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房门被推开，卓清婉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魏黎不由一阵烦躁，看来他的确不喜嘈杂。
但还是要故作淡定地上前招呼：“卓姑娘来了。”
“魏公子今日可好些？”
“好多了，劳姑娘费心。”
春怡那边已经把饭菜一一摆开，用审视的眼神悄悄望着两人。
前几日本来已经相处得很熟稔了，这下房间里变成了三个人，反倒安静了些。
魏黎瞟了眼旁边站着的丫鬟，不易察觉地轻哼一声，默默落座了。
春怡打眼一瞧这人这么不客气，自己又不是他的丫鬟，当下就不乐意上了，这人，没礼貌！
“春怡，你也坐下吃吧。”
“哦好小姐。”一边坐下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
“小姐，前些日子，王家那大公子日日来咱们院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听说王老爷有意要与咱家交好呢。”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不时地看向魏黎。
“莫要听些流言蜚语，卓家素与王家生意往来密切，外人看不真切瞎说，怎的你也跟着胡言乱语！”卓清婉险些伸手上去捂住这小丫头的嘴。
“那元公子呢？小姐可别说这元公子也是外界流言了哦。小姐当真不知元公子心意？”
“我并无意于他。”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置身事外，说完还下意识地看了眼魏黎，像是气不过似的不轻不重地对春怡怒嗔了句：“食不言，专心吃饭。”
春怡根本不在乎自家小姐的答话，只全程瞄着魏黎那常年无悲无喜的脸。看的是不亦乐乎。
虽是看得出魏黎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情难自抑，从紧张，关注，到放松，已在眉宇间不自知地流露出来，只是旁观者清罢了。
春怡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下了然。这魏公子，当真是对自家小姐起了旁的心思了，再转眼看看一脸娇羞真就在专心吃饭的小姐，又是阵阵叹息。也不知这魏公子是何许人，但怎么瞧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届时可如何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魏黎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这些日子已经太麻烦卓清婉了，自己的伤口也已愈合，行动也算是自如了，没必要真的在这待上个把月等伤疤完全恢复。
况且，自己的心思，已经朝着不可自控的方向去了。这是作为一个杀手，万不可有的心境，否则害人害己。
当下开口道：“魏某已叨扰姑娘多时了，眼下伤已好得差不多，此去耽搁太久，在下实在放心不下舍弟，该是向姑娘辞别了。”
“令弟可好？”卓清婉这才想到魏黎还有个心智不全弟弟，他这在外多日，家中一老一少定是挂心得紧。可是第一次见魏庶，他说他住在浅溪村，而魏庶的父亲，也是在浅溪村中接他回家，而第一次在布庄见到魏黎，他说从他家中母亲那得来的卓家衣物，理应他也住在浅溪村，可救上他那日他又说他住在黔安城内，难道是魏黎有意在骗她？
想到魏黎身上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卓清婉就一阵怅然若失，自己如何才能与他再相熟一些？自己为何总是忍不住想靠近他一点？
“他很好，只是我许久未去看他卓姑娘！”
还未等魏黎说完，卓清婉便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得亏一旁的春怡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片刻后，卓清婉缓过神来：“无妨，方才只是有些晃神罢了。”
“小姐！您可别再大意自己的身子了！”一旁的丫鬟着急说到：“您这般没日没夜操劳，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您这样折腾呀。”
魏黎一听愧色难当：“卓姑娘可是为在下的事耽搁了身子？眼下魏某已无碍，倒惹得卓姑娘身子不适。”
“魏公子莫听这小丫头胡言，哪有那么夸张，只是近日有些睡不安稳罢了。”
“哦好。那卓姑娘平日还是要多注意身体。”魏黎没再多言。
主仆二人离开客栈后，魏黎也随即回了麓阴山。
麓阴山总是要回的，一是为了让自己放心，一是为了让那父子二人放心。
只是这次回麓阴山，魏黎还有些其他事要忙，便在山上待得久了些，这也让魏庶兴奋不已，吃得好睡得香，身上眼见着还长了些肉，倒显得面更嫩了些。
又是一个夜晚。
魏黎徘徊在卓家附近等待一个时机。
待宅门外点起了两盏灯，魏黎双脚一蹬，伺机跳上了卓家侧院的围墙上，宅内灯火通明，倒显得这没光照的角落更加黑暗。
凭着推测，魏黎沿着围墙跳上游廊，穿过一片后花园，到达前厅屋顶，顺着前厅再往里，穿过一个耳房，两个耳房，一个内院，两个内院，最终落在了西边一处厢房檐上。厢房门前开着一片芍药，整个院子被打理得淡雅清新。
应该就是这了。
“小姐，您早些歇息吧。”春怡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魏黎探出身去，见春怡从房内出来。
