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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清心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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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临渊木景落离开回到客栈的时候,路苦和赵云早就等候多时了。

    听见隔壁厢房传来的动静,路苦急匆匆地就起身去看看什么情况,正好遇见了一前一后还没来得及进去的两人。

    “哎呀我说两位仁兄啊,你们这是去哪了啊?”路苦不自觉得把手里的竹扇一开一合,这是他心情比较急躁时的表现。

    好在赵云还较为冷静,略带歉意地看了看临渊,然后开口道,“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去说。”

    结果等门一关上,路苦就像是点燃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落兄啊落兄,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这天都黑透了,再过一刻钟就到了荆州城的宵禁了。而且我听新来的客人说,街上有一位公子仗义救人,说的好像就是落兄你啊。你们在街上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路哭没说完,临渊也不好打断他,而木景落从始至终都躲在临渊身后当个安安静静的小书童,两手一背,不动如山。

    最后还是赵云忍无可忍,强拉着路苦坐下,然后到了杯茶端到他面前给他灌了下去,还贴心解释道,“你喝点茶润润嗓子,别上火了。”

    得了功夫的临渊生怕再惹毛了这根“炮仗”,赶紧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还委婉地问了问路苦有没有听说过这个所谓的“清心寺”。

    反应过来的路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他都是什么人了,什么清心寺,不就是吴锦波背地里搞出来的一个青楼,他再怎么风流也不至于跑到荆州来吧!

    瞧不起谁呢这是!

    实际上,路苦确实对这个清心寺有所耳闻……

    徐郎中说的没错,清心寺就是吴锦波动用他爹是州府大人的关系搞出来的一个青楼,只不过这个青楼却远不是荆州城内其他的青楼所能比拟的。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更有甚者还和京城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有些关系。

    清心寺早些年确实是一座寺院,不过后来受到了战乱的波及,寺院里的和尚为了生计也出去化缘去了。可是各处都是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惨状,最后能扛过战争平安回来的僧人也没有几个。加之战后民生凋敝,能去山上供奉些香油钱的也没有多少,所以清心寺里一直都人丁稀少,也没几个僧人留下来照看。

    用路苦的话来形容就是,吴锦波这个大少爷是个极顶聪明的,可惜他的招数都没用在正经路子上。

    正如这个清心寺。

    六年前,刚刚弱冠的吴锦波把视线落在了荆州城外邱林山上的清心寺。城外几百亩的田地都是吴家的,更何况这小小的清心寺又何足挂齿。

    正巧这年是京城派官员到地方视察的年份,而到鄂赣两省的巡抚正是当时名盛一时深受皇上宠爱的张永。

    已经行了弱冠礼的吴锦波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要证明自己,然后他就听说那位从京城来的巡抚大人大概立秋的时候要达到荆州了。

    自幼跟着父亲沉浸官场,吴锦波深知什么是这些官员们所喜爱的,什么是他们所厌恶的。至少他自己认为他对荆州城内那些能数得上数的官员要比自己那位当州府的爹了解的多。

    而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吴锦波觉得自己猜对了。

    年少轻狂的吴锦波不准备依靠自己的老子去施行自己的计划,而最重要的那块地——也就是清心寺,早就被吴祁连当作生辰礼连着邱林山周围的田地全都送给他了。

    那一段时间的吴祁连觉得很是奇怪,自己这个向来自律克己的儿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已经连续好一段时间天天朝那些风尘烟柳地跑。

    吴祁连也向吴锦波表达过劝告,更多的则还是告诫。可每次吴锦波都是神秘一笑,只说自己正在准备一些事情,让他不要操心,最后吴祁连还是准备观望一段时间再下定论。

    而吴锦波为了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清心寺,几乎掏空了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所有家底,最后甚至把自己珍藏已久的字画也当了出去才勉强堵住了这个大窟窿,而这也是吴祁连没再多问的原因。

    毕竟不管什么事自己又没掏钱。

    单单是为了修复改造清心寺就足足花了两个月,而吴锦波也特意交待过,可以对里面进行适当的修改,但绝对不能毁坏清心寺原本的样貌。

    解决好了第一步,那也就有了吴锦波后来夜夜笙歌的日子。

    他倒不是真的去寻欢作乐,更多的则是目色一些可以调教的姑娘,用对于当来说非常非常通俗易懂且时髦的话形容,那就是挖墙脚。

    从吴锦波着手准备,再到安排好清心寺里一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月。而清心寺接待的第一批客人,正是州府大人吴祁连和他的一些幕僚。

