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姑娘，可是旧疾复发？
林漪漪还未开口，就被婉心抢了先：“我们想找你家韩大夫瞧病。”
那伙计一听，不好意思道：“真是抱歉，韩大夫现在出诊去了。”
婉心和林漪漪对视一眼，又问道：“那韩大夫何时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伙计一听乐了，“韩大夫出去了许多时辰，想必马上就要回来了。二位想等着当然可以，只是不知，是否带了定金银子来呀？”
“定金银子？”林漪漪睁大眼睛，疑惑道：“找你家韩大夫瞧病，还要付定金银子？”
那伙计一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就敛了敛，又打量一眼她俩的衣着，见布料普通，身上也没有什么名贵首饰，就撇了撇嘴，态度傲慢了起来，“二位有所不知，我们保和堂韩大夫的医术，在这盛京城里可是鼎鼎有名的。多少达官贵人都求着韩大夫去治病呢，就连当今圣上，也时常召见。”
“这韩大夫啊，有个‘三不治’的规矩，诊金少于百两者不治，求治之心不诚者不治，身份不极其贵重者不治。”
“切。”林漪漪听了，翻那伙计一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韩大夫还去惜春楼诊过病呢。”
“那惜春楼出银百两，自然是治得。”那伙计眉毛一竖，“姑娘若是拿得出百两银子诊金和十两银子定金，便在此处等着吧，若是拿不出，便是韩大夫来了，也不会为姑娘诊治的，还是趁早哪儿凉快哪里待着吧。”
说罢，那伙计摆摆手，不再理会她两人，兀自拣药去了。
婉心到底年纪小些，虽不敢大声嚷嚷，却也没忍住小声嘀咕起来，“什么破规矩！要身份贵重，还要诊金百两，这哪里是请个大夫去治病，怕不是请了个祖宗回去供着！”
林漪漪听她嘟囔的有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伙计一听就恼了，满眼不耐烦的抬起头，伸手指着她二人，“去去去！一边呆着去！瞧那穷酸样，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说完，便从药柜后面绕了出来，拿下肩膀上搭着的汗巾帕子，挥舞着赶两人出去。
林漪漪一见急了，“哎哎哎，好歹我们也是客人，你怎么如此无理呢？”
“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算哪门子客人？”
林漪漪闪身躲过伙计挥舞着的帕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家韩大夫曾经为我诊治过，可我现在旧病复发了，并未彻底痊愈，你说，韩大夫是不是改为我复诊一下？”
她说完，见伙计挥帕子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以为他是被自己唬住了，又继续喊道：“我可是交了一百两银子诊金的，难道不应该享受一下售后服务吗？若是这事传出去，韩大夫也有治不好的病，你们保和堂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啊啊啊？你说啊？”林漪漪瞪着眼，大有一副要在保和堂里死赖到底的架势。
那伙计愣了愣，慌忙收起帕子，朝她弯下腰。
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林漪漪正觉得奇怪，就听见小伙计脸上的肉抽了抽，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韩大夫您回来了。”
僵硬的扭过头，她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儒雅的脸，正柔和的冲自己笑着。
韩大夫依旧一袭青衣，头上带着幅巾，肩上背着一个小叶紫檀药箱。
身上依旧带着十足的书生气质，说话的声音也是舒缓温和，就是出口的内容有点雷人：“许久未见姑娘，姑娘旧疾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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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喝茶。”
保和堂后院一间屋里，伙计把一杯清茶轻轻放在林漪漪面前，就讪讪出去了。
林漪漪有点尴尬，抱起茶急急喝了一口，又被呛得连连咳嗽。
面前递过来一张柔软干净的帕子，林漪漪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才抬眸看向对面的韩大夫。
“多谢韩大夫。”
“无妨，姑娘今日来保和堂，所为何事？看样子，并不像是旧疾复发。”
“咳咳！”林漪漪没忍住又咳了两声，脑子里组织了好长时间语言，才觑着韩子骞的脸色，缓缓开口：“韩大夫，我有个朋友前些日子受了些刺激，也像是得了癫症一样，言语无状。我想请您去给他瞧瞧。”
韩子骞身子向后靠了靠，声音依旧柔和，“问诊之事好说，只是”
“钱的事您放心，”林漪漪担心他会拒绝，慌忙补充道：“只要能治，诊金我一定想办法凑齐给您。只是那十两定金”
林漪漪把手伸进袖筒里掏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几块碎银，是刚才她和婉心在惜春楼附近卖春宫图换来的四两银子。
她把银子推到韩子骞面前，声音里透着心虚，“眼下我只有这四两银子，不知大夫能否通融通融？”
李儒的病不能一直耽误着，她必须早些请大夫给他诊治。可身上所有的银钱都已经接济给了李大娘，她现在身无分文，别说一百两诊金，就是十两银子定金，她都得回去多画几本春宫图慢慢攒。
韩子骞一直不说话，林漪漪低着头，心里越来越发虚。
八成是没有指望了。
也是，人家保和堂是开医馆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只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连相识的情分都攀不上，人家凭什么要为自己破例呢？
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林漪漪在脑子里想着其他可以劝说韩大夫的说辞，就见韩子骞的手伸到桌上，拿起一块碎银，放在手心轻轻掂了掂。
“姑娘今日来，是为了一位朋友？”
林漪漪点头，“是邻居家的一位大哥。”怕韩子骞不相信，她又解释，“我现在已经不在惜春楼了，眼下住在良栖村。邻居家的大哥他是个老实的读书人，已经考中了秀才，原本前途无量的，却没想到遭此横祸，实在是可怜。”
“嗯。”韩子骞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才缓缓开口：“姑娘刚刚听那伙计说了，小可有个三不治的规矩。”
林漪漪听他提起自己的规矩，就泄了气，讷讷答道：“是。”
“姑娘虽无百两诊金，身份也不贵重，可为朋友治病之心，却不可谓不诚。”
“嗯？”林漪漪抬起头，眼睛里亮起小火苗。
韩子骞儒雅的笑了一声，“即使如此，小可愿意跟姑娘走一趟。”
城门口。
林漪漪和婉心一起使劲，把脸上赤裸裸写着“为难”二字的韩子骞拽上牛车。
回良栖村的路上，她看着沿路的景色，恍惚间觉得好不真实。
总觉得事情进展的也太顺利了。
冥冥之中，就像有一只手在幕后默默操控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