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取剑
落日的余晖洒在帝京背靠的御兰山上，在峦峰之上形成酷似日照金山的一幕。
苏白亦在临安王府陪同世子兄妹用完午膳，便准备离去了。
“郡主大可放心，小人已经痊愈了。”
面对林月儿的劝阻，苏白亦拍着胸脯笑道。
他穿着郡主送的白袍，双手摊开原地转了一圈，示意郡主自己真的没事了。
“那你在府内等消息就好了啊，干嘛急着离去……”
林月儿不爽道，直到语末才渐渐微若蚊吟。
“我急着去青楼找花魁！”
苏白亦心里暗笑，而后正色道：
“小人的佩剑放在了朋友家里，如今伤势痊愈，自然是要去取来的。”
郡主还想多说什么，但还是闭嘴了，再三让一个散民留宿，她也感觉到有失身份。
二人将苏白亦送至门口，世子命仆人牵来一匹白马。
“此马名为玉龙，上上品级别，已能听懂人话，你救我有功，又不要赏赐，这马赠与你了。”
林墨把缰绳递给苏白亦，面露温和道。
苏白亦也不客气，他正愁没有交通工具呢，当即对着世子拱手道谢：
“小人谢过殿下。”
又转身对林月儿行了一礼，笑着说：
“他日小人再来拜访郡主。”
接着，苏白亦跃上马背，一扯缰绳踏马扬长而去。
二人目送苏白亦离开，白衣白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林墨斜睨了妹妹一眼，开口道：
“看上他了？”
郡主气得跺脚，红着脸转身离开，边走边娇嗔道：
“你跟祖母一个德行！”
……
白马缓缓行至百花街口，这里有几个私人马棚，类似于停车场的地方，专门给来逛青楼的儿郎们关放马匹。
苏白亦寻了一处较大的马棚，将白马拴在里面，便朝着羞花阁走去。
诺大的金丝楠木建筑极为壮观，太阳已经落山，羞花阁聚了不少人。
苏白亦来到前台，找到了那日迎客的婢女。
“我来取剑。”
婢女今日笑容格外欢喜，听到来人说话，便赶忙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公子，您的佩剑被如玉娘子拿去保管了，您到玉梅小榭找她取吧。”
苏白亦稍稍愕然，有些不理解为何颜如玉要将自己的佩剑拿去，点了点头便去付了五十两银子。
在引领苏白亦行近吊梯之际，婢女娇笑着小声说道：
“公子今日来得可真是时候，咱们帝京的状元郎也光临咱们羞花阁，如今就在玉梅小榭呢，恐怕如玉娘子也是要亲自服侍了。”
听得这话，苏白亦眉头一挑，状元的地位和声望他自然是知晓的，数千万儒道学子也就只能出这么一位状元郎，可见其稀有度。
“想不到这读书人也喜欢逛青楼啊。”
心里唏嘘一声，苏白亦对着婢女点了点头就乘上了吊梯。
到达十三层，径直穿过长廊，苏白亦推开木门，今日玉梅小榭客人格外多，一眼扫过，所有桌位都坐满了，还不乏有站着的。
最中间的亭子依旧拉着纱帘，模糊间可见一道曼妙身影在内抬手饮茶。
桌位最上座有一位年约三十的俊秀男子，被无数人簇拥着，有他在，如玉娘子的光芒暗淡了几分，仿佛今日他才是主角。
苏白亦行进玉梅小榭，怀着好奇心朝着状元郎靠了过去，也想想看看前世只能在历史中见到的身份到底有多稀奇。
状元郎名叫赵胜，一身素衣，脸庞棱角分明，算不上很英俊，但极为耐看。
两位婢女在旁服侍，时而端着酒杯娇笑着给他喂酒。
一位年轻学子对着状元拍马屁：
“状元郎学富五车，近十年科举考试帝京都与状元无缘，您如今高中，给咱们帝京长脸了啊。”
状元郎赵胜轻笑，答道：
“长脸谈不上，在下全凭运气罢了。”
见他这般低调，众人都是纷纷出声赞扬。
坐在状元身侧的年轻公子将话题指向颜如玉：
“这如玉娘子好生不识抬举，状元郎亲至她都不上来侍奉。”
此言一出，两位婢女投来凌厉的目光，面色有些阴沉。
其中一个身形有些娇小的冷声说道：
“平日里到羞花阁的大人物不计其数，能让我家娘子安排我们单独服侍的还前所未有，公子这番话是觉得我家娘子身份低贱么？”
听得这话，那位年轻公子瞬间哑然，他也不敢再出声多说什么。
赵胜面不改色，但内心对于颜如玉这种态度还是稍有不悦，毕竟他身为万千学子中的翘楚，来着羞花阁也是因为这花魁娘子名声太响亮，本以为能得到一些特殊对待，不曾想她还是在那亭中不曾露面。
“久闻如玉娘子芳名，今日来此，可否让在下一睹娘子盛世容颜啊？”
赵胜对着亭中女子轻声开口。
语落，现场稍稍安静，等待着颜如玉的回应。
片刻后，只见亭子的纱帘被掀开，花魁娘子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中缓缓行出。
一袭红衣裙摆拖在地毯上，三千青丝被玉钗束着，如同用了飘柔一般丝滑的披散在腰间，红色绣花鞋缓缓往前迈了几步。
颜如玉精致的面容画着淡妆，高挺的琼鼻使顶级颜值如画龙点睛，桃花眸子扫过在场众人。
