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喜欢从来都不关你的事
我越来越不爱说话，性格越来越古怪。
我觉得我生病了。
运动会四天，我在宿舍一天看完了四本小说，到了拔河的时候，班主任强行给我报了名，我才去的，结果我鞋都登坏了一只，她们说我没用力，特别是有一女的，我到现在都记得她。
完成了任务，我又回寝室躺着了，除了吃饭人有三急要上厕所，时时刻刻抱着书啃。外界的事与我无瓜。
那会儿另外一个女生买的书更多，我都是那种舍不得买，她零花钱比我多，基本上每个星期来学校都会去小卖部买书，以此我们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有书一起看。有钱没一起花的革命友谊。
她跳着不看觉得没兴趣的，我捡着看得津津有味，她觉得没意思的，我看着哭得稀里哗啦。
男女主没在一起哭，分手哭，生病哭，车祸哭……啥都哭尽了。
初二下学期，老师开始在班上安插间谍，打探军情，班上有苗头的情侣都被逐一拉去办公室谈话。
我当时有个室友还被老师问过班上的问题，不着痕迹的套她话，人物就是我那革命友谊书友。
隔三岔五就有一些人被叫去办公室，顶不住压力的有几对已经分了。
是啊！当时还听过，他们有一些从办公室回来说：“老师反正她问我我就打死不说嗄，问我跟她耍没有，我就一口咬定说没有。”
你们也不列外被隔开叫进了办公室，那女同学又是那会儿班主任的亲戚，好像就是那次谈话之后，你们应该在闹分手了。
因为我看你又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又开始在厕所藏着抽烟；每天弯腰颓废起来；眼下的淤青很重，头发长得的可以遮得住眼睛。
手机还被你爸亲自收起来交给了班主任，你每天都很颓废。
哦!你好像每段感情结束过后都很颓废，每次都直不起腰来。
可是我知道你每段感情都认真付出了，并且每个女孩子都很喜欢，所以你每次都像被抽了一缕灵魂。
我也就看着你抽了三次。
她开始要好好学习了，最后你们也还是分手了。
隔了好久长得遮眼的头发直接剪了寸头。
陈嘉豪——我的思念快越界了，你听得到吗？
班上一个女生给我介绍了一本书，她那时候也刚和班霸分手不久，我记忆里她是一个说话很好听，老师眼里怕她被耽误的学生，她说那本书很感人很感人，我就心动去借了来看。
班霸今天又看到我哭了：“哎呀！我不晓得周嘉鱼一天哭什么？有囊个感人麦？”
前面室友给我递了张纸，我顺手擦了一把鼻涕：“很感人。”
他瞬间瞌睡都醒了：“来来来，拿我看哈。”
我就给他看了，这本书是小节的故事，每个故事都不一样，我记忆犹新的是其中两篇，一篇是小雏菊，另一篇是不吃草莓的女人。
看小雏菊的时候，我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不信我的，拿去看的时候是嗤之以鼻，还回来的时候都是沉默的放在我桌上。
我在他眼里成了一个感□□哭的人，而他在我眼里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他总是一帮人的头子，混在一起喝酒抽烟谈恋爱，如果按照小说故事来描写的话，他应该算那种校园混混男主的戏码。
记忆里他不怕惹事，老是和高年级我认识的一个姐姐班的男生打架，一打总是那种群架两帮都喊很多人，但你的姐姐也和那男生一班，刚好这次是因为他说你姐姐什么，你就二话不说和他干了起来，班主任也总拿你头疼，说你是他遇到的第二难搞的学生，上一届遇到了陈飞，这一届又遇到了你梁鱼。
但你给我的感觉没有那么恶劣，虽然总是叫我帮你写作业，总说我模仿得像，我也总有反骨，你偏叫我就偏不，每次这个时候你就恼火我，没过一会，我又会自我消化，写了那么多次不差这一次，就又叫你拿回来，这时候你就有好声好气的对我说话了；记忆里也有一次我和人吵起来，要动手的程度，但具体是为什么吵和谁吵我忘记了，忘记得记不清一星半点儿的细枝末节，只记得你那天中午做到我前桌说：听说你要跟人打架你囊个不跟我说啊？欺负我们班的人。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你那个时候说要帮我，就因为我和你一个班的时候，心里真的有被温暖到，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我们的关系就只是叫我帮你写作业，恐吓加哄骗，还有就是因为我有一身反骨，你拿我难搞；这些小事，这些记忆点，可是当时你说出的那句话，真的给我心里撑到了腰的感觉。
