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风起04
第24章
长舟市松雾区，早上8:14分。
负责住宅二区安保的一名保安照例在小区内巡逻。
因为是长舟市最高档的小区之一，所以不管是环境还是建筑都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这算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这个时间段也正是他们开启忙碌一天的时候，小区静悄悄的，只有保安一人绕着亭台美景闲逛。穿过幽幽树林，路过涓涓细水，人生的极致享乐也不过如此。
17栋单元楼前的花坛，是他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各种花卉交织呼应，宛若故宫里的御花园。虽然御花园他没真正的去过，但却是他能想到的对这个花坛的最高评价。
只是今天这座花坛与平时不太一样。
一大丛百合花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滩血红色，白色的花瓣也被贱了几点红。
保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步伐轻慢的靠近花坛。只一眼，就被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一个石墩旁。
他大口喘着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拍照的声音不断响起。几名检验科的人员拿着相机对着尸体和周围痕迹不停的按下快门键。罗鹏眉头微蹙着站在一旁。
“罗队。”黄新宇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身正装的女人，“这是二区的物业管理负责人，姓胡。”
“胡女士你好，我是刑侦支队队长罗鹏。”
罗鹏冲甄臻招了招手，调出他手机中的照片给胡女士看：“这人你认识吗？是不是这的业主？”
照片只拍了半张脸，尸体全身几乎就剩下这么一点好肉。
胡女士接过手机，眯起眼睛看了好半天，然后突然一脸惊讶的表情：“呀，这不是张先生的女儿吗？”
“详细说说。”
胡女士指了下旁边的大楼，“就是这栋，31层的住户。业主叫张续，那是他女儿，名字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张先生叫她小晨。”
罗鹏双目微睁：“叫什么？”
他语气有些生硬，胡女士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声音也有了些许不确定性：“叫，张续。怎么了吗？”
罗鹏对她摇摇头，又看向它身后的黄新宇：”去查一下。“
“罗警官啊，我要不要联系一下张先生？”胡女士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我们会联系的。谢谢你的配合。”罗鹏说完又转头看向甄臻，“你跟胡经理一起去，把昨晚到今天保安之前的监控调出来，我一会儿去看。”
“好。”甄臻回答。
瞿安年到的有些晚，拎着勘察箱走过来时，现场刑侦支队的只剩罗鹏一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男的，戴着副眼镜，很年轻也很干净。
“罗队。”瞿安年还是和从前一样，除了打招呼和梳理案情，不多说一句废话。
她身后的年轻男人也学着瞿安年的样子跟罗鹏打了招呼。
“嗯。过去看看吧。”
罗鹏视线在法医助理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唉。”
瞿安年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掀开，微微皱了皱眉。
尸体是仰躺着的，左边的脸因没有直接接触地面的原因还算完好，右面则整个塌陷，更像是从颅顶生生劈开。身体扭曲着，骨盆已经完全错位，四肢均以不正常的姿势摆放，右腿几乎整颗摔断了出去，活像是一副残破的拼图，歪歪扭扭，每一个零件都不在正确的位置。
白色的裙子被染上了大面积的暗红色，却好似一朵朵绽放的花。真花也好，假花也好，“它”都被百花簇拥着的，画面凄美又可怖。
瞿安年戴好手套，蹲下身，拨开尸体的长发，入眼即是一滩混合着白色脑组织的粘稠血液，那样子活像……。
“呕……”一声干呕从身旁传来，是那位法医助理。
呕完那一声，助理瞬间跑开了，趴在花坛上继续呕吐。初见时的清爽干净荡然无存，连眼镜也只是侃侃挂在耳朵上，样子狼狈极了。
罗鹏再一次摇头：“唉。”
“我……这辈子……再也……再也不吃豆腐脑了，呕……呕……”
“豆腐脑怎么他了？”明城刚赶到现场就听到法医助理在那狂吐，有些不解的问罗鹏。
罗鹏：“……”
“可能跟他早上吃的不一样吧。刚出颅的，那呢。”罗鹏冲瞿安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法医助理听到这话吐得更凶了。
明城隐约猜到了什么，选择直接闭嘴。
罗鹏第三次摇头，抬腿走向瞿安年。
“怎么样？”罗鹏的视线尽量上移，不去看到那有些“恐怖”的画面。从警示十几年，刑侦支队队长也做了八年了，但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过于残忍的尸体，能不看就不看。
