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聻
晚上，白灵姐姐回来，我拉着她帮我看看我的魂有没有变化，我期待地看着她。
“我仔细看了，没变化。”她接着说：“你找到入门的方法了？”我讲了打坐时的感觉，“嗯，很不错，算是入门了，不过还要多感悟才行。”我谢过她，回屋里看书。
早上，白灵姐姐看到我又在院子了打坐，我解释：“我边打坐，边晒月亮。”
草木人间，我们今天要给这些树贴叶子。季老师傅边贴边讲，怎么贴叶子才“精神”，怎么贴叶子才长得错落有致，看起来自然美观。他贴得很小心，还会查看每片叶子的定型情况。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五棵树。
草木人间的树完了工。回来时候，我遇到卫管家，他说今天老人来了庄子，他把老人安排在账房，住在西边的院子里。“我什么时候去找他比较好？”我问卫管家。
“酉时之后都行。”
我谢过卫管家，回屋看书，到了戌时，却又有些犹豫。我想去见老人，可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钱买东西。我心里确实想去看看他，所以还是两手空空地去了。
他住的院子也和我们一样，有一排，可以供更多人住。我去的时候，他恰好在院子里看树。我直接叫他钱爷爷，我们坐在院子的石桌旁聊起来。他对我表示感谢，“哪里，这都是庄主的恩德，是庄主找了人放你出来的，庄主也收留了我，给我安排了工作。”
他讲了一些地狱的事情，并感叹道：“当初去那里的人应该都是好人，但是环境是会改变人的。”他还递给我一个纸封，我好奇的打开看，居然是厚厚的一叠钱，我很惊讶：“你怎么会有钱！”，我们算是同时来冥界的。
“我家人烧给我的。”
“家人为什么要烧给你？”
“你不知道！你应该是忘记了，在人间，人死后要举行葬礼，会烧纸钱给去世的人，每年祭祀、祭日也要烧纸钱给祖宗。”
“那如果没有收到钱，是不是说明在人间没有家人？”
“对，如果家族断了香火，祖宗就会成为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是什么？”
“就是没有钱，没有门路，要被活活饿死。”
我把钱还给他，“这是你的家人给你的，而且你刚到这里用钱的地方会很多，我不能要，也不会要的。”
本来我是想请老人讲讲人间的事和有趣的见闻，不过他说的也是有趣的见闻。现在能确定，我在人间没有家人，是人间所说的孤魂野鬼，不过，更可能，我连鬼也算不上。我慢慢回到自己屋子。
四天时间很快过去，就要到还书的日子。我跟老板请了假。回来时才惊觉，我还没有还白灵姐姐的印章。我的天呐，我还能怎么开口，怎么办
我在院子里打坐，心不在焉的等着白灵姐姐回来。她今天心情不错，打过招呼后，我拿出印章，递给她，“白灵姐姐，你之前借给我的印章，我忘记还你了。但我明天要去看师尊，又只能向你借酒。等我有钱后师尊的酒都给我承包吧。”
“这印章就先放你那里吧，你去看师尊的时候，就去那家店里给他带酒，不过不要重复，不然师尊要发脾气的。我身上有钱，如果需要，直接买就行，你拿着吧。”我握了握印章，感觉它很沉重，不光是很多酒，很多钱。我再次谢过她，回到屋子，收拾东西。我想着怎样才能赚钱，我欠了很多钱，更欠了很多情。
我到杜康店里，问掌柜的，哪些酒喝五十年新丰酒价格差不多，掌柜说了一串名字，桑落、蓝尾、松花、三味、延枚、罗浮春等等，我一一记下名字，以后都按这些买。
我先还了宗门的书，再去找师尊。他正在惬意的享受美酒，看到我就说：“小一一来啦，来，陪我喝杯。”
“我没有杯子。”我想起上次喝酒，白灵姐姐自己带了杯子。
他随手指了下旁边的柜子，“柜子里，随便拿。”
看着琳琅满目的酒壶和酒杯，我选了个小的杯子。给师尊和自己满上。敬师尊一杯。我本想细品一下味道的，但不怎么喜欢，就直接都喝下去了。
“你这喝法，多少酒经得起你喝。”
“我就喝过两杯酒。”
“再顶嘴，有好酒也不给你喝了。”
要是白灵姐姐在，哦，应该是师姐，肯定知道怎么哄师尊开心。“师尊，我给你带了好酒呢，你有好酒可千万想着我啊。”
我把带的酒放到桌上，师尊看了一眼，“嗯，还算不错。”
我把罐子推到他面前，笑着说：“不错吧，您，笑，纳。”
师尊飞快地收下。他边品着酒，便问我：“修炼怎样？”
“感觉还不错。”
我把跟庄主喝茶的感觉，以及这几天的修炼情况都跟他说了。他看了我会儿，说：“嗯，现在算是入门了，好好修炼吧。”
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师尊，整个冥界有哪些地方可以晒太阳。”
“怎么，你想起去晒太阳？”
“如果我是聻，只有晒太阳能延长生命，但庄主说过，我晒太阳会三魂崩溃，所以请你看看我能不能晒，我还想知道哪里有太阳。”