魏黎纵身一跃，落到春怡面前。春怡惊呼声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魏黎捂住口鼻一个闪身带到了房屋侧面。
“别出声，是我。”
春怡定睛一看，挣扎着让魏黎松开手：“你这人，大半夜的从小姐房上下来，是何居心？”
魏黎也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容易惹人误会，但平日难见卓家小姐一面，内心又焦躁不已，只好出此下策。
“春怡姑娘莫要误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五寸大小的白色瓷瓶：“这是我在家中寻得的草药研磨制成的蜜丸，上次听说卓姑娘寝不安席，在下自小跟着师傅学些药理，这是师傅的秘方，很是有用，劳烦春怡姑娘转交给卓姑娘，让她每日睡前服用一颗，不消半月，便可摆脱此患。”
春怡迟疑地接过瓷瓶：“你这不知何处弄来的东西，我怎敢随便让我家小姐吃了去？”说着不禁提高了声调。
在此之前魏黎一心想着要给卓清婉这物件对她身体有益，哪想过人家的合理怀疑和拒绝。
正想着好赖自己是送到了，对方不信任也是应当的：“春怡姑娘若不放心，请人验后再用也无妨。”
而这时的卓清婉，被春怡刚才的声音引了出来：“春怡，你在跟谁说话？”
春怡当下把魏黎从黑暗中拉了出来：“小姐，这人找您的。这个给您。”说着把手中的瓷瓶递给了卓清婉，并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番。
“你先去歇息吧。”卓清婉对春怡说。
春怡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男子，卓清婉心头发热：“这等小事，还劳烦魏公子特意跑这一趟。”她直接忽略了魏黎翻墙入院的行为。
魏黎冲卓清婉一笑，把刚才对春怡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卓姑娘若是不放心，可差人验下这蜜丸配方，再决定是否服用。还是希望卓姑娘能收下，在下是想卓姑娘能好。”
一番话说得真真切切，卓清婉哪还忍心拒绝，忙道：“魏公子多虑了！清婉定是信得过魏公子。这药，我会按时服用的。”说完那双玉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魏黎。
本就不多言的魏黎被这么一盯，更是说不出什么好听话了，只说：“那就好，那就好。”
夜幕点缀着点点繁星一轮弯月。屋檐下一盏盏明黄灯笼发出的光亮打在卓清婉身上，魏黎站在稍暗处，芍药花开得正盛，蝉鸣声也不绝于耳，忽来的一阵风，吹醒了飘了思绪的两个人。
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但两人都不愿先说道别的话。
但已经很晚了，一直站在院里也不是个办法，久了再叫人发现可不好。
卓清婉率先回过神来：“很晚了。”
魏黎面色一热，回到：“哦，是。在下不打扰卓姑娘休息了，告辞。”
说着转身屈膝正要望房檐上跳。
卓清婉见势立马拦住说到：“魏公子且慢！”
魏黎被突然地打断一个踉跄险些在卓清婉面前出了丑，强装镇定地回头疑惑地看向卓清婉。
“怎的还要翻墙呢。”
“可是不翻墙要怎么离开？”魏黎想破脑袋抛出这样一个疑问。
卓清婉被他这一副难得的模样逗笑：“走门呀。”
“可可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这么一个陌生人半夜出现在卓家院内，再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出去，那岂不乱了套了。
“我带你走偏门。翻来翻去，多费劲呀。”
两人绕到厢房后，再绕过后罩房，穿过一个拱门，入眼又是一个花园，从花园中假山、树木后穿过，就是一个从内锁住的偏门。
这一路弯弯绕绕，还不如魏黎直接翻墙来得快。不过那两人都不这么觉得，这一路假意不经意间你碰我一下，我扶你一下，感觉一瞬之间，就走完了中间这段路。
卓清婉取了袖中的钥匙把门打开：“从这出去吧，魏公子。”说完又是盯着魏黎的脸，双眼似蒙上一层水雾。这月色下的人，更是不一般的好看了呢。
“多谢。”抱拳作揖后，迈步走出了这诺大的院落。
近日上卓家说媒的人是日益频繁起来，这眼看着可急坏了元家父子俩，眼前这么大一块儿肥肉，可别便宜了别人。
卓家老爷卓盛年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的事也都由卓母和女儿打理。最近卓老爷从外地归来，元家就带着各种奇珍异宝寻上门来。
此时卓家大哥大嫂也在，卓家难得欢聚一堂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见着老友前来拜见还拿了那么些东西，身后还跟着他那不成气候的儿子，心下便了然。
卓盛年还是热情地上前迎接：“元兄好久不见啊，你说你来就来吗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咱们兄弟俩何必如此见外。”
元文朝也单刀直入道：“想必卓兄也猜得出了，我今日来，是为了向卓家提亲的。想必卓兄也都知道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咱们两家也是世代交好，这桩若是能成，岂不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