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师兄
我们一起去拿了打扫工具。“君师兄，我们从这头往那头扫，还是怎么扫？”
“扫过去。”够简洁。
我们各占一边，我埋头苦扫。发现他扫的范围比我宽，还比我快很多，我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结果发现，人家才入门两个月，就能运气如风了，这差距，应该不止天与地的差距。我突然觉得师尊收我为徒太亏了，而我肯定要给他丢脸，一丢到底了，不知道师尊有没有后悔，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后悔。
“快扫。”一个声音打断我，我才发现自己站着发呆，而他返回来帮我扫。我赶紧行动起来。“谢谢。你的修炼速度真快。”我接着说：“你们什么时候能御剑而飞？”
“散人。”
“那御气而行呢？”
“真人。”
原来真人就可以御气而行，但师姐每次都陪我走路。
我们扫到那头，两个多时辰已经过去，要是我和花师姐一起，以我的速度，可能就是花师姐说的结果。“君师兄，太谢谢你了。”
“掸树林。”
对树林的处理是掸掉树上的灰尘，往往自己身上也是一身灰尘。而且要小心操作，蹭掉或弄歪了叶子就不好看了。这片树林有近千棵树，不知道要多少钱，清理起来也很麻烦。
掸到后面，他已经比我多掸了一行。
“你真慢。”
我很惭愧，“确实拖了你后腿。”
“换位置。”
“我们换个方式行不行，我们把灰尘向前掸，也是一人一行，不然总是你向我这边掸。”
“行，往前掸也是你慢。”我当没听到后半句。
顺利处理完树林，已经申时了，我想先回师门。
“现在去掸你们师门的。”
我的话哽住了，“到师门那边的明天再弄吧，邢师兄说是各自负责的。”
“我们重新分工，你处理低矮的，我掸高的。我们第十天扫广场，第九天弄树林，第八天清理广场到师门的范围，其他几天，我们集合的时候检查清理一下就行。”
听他的安排能空出很多时间，我也就同意了。我把低矮的树丛清理完，清扫了道路，他也掸完了。然后去他那边，他这边的树可比我们师门的树多得多，掌门应该很喜欢树。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师门，师尊还是不在，我清洁过后就去睡了。
第二天，我们辰时集合。花师姐问：“那你们昨天怎样？”“累的不想动，师姐判断的很对，要是我们两个打扫广场，可能做不完。”
大家各聊几句就分开了。我们按计划，小范围清扫过就回去了。
我遇到了师尊，“师尊，早上好！这几天你都在吗？”“小一一回来啦，我都在，就等着你问。”“那我下午再来。”
我把要问的问题想了下，便去找师尊。
“师尊，书上讲，日月星辰之精可以通过身体的经脉穴窍脏腑，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散人就是炼神返虚而三花聚顶，可以御剑而飞，是在以气御剑。这种状态是掌握了某种规则，而且因为三花聚顶有能力付诸实践；还是说不同于我们的身体，散人有三花聚顶改造后的身体，他内化了一条规律在体内。我对这个很好奇。”
“依照你的描述，算是改造身体，身体中内化的规律让散人更熟知气，可以以气御物。”
“那修炼是不是就是对身体的不断改造，让他保持更好的生命状态，让他拥有更强大的功能，更长的生命。”
“也不仅仅是身体，同时提升的还有意识，或者说是认知模式也在改变，因为能感知到，能驾御的事物也越来越多。”
“如果是这样，我也是有身体，有意识，同样也能利用日月星辰之精、天地之气，掌握了精气的原理，也可以直接修炼，改造身体，而不必拘泥于是聻还是鬼的生命状态。”
“道理是这样，但这是一条谁也没走过的路，那些修炼法术，修炼路径都是无数人总结的经验，比如，散人三花聚顶，有明确的修炼方法，修炼成果，其作用，下一步怎么做都清晰明确，如果抛开这些，就没有东西可以参照，更谈不上成果，作用、下一步怎么做。”
“师尊，你看聻可以利用太阳光，说明他的生命规律可以直接利用日月星辰之精，而不用炼化，我有没有可能，也能直接利用精气。”
“你脑袋的想法真多，跟你说过不能晒太阳，你还没死心啊，你可以试一下月亮，冥界也只有月亮。不过我也不清楚你要怎么感知月华之精，又怎么吸收为你所用。”师尊突然停住，看着我说：“你可别去害鬼。”
我马上反驳：“我怎么会！”继续讨论问题：“那些都是我乱想的。之前你让我弄明白鬼和聻的生命规律运行方式，还要找到怎么转化为鬼的方法，我发现几乎不可能。一方面关于聻的记载都是天师的书，他们根本不会关心聻的生命问题，聻怎么利用精魂中的能量，只关心怎么捉，怎么加快它消失，我也不会亲自去害鬼，这个问题就很难解决。当然，也说了明鬼的精魂和日月之精应该有相通之处。”
师尊面露忧虑，“这些都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很多想法你可以试试看，我们的经验也不能给你确切的指导和帮助，就像河的深浅，你只有走过去才知道，但中间也可能发生很多危险。”
