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起06
罗鹏倚在靠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信息，拿笔在“抑郁症”三个字上画了个圈。
“查一下张晨依的就医纪录，找到她的主治医生，问问具体情况。她身边应该还有人知道她的病情，而且关系很亲近，了解她的生活习惯，也十分清楚她通常将药藏在哪。如果不是身边人换的药……那她那位主治医生的嫌疑就大了。”
“许思杰吗？”黄新宇问道。
“嗯。不光是他，所有张晨依身边的人都排查一遍。包括张续身边那个走的很近的助理。”罗鹏拿笔又在“戏梦”下面勾出一条线，箭头直指“抑郁症”，然后在中间打了一个问号，“这件事情牵扯甚广，我们必须谨慎对待。廿归，吴浩那边就交给你了。”
顾廿归点头：“明天我会去找一趟庞队，具体事项到时再商议。”
明城看到顾廿归在那一直奋笔疾书，很好奇他到底在记录些什么，将椅子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滑到顾廿归身边。
一低头。一阵沉默。
顾廿归侧头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默默将笔记本合上，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明城：“……”
真是从来没有发现，顾廿归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他伸手想要拿过笔记本再看一眼，却被顾廿归踩着滑轮杆蹬回了原位。
“扣扣扣。”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一个身着制服的女警察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扶着门框，神情有些急促：“抱歉罗队，打扰一下。”
视线搜索到秦湘，忙道：“秦警官，来了一个年轻女孩，说是找你，问她出了什么事也不说，感觉她状态非常不好，你去看一下吧。”
秦湘拧眉：“年轻女孩？找我？”
休息室内，一个女孩低着头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温水，微微发着抖，看着着实有些蓬头垢面。
门被推开，女孩瞬间警惕抬头，看清来人后眼泪唰的掉下来：“秦警官，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秦湘走到她面前，蹲下：“何芯？发生什么事了？”
“我……他们……”何芯抓住秦湘的手，眼里充满着恐惧。
何芯自被缝原胡同那具尸体吓到后，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不仅容易受到惊吓，还会时常做噩梦。
她不想让奶奶担心，所以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李梓珊倒是经常会去她家。不仅会买很多补品，也会偶尔留宿照顾她。虽然何芯经历过酒吧事件以后对李梓珊有些排斥，但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来。而且有了李梓珊的帮助，她的状况确实好了很多。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吃不下饭。精神头很不错，胃口倒是下降了不少。
这天，李梓珊照例给她送一些营养品。
何芯躺在床上还在睡觉，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人在握着她的手，隐约间还能听到抽泣声。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从缝隙中看到了李梓珊有些泛红的眼睛。
“梓珊，你怎么了？”
李梓珊笑了笑，抬手抹了把眼泪：“没事，就是感觉有些对不住你。如果那天我没有带你去酒吧，你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何芯轻拍李梓珊的手：“不怪你，谁也没有想到会出那样的事。再过几天我也要回学校了，开学这么久，我一直在请病假，导师都找我好几次了。”
李梓珊的眼神有一丝慌乱：“开学？你不在这边了吗？”
“嗯。怎么？你不想我走啊？”何芯扯出一抹微笑道。
“当然了，还没跟你呆够呢。”李梓珊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再等几天吧，你现在这样，走了我也不放心。再说了，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学习，病情完全好转了再去也不迟。”
何芯想了想，勉强点点头。
“哦，对了，把牛奶喝了吧，睡了那么久一直没吃东西怎么行。”
李梓珊扶着何芯靠座在床头，把还处在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上。
何芯接过，视线落到李梓珊带过来的一堆营养品上：“下次不要带这些了，我没生什么大病，用不到的。”
笑了笑又道：“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什么都吃不下，你买这些纯属浪费。”
李梓珊小心翼翼的问：“除了吃不下东西还有别的感觉吗？”
“别的就没什么了，现在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多亏了你呢。”
李梓珊笑的有些不自然：“那就好，等你再好一点我带你出去转转。”
听她这样说，何芯的扬起的嘴角慢慢放下，转头看向窗外。
