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王子
伊迟昊苍？兰霜一时没能想起来这个名字，但又觉得莫名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她这两世的记忆时常发生交错，这让她混乱不已。
她还是平静看着伊迟昊苍，似乎方才这话并未在她心上掀起波澜，实则她现在除了头部，身上各处都动弹不了，但她并未在战场上受伤，这并不寻常。
所以她开口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轻轻笑：“你可真是个顶聪明的女子，招人喜欢。”他朝兰霜慢慢靠近，依恋般伸手摸了摸她的眉眼，肌肤相触的瞬间兰霜皱着眉紧闭双眸，尽显嫌恶之态。
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她又听见他低声笑：“一点软骨散罢了。”他收回手将自己的衣袍向下拉了拉，露出他渗血的肩膀，“你下手这么狠，万一失手杀了你未来的夫婿，可不就坏了本王力排众议救下你的好心？”
本王？
“你是北齐王子？”她突然想起来，原来她听过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北齐王子的名字，“可是北齐王子只有一个，他并不是叫伊迟昊苍。”
伊迟昊苍突然仰头开怀一笑，面露赞赏道：“看来你也认真了解过。”
他悠然起身在殿中踱步，“你口中的北齐王子是我大哥，伊迟昊澜。而我呢，从小在西梁长大，十六岁回到北齐，仅用了三年时间，北齐王朝的半壁江山就都握在了我的手中。”
“你说什么？西梁？”兰霜表现得难以置信，甚至隐隐对眼前人产生了一种害怕的情绪。
他如果在西梁生活了超过十年，那么西梁朝中的大小事他一定是了如指掌。他不光是在战场上骁勇，更十分有头脑，如果周伯源正是被他利用，那像他这样的敌人，一定是值得她害怕的。
他转过身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轻声道：“不是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他在她耳边低声一笑：“像我大哥那样的莽夫是不会懂的。”
兰霜偏头与他对视，两人的距离相隔咫尺，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寂的焚香，是落雪后的寺庙，寒风吹过庙中燃烧的焚香，带着雪地的冰和松木的冷。
他突然俯身在兰霜唇上印下一吻，然后道：“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会后悔的。”
兰霜突然浑身发颤，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绝对不能沾染的东西，让她头皮发麻。看见兰霜如此反应，伊迟昊苍笑得更加开心了，他道：“你不光美丽，聪明，勇敢，还很有趣，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他以为兰霜还会流露那般嫌恶的神情，没想到兰霜却道：“你将我囚在这宫中，谈何喜欢？喜欢我的皮囊？”她也轻声笑：“你这样的喜欢在我面前一文不值，虚伪得很。”
他又在她的床边坐下，高兴道：“我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这让我觉得你是珍贵的，特殊的，需要我伊迟昊苍费尽心思才能拥有的。”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嗯~又比刚才多一点喜欢了，你要继续保持，这样，很快就能赢得我的心。”
疯子！兰霜在心里暗骂，嘴上却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伊迟昊苍摸摸下巴，左右看她一眼，缓缓说道：“这句话说的不够可爱，再问一遍。”
兰霜微微皱了皱眉，她实在是搞不懂伊迟昊苍到底想做什么，他的行为实在怪异，根本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俘虏，也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喜欢的人”。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她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想做什么已经不是她能控制得了了。
谁料伊迟昊苍却表现得十分欣喜，竟开口夸她：“你这样真可爱。”
他高兴在兰霜额间印下一吻，然后轻声道：“好好歇息，我的公主，明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呢。”
他在兰霜床边停留了片刻，那沉稳的呼吸声在这四下无人的寂静夜晚显得格外明显，直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看这宫殿的华丽程度，她应该身处北齐王庭，她不知道前线的战况如何，但看伊迟昊苍的模样大概率会是两败俱伤。
他方才说他力排众议才救下了自己，还说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婿，难不成北齐有意要与西梁言和？一向高傲的北齐人又怎么愿意以这种他们绝对看不上的方式去处理两国问题？
但这个想法一钻进她的脑海，她还是认真去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可她想了半天，仍觉得不太可能。
两国的仇恨现如今已是根深蒂固，边境百姓对北齐人的恐惧甚至刻进了骨子里，那血液在体内流淌了几十年，又怎么可能轻易言和？再者说，若是西梁与北齐言和，那大魏呢？他们两国之间的和平之约又该如何处理？