那时我普通到和很多人都没有半分交集，但能和你说上话，觉得倒是奇怪万分。
是的，我越来越感性，越来越喜欢哭，别人也找不到我哭的点，我就是忍不住。
其实吧我到底是带入哭的是书里的故事，还是上身到我自己的实情我也不知道。
我真的生病了，变得不爱理人；霸道；强势；得理不饶人。
我那革命友谊书友，她是后来她们走了，寝室有空床，刚好她也和她的小姐妹团体掰了，我们宿舍就刚好。
我们时常处于三天两头一吵就要被我骂哭，回回哭，寝室里有人说我骂得好，我就越得理，骂得越凶，当然，那姑娘也确实自大又欠揍。
依稀记得当时四班有个很喜欢她的男孩子，虽然长得确实一言难尽了点，但是对她也挺好，那自大姑娘一跟她说话就骂别人，啥都骂，你俩又没在一起，那娃儿被你吓的火花都不敢有，一见面也不用三句话不到直接开骂吧，因为这事我也看不惯她。
但那时，夜傍操场是她教我打羽毛球，是她把所有的书都自己很快看完堆给我，我们一起去小学下面开的店买小说，那姑娘性子傲，与我那时崛起的傲骨一碰面，使不得要争锋相对，后来几年只见过她堪堪一面，还是在县城读书我最喜欢的大街，加过的好友被我忘打备注一事耽搁，后来就再没联系过。
期末考试，六月份的天，镇上唯一的河里，死了我小舅舅。
舅娘叫他给小孩儿捡气球，后来我妈她们常感叹如果不去捡那气球就好了，诸如此类，听我外婆说他听孝顺的，从前见她说过好几回老了以后就跟他养老，可是她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外公早走她前面。
当时的我还在宿舍打牌消磨时间，讨论考完下一科去哪儿玩儿。
我爸妈来校门口找我，叫我坐车回家，管好家里的事，他们要忙几天才回来。
尸体打捞了三天，是我二舅回来办的葬礼，
然后他的葬礼我们家的小孩儿都参加，我爸妈去忙前忙后。
我最后记忆里的舅舅，大晚上从我家坐他摩托车到他租的房子陪外婆，等到星期天上晚自习，我更记得我妈说的一句：“你那天晚上是和谁睡的？”当时我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跟外婆。”其实我听懂了，那丝不耐烦也是我的掩饰，掩饰我听懂了。
最后一次就只是那天在河边他和舅娘抱着我没见过的两个妹妹，我躲着不让他们看见我，怕他们给我爸告状的情形。
只是不知，那次躲躲藏藏里的招呼声，是我见他的最后一次。
我见过他要拿刀拿板凳要砍我爸要他补齐两万块彩礼的场景，那会儿我小，他也年轻气盛更是异想天开的年纪，我还不曾读书，和我爸我妹去给他们拜年，我妈时常都是隔年去，能不去就不去，后来长大以后问我妈，隐约从话里知道是哪会儿每每她回去外公说话难听。
我外公躺床上没开腔，我舅能当着我和我妹两个小孩儿面拎起菜刀，我外婆迈着不方便的腿拉着偏架，说的话我一句也没记得，当时那场景肯定要帮我爸，被我爸一把把我两捞到身后，这些加起来和我那没起身的外公；后来我上小学六年级他病死了，我爸出的钱，死的时候给我爸怨的是我大舅和小舅舅，拿着钱不给他医，吃了一顿好的回来，早知道叫我爸带他去。
我那两个舅对人说的却是医生说了医不好了。
没过多久他就走了。
至他死后，我有生之年也能听到有人说，我爸妈他们当年去了山西，我爷爷去他家，应该是谈彩礼，后被我外公打得满腿是血，大路上很多人看到。
他死了我爷还活得好好的，上山砍柴啥都能干，一顿能吃三碗饭。
但也就是这个原因，多少有点吧，我爸他们要去打工把我和我妹留家里叫我爷爷奶奶看我们，他们没同意，在加上我爸小时候倔，我大伯算命能当县长，命里属几只猴几颗星来着，加上家里还有个老幺我爸老二夹中间，年轻时管不住我爸，又有我外公那件事，多多少少是有点意见。
后来我那两个舅都一前一后年轻早死，他们家现在就剩我妈和我没见过面的二舅。
斯人已逝，怎么说呢，他的前半生。
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学无术，满口谎话，球钱没有，简单来说就是那种三无，最大的资本应该就剩下长得帅吧；骗得同样小小年纪的舅娘为他生儿育女，最后是为了给女儿在水里捡气球，掉水里再也没起来。二十三五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从此剩下她们孤儿寡母三人，后被生活所迫，舅娘改嫁三次最后嫁给一个四十多的老头，才勉强现在衣食饭饱度日。
