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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误伤“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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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愈来愈冷,毅凡白嫩的小脸蛋被冻得不像样儿,两颊发红,干裂得厉害。

    这护肤啊,得从娃娃抓起,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娘得空去镇上买了一瓶脸部护肤霜和一大罐润肤膏回来,由我督促各位成员每日按时护肤。

    今个儿我去到球场,小宝帮大仁带话,说他家里有事走不开,就不过来了。这家伙,一连两天都这样,也不讲清楚到底啥事,赶明儿得找他好好问问。

    我还特地带了一罐护肤霜拿给他,俺们几个里面,就他脸上冻得跟抹了两大坨腮红似的,我实在看不过眼。

    俺们现在踢球换了地方,转移到季夫子家里了。

    临近春节,大人们不放心我们去村西头的林子里踢球,怕遇上些个拐卖儿童的。村西头那片,一般就只上山打猎的村民才往那儿走,而今入了冬,进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村东头的池塘边的小片空地,根本踢不开,所幸遇到了大方的季夫子,他让我们去他后院踢,还叫我们把之前比赛用的球门框也搬过来。

    俺们踢球的空当儿,季夫子便在前院侍弄他的花花草草,有道是君子爱兰,夫子前院的围墙一侧遍植兰花。

    季夫子的家就在学堂正前方,一边挨着村东头妇人常去浣衣的池塘。在他家踢球,自然动静小不了,一些同学也过来瞧热闹,慢慢地,加入到我们当中一起踢,人多的时候,干脆踢对抗赛,里面还不乏几个亮眼的。

    比如半路“截杀”型选手崔昀。这小子球感超好,我头回跟他1v1对抗时,百试不爽的钟摆式过人竟然失效了,他果断地出脚拿球,我急了,用力把球往回钩,谁想这厮突然撤脚,害我失去平衡摔个屁股开花。

    “你没事吧?”这家伙一脚踩住皮球,若无其事地问道,语气中夹带的关心,跟兰州牛肉拉面里头牛肉的分量一样,就那么一丁点。

    我怀疑,这小子突然撤脚根本是在报复我。

    头回他带着几个同学到球场跟我们打招呼,自我介绍的时候,俺们几个人的脸上皆闪过几丝尴尬,只因崔昀是崔大娘的儿子,他家的石榴俺们可没少摘。

    站我旁边的毅凡小朋友雀跃道:“哦,我知道知道,你们家的石榴很好吃!”怕人家不信,赶忙又添上一句“我姐姐说的”,说完,这货还冲我笑,向我邀功的意思。

    坑爹啊,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俺们偷过他家的石榴么!全体队员一时间满头黑线,只得干笑着对着崔昀那张不怎么愉快的马脸……

    此刻,这张脸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怎么也甩不掉,去tmd,我赌一把,来一招“彩虹过人”,嘿,成了!绕过前面一时愣住的崔昀,连忙带球飞奔,到了球门口,一脚劲射。

    嘭的一声,皮球好死不死地,砸中了守门员何寿——的□□,他双手捂着□□,一把跪在地上。

    大家火速围了上去。崔昀拍拍他的肩膀:“何寿,你没事吧?”

    何寿没应声,双眼紧闭,牙关咬得死死的,表情异常痛苦。

    额滴个神呐,到底是踢着他的“鸡”还是他的“蛋”啦?

    十几岁的男孩那玩意估计跟成年人的还不大一样,万一骨折或是错位了,我我我,会不会被何家婶子抓去……我越想越怕,甫一回神,彦卿已把季夫子请过来了。

    崔昀和小宝帮着把何寿扶到夫子的房里,一旁玩耍的毅凡和勇哥见状也跑过来,一看是自己的哥哥出事了,勇哥急得哇哇大叫,谁哄都没用。

    季夫子一说要给何寿检查身体,便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夫子居然还懂医术,好犀利噢。

    大家面面相觑,十有八九都在暗暗庆幸:还好还好,被踢的不是我,继而向我投来敬而远之的一瞥,弄得我心里发毛。

    “别担心。”身边的彦卿温声道,唐诗也递给我一个宽慰的眼神。

    我敷衍地点点头,视线里的勇哥,小眼神跟拧成了一股麻花似的,十分纠结地望着我这个“罪魁祸首”。毅凡这娃,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守在他旁边,活像个犯了错的傻小子正在恳求女朋友的原谅。

    诶,这画面,我骤然惊觉,毅凡跟勇哥不会……常言道,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臂山。

    近些日子,这俩孩子走得很近呐。俺们踢球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搞二人世界,自娱自乐,俺们“铿锵五人行”有秘密活动时,毅凡这家伙也不吵着闹着要跟去了,而是让阿婆带他去何家找勇哥玩,给勇哥讲故事,教他唱歌,甚至把自己最最心爱的风车拿给他玩……

    勇哥比毅凡大一岁,长得像个女娃,特秀气。

    搞不好,就是一出古代版的“断臂山”呐!