师尊缓缓说道：“除了地狱的高塔上，还有冥界最高山的山顶，就是酆都大帝居住的桃止山，那颗桃花树能晒到太阳。”
“那桃树是真的吗？”不少书上有关于那颗桃花树的传闻。
“当然是真的，那是冥界唯一真的树。”
“真想去看看。”
“那可不容易。”
“我知道。”
“你还是不要晒太阳了，你如果三魂崩溃，无人能救，只会变成真正的聻，你的消失就不可逆了。”
“那晒月亮呢？我现在在院子里打坐晒月亮。”
“现在看来没有影响，但你自己要多多注意。”
“师尊，上次你给我听的和看的是失去声音和失去形体的聻吧，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呢？”
“我是符箓师，符箓的感知和变化都很敏感，碰上了，就感知到了，再有长时间的观察和分辨，自然就了解了。”
“师尊，那你有没有觉得，生命就是在一团气中产生的一种有规律、有规则活动的能量，为了维持这种规律、规则的运转，需要时时加入相应的能量，就像鬼不能晒太阳，说明阳光中的能量与鬼的规律、规则的运转需要的能量不相适应，太阳会破坏鬼的运转规律、规则。而聻晒太阳可以延长生命，说明太阳光与聻的生命规律、规则所需要的能量有相适应的地方，才能从中得到补充。但聻的生命规律本身就是有缺陷的，所以还是会渐渐消失在气中，而鬼的魂是一种比聻稳定或者说有更完善的运行规律、规则，离消失就更远一些。”
“你对生命的看法很有趣，觉得是补充能量在维持生命规律、规则的运转，不同种类，有不同的规律和运转方式。”
“师尊总结的真好，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应该弄明白他们的规律和运转方式，以及他们相应的能量是什么。”
“这只是我的猜想，要是我能把他们弄明白，那生命的秘密就解开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先不管其他，你先把你自己生命的秘密解开了就行。”师尊好像也很好奇。
“可是我连我的三个魂都看不见，我的状态比较错综复杂吧。”
“你必须把自己弄清了，其他的也就迎刃而解。”
“师尊，你还真的抱有希望啊！那是我看书乱想的。”
“你要相信自己。”
“好吧，不过它不是我修炼的重点。”
师尊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
我们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师尊说：“我给你一罐酒，你喝了之后修炼，感知一下有什么不同。”
我站起来，“多谢师尊赐酒。”
“我说过不要来这套。”师尊一脸嫌弃和不赞同的样子，“酒杯也带上。”
我把他给的酒和我刚用的酒杯都装起来，师尊接着取出一叠符箓交给我。
“你把它交给符箓阁的李掌柜。”
“那他给我的钱需要要马上给你吗”师尊看了我一下，我赶紧解释：“如果需要马上给你，我现在就下山，如果不需要，我就下次来的时候给你。”
“钱你拿着吧，万一有急用。”
“有急用也用不到师尊的钱啊。”
“就先放在你那里，我要打会儿坐，你不用来跟我辞行了。”
师尊说完就走了。我觉得很奇怪，师尊性情大变啊。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嘞。
我整理好桌子，打扫卫生，下山。找到符箓阁，把他交给李掌柜。李掌柜很快拿出一个本子，让我签字。上面写了，什么符，多少张，多少钱。“你点一下，五百六十万。”师尊真有钱。我仔细点过，签字出来。
回来路上，我一直在想师尊说的话，他说的对，我好像真的必须把这个问题弄明白。就像师姐，从白狐灵体修炼出人形灵体，再修炼出血肉之躯。我虽然看起来像鬼，但生命本质，或者说我的生命运行规律是聻。我要把鬼的生命运行规律弄明白，把自己的生命规律通过某种方法变成鬼，才能继续修炼。可是，这几乎不可能，更可能的情况是，我没有找到规律，没有找到改变的方法，我已经消失了。也许到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失去声音，跟同类也没办法交流的聻还有没有意识；失去形体同类都很难看到的聻还有没有意识。如果有意识，又会怎样面对自己的存在状态，会不会疯狂。
现在想来，修炼出身体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想，不，成为鬼，也已经很遥远了。现实真是让人沮丧呢！我能怎么办呢？
“庄主，我现在去投胎可不可以？”
“你遇到了什么事？”