“状元郎谬赞了，只是今日可能要扫了您的雅兴，奴家身子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声音透着诱人却略显清凉，在众人心中如同闷雷炸响。
很多人不悦出声：
“这不是看不起咱们状元郎吗？”
“状元郎光临羞花阁，这如玉娘子是在装清高吧。”
“欲擒故纵吗？”
所有人面色都极为不爽，倒不是希望颜如玉能够前来侍奉赵胜，只是她今日这般草草应付，打茶围都不曾开始，就要离去，他们的不舍化作怨愤，而状元郎成了他们对花魁娘子发泄的理由。
赵胜轻轻点头，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挥袖便要离开。
想他身为状元，无论到了哪处都是备受尊重，想不到区区青楼花魁竟这般无视于他，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
听得众人的责怪，颜如玉面容依旧冷清，对着状元郎微微一礼就要朝着玉梅小榭另一处长廊行去。
苏白亦见状，神色有些古怪，这如玉娘子当真是眼高于顶啊，万千不寻一的状元郎都看不上。
他心里也是有些惋惜的，本来还存有侥幸心理，回来补上那一晚的鱼水之欢，现在看来，人家连状元郎都瞧不起，更别提自己一个臭屌丝了。
“罢了，把剑取回来吧。”
内心暗叹一声，苏白亦赶忙快步跟了过去。
“如玉娘子请留步。”
见得一袭白衣朝着颜如玉小跑而去，众人目光都是有些诧异。
听得有些熟悉的声音，颜如玉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苏白亦行至其身前，拱手一礼，轻笑道：
“又见面了，如玉娘子。”
见到来人，颜如玉眼神稍稍诧异，而后掩嘴轻笑，伸出玉手将躬身的苏白亦扶起。
“苏公子那日不辞而别，是看不上奴家嘛？”
颜如玉故作幽怨的娇声说道。
见到这一幕，不光是在场其他人，就连即将离开的状元郎都是目光凌厉起来。
“此人是谁？”
他语气有些低沉，转头对着身边一位友人问道。
友人摇头不知。
一息时间，就识者惊呼开口：
“他不是两次破解羊了个羊的惊世奇才吗？”
不待状元郎有所反应，很快又有人认出了苏白亦：
“一定是他，那日如玉娘子出题时我也在场！”
“诶？他不是被廷尉府抓去了么，怎么现在又在这？”
“我听廷尉府的执法队长说，他被刑部尚书之子动用私刑险些丧命，郡主赶到后大发雷霆，当场将执法队统领斩首！还把杨业公子打得面目全非，手臂都撕掉了一块皮！”
最后一句话是一位中年官吏所说，他识得廷尉府内的执队，这些话都是听执队说的。
众人闻言都是面露惊骇，他们只听闻苏白亦替郡主破解了游戏，却不曾想他与郡主关系竟这般好。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临安王府郡主以美和柔出名，怎么可能会直接杀人？还是为了一个籍籍无名的新秀奇才。
状元郎听闻这些话，也是微微皱眉，他也曾接触过羊了个羊，游戏难度堪称无解，此前听闻有人破解了此游戏，不曾想今日居然亲眼见到了那位奇才。
见到花魁娘子本来清冷的态度，面对那位白衣公子突然变得很是热情，状元郎心生嫉妒起来。
场中白衣红衣相对而立，相谈甚欢。
苏白亦和颜如玉说了那日被廷尉府带走一事，并出声道歉表示并非是自己刻意放鸽子。
“无妨，既然公子今日来了，那奴家便补上那一夜云雨吧……”
颜如玉面露羞涩，声音酥麻入骨。
听得这话，苏白亦内心并没有大喜过望，只有着无限的震惊与不解，难道光凭自己通关了羊了个羊，颜如玉就看上我了？
她连学士之首的状元郎都不屑，怎么可能会青睐于一个半吊子新秀“奇才”？
苏白亦不能理解，一个个问号充斥心头，但很快就表情就恢复正常。
他扬起嘴角轻笑，在众人震惊无比的目光中将花魁娘子揽入怀中。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场面瞬间哗然，众人很是悄悄将目光看向状元郎，然而后者却是面无波澜，感觉没有丝毫情绪，这令得大家对他更是赞赏了几分。
可惜识人面却不识人心，状元郎此刻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并未将内心的不悦表现出来。
颜如玉挽着苏白亦的手臂，携他缓步朝着另一处长廊走去。
“公子请留步。”
赵胜对着将要离去苏白亦轻声喊道，“帝京第一奇才的名声威震四方，今日能亲眼见到公子，实属我等荣幸，不若您稍作停留，在下想要和您探讨一二。”
状元郎的语气在其他人听来充斥着恭敬，还有着谦虚的讨教之意。
但在苏白亦耳中，总感觉有淡淡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