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环腰
夜，静谧。
陆景州抬起一只胳膊，枕着头靠在墙上。
他一向浅眠，现在更是毫无睡意。
一只小猫儿躺在怀里。
他忙着当靠枕，自然睡不下。
陆景州只好随意地将目光抛向洞外。
天色十分暗沉，也不见星月踪影。
云层漂浮，呆呆地凝望向湖面。
风也跟着静止了。
一切都被搁浅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总是让人思绪万千的。
他又想到一些画面了。
那些东西又开始在他脑海里叫嚣着。
“阿宁，把刀放下。”
陆厉明掐灭手里的烟，不紧不慢地走向她。
温由宁见他靠近，把刀往脖子又抵了点：“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自行了断。”
大厅里，空气瞬间凝滞。
陆厉明站定，没有再靠近。
他不慌不忙地开口，语气淡淡：
“你若了断，我便追随你而去。”
温由宁暗暗气恼，似乎是没想到他这番话语。
而那时的陆景州也才六岁。
他扶着门把手，透着门缝偷看。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鱼死网破。”
温由宁不想闹到那一步，试图跟他谈判。
她只想要自由。
不想被折断羽翼束缚在这里。
她提出条件：“放我走。”
“不可能。”
陆厉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她藏起来，万万没可能放她走。
没有谁可以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温由宁气急反笑，语气苦涩：“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自己想去的远方。”
她真后悔遇见他。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去那里。
这样，她也就不会遇见他，不会活在煎熬之中。
错误开始，一切无解。
陆厉明无波无澜，面色平静。
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患得患失的。
他不能放她走。
因为那些人会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他可以找到她一次、两次。
但是他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找到她。
太多人惦记她了。
而她，也不止装着他一个人。
他也想给她自由，但他做不到。
这辈子，是他对不起她。
只能祈祷下辈子，她不要遇见他。
“有意义。”
至少，我可以随时看到你。
他慢慢走向她，目光坚定不移。
温由宁见他过来，把刀对准他的心脏。
“你别过来”
陆厉明没听，还凑前了点。
刀子穿破了他的衣服。
温由宁感受得到，但凡她再往前一点，就会直接刺破他的心脏。
“你也看到了，再不退后，我真的动手了”
她拿着刀的手在颤抖，口气却不服软。
“我看到了，你动手吧。”
陆厉明张开双手，只想拥抱她。
反正偏执如他，没可能放手。
她生，他便生。
她死，他便随。
这辈子，无论生死，她都只能待在他身边。
要动手吗。
温由宁犹豫了。
一旦动手，他必死。
刀落到了地上，叮噔的一声非常清晰。
最后她还是松了手，下不了手。
“阿宁”
陆厉明也成功将她拥向怀里。
温由宁泪流满面。
他是魔鬼。
一个有着残忍手段的魔鬼。
但他又和魔鬼不同。
魔鬼是把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他，却可以随时把生死抛下。
他把刀递给了她，由她来掌握他的生死。
他巧妙地拿捏了她的软肋。
这也是最让她心生无望的一点。
陆景州站在门后面，面色很平静。
但他低着头，想来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陆景州把衣服上的帽子拉下来，蒙着头。
碎发遮住他的眼，却遮不住他的落寞。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旁观者，被无辜地拉扯进他们的故事里。
他也想冲上去，制止说：“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但他清楚知道，不可能。
“陆景州，不准哭……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他嘴角抿着，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陆景州一步一步走到书桌旁，坐下来扭头就开始学习。
桌子上堆放着一些书籍。
他随手拿了一本经济学原理。
看了很久，还是那一页。
连页都没有翻动过。
“看书，不准再想了。”
小小的陆景州拍了拍自己的头。
从前的画面历久弥新。
它们泛起褶皱，又在脑海铺平。
陆景州坐在洞穴里，竟然有些许恍惚。
不是过去这么久了，而是他居然还记得。
并且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笑了。
不知怎的，笑得有些悲凉。
还是，无法释怀啊。
陆景州心口泛冷，仿佛下了一场大雪。
雪花纷飞，他在雪里融化。
此时，窝在他怀里的赵落矜突然歪头，扑了个空。
陆景州晃神，忙伸出手接住小姑娘的头。
赵落矜迷迷糊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他：“我我是睡着了吗？”
“嗯。”
他回她，同时收回伸出的手。
赵落矜扶着头，睡眼惺忪，一脸没睡够的样子。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微醺。
头发略微凌乱，咕噜着两个腮帮子。
眼神游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还不睡呀？”
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重新连上线。
见她奶乎乎的，陆景州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一扫刚才的阴霾。
他回她：“因为我睡不着”
他知道小姑娘还没清醒，但还是耐心地跟她对着话。
赵落矜摇头晃脑，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慢慢就睡着了”
她并不清醒，迷迷糊糊地给他支着招。
“有用吗？”
他又问。
她垮着小脸，眼睛要睁不睁的：“应该有用吧，我我也……我也不知”
道。
她晕晕沉沉，直接倒在了他的胸口。
接着，就听见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陆景州轻轻叹了叹鼻间的呼吸，满脸都写着无奈。
小猫儿真拿他当枕头了。
呵。
“算了，帮你试下有没用吧。”
陆景州枕着手，闭上眼睛。
风林清扬，一切草长莺飞。
水草随风摇摆，撩拨试图平静的湖面。
星星探出个小脑袋，摘下月亮沉睡的面纱。
不知凌晨几许，起风了。
“冷”
赵落矜收紧陆景州的腰身。
陆景州听到动静，低下头发现小姑娘紧紧环着自己的腰。
虽隔着衣服，但不知怎的，他觉得有些痒。
他慢慢拿开她的手，又解开扣子。
正当他准备把解下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的时候，小姑娘直接扑进了他的衣服里面。
他脱衣服的动作一滞，一动不敢动。
“好暖”
小姑娘的侧脸贴着他的胸口。
两只手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肌肤传来光滑柔软的触感。
他觉得，他的腰要软了。
喉咙像是喝了辛辣的酒，烫得要着火。
陆景州止住心神，试图把她环着的两只手给拿开。
小姑娘却像是跟他对付起来了，环得更加紧了。
他试了好几次，都是无果。
陆景州仰头，有些想扶额。
真是的，睡着了还要占他便宜。
好心人真难做。
一不小心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放手”
他出声，却是不敢大声。
生怕把她吵醒，只能试图跟她的潜意识对话。
潜意识始终无应答。
陆景州头疼，此路不通。
罢了，徐徐图之。
没准小姑娘自己就会放手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小姑娘不仅没放手，还抱着他一觉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