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咏梅
苏白亦脚步一顿，将目光看向身旁的花魁娘子，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公子若是有雅兴，那奴家便留下来陪您。”
颜如玉扬起脑袋，眸中暗送秋波，对着苏白亦娇声说道。
闻言，苏白亦缓缓点头，毕竟出声者身为状元郎，自己也不好拒绝打脸，能够避免结仇结怨那再好不过。
接着，便转身对素衣赵胜拱手一笑：
“承蒙状元郎看得起在下，在下不过一介小小散民罢了。”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朝着状元郎所在的方向行去，颜如玉跟在身侧，乖巧地挽着他的胳膊。
状元郎桌位旁的两个年轻人，很是礼貌的给苏白亦二人让座，后者以笑致谢。
赵胜先是被颜如玉无视，如今又见她与其他男子亲密，这无疑是令他颜面扫地的。
单从他的表情来看，饶是苏白亦也无法辩解此人是有格局，很大度，还是在隐藏自己的情绪。
“在下赵胜，字问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赵胜拱手笑道，言谈举止不失风度。
苏白亦拱手回礼：
“尊字不敢当，在下姓苏，名白亦。”
赵胜见他这番不卑不亢的模样，内心稍有赞许，笑着道：
“早闻公子乃天纵奇才，整个帝京除您之外无人能够破解羊了个羊，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
见他客套，苏白亦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回应道：
“实属侥幸而已，状元郎能在数千万学子中脱颖而出，那才是真本事，在下深感佩服。”
见得二人来回互赞，众人并未心生不满，生在这一界，由于身份地位的特殊，通过教养早已习惯了相互拍马屁。
颜如玉坐在苏白亦身侧，美眸时不时看向后者，静静听着二人交谈。
“哈哈，苏公子谬赞了，在下也是全凭运气，公子惊才绝艳，想必也是读书人，不知您是否精通诗词？”
赵胜哈哈一笑，客套之后终于是步入了正题。
听得这话，周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赵胜的诗词天赋堪称天纵之资，已经有过好几首名诗问世，就连一些儒家顶级学士都自愧不如。
“这是要与苏公子比拼诗词吗？”
这是他们内心统一的问题，也正是这个问题令他们极为期待起来，说不好这位状元郎就即兴提笔写下一首名诗。
苏白亦一如既往带着笑容，回应道：
“谈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
闻言赵胜微微点头，自认为苏白亦是在谦虚，旋即将目光看向颜如玉。
如今他才见识到何为惊世容颜，精致的五官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位花魁娘子的美，一双桃花眼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魅惑，白皙如玉的肌肤更是将美艳衬托的淋漓尽致。
那江湖中所谓的美人与她比起来不过是庸脂俗粉，犹如萤火与皓月之差。
赵胜内心稍稍一动，生出了平日极少会有的爱慕，光是看一眼，就很想将这位美人推倒。
状元郎缓缓起身，双手负背往前走了几步，双眼直视前方，背对着众人。
片刻，他回过头来深情地望了颜如玉一眼，轻声道：
“玉梅小榭，颜如玉，配得上梅花的称谓，在下即兴作诗一首，赠与姑娘，提名《咏梅》。”
此言一出，哗然一片。
“状元郎要作诗了！”
“没想到今日真的能见到状元郎题诗，此行不虚啊！”
很多人激动出声，完全忽略苏白亦的存在，焦点自然而然的聚集在状元郎赵胜。
颜如玉眉头稍稍一挑，她精通琴棋书画，对于诗词也是有着极大的喜好，早就听闻状元郎精通诗词，不曾想他竟要赠诗于自己，当即她便生起了期待感。
“奴家提前谢过状元郎了。”
颜如玉娇滴滴出声，但还是乖乖坐在苏白亦身旁。