“师尊也会妄自菲薄吗？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指导，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问你呢！”
“哼，你师尊的厉害你都没见识过，我还会在你面前妄自菲薄？”
“就是啊，当然不会，师尊可是德高望重的醉仙。”我衷心的恭维。“师尊，凭你的感觉有没有可能也有聻的修炼方式，或者存在某些途径，可以让聻保持生命形态，不会慢慢消失。”
“你很希望它存在，被你找到？”
“是啊，如果有合适的途径，他们就不必去害鬼了。”“对了，师尊，你给我的酒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喝了暖融融的，有点像晒太阳时的感觉。”
“我给的当然是上好的，没有其他感觉吗？好的、坏的？”
“暂时没发现其他感觉。”
师尊敲着桌子，“你这次来忘记带东西来了吧。”
“这哪里是能忘记的，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师尊的酒啊。”我麻利的把酒取出来，给师尊倒上。
“嗯，还行，你还有没有问题？”
“师尊，我什么时候能学画符。”
“等你成为散人。”
“一般的鬼多久可以修成散人？”
“五十年，不过都因人而异，资质好的可能很快，无痕刚收的小徒弟就很不错。”
“能让师尊夸赞，肯定天赋异禀。”
“你就以三十年为目标吧，不过进入修炼，练气期每十年就有雷劫，你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师尊，你有没有后悔收我为徒，我都越来越没信心了，很担心给我们师门丢脸。”
“你要是没给我带酒来，我才后悔。”
“师尊放心，我肯定每次都带酒来。”
“这还差不多。”
我陪师尊聊了会天，便去洞中修炼，也喝了师尊的酒。
虽然师尊没有回答聻是否可能有修炼方式或除了太阳和精魂之外的能量来源，但我还是不想放弃这方面的想法。如果有幸找到，就能解决聻的生存困境。我还是把目光放在月亮上，这些日月星辰之精，应该是同源的，太阳可以，月亮也应该可以，一定要可以。有可能是月华之精中我们需要的东西很少，才没有明显的感觉，这就要增加自己的敏感度，感知月华，想办法化为己用，和练气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化为己用，又怎么用。不过，不着急，慢慢来，可以慢慢来的。
我们的卫生任务也按君师兄的计划执行着，几次检查也都合格。第十天，我们五个都打扫完毕，任务负责人检查合格，收回我们的任务牌，做了记录就完成了。我问花师姐，她有没有领九月份的任务，我跟着她一起去。原来我们五个都领了九月份的任务，不过，九月份的任务会有很多人。
傍晚，我辞别师尊，回到庄子。遇到卫管家，他给我发了两万的工钱，我跟卫管家确认过，又问过白灵姐姐，确实有工钱，我就安心地收下了。本来想去见庄主，但她可能要出发了，就没有去耽误她，而是去看钱爷爷。
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他自己写的大字，他教我怎么鉴赏大字。还送了我两幅，一幅是“華”，一幅是“潇湘”，我很喜欢，都收下了。“这是你在人间的习惯吗？”
“是啊，闲暇时写写。”
“可以跟我讲一下人间的情况吗？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人间很热闹，充满烟火气。”
“什么是烟火气？”
“就是各种吃喝玩乐。吃的、喝的，五花八门，饭馆酒楼，数不胜数；玩乐主要在勾栏瓦舍，相扑、傀儡戏、皮影戏、杂剧、杂艺，各种表演，应有尽有；还有斗茶打马球、填词赏歌舞，赏心乐事一件接着一件，应接不暇；我还喜欢写写字，赏赏花。”
“你赏的花都有哪些？”
“就那十几种罢了，不过有个特别品种，叫欧家碧。”
我默念这名字，“是什么样子的？”
“它内瓣很密集，皱褶多，初开时呈青绿色，盛开时颜色渐淡，阳光下花色变白，清爽雅致，风韵独特，美丽脱俗。”
我想象那花朵脱俗绽放的样子，“城里有做花草树木的，我知道有一家的花很漂亮，不过他那里没有你说的这种花。你也可以去那里赏花。”
我去草木人间，感觉到老板一家笼罩着悲伤的氛围，我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嫂嫂也没有多谈。感觉大家都很关心季老师傅，常常看着他，应该是季老师傅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在帮忙的空隙观察着季老师傅，但没看出什么。
回到庄子，我去见了庄主，很感谢她的收留和帮助，还给我发了钱。
“你去沏壶茶，我发现你上次沏的茶不错。”
“要是真不错，我以后经常给你沏茶吧。也算有点用处。”