    不行,这个苗头得赶紧掐掉,农村带把的苗子金贵得很,可不能浪费了。我一定要防微杜渐,密切关注这俩孩子的动向。

    就在我天马行空的当儿,门应声开了,季夫子唤我们进去。

    崔昀冲在最前头,见何寿正站在床边穿外衣,急急问道:“何寿,你没事吧?”

    何寿一见到我,脸上的轻松顿时垮掉,头一偏,自顾自地系衣带,半天不做声。

    “季夫子,何寿的身体没啥问题吧?”我索性向季夫子求助。

    季夫子道:“无大碍,好生休养几日便可。”

    我的心一松,碎碎念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会被拖去何家当童养媳呢。”

    嘎,我怎么把心里话给溜出来了。众人一阵哄笑。

    我苦着脸冲何寿呵呵,对方羞愤地甩我一记眼刀,便气呼呼地往外走。

    到了球场,小宝凑到我旁边,眼睛里兴味十足,道:“三桂,你这脚踢得可真准呐!”

    我恶狠狠道:“你是不是也想试试啊?”

    小宝闻言,立刻老实了。彦卿和唐诗的脸上一抽一抽的。

    何寿这事把我原本的好心情给败没了,好心情就是——热烈庆祝俺们家的火锅已研制成功,即将打入大齐国餐饮市场!

    昨个儿午后,我跟电视直销里面打了鸡血的导购员一样,当着钟少爷和我爹娘的面儿,隆重介绍起俺家的羊肉火锅,从羊肉的切片新吃法到清汤锅、菌菇锅、藤椒锅的任意切换搭配,再到火锅的包容万象无所不涮等等,洋洋洒洒讲了一刻钟,都不带重复的。

    当然,吃到嘴里才算“见真章”。

    汤底烧开了,麻香味儿扑鼻,钟少爷迫不及待地选了藤椒锅试吃,按我说的,涮个十五秒再佐以芝麻蘸酱,嗯,入口即化!哈哈,夸张了点,不过这上好的嫩羊肉,肉质细腻且无膻味,薄片下锅一涮,来点蘸酱,吃到嘴里,怎一个鲜香了得!

    看看钟少爷这横扫羊肉的架势就懂了,一旁的来福都不知咽了多少口唾沫。约莫吃了半盘,钟少爷才放下筷子,满脸激动道:“吴叔,吴婶,这羊肉味道极好!还有这铜锅炭火,吃起来颇有意趣。”

    那是,连乾隆皇帝嘉庆皇帝都好这口。

    大概觉得还不够似的,钟少爷又补上一句:“比之太和楼、丰乐楼的秘制羊肉,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福遂凑趣道:“少爷,这回咱们全福楼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叫太和楼那帮家伙好好瞧瞧!上回在醉仙楼,韩少爷故意落你面子,小的可记得清楚。”

    钟少爷鼻子哼了一声,道:“还用你说!若非他舅舅是烨城县令,大伙儿给面子去捧他的场,不然太和楼哪来的生意!”

    “是是是……”来福一通附和,急忙凑到钟少爷旁边,舔着脸道:“少爷,要是这回咱们赢了太和楼,夫人一个高兴……”来福瞅瞅钟少爷的脸色,继续道:“少爷随便说上几句,夫人指不定就饶了小的不用在酒楼做跑堂的了,小的也好继续服侍少爷。”

    “你这小子……”钟少爷乐了。

    “前几日,小的碰见了浣溪,她说她家姑娘还抱怨少爷许久不去庭芳阁听她弹琴呢!”来福压低声音道。

    “不是近来忙着全福楼的事么!我娘也盯得紧,等过了这阵子,小爷我再痛痛快快地去找听幽姑娘弹琴唱曲儿。”

    “是是是……”来福道。

    什么庭芳阁,听幽姑娘,钟少爷放到现代,就一高中生,对于异性,正处在影片及书本的学习进阶状态,钟少爷可倒好,直接跳到实操阶段,太快了吧。

    钟少爷瞧见我爹娘和我脸色怪怪的,当即意识到话题跑偏了,狠狠瞪了来福一眼,赶忙扯回到火锅上。

    钟少爷拿着筷子在排烟道上敲敲打打,好奇道这是谁发明的。一听我爹说是我想出来的,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一时变幻莫测,好一会儿,才甩袖起身,定定地望着我道:“丫头,你主意多,口才好,是块经商的料,要不,以后就跟了我,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跟了你?是让我给你的跟班还是做老板娘啊。

    话落,我爹娘皆惊愕不已,来福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叫道:“少爷,夫人交代过,您大婚前是万不能纳妾的,您可千万别学戏文里唱的那套私定终身呐!”