李梓珊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芯芯，你别误会。这都大半个月了，你一直在家闷着也不出门，我就是想带你出去放松一下。你放心，绝对不是酒吧那种地方。”
她在何芯身边坐下，扬起好看的眉眼：“是一家避暑庄园，有山有水，很适合你去散心。这次就我们两个，我保证。”
何芯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切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噩梦。
避暑庄园位于长舟市凤摇区的一座小山上。自然也就以地域名作为招牌，起名为风摇乡。
凤摇乡最初是由一位僧人修建的供自己修行的宝地。
竹林遍布的山野间只有一处小小的宅院，每天天朦朦亮之际，僧人都会在院里的石墩上打坐修行，习武练功。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方式就是徒步到5公里外的河边挑水，途中偶尔会看到有三两辆车经过。
也不知是哪次外出挑水时被一名记者发现，一路跟到山间的小屋，将所有僧人的行做卧立全都收入镜头。后又编写了一篇“不入俗世，只为成仙”的报道，广为流传。一夜之间，长舟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凤摇区的那座小山上住着一位高僧，纷纷前来拜访。更有甚者直接上贡只为求得高僧指点一二，请求告知往后如何才能顺风顺水。
直到后来，一位富商看中了“高僧”背后的价值，高价聘请了僧人做他的“顾问”。买下整片前山区，重新翻新修建，借着“高僧”的名义大力营销，将其打造为避世清心的圣地，后得“高僧”赐名——凤摇乡。
李梓珊带着何芯在下午五点之前赶到，只为到瞭望台一观夕阳美景。
“芯芯，走快点，不然一会儿人多抢不到好位置了。”李梓珊拉着何芯快步登着台阶。
何芯有些喘：“好，太久没运动了，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爬完最后一级台阶，二人撑在一旁的石墙上喘着气。
“芯芯，你看。”
何芯闻声抬头，一片霞光撞进她的眼里，天被映得火红一片。那片红也就此牢牢印在她的心里，即使过了再多年也久久挥之不去……
……
“浩哥，求你了，再给我一点吧，我……我可以继续拍的，只要你给我一点戏梦。”
男人猥琐的笑声传来：“想要戏梦？你找错人了啊，我可没有那东西。想要的话自己拿钱买啊，只要你有钱，我就能帮你搞到。”
“我没有钱了！浩哥，你知道我的，我真的没钱了。我可以，我可以继续拍视频的，只要你帮我搞到戏梦……”
“视频？这可不兴说啊。再说了，你的东西大家早就看腻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梓珊崩溃了，她真的好难受，没有戏梦的每一天都让她煎熬。为了那东西，为了她自己，她掏空了所有，包括她现在仅剩的……
“我，我……”李梓珊艰难的吐字，挣扎良久，最终紧紧闭上了眼睛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何芯。我把何芯带来了……给她喂了戏梦。”
男人一愣，随后疯狂大笑：“李梓珊啊李梓珊，你果然是存的这心思啊。当初你把她带去酒吧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他踱步到李梓珊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啧啧啧，你那位小朋友可真是被你坑苦了啊，她那么信任你，你却一再将她拉进火坑。也对，你们这种人啊，为了能让自己爽一把可是什么都肯做的。”
男人将李梓珊甩倒在地：“不过我就是喜欢你们这股疯狂劲儿，你们不疯，我哪来的钱赚啊。你说是不是？”
何芯在里间卧室里躺着，所有的交谈一字不差全都钻入她的耳中。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滴落在枕头上，水渍不断扩大，在扩大……
她明明是在哭的，可是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痕迹，像假人一般只会微笑。
何芯再醒过来时是在路上的，她感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脑袋冲下一颠一颠地移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大力甩到了硬木板上，疼的她眼泪直飙。
何芯挣扎着起身，然而眼前的一切让她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手铐、铁锁、鞭子……各种刑具足足铺满了两面墙，还有一面则摆放着各种款式的摄像机和显示器……
何芯不停地战栗着，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激的她不停地抽动。
她这才发现，此时的自己不着寸缕。
下一瞬，何芯被强硬的按在床上，手脚被铁链锁住。然后，有什么东西被强行灌进口中……
……
为什么……为什么居然还能感受到快乐……
秦湘一拳砸在长椅的靠背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来缓解自己的愤怒的情绪：“操，这帮畜生，真他妈把坏事做绝了。”
何芯被她吓得一抖，拼命攥紧自己的拳头。
“别怕，你现在……安全了。”秦湘走到她身边，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揉着她的背，“他们不会再伤害到你，别怕，我一定会抓住他们，我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