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不你说两句？
苏白亦也是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小书生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他好像听过这句话，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书生面无表情，环抱着双手，翘着二郎腿，双眼微闭。
杨业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盯着那位书生。
先前被颜如玉婉拒，虽令他内心稍有不爽，但前者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诋毁的。
众人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招呼这乱言的书生。
有人怒骂：
“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怎么说话呢？”
壮硕男子一拍桌子，指着书生吼道：
“你特么敢骂如玉娘子不是人？！”
见到要动手的众人，亭中女子出声打住：
“大家休要冲动，玉梅小榭禁止动武。”
闻言，众人这才止住身形，没了先前的温婉尔雅，问候起了书生的家人。
后者默不作声，这些话到他耳中也不能惹得他有几分情绪。
亭中女子再次开口，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质问：
“公子何出此言？”
众人目光紧盯着书生，也在等一个解释。
灰衣书生沉默片刻，缓缓睁开双眼。阴柔的语气再次传出：
“这位姑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
——
众人哗然，这个突如其来的反转令他们思维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随后想起先前竟然误会了书生，都暗暗有些汗颜。
听闻此言，亭中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咯咯笑了起来。
见她那花枝招展的模糊身影，众人都是极为心痒。
灰衣书生站起身来，缓缓往前走了两步。
众人目光随他而动，只听其再次道：
“这位姑娘是个贼。”
此言一出，一众年轻俊郎面容又阴沉下来，却也没人出声多说什么。
他们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书生，期待下联的同时，表现出一副一副你要是说的不好我就揍你的模样。
亭中女子也是温婉而坐，静静等着他再次开口。
书生嘴角微扬，吊着众人的胃口，许久不曾说话。
杨业内心有些着急，暗自道：
“你倒是说啊！”
越来越多的人抱怨，都是小声呵斥。
见状，书生哈哈一笑，这才轻声道：
“偷来郎心藏玉梅。”
下联一出，众人再次哗然。
“这位姑娘是个贼，偷来郎心藏玉梅！”
他们重复一遍这句白话诗，旋即对书生心服口服。
倒不是说觉得此人文采何其高，只是这反转，运用的太妙了。
偷来郎心藏玉梅，不就是在说他们将心都留在了玉梅小榭吗？
苏白亦撇嘴，又一个逼王，心说：“要不你来当主角？”
亭中女子娇笑几声，拍手称好。
众人见她这模样，心如刀割，即便是自己技不如人，也不愿看到女人默许了其他男子啊。
“这位公子，可否到亭中一叙？”
听闻颜如玉开口，场面再次哗然，哀嚎声不断。
“我的玉儿，我的颜如玉！”
“哦不，我的玉儿今夜要翻他的牌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们欲哭无泪，却只能眼看着书生缓步朝着亭子走去。
杨业眼中充斥着无尽的羡慕嫉妒恨，怨念令他想要暴走。
前些日子前往临安王府，却没能比过这一个小散民，今天来到玉梅小榭，又没比过一个小书生。
内心压抑着无数怒火，想要通通发泄在如玉娘子的娇躯上。
只见书生掀开帘子一角，便钻了进去。
众人头贴在地上，想要通过那掀开的帘子缝隙看到其内美人。
然而却看了个寂寞，那书生似是诚心与他们作对，他速度极快，帘子掀起来就立马放了下去，还顺手将其拉的严密些。
趴在地上的苏元清咬牙切齿，暗骂一声混蛋，自己吃肉，连汤都不给他们喝。
亭中两道身影对坐，相谈甚欢，众人却什么都听不见。
俄顷，书生面带笑容走了出来。
引得无数尽是敌意的目光。
苏白亦对书生眨了眨眼，低声问道：
“公子贵姓？竟有如此才华？”
“免贵姓叶。”
书生轻声答道，面无表情。
苏白亦越看越不爽，心中又暗骂几声要不你来演？
旋即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过多询问什么。
亭中女子稍稍咳嗽，示意众人安静。
而后拂动人心的声音传来：
“这位公子才华过人，奴家自愧不如，这等反转诗词虽偏白话凡俗，却极慰人心，诸位也莫要有所不悦，还剩两题呢。”