赵胜双眼扫过在场众人，内心有些得意，轻轻一笑，深沉道：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此诗一出，场面瞬间荡起一片声浪。
“好诗！好一个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此诗必成千古名句！”
有人激动出声，这两阙诗五言七言交错，先写景和季做铺垫，后写悬崖已结百丈冰层，而梅花依旧俏丽竞放。
无论是赞扬梅花或是花魁娘子都是极为符合到位。
颜如玉猛然一惊，她双眸中充斥着少许的雾气，声音有些不自觉地颤抖道：
“下联呢……”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虽未曾说明是什么花，但题名《咏梅》，就能知晓是在赞扬梅花。
这一句深深戳中了她的心，这与她的遭遇环境很是相符合，如今这般赞扬自己，令她感动地想要哭泣。
赵胜闻言，双眸闪烁，似是有些尴尬，低声道：
“下联还未想好……”
闻言，颜如玉眸光稍稍暗淡，旋即看向苏白亦，发现其面色很是阴沉。
所有人并未因此惋惜，依旧在不断地出声赞扬。
唯有苏白亦紧咬着牙齿，双眼很是愤怒。
“这是地球先辈所作的诗，此人从何得来？竟还有脸称是自创！”
内心很是不爽的同时，他又生起了疑惑，地球的文化科技有部分都普及了这一界，既然所有人都不曾听闻过《卜算子·咏梅》，那说明此诗暂时还未传到洪荒界，那状元郎赵胜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这个大胆的想法令他心里一跳，目光死死盯着赵胜。
发现其表情还是有些尴尬，好像确实不知道下联，这才半信半疑的将这个想法放下。
“苏公子是否也愿意为如玉娘子题诗一首？”
赵胜回到桌位，出声对着苏白亦说道。
众人缓缓安静，将目光看向面色已经恢复平静的苏白亦。
见他这番模样，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不屑，前者虽然聪慧过人，论起诗词文化，绝对比不上状元郎。
“苏郎……”
颜如玉伸出玉手，扣在苏白亦的左掌上，目光很是期待的看着他，撒娇着说道。
赵胜冷哼一声，盯着二人看了片刻便转过头去，本以为自己此诗一出颜如玉就会投怀送抱，不曾想居然还是这般执迷于那白衣公子。
苏白亦与颜如玉对视，伸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轻柔道：
“好，我也为娘子题诗一首。”
听闻这话，不光是众人生气不屑，就连状元郎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衣男子。
苏白亦起身，拱手对着众人行了一礼，而后双眼微眯看向状元郎，嘴角一扬缓缓道：
“状元郎的诗词文化，在下深感佩服，上两联很美，不若我便替状元郎补上下两联如何？”
“哦？在下洗耳恭听。”
赵胜拱手笑着回应，他并不认为苏白亦能够对出很好的下联，毕竟他曾无数次尝试过想要写出下两联，但都是远远配不上前两联。
众人欲言又止，生怕苏白亦开口将这首名诗毁于一旦，但见得状元郎表示同意，便不好多说什么。
颜如玉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桃花眸子紧紧盯着白衣公子。
苏白亦听得状元郎的回话，他面露深沉，感叹出声：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还差一句，苏白亦稍稍止住，目光死死看着状元郎赵胜，看他是什么表情，他到底是否知晓下一联。
然而，状元郎表情先是不屑，随后眼中的火热与赞赏丝毫不掩饰。
可见，他确实不知晓下联，苏白亦暗暗叹了口气，还以为撞到了老乡。
众人听闻苏白亦下联出了一句，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衣男子。
“还差一句呢？”
有人已经等不及了，赶忙催促。
颜如玉也是小脸充斥着激动，眸光闪烁，水汪汪的大眼睛随时可能流下泪珠。
苏白亦心中叹了口气，旋即面带笑容，走到坐着的颜如玉身前，双手捧起她的面颊，脸贴近了几分，深情道：
“待到山花浪漫时，她在丛中笑。”