“要是这次还不错，以后肯定让你经常沏茶。”
“那我这次要好好表现了。”
沏好茶，我陪庄主喝茶下棋，当然，都飞快的以我完败告终。
现在我在院子里打坐，除了正常修炼，还在努力感知寻找月华之精，能留给修炼的时间更少了。
我去到草木人间，开了门，没看见老板，来到后院，只有嫂嫂和季老师傅，而季老师傅经常活动的位置放着东西，没有挪开。我跟季老师傅问好，把东西搬开，走过去问嫂嫂怎么了。“昨晚，家里爷爷去了。”
“季老师傅还在那里啊。”
“你看得到聻！”她非常惊讶，然后又露出害怕的神情，拉着我，“你是天师？爷爷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你可不能收他。”
季老师傅也震惊的望着我，难道刚才打招呼，他没听到？“我不是天师，我是修炼的原因看得见聻。”我赶紧解释，还撒了谎。
“我把他们都叫来。”嫂嫂说着就跑开。
“季老师傅，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走过去问他。
他用怀疑的神情看着我，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你试一下，你说话我听得到吗？”
季老师傅没有理我，走开了。我确实可疑，就算不是天师，也是能看到聻的修炼者，季老师傅不相信我也是正常，但被怀疑的感觉不好。我突然想起在高塔上被我吓跑的聻，笑笑，就释然了。
嫂嫂把一家人都喊来，老板急切的问我，“你能看到我爷爷？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其他人也等着我的回答，在屋子里喊季老师傅。“季老师傅在院子里的那颗树下。”
他们跑出去了，我也跟着出去。我看得出来，老板一家三代人，温馨幸福，季老师傅去世，他们都很难过。
“你可以和我爷爷说话吗？”
“我说话季老师傅听得见，不过，我不知道他说话我听不听得懂，季老师傅对我比较怀疑。”
“那你会不会害我爷爷？”
“当然不会。”
“那我们都相信你。”
“要不你们把话写在纸上，我拿给季老师傅看，我也不知道他能否看得懂。”
“好吧。”老板找来笔墨，写了“爷爷，你说说话。我们都相信一一不会害你。”
我把纸拿到季老师傅跟前，老板在旁边比划。
“我说话你能听到吗？”季老师傅说。
“我听得到。”我有点激动，又转向老板说：“我听得到。”
“我爷爷说了什么？”
“他问我听得到吗？”
“听得到就好，这就好。”
接着我成为他们之间的传声筒，诉说悲伤，又回忆往事。
原来季老师傅昨天就感觉自己不行了，跟家人也做了告别，但悲伤来的很快。
我想到钱爷爷说，在人间，人死了要举行葬礼，不知道在冥界有没有葬礼，于是问了老板。
“我爷爷才刚去世，怎么会举行葬礼。”
“那就是不举行葬礼？”
“你怎么这么没常识，要一年后才举行葬礼啊”他接着说：“你都能看到我爷爷，我们怎么可能举行葬礼。”
我确实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常识，就请嫂嫂给我讲一些常识，习俗。原来，在冥界，要去世一年后才举行葬礼，他们知道自己死后会成为聻，虽然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他们会把家人的东西一切如常的保存，葬礼举行过后才处理那些东西。那是不是一般的聻在一年内就彻底消失了呢？书上没有讲。
往后，我就更多的留在后院帮忙，也帮老板的家人传传话，有些制作上的问题也会请季老师傅指导，我和他们也越来越熟。
季老师傅也对我放下戒心，他经常给我建议和指导，我制作花的技术进步很快。我也建议他，多晒晒月亮，看能不能减慢消失的速度。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感知到，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途径了。
五月完的时候，老板还给了我一个红包，说从下个月开始，会给我发工资，我向老板申请，能用一些边角余料来练习制作一些小花，老板也同意了。
学习做花很顺利，其他的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我的修炼一如既往的非常缓慢，虽然我一直在练气化神，把它堆积在天宫内，但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我借了好些了解聻和鬼的书，但对我从能量和规律、规则角度去看待了解更多并没有帮助。所有书中都从来没有提过类似、相似的角度。所以对生命的了解还停留在我的胡思乱想中。师尊给的酒，只有喝的时候有明显感觉，但身体感知和修炼没有看到什么作用和影响。我对月华之精还是没有任何感知。它们都不是我能放弃的，我要一个月一个月的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