    面对钟少爷的诧异瞪视,来福脖子一缩,仍忠心耿耿道:“更何况,这丫头相貌普通,举止粗陋不堪,连听幽姑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哪里配给少爷做妾!”

    任是谁家的父母听到自家孩子被人埋汰成这样,铁定气得够呛,我爹腾地站起身,黑着脸正要表态,只见钟少爷抬脚就是一个猛踹,来福差点被踹翻在地上,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神色委屈地瞅着他家少爷。

    钟少爷脸上青红交加,手足无措,末了,向我爹娘深深作揖,道:“吴叔,吴婶,来福适才所言,纯属胡扯,请二位勿要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吴丫头点子多人又机灵,不如跟在我身边好好锻炼,假以时日,若是能独当一面,做个掌柜也未尝不可。”

    哎哟喂,你这小子还挺识货咧。

    我爹脸色缓了缓,直说我性子顽皮,再者,女儿家亦不好抛头露面等等,算是婉拒。

    钟少爷撇撇嘴,显得挺失望,却也木有强求。

    临走前,钟少爷还信誓旦旦地说,若这次羊肉火锅大卖,一定送给俺家一份大礼。看着这一主一仆眉毛都要翘上天的得意样儿,我不禁想到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除了爽快地付给俺家两百五十两银子,钟少爷还吩咐来福去厨房拿了两大包新鲜的鱼肉过来,权当做先前来福言语冒犯的赔礼。

    来福甚是恭敬地把我们送到酒楼门口,一路上,我爹娘全然没个好脸色,快步走在前头。

    这家伙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瘦不拉几的个儿,脸上一点血色也没,“忠心护主”却被踹,右脚可能被踹得重了,走起路来有点跛,瞧见他苦哈哈地跟在我爹娘后头,我心里真不是滋味,想必是玛丽苏剧看多了,给我洗脑得,一下从他手里抢过一个布包,说道:“来福小哥,我家拿一袋就够了,剩下的一袋,你自己拿回去好好补补,争取长胖些。”

    来福傻愣愣地看着我,倏地,眼睛就红了,又瞅瞅我爹娘,挺难为情的。

    我爹娘见状,亦是默许地点点头。

    来福嘴巴开开合合,临了,道了一声谢谢。

    等到了街上,我爹轻拍我的小脑袋,我抬头看去,就见他一脸宠溺地望着我,道:“我们家的桂丫真是个心善的,不晓得以后会便宜了谁家的哥儿!”

    这便宜给你,你要么,老爹!

    我眼中的粉红泡泡被我爹曲解为我对他满满的爱,他大手一挥,非常man地允我今天想买啥就买啥。

    果真是“财大气粗”,身上揣着个几百两,气势明显就足了。

    走在喧闹的主干道上,我嘴里哼着周星驰电影里面的经典配乐《市集》,恨不得手舞足蹈地high起来。刚挣了一大笔钱,如今又住上了新房子,一家五口过得其乐融融滴,夫复何求哇。

    在古代做个小市民多开心,没有大理想,大道理,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好,再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在现代,我们大谈特谈要有理想有追求,却常常在追着理想的过程中,把理想给搞没了,自己给黑化了。所以,得过且过,也未尝不是我们老祖宗的一门大智慧啊。

    逛了一圈后,我娘做主给我买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外加一件粉紫色的背心棉袄,又添置了些家庭用品,另外,买了一大堆吃食,我和毅凡都超爱吃的龙须酥,这里的人称之为“银丝糖”,真真正正的入口即化,还有绿豆糕桂花糕,最后我爹硬塞给我两串糖葫芦,一串带给毅凡小朋友。

    回到家,才晓得钟少爷真是大手笔,布包里竟有两条肥草鱼和一条鲈鱼,怪不得沉甸甸的。

    当晚,我娘就炖了一条草鱼,用了猥酒(当时常备的家用酒,等同于今天我们使用的料酒)提鲜,喝着鲜美的鱼汤,大家都心满意足得很。

    谁会想到第二天就摊上事了,还是这种事儿,我真的好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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