    据说州府大人整整七天没出过清心寺的门,等回到家时立马就把吴锦波叫到了书房商议起来,商议什么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等吴锦波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荆州城城南的六百亩良田的地契就易主了。

    清心寺究竟有多令人神魂颠倒,只有那些去过的人才能说出个一二来,路苦没去过,自然也不好多说。

    “路兄,你最开始说吴锦波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才气才去打造清心寺的,那他的真正目的和张永有什么关系吗?”木景落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似乎将要被遗忘的巡抚大人,她总觉得这清心寺似乎和这位张永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

    这一路上路苦早就发现他落兄的小书童不是一般的机敏,可就是身体不太硬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睡觉还是怎么的。

    “这个清心寺确实和这位张永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啊,这吴锦波费尽心思把寺院打造成青楼,就是为了迎接即将来到荆州的巡抚大人。”

    张永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和普通人有一点小区别,他是个阉人。

    听到这木景落不禁有些不解,既然这个张永是个阉人,那吴锦波为什么还要建一座青楼候着他,这不是……撞着枪口上了吗?

    其中究竟还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原因,路苦也说不上来了。他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在赣州城的时候,有一次和赣州州府家的小公子喝酒,那小公子酒过三巡后嘴就有些把不住门了,才神秘叨叨地给他说了这么一段故事。

    当时他也就当成笑话听了,根本没放在心上,更不会在意荆州城外的邱林山究竟有没有一个清心寺,哪成想有一天竟然会遇到这种事,还阴差阳错地牵扯上了一点关系。

    既是如此,那清心寺上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吴锦波如此着急忙慌地赶过去呢?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个字蹦上了四人的心头。

    巡抚!

    实际上也确是如此,那封送到吴锦波手里的信就是他在夷陵州府中安插的眼线传回来的,信上说明了这个巡抚大人在夷陵的所作所为,并且巡抚大人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荆州。

    吴锦波看着信里描写的巡抚大人,不禁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次派来的巡抚不再是张永,而是一个在朝中势头正盛的年轻官员,名为于谦思。

    这个于谦思与吴锦波素来没有什么交集,而且从夷陵传回来的信中来看,这个巡抚似乎比张永要难对付的多,至少目前为止夷陵的县令已经吃了不少骨头,但总的来说也算是弃车保帅,没伤及根本。

    遇到这种大事,吴锦波自然不敢自己拿主意,还是去找父亲吴祁连商量一番,最后父子两人几乎是同是想到了清心寺——这个从六年前就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地方。

    即使不能肯定,但吴锦波还是以他近乎偏执的直觉觉得于谦思这次来目的不纯,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个清心寺而来。因为在他眼里像吴祁连这样的州府实在太多了,严惩是解决不完的。而清心寺只有一座,它只对达官贵人之间开放的规矩让它先天就获得了一种优越感和异乎常人的吸引力。

    所以,即使知道两天内于谦思根本不会出现在荆州城的地界里,吴锦波还是决定去邱林山上看看以求个心理安慰。

    既然朝廷已经派人过来查了,那路苦四人自然也就没有插手的必要,更何况他们也无从下手,好像双方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势力,直到他听到了木景落说的一种可能……

    于谦思有没有来荆州,吴锦波去清心寺干什么,路苦昨晚说的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这些都没能影响到木景落的当天晚上的睡眠。

    第二天一早,临渊就去楼下找到算账的掌柜的,又交了三天的房钱。这下掌柜的问临渊还需不需要多余的空房时,立马就被他一口回绝了。当然,他只是替自己回绝了而已,他还没有和自己夫人分房睡的打算。而路苦和赵云究竟是什么想法,临渊还是觉得需要过问一下才行,擅自替人做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今天木景落起得早,临渊交完房钱回来的时候木景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洗簌去了,瞧着她那有些松散的头发,就先把人拦了下来坐到铜镜前,然后细细地梳着。

    木景落还有些刚睡醒的懵懂,看着铜镜里模模糊糊的影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醒着还是睡着了。