“呜……苏郎…”
花魁娘子听闻最后一句，稍稍品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入他的怀中哭泣起来。
见得二人这般，赵胜这次并未心生不满，还在好好品着这一句诗。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好文采，好诗！”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赞叹道。
赵胜内心升起了佩服，他熟读所有诗经，无意间在一本独有的书籍上看到前两联诗句，发现它并未载入诗册，便将其摘抄下来占为己有，不曾想……真有奇才能够写出下一联。
上联他能够深度理解，第一联“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主要是写景和季节，营造一个背景，第二联“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则是以悬崖百丈结冰，而花依旧在盛开，虽不知是什么花，但他生为状元郎，自然很容易就想到梅花。
他苦思几月，都未曾想到合适的下两联，不曾想今日真的有人能圆了他这个梦。
自己在赞扬梅花的美，冰天雪地都能盛开，而那位苏公子却是在赞扬梅花的精神，严寒中它一枝独秀，虽然美丽，却不与桃花海棠争艳，只是默默把春天到了的消息来报，等到漫山遍野开满鲜花之时，那些经受不起严寒考验的花儿们嫉妒梅，排挤梅，而梅花却是不在意，在那万花丛中淡然一笑。
赞扬梅花高洁、坚强而独立。
状元郎内心很快就理解的整首诗篇，虽有偏差但也是大同小异。
除却赵胜以外，一众人都是目光火热，并未因为相拥的二人就嫉妒不满，完全丢了之前的不屑，皆是都被苏白亦接的下联给治的服服帖帖。
要说赵胜作诗，可能已经酝酿良久，今日才说出口，而苏白亦，却是即兴写下的后两联，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震撼的！
一位中年官吏惊呼：
“想不到苏公子才智无双，就连赋诗都是这般惊才绝艳，当真是吾辈之楷模啊！”
紧接着就不断有人附和：
“孙官爷说得对，苏公子无论是聪明才智还是儒道文化都堪称一绝，帝京年轻一代恐怕无人能与其争锋了。”
“苏公子才华过人，在下深感佩服，这下联与状元郎的上联拼起来一定是惊世名作！”
听得此起彼伏的夸赞，饶是苏白亦脸皮厚，现在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先前自己还在因为那状元盗用诗句而愤然，如今自己也是成为了偷诗贼……
无论如何，这毕竟不是自己写下的诗句，乃前世先人的佳作，如今被自己盗用，虽抱得美人归，却感觉自己有些不厚道。
“将先辈的震世佳作在这一界传扬开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自我安慰一句，苏白亦火辣辣的脸庞这才稍有缓和。
怀中花魁娘子抱着自己狠狠抽泣，哽咽道：
“苏郎……我配不上这梅花，也配不上这首诗，苏郎愿意为了奴家写下佳作…只是奴家当不起……呜……”
颜如玉酷爱诗词，只是对于这方面没有太大天赋，能够欣赏，却无能创作，如今有人能为了她写出这等赞扬的诗词，令她十分感动，也很是自卑，觉得自己一介风尘女子，配不上这佳作。
苏白亦轻抚着花魁娘子的青丝，柔声说道：
“身在青楼，却能洁身自好，风尘而非风尘，似梅又胜似梅，再哭就真配不上了。”
闻言，花魁娘子哭的更加厉害了，脑袋埋在男子胸前，泪水打湿了他的白衣，紧紧抱着男子的腰不肯松开，她已经全然不顾及形象了。
苏白亦有些好笑，“这一界的人对诗词这般痴迷？”
他并不知晓，洪荒界不善诗词，这方面的主要来源还是源于外域，也就是地球，如今有佳作问世，便是普通儒家学子都是无比欢喜热爱，更别提酷爱诗词的颜如玉了。
俄顷，状元郎恢复震惊与激动，见得二人这般相拥，他内心升起不满来。
明明是自己写下前两联，为何投怀送抱的却是苏白亦？这么多人看着，让他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