我把我是聻的事情跟她说了，幸好，庄主没有流露出同情的眼光和神态，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同情，她对我已经太好了，大家对我都很好。
“所以你想去投胎？”
“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
“如果你是聻，就更不可能去投胎了。现在你三魂具在，让你的生命稳定，没有开始消失，冥界又是养魂的地方，你在冥界才能让你的生命更长久。”她看着我说：“这方面我帮不了你，但你自己不能放弃。”
“我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肯定会好好活的，只是可能也改变不了结果。”
我无力地趴在床上，我有魂体，也像灵体，我像鬼，实际上是聻，我到底是什么呢？我是怎么来的，真是奇特而危险的生命状态。
我挣扎着起来，准备去院子里打坐。想起师尊给我的酒，就算要死，也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酒，我倒一杯，一饮而尽。感觉暖融融的，有种晒太阳时的感觉，我带着这种感觉出去打坐晒月亮。我真希望月亮有特殊的功能，我多晒一些，就能把我变成鬼了。
摆在我前面的有三条路，一条是奇迹，可能有什么奇遇，获得神奇的功法就变成了鬼。还有师傅要求的一条，真正弄明白鬼和聻的生命规律，并获得变成鬼的方法。还有就是纯粹的，按部就班的修炼，结果就顺其自然了。怎么看还是靠自己最靠谱，当然修炼也不能落下，最后，祝愿我有些好运气吧。如果我还是要消失，我也努力过了，这个奇怪的生命努力过了。当然，我不能忘记自己的目的，好好活着，我还是喜欢那些花草树木，到人间去看看。
想明白这些，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开始修炼。我已经通过身体的反映感知到气，练气就是要把天地中的元气通过这种交换纳入身体，又在身体中通过奇经八脉九窍的周天循环练气入神，最终收于玄关一窍，就是大脑的天宫处，然后练神返虚，生出金花，成为散人。我现在是按部就班的修炼，需要积少成多。
在草木人间，虽然老板开始时要我守店门，但后来让我在后院帮忙的时间更多，我有时也裁剪一些简单的花瓣，做一些有叶脉的叶子。我看着他们做出花骨朵，半开的花，绽放的花，盛放后的花，叶子也是有各种从嫩到老的状态。虽然制作的是一盆状态最佳的花，但每盆花中都有老的叶子和绿芽，将要凋零的花和花苞。
我去看师尊，好不容易才把钱给他。在他的指点下借了些书，又在宗门借了书。如果以前是好奇，随便看看，那我现在就是研究，仔细阅读。只是书中对聻的讲述和研究也十分少。
很快到了月末，五月上旬我要去完成宗门任务，我也想把自己最近看的书的内容好好捋一捋，征求过白灵姐姐的意见后，我向庄主请了假，也向老板请了假。
酉时，我取了酒，去看师尊，他竟然不在，我就去洞里修炼了。
卯时，我们五个在广场上集合，除了我，还有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孩，她带着红色乾坤袋，是凌波仙子门下；其他三个男孩，分别是掌门无痕道人门下的带着黑色乾坤袋，张道人门下的蓝色乾坤袋，应该是天师，带紫色乾坤袋的是紫阳道人门下，是炼丹师。给我们发任务的散人说道：“听好了，五月上旬宗门卫生都由你们负责，从大门开始，范围包括除各师门区域的所有区域，希望你们认真合格完成任务。”
带蓝色乾坤袋的说：“我们分工，还是一起。”
粉色衣服的女孩拱手说道：“我们先相互认识一下，我是凌波仙子门下，花槿，入师门两个多月。”我们向她拱手，“师姐”、“师妹”。
“你呢？”她看着我，我赶紧拱手说道：“我是醉仙门下，一一，入师门不到一个月。”大家也向我拱手，“师妹。”
带蓝色乾坤袋的也是拱手说道：“张道人门下，邢嘉，入师门近五个月。”大家拱手称“师兄”。
带紫色乾坤袋的接着拱手说道：“紫阳道人门下，简丹，三个月。”大家拱手，“师弟”、“师兄”。
带黑色乾坤袋的最后拱手说道：“君凌，剑修，两个月。”大家拱手，“师兄”、“师弟”。我感觉这个人又冷又傲。
我们相互认识完，邢师兄说道：“我说一下我的想法，从各自师门到广场的各自负责。”
花师姐打断道：“不行，我最远。”
邢师兄接着说：“那就把广场范围延伸到西山脚，还是各自负责，然后广场两人，其他地方三人。你们两个，我们三个怎样。”他把男女分开。
花师姐说道：“不行，广场这么大，还要细扫，来往的人多，有不干净的地方也一眼看到，我们两个可能打扫不完。”
邢师兄说道：“那我们三个，他们两个。”
变成我和君师兄打扫广场，这回没有人反对。我是觉得广场离师门还算近，懒得去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