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去保和堂
听到徐大娘的声音，林漪漪收回瞪着霍休的视线，回过头时，徐大娘已经“吱呀”一声推门走了进来。
她端着梨汤朝霍休书案的方向走了两步，快走到林漪漪身边时突然驻步，鼻子轻皱了两下，突然出声询问道：“这么晚了，漪漪也在这里？”
正准备开溜的林漪漪顿住步子，“大娘”她尴尬的扭头笑了笑，“我刚才找指挥使有点事，这会儿已经商量完了，我就先回屋了。”
“诶，”徐大娘阻拦道：“既然也在这里，就一起用些雪梨汤吧，本来我给休儿送完，也要给你和婉心姑娘送些去的。”
一听这话，林漪漪赶忙上前接过徐大娘手里的托盘，“这么晚了，大娘就不要这么劳累了。”
说完，她翻了坐在圈椅上一动未动的霍休一个白眼。
自己的亲娘这么劳神劳心的大晚上熬了梨汤过来，他竟然连接都不愿接，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没有少爷的命，倒是有颗少爷的心。
林漪漪扶着徐大娘出了书房门，到正屋把雪梨汤在桌子上摆好，又去唤了婉心来。
两人一起回到正屋时，见霍休已经出来在桌前落座。
徐大娘听到脚步声，忙唤她俩：“快来，快坐。”
婉心小姑娘心性，又喜欢这些甜甜的汤水，挂着一脸开心的笑就跑了过去。林漪漪也过去坐好，端着梨汤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这几天她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一直闷闷沉沉的，每当想起一墙之隔的李儒还病着，想到李大娘那憔悴的眼神，就更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姑娘可是因为那李儒的事难过？”鬼使神差的，徐大娘又一次准确的猜中了林漪漪的心事。
林漪漪低头看着碗里泛着亮光的梨汤，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出声答了一句：“大娘，您说李大哥的病能好吗？”
徐大娘叹了一口气，“隔壁李儒的病来得凶险，也不知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心病难医，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林漪漪用勺子搅了一会儿碗里的梨汤，怔怔道：“再难也要治，不能白白毁了李大哥一辈子。”
“姑娘是要留下帮李儒治病？”徐大娘问。
“是。”林漪漪坚定道。
婉心早就知晓她心中的打算，跟着林漪漪的话音儿点了点头。
徐大娘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李儒的病虽说和姑娘有些关联，可说到底，并不是姑娘的错，姑娘何必”
“大娘，不帮李大哥把病治好，我就算是去了江南，也会日日挂念，心里不安。”
听她语气坚决，徐大娘浅浅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夜色渐渐深了，等林漪漪和婉心睡下，徐大娘又来到霍休的书房。
她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看书的霍休，低垂下头，朝霍休行了一礼，“公子。”
霍休没抬眼，语气平静，“有什么话就说吧，奶娘在我面前，无需顾及什么。”
徐大娘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公子当真要这么做？林姑娘是个好的，此事也不是非她不可”
林姑娘来之前，殿下是鲜少会笑的。
这些日子殿下偶尔和林姑娘玩笑嬉闹，反倒整个人看起来松快了不少。
复仇固然重要，可身为殿下的奶娘，她私心里更希望殿下能过得舒心些。
“若是她，效果会事半功倍。”霍休翻了一页书，嗓音冷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虽说如此，可林姑娘她唉！”徐大娘叹了一口气，“林姑娘她毕竟无辜，以她的身份，若是被送进了皇宫，恐怕性命不保啊。”
“多少人已经为此丧命，还需要顾及她一个？”霍休从书里抬眸，眼中覆上一层冰冷的雾气，“更何况，若不是当年她父亲林衡助纣为虐，我苍梧皇室何至于”
“公子，”徐大娘往前走了几步，缓缓在霍休面前跪下，“林姑娘被送进宫，丢了性命还是轻的，只怕是会被阳朔帝折磨”
徐大娘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仿佛还带着些哭腔。
尽管只相处了几个月，她心里，也是极喜欢林漪漪和婉心这两个小姑娘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霍休修长的手指蜷了蜷，顿了一会儿，眸中又恢复彻骨的冰冷，一字一句都如同利刃一般，让人听着只觉得胆寒，“能为我苍梧国的大业牺牲，是她的荣幸。”
徐大娘看到殿下的眼神，知晓此事没有回旋的可能，便不再说话了。
书房里的气氛冷滞，徐大娘想了想，换了个话题：“公子，蓉儿姑娘过几日要来良栖村。”
霍休闻言，轻皱了下眉头，“她来做什么？”
徐大娘笑笑，“蓉儿姑娘说，下月十七是公主殿下的生辰，她想来和殿下一起为公主祈福。”
听到“公主殿下”四个字，霍休的眼神微震，鸦睫也跟着颤了颤。
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我知道了，奶娘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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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林漪漪得到霍休的应允，和婉心一起进了盛京城。
秋夕时节，空气已经有些许微凉，沿路的银杏树金灿灿一片，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在城门口下了牛车，林漪漪和婉心慢慢晃悠着走到东华门街。
路过百花楼时，林漪漪好奇的往里头瞅了瞅。
今天的百花楼不似评花榜那日一样热闹，这里只接待身份足够高的达官贵人，这样的人屈指可数，所以这座华丽的酒楼常常门可罗雀，显得冷清又神秘。
路过的行人多数也像她一样，远远投去一个好奇的眼神，却丝毫不敢靠近。
经过百花楼，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在街口一家店铺门前停下。
抬眼望去，是一块低调古朴的牌匾，楷书写就的“保和堂”三个大字，为这间门面不算太大的医馆平添了一股庄严。
隐隐的药味从保和堂里飘散出来，闻起来淡淡的苦涩，又让人有种头脑清明的感觉。
林漪漪站在门口，莫名有些踌躇。
婉心看她不动，疑惑的问道：“姑娘，咱们怎么不进去呀？”
林漪漪眼睛眯了眯，想起之前在惜春楼时与保和堂的韩大夫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她一直听说韩大夫的医术在盛京里都十分有名，所以在请人为李儒医治时，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韩大夫。
只是那天韩大夫为她医治时，仿佛不太靠谱。
若是他看过李儒，也像那日在惜春楼里一样，打发她去请道士做法可怎么办？
撇了撇嘴，林漪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进去问问。
来都来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刚刚迈脚进去，就见药柜前一个伙计把汗巾帕子往身上一甩，乐呵呵招呼她道：“呦，不知二位姑娘是问诊呢，还是抓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