瞿安年还在抱着尸体的头研究，甚至将手指伸到头颅的缝隙中探测。
明城从后面跟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脚步一顿，无声的抽了一大口气。
“头骨损伤严重，伤口直达颅内。”瞿安年又在尸体的腹部轻轻按了一下，有鼓胀的腹部居然跟着一晃，“内脏破裂。这摔下来的楼层够高啊。”
瞿安年抬头向大楼的上方看去。
她站起身，将沾满血渍的手套摘下：“坠楼身亡，所有表征都吻合，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痕迹。至于是自杀还是人为，体内是否有迷药之类的成分，还得带回去看看才知道。”
“铃，铃铃，……”
罗鹏接起电话，对面是黄新宇：“罗队，不是那个张旭，这人是继续的续，启颂集团的一名董事会成员。跟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
罗鹏应了一声：“行，联系他，叫他直接到局里辨认尸体。”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但证实过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怎么了？”明城问道。
“死者的父亲，叫张续。”
明城也有些惊讶。
“核实过了，不是那个。”罗鹏随意摆了下手，“不过还是让徐楚铭彻底查一下吧。”
“他人呢？怎么没来？”罗鹏还转着看了一圈。
明城眼底露出一丝嫌弃：”他不用出外勤的，你忘了？而且最近他一直在忙着破解那个网站，出现场的活不太适合他。送我到这就让他回去了。”
罗鹏被他那一眼看的着实有些不爽：“你病全好了？”
“……嗯。”
“那就干活去吧。”
明城眨了下眼睛，愣了几秒。转头看了眼瞿安年。
瞿安年看到了他的眼神，但似乎完全会错了意：“哦，可以运车上去了。”
不好的预感在明城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罗鹏。
罗鹏拍拍他的肩膀，重重点了下头。
保安室的监控室内，4块高清大屏显示着同一时间段不同角落的画面。主路、岔道、电梯……全都是散落在17号大楼的。
左上角的那块屏幕完整的拍到了白衣女子落地的全过程，落地的瞬间，时间定格在00:01分。
“她父亲还没联系到吗？”罗鹏问道。
“没有，从刚才就一直在联系，联系不上。”黄新宇拿下放在耳边的手机，“要不要联系她身边的其他人？”
罗鹏没有回答，侧头跟身边的物业管理负责人说：“胡经理，找一下她家的备用钥匙，一会儿跟我们上去一趟。”
又道：“黄新宇，你亲自跑一趟张续的公司，务必找到他本人。”
“知道了，罗队。”黄新宇身型麻利地转身，却迎面差点撞到一人。
他忙退后，惊道：“嚯，城哥，你这是咋了？脸这么白？身体没好就别逞强，罗队那人心很好的，你那还是工伤，一准儿会给假。”
罗鹏闻声向那边瞟了一眼，结果撞上了明城冰冷又幽怨的眼神，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
明城薄唇轻启：“罗队人是真的不错，我现在确实得算‘工伤’。”
……
“秦湘怎么没来？”明城一边看着监控画面一边问道。
“二队那边在抓逃犯，人手不够，把她借过去了。”
罗鹏一提这事就来气，当初113案可是够大够轰动，他们队的人一个个都忙飞了，也没见哪个队抽调人手给他。现在抓个逃犯还得让他的人出马，也不知道那帮人是没能力还是真废物。
“停。”
说话之余，明城的视线聚焦于一个戴帽子的长发男人身上。
他眼睛微眯看着监控中的人：“这个人，这一周内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在31层了，而且角度找的很好，没一个摄像头拍到他的脸。我没记错的话，这栋楼一层只有一个住户吧？”
胡经理：“啊，奥，是的，就一位，这栋31层就张先生一户，跟他女儿在住。”
“那这个人你有印象吗？”明城抬手指了一下，“或者这个年纪的，你知道谁跟他们父女联系比较密切吗？”
胡经理凝眉沉思半晌：“我记得张小姐好像有一位男朋友来的，但也是好久之前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没再来过？你确定？”明城低头看她。
胡经理解释道：“确实没跟张小姐一起来过，至于他有没有自己进来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如果主人家给钥匙的话，他们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罗鹏低声跟甄臻吩咐：“给徐楚铭打电话，让他查一下张续的女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男朋友。”
“罗队。”明城道，“去楼上看看吧，如果这位就是死者的那位男朋友，那她房间里应该会有点什么。”
“嗯，走吧。”罗鹏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出保安室。没走几步，明城就扫到了不远处的一抹熟悉身影。脚步一顿，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