后来外婆就想去看看她们，他们家又离我们学校不远离外婆那时舅舅在时租的房子也不远，当时就买了些水果，外婆腿脚不好，我们就走得慢了点，走到半路；一个新修的广场那里，一群男生隔老远就开始起哄，其实我大老远就看到是陈嘉豪了，还有他那些兄弟，有我们班和另外几个班的男生，他们经常一起。
我假装没看到，很怕你们看见我，结果他们的起哄声很大，心里慌得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等走得老远了，我才敢把心放下。
外婆耳朵不好也没听见什么只说了一句：“那些娃儿还好耍。”
结果走到舅娘亲妈家:“咦～你看你姐姐还跟你们买了水果来啊。”
当时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外婆接了过去笑着说：“那是我买勒个，随便挑了点。”
“亲家买勒哦。”
请我们坐是请了，人家连茶水也没想到要给我们客人到，买了的水果直接当我们面放进茶几柜子下面放起，当时坐了会儿，我就说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还假装喊我们吃完晚饭再走。
我外婆腿脚不好，原本放在我书包里的户口本，走的时候忘记给她老人家了，我都到学校了，她到我学校一路问到我在八二班，当时我们几个女孩子还在聊天。
“周嘉鱼，你外婆找你。”
是的，当时陈嘉豪在门口一声吼来，整个教室都听到了。
看了他一眼，从凳子上起来，出门看见我外婆在门口；出去，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连句谢谢也没有。
他就坐在门口凳子上，那天下午太阳落山得晚，就他在我们班门口，然后走廊另外一边也寥寥无几几个人在那儿‘晒夕阳’。
我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一直盯着我，但是又感觉得到有道目光跟在自己身上，我没敢确认，也没敢有半点的自作多情。
后来时隔多年以后和朋友讲起这段暗恋，朋友说他可能有什么话要对你讲，我回想起他看我的眼神，和好几次的欲言又止，我想了想，我们有可能都真的有话要对对方讲。
可我又想了想他可能真的在偷看我，但他不喜欢我。
说了一句对不起，可能觉得不那么正式，想重新郑重的在说一遍也有可能。
拿了户口本送我外婆到校门口然后再回教室，我很没礼貌，什么都没说，一句简单的谢谢都没有。
嗯，我怕上体育课，但今天这节体育课，跑得我快窒息，已经昏天暗地了，我使劲一咬牙舌头只差没出血，我又回过神来了；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快昏死的状态。后来很多时候都很恐惧跑步，但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赶鸭子上架的事情太多了，有早操，体育课，军训，800米考试，校运会，好多事情是推不得的。
我讨厌很多东西，一件一件讨厌得很清楚。
就是分不清人，分不清真正对你好的人，分不清对你存在坏意的人，分不清老师话里话外的婉转，分不清那时那些人的眼神，也分不清陈嘉豪的眼神，想到这些我都忍不住摇头太多了，细数不过来。
室友说我不爱说话，不理人，渐渐我成了他们口中的怪人。
嗯，我知道我生病了，想逃离，抵御那些那时我不喜欢的一切，没人知道那段时间有多难熬，难到，差点就……
我在心里藏了很多东西，不能让人触碰，靠近一下都要筑起防备，尤其是你，我在心里筑起了高磊城墙，怕你要靠近一毫，只想我们越远就越好。
我在我手腕上用刀和圆规刻字，发现每次都是结了痂才疼，刻了一段时间觉得你的名字不够深了就想重新刻，可是那种好到半路的伤又最疼。
我从来都拿这段喜欢没有办法，我只想它严丝不漏。
我写了很多伤感爱而不得非主流到不行的句子，可是那天写了厚厚一叠的纸巾，是要打算好好收藏起来的。
被坐后面的班霸截胡了，他拿到手里边读边看，还递给你，他说：“陈嘉豪，这是周嘉鱼写给你的情书。”
当时看着被你拿到手里的那一叠纸，我觉得就是如果我没自作多情错的话，好像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想帮我;可是我当时只想着急忙慌的从你手里要回来。
可是我也始终没开口叫你，叫你还回来，只拿着当时盛满的自尊心和班霸叫嚣。
我真的生气了，那一刻在看那叠纸的你没有看到我的委屈，罪魁祸首班霸也不知道。