闻言，众人这才撇去了内心的不爽，满怀希望的期待起来。
“这第二小题，烦请诸君以旁观者的身份，评价一下在座各位男子。”
这次没人抢着作答，都是极为安静地细细思量。
听闻此言，苏白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对这些儿郎内心一顿痛骂，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两句话来。
反观书生，他没有作答的意思，似乎已然胜券在握。
大多数人都在仔细思索的时候，一位年过半百的官爷上前两步。
众人诧异，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官爷一挥袖袍，斩钉截铁：
“兵者，沙场破万军，修者，持剑卫家国，儒者，桃李满天下。”
赞扬，毫不掩饰的赞扬，对男人的赞扬。
众人点头称好，有人识得官爷，开口赞道：
“杨侍郎所言深得我心，正如您所说，吾辈男儿非凡俗。”
身为男性这个强势群体，他们自然喜欢被夸赞。
优越感萦绕在他们心头，个个皆是喜笑颜开。
亭中女子不做声，不知其是什么表情。
片刻后，语气清凉，未含丝毫情绪：
“官爷好眼光。”
而后便没有过多的评价。
杨侍郎不喜不悲，自认为花魁娘子是在夸他。
又是一阵寂静。
在众人还未想好的时候，杨业公子站了出来。
如先前一般，身形何其自信，背抄手诠释了什么叫气质。
他语气淡淡：
“男儿平日喜风尘，嘻哈笑颜开，若家国有难，必挺身而出，护得后方周全。”
众人表示同意，拍手叫好，对其极为赞赏。
桌边一男子激动开口：
“杨公子开口，定是千古名句，此言极为真实，正是吾辈男儿之模样。”
杨业嘴角微扬，是那般自信。
亭中女子轻哼一声，淡淡道：
“公子所言不过尔虞，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么大庆便不会是这般了。”
再次被打脸，杨业终是忍无可忍，冷声道：
“依如玉娘子所言，诸位男子是何面貌？！”
众人这次舍弃了美人，事关男儿声誉，自然是选择站在杨业这边。
有人附和：
“是啊，如玉娘子当如何评价我等？”
见得突然反水的年轻俊郎，颜如玉并未感到惊讶，只是浅浅一笑，并未作答。
苏白亦目光投向灰衣书生，发现其依旧闭着眼，没有打算作答。
苏元清目光看向堂弟，开玩笑道：
“要不你说两句？”
苏白亦稍稍思索，轻轻点了点头。
只见紫衣锦袍男子站起身来，缓缓走近亭子。
苏元清内心一万个卧槽，他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堂弟竟然真的站了出去。
他内心无比紧张，更是激动，明明上去的是堂弟，他亦身临其境。
灰衣书生睁开眼，转头望着锦袍男子，目光饶有兴趣。
场中多数人都只是有些诧异和期待。
唯独杨业，身体剧震之后，双眼满是凶戾。
“是这个杂碎！”
他沉声念叨。
身边的马屁虫们疑惑问道：
“杨公子认识此人？”
“何止认识？……算了，不提也罢，待会儿好好招待他。”
杨业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他可没脸说出在临安王府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没争过一个散民，他威严何在？
亭子前，苏白亦对着花魁娘子一礼。
后者也是娇躯微微弯下，回了一礼。
旋即苏白亦转过身来，背对花魁娘子，双目扫向众人。
与无数道不同神色的目光对视，苏白亦并未慌乱，而是轻笑一声。
内心给自己打气，为了颜如…哦不为了正义！小爷豁出去了！
“二位所言，不过冰山一角，百不寻一。”
语言犀利而富有磁性，萦绕在每一个人耳中。
众人都是皱眉，听得这话极为不爽。
杨侍郎冷哼出声：
“公子何出此言？！难道你比我等更有见解？”
杨业猛地站起身来，见到这货竟然敢否定自己，他忍不了了，内心将苏白亦骂了一百遍，沉声道：
“这位兄台，还请说说你的看法！”
无数人纷纷附和，向苏白亦讨要说法，他们可见不得有人敢否认男性大集体。
灰衣书生难得的显现出期待的目光。
其对面的壮硕男子见堂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紧张坏了。
苏白亦淡淡一笑，稍稍转头余光扫向亭中女子的身影，发现其也是坐直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再次开口，言语间锋芒毕露：
“诸位公子，以色居首，而非不良，只是低贱！”
听到而非不良，众人还是表现出赞扬的神色，到得最后一句出现，瞬间暴跳如雷。
“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杨业最先忍不住，大声呵斥。
紧跟着无数痛骂声。
灰衣书生一听，眉头一挑，竟也是笑出声来，不知内心是何想法。
苏白亦并未动怒，缓缓向前两步，直面百余名年轻俊郎，轻笑道：
“诸位莫要心急，且听我再道一句，而后再来评判在下所言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