牧升轻轻摇她，陆玉英唔了一声。
“那我换个问法，你喜欢我吗？”
“嗯。”
“又是嗯，问你什么都是嗯。”韩牧升一笑，呼出的气息就在她耳边，“真是个憨丫头。我再问你，你喜欢我什么。”
“你什么我都喜欢。”
“嗬，你这嘴还蛮会说嘛，也不是十分的憨。那你可知我喜欢你什么。”
“我不知。”
韩牧升便说：“那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漂亮，听话，还有你说的话我也很喜欢。”
陆玉英亦问他，“那要是我不好看呢，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你要是不好看，我就不会娶你了。”
不知为什么，陆玉英突然觉得好难过，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韩牧升贴着她近，听到她小声的啜泣，赶紧抱着哄，“我胡说的你也信，好了不哭了，我再不说就是了。”
可陆玉英知道韩牧升并非胡说，他心里肯定这样想才这样说出来的。不然她一个农家女，凭什么得他一秀才的喜欢，虽说韩牧升也是农家的，可到底他有了秀才功名，与她们家还是不一样的。
想至此，陆玉英的眼泪非但没止住，反而哭的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韩牧升，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还停不下了，”韩牧升皱了皱眉，将陆玉英扳了个面，紧紧抱在怀里，“好了，不哭了啊，都是我不好，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说着他还真就拿起陆玉英的手在自己胸前捶了两下，陆玉英破涕为笑，不想理他。
“嘿，笑了。”韩牧升在她脸上捏了捏，给她擦了擦泪水，“以后可不许再哭，天热的哭了一身汗。”接着又是一番好哄，陆玉英情绪才平稳下来。
天太热，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两个人躺在一起聊天。
“韩牧升，你喜欢过别人吗，比如说你们书院的女学生？”现下朝廷允了女子读书科举，韩牧升才貌俱佳，陆玉英不太相信他没谈过那方面的。
然韩牧升却说：“没有，我们书院确实有女学生，可是少的很，与我同窗的才两个，而且都没你长的好看。”
“所以你娶妻是娶漂亮的吗？”与韩牧升说了这么多，陆玉英算是听出来了，韩牧升很在乎所娶之人是否漂亮。
韩牧升道：“娶妻娶贤嘛，贤惠在前，当然丑了也不行。”
“哎呀，你怎么老是问这些问题，换个别的成吗？”韩牧升忍不住又在陆玉英身上捏了捏，少女肌肤紧致丰满，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觉出手感不错。
虽捏的轻，陆玉英实是感受得到，甚至还有些喜欢被韩牧升这样。
“嗯，怎么不说了？”韩牧升拢了拢她额前的头发，捧起她的脸，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细细看着，陆玉英被他看的不自在，再次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韩牧升便笑了：“女子本应如此，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你，”陆玉英脸埋在他怀里，闷闷的，不想再聊这个话题，转话道，“今日你定的婚服和首饰花了不少钱吧，下个月你还要进县学读书，可还够吗？”
韩牧升逗她道：“不够了，要不你支个给你夫君读书？”
陆玉英声如蚊蝇：“尚未成婚，你还不是夫君。”
“好你个小没良心的，”韩牧升突然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你我都同床共枕了，还不认我是你夫君。”
“你不认我，你认谁？”韩牧升在她身上挠了两下，陆玉英笑的不行，“认你，认你，你快下来，热死了。”
等韩牧升不闹她了，她才又一本正经的说：“我在我们村绣娘那里学了些针线活，等我嫁过去了，每日做些绣品拿到镇上去卖，换得的钱供你读书。”
韩牧升笑道：“哪里就需要你供，你刺的那些绣品还不够买些零嘴。你放心，我自己会想法子挣钱的。这次考中秀才，县太爷赏了我二十两银子，婚服和首饰就是这些钱买的。而且我还听夫子说，进了县学要参加学政举办的一场考试，考的好的话会被选作廪生，廪生国家每月给发放粮食和银两，而且每年的县试府试考生们要请廪生做保，如此一来，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英娘，你放心，为了你和这个家，我会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廪生的名额，到时家里就会轻松不少。不只如此，我还要考举人考进士，若真有那么一天，英娘，咱们就在京城买房子落户，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
韩牧升的话让自己都忍不住遐思，陆玉英同样也沉浸在这份遐想中。
她找了个好夫婿，她特别崇拜他，她觉得韩牧升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男子。
“韩牧升，”陆玉英仰起脸凑到他跟前亲了亲，“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韩牧升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主动，心里又惊又喜，将她再一次拥进了怀里。
“睡罢英娘，明日咱们早起，就可以早点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