他还是叫你还回来了，我看不懂你当时的眼神，也没有去多余探究。
可是我拿着那一叠纸又说不出话了，想了又想，还是把它撕了。
那本来就不是什么情书，我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反应啊？
我于你是退后一步没有，往前一步无。索性我自己逃远点。
直到有一天，和室友一起去小卖部。
“来，陈嘉豪的媳妇拿去丢了下啊？”
我不知道我那天到底有没有听错，他是三班的一个男生，平时你们也一起玩儿。
他话刚落，看着他举在手里明明干净的纸，我直接绕过他走了。比平时更高冷。
到现在他的话才让我恍然大悟。
少女满怀的心思再次被昭然若知。
终于知道你们那天为什么那么多人起哄，如果那天的我没有觉得有什么，平时也从来没敢自作多情，那今天这□□裸的又是什么？
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从来连你都不想告诉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喜欢可以让那么多人知道？
凭什么被你们那么多人拿去起哄？
陈嘉豪，是你让他们这些毫无渊源的人知道的吧？我对你的喜欢也被你们当作饭后茶资了吧？
你是不是被他们提起有周嘉鱼这个女生喜欢你的时候，还会奋力反驳，无所谓的说，她喜欢我，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要喜欢？
陈嘉豪，我周嘉鱼从来没奢想过你半点什么，只想瞒着对你的喜欢，不想让你知道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我明明没那么多想法，那么多野心，只想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喜欢你，只想单纯的喜欢你，仅此而已。
我只想一个人偷偷喜欢你，这份喜欢原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从来都没碍着你什么；你谈恋爱，喜欢几个女生，喜欢怎么玩，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是想抱着我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从来没想过要打扰你；可是现在亲耳听别人起哄出来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不值钱了呢？
我的喜欢关你什么事？
陈嘉豪，我周嘉鱼的喜欢从来都不关你的事。
我一个人的暗恋，从来都不关任何人的事；尤其是你。
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喜欢陈嘉豪了，再也不要喜欢你。
可我周嘉鱼不争气，自卑，懦弱，都占了。
在你面前我原本密不透风的铠甲，被顷刻之间‘慷慨解囊’。
可是你这个系灵人，我从来都不要你解铃。
我连清风都没要求它告诉你我喜欢你，此后风雨雷电我又怎么不可以自己扛？
可是我就是护着我心里的那份喜欢，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骨子里那点不识好歹的——犟了。
我犟着要喜欢你，犟着不让你知道，犟着放不下在你面前的假装冷漠，犟着不看你，犟着只想远离你，犟着护着我那可怜的自尊心。
我的自卑改变不了我，不管是原生家庭，还是后天形成的灾难，自卑都是埋进血液里的，我怎么可能一时就抽离？
所以我祈祷着没用的时间，希望它可以让我慢慢放下你。
可是这场青春里还有很多的细枝末节，我不知该改安插到哪里，好多的恶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出来，也怕过犹不及，我也很不知好歹融化可能存在过的很多的好，可是那场青春里消磨我太久，就是不好的东西太多，根本不愿想起半点好。
希望不要再有人有那一场压抑的青春，都是孩子，大家都不要有那么多的恶意；如果可以每个人都大胆一点，大胆一点追那时向往的东西，大胆一点跑起来，大胆一点说很多不，大胆一点张扬一点；成不了别人的青春，就给一场属于自己的青春，——不管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