    等头发梳好了,木景落人也彻底清醒了,看着铜镜里规整的发髻,坏点子就往外冒,忍不住就想找点什么事折腾折腾临渊。

    “啧啧啧,真不愧是临渊神君,扎头发都这么好看。”临渊几乎一瞬间就觉得大事不妙,木景落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又想出了什么坏点子,果不其然,“你就老实交代吧,你在凡间的时候到底纳了多少妃嫔,也亏得我那时候记性不好,不然你就等着我给你算账吧。”

    临渊自知理亏,而且还不是一点半点,也只好就认了栽。

    “你想不想知道杨如思究竟为什么要进宫?”临渊把木景落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自己坐上去,再双臂一圈把人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像只慵懒的大猫一样慢悠悠地蹭着木景落的颈窝。

    当时的木景多多少少对杨如思的行为能察觉出一二分的不对劲,因为临渊对她太过放纵了,而那种放纵不是因为临渊对她的宠爱,更像是一种交易的结果。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杨如思生在临安,杨家也是临安城内外有名的大户人家,杨家的船舶航运不近在临安,乃至整个江南都首屈一指。七岁那年的杨如思跟着杨父一起第一次来到了京城,见到了这个多少人文骚客口中的向往的地方。

    也就是这一次,杨如思遇到了一个少年,一个把她从几个心怀不轨的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少年。

    初次来到京城的杨如思根本没有把杨父交代的事情放在心里,趁着没人注意就从客栈里跑了出去,一个身着锦衣项戴玉佩的女娃娃在街上闲逛自然也就容易被盯上。

    等到杨如思转进一个小巷子精疲力尽再也跑不动的时候,身后的人贩子也没了开始的顾忌,渐渐地就围了上来。

    直到在一个转角被墙后的小乞丐捂住嘴巴一把抱走的时候,杨如思想得还是临安城家里养着的两只小乌龟,她要是回不去了,她娘肯定就要把小乌龟给买了。

    小乞丐实际上并不小,至少跟小豆丁的杨如思比起来就显得年长不少了,只不过因为吃不饱饭而消瘦的身体让人们总是以为他才十一二岁,实际上他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了。

    陈修尧把这个不停挣扎的小豆丁惹得实在是烦了,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粉雕玉琢的小脑袋瓜子上,这巴掌绝对不疼,也没什么威慑力,但好在小豆丁没再乱动想要挣脱了。

    看着老实下来的小豆丁,陈修尧赶紧把破铜像后面的草堆扒拉开,然后把杨如思放进铜像里面去,让她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之后又把那个洞口给埋好。

    陈修尧从破庙里出来的时候,那几个面目狰狞的人贩子已经追过来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他。

    “哪来的小乞丐在这窝着,看见刚才的那个女娃娃了吗?”

    为首的人晃了晃手中的木头棍,面带不善的看着全身上下破破烂烂的陈修尧,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陈修尧躺在破庙只剩一扇门的后面,那里还有些干草可以垫着,不知所以地看着一行人,“你们说的是谁?这地方哪来的女娃娃,就我这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而已。”

    为首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从门外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准备让为首的那人做决定。仅过了片刻,那人就像是下了决定,领着几个人朝那传出声音的方向寻了过去。

    最后是杨父带着人把睡熟在铜像里的杨如思找回去的,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客栈,而那个救下她的小乞丐早就不知踪影。

    “她来京城是为了找当年的那个救命恩人。”木景落突然就明白杨如思为什么每每对待皇后和淑妃能够如此的肆无忌惮,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临渊的宠爱,她要的而是临渊的权力。

    临渊“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继续说道,“她找到我要跟我合作。她可以利用杨家在临安的生意网笼络江南的士族大家,他们也许看不上商人的身份,但一定不会拒绝商人的银子,而我就暗自帮她找那个救过她的人。不过人海茫茫,哪能这么容易,后来她就出此下策,想了个馊主意。”

    “决定让你纳她为妃,昭告天下,让那个小乞丐自己来找她。”木景落想了想,这似乎是杨如思那个性格可以做出来的事情,“所以找到了吗?”

    “嗯,那个人你应该也有些印象,陈修尧陈大人。”

    “嗯?”木景落突然想到什么,“大理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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