她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似乎是被伊迟昊苍打过的后颈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发现自己慢慢有了一点知觉，正要尝试着起身，突然听见了隔壁传来淫/靡非常的声音。
还是一男两女，伊迟昊苍，还有方才谈话的两个女人。若她猜的不错，那两个女人应是伊迟昊苍的姬妾，那声音婉转如莺啼，柔软似春水，有急行高歌还有低鸣呜咽，兰霜仅是听了两声便不可控制地脸红心跳。
她试图缩进锦被，想要将这声音隔绝在外，可她浑身酸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想闭眼，可一闭上眼睛，那黑暗的深渊里似乎有些不美好的记忆正在冲破束缚。
无奈，她只能直直望向帐顶，任由那声音进一步折磨着她。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秦羿，那个男人在知道自己被劫走以后，会不会来寻自己？像她落水那夜一样。
可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荒谬，他是大魏的将军，怎么可能会远赴千里来寻她这位西梁公主？更何况，他们之间不过是有一吻之缘罢了，还有那么多不愉快的经历，远远谈不上以命相搏。
她轻叹一声，像是失落，又像是自嘲，没想到自己落到这番境地想起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秦羿。
直到隔壁的声音消停，她的精神才稍稍松懈了几分，伊迟昊苍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找自己。昏昏沉沉的，她似乎又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秦羿在大雨中疾驰，他面色苍白，满身是伤，鲜血顺着冰冷的银甲流淌，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朝着未知的黑暗前行。
她想叫他停下来，顾好自己的伤，可他离自己好远好远，无论怎么呼喊他的名字，他都听不到。
天边闪过一道强光，一支羽箭直直冲着他的心口而去，他明明看见了，却不加阻挡，任由那羽箭贯穿他的躯体。
她想朝他奔去，可无边的黑暗将她越推越远，她只能远远看着他从马背滑下，直到黑暗将他一点点吞噬。
“牧云。”她低声呼喊，猛一睁眼却对上了伊迟昊苍那双含笑的眉眼。她被吓得猛一抽气，胸口急速起伏，似乎是陷在恐惧之中不能回神。
“你在叫谁？”他笑着问。
兰霜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伊迟昊苍竟然躺在她的身边！哪怕两人之间隔着锦被，她依旧是从心底生出了厌恶，她眉头紧锁，眼藏怒火，低声喝道：“下去！”
明明她的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身边人却更加朝她贴近，伊迟昊苍甚至伸手环过她的腰肢，贪恋般往她颈间深深一嗅，“你生气的样子真是让我兴奋。”
他将兰霜抱在怀里，紧扣着她的脖颈强迫她与他对视，他凑近她的耳边，用低哑的声线对她说：“好想现在就要了你。”
兰霜紧咬着唇，逼着自己不要因为他的激怒就发出声音，她知道自己是他网里的鱼，越是反抗他便越是兴奋，而他兴奋的后果一定会让自己难以接受，所以哪怕她咬破了唇，嘴里都是一声不吭。
“可是这样太无趣了。”他撑起身子痴痴看着她，“我不喜欢顺从的女人，你得反抗啊，推开我，打我，用匕首刺我，最好是想杀了我，这样才有意思啊，嗯？”
兰霜的眼睛瞪得生疼，咬着牙一言不发。她唇上的血珠泛着诱惑的光芒，他迅速低头用火热的唇扫过她的唇瓣。
那腥甜让他兴奋，他迫不及待想要听兰霜的怒吼，可她憋着气，闭着眼，宁愿死也不愿意说一句话。
“你说话啊。”扣在她腰间的手逐渐用力，腰上袭来阵痛，她的知觉已经恢复了不少。她想推开他，然后狠狠扇他一巴掌，用手中的匕首刺穿他的胸口，让他尝尝千疮百孔的滋味。
可她不能。
她紧闭着双眼，像死人一样瘫在他怀里，不言不语。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像是在催促，他不耐烦吼了一声，然后双臂一松，她便被扔在了床上。
大门打开，进来两个穿着紫裙的姑娘，她们眉眼精致，红唇热烈，先是朝着伊迟昊苍娇娇一声问好，而后来到她床边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被架在妆奁前，两人迅速替她穿上了一套红色的宽袖裙，长发被她们梳成华丽的北齐样式，长辫子上挂满了金珠。
她的脸色在那浸过血的红唇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两位姑娘细心为她点了胭脂，描了眉，本就精雕细琢的一张脸，有了点点红晕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的美从来不落于俗套，哪怕金玉满身，也只会让人感叹珠玉无华。她生来就带着飘然出尘的仙气，既让人觉得遥不可及望而生畏，又带着致命的诱惑，引那些贪欲无边的人为她高筑攀云之梯。
伊迟昊苍本有些恼怒，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又觉得为她恼怒那是他的荣幸。他像是饿极了的野狼，双眸泛着幽幽寒光，他上前搂着她的腰肢，低头埋进她的锁骨，“你好香，我的公主。”
身上的药效渐渐消退，她的手脚已经活动自如，虽是无力，却也能将他推开。她将手臂横在中间，与他保持着一个手肘的距离，她盯着他的眼睛，红唇轻启：“离我远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