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秘密集训练兵
回去的路上,大家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我有心想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可这小学生欺负同学的事儿,就算放到现代,也是个棘手的。
找家长出面必然行不通,学堂里的夫子顶多就是调解调解,治标不治本,而陈硕那小子切切实实地坏到骨子里去了,重新改造太困难。
我左思右想,仍毫无办法,堂堂一现代大学生,连一个古代小破孩都搞不定,给我挫败得,睡觉睡不好,吃嘛嘛不香。
打人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这阴影一直盘旋在大家头顶上,团队气压相当低迷。
某个休息日的早上,毅凡闹着让我陪他蹴鞠,见我没啥精神,这娃儿心思活泛得很,奶声奶气道:“姐姐,姐姐,你陪我玩嘛,要是你赢了,我把我的橘子都给你吃。”
切,我对你的橘子可不感兴趣。
桥都马代(日语:等一下),我灵机一动:对付陈硕,何不跟他打比赛,胜者为王。至于比什么,小宝提过,他酷爱蹴鞠,比足球他肯定无异议。
在现代,我可是个足球迷。高中时期,我经常死皮赖脸地跟着班里男生踢足球,踢得很爽(我的技术相当凑合,在场上都不算人数的),有时脑子一热,忘了哪边的球门是别人家的,爆出几粒乌龙球,闹过不少笑话。像欧洲杯、世界杯之类的比赛,我都是趁爸妈出去打牌的空当,偷偷熬夜看,其中最最喜欢的球星是c罗。
穿来古代,要是能跟这里的人来场正儿八经的足球对抗赛,就像项少龙《寻秦记》里面那样的,想想就觉得炒鸡酷。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大家召集起来,没叫彦卿,他还在养伤。
我把复仇大计简单一说:双方踢一场球,赢的一方可以让输家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儿。如果咱们赢了,就要陈硕他们不许再欺负人。
这么有创造性的想法,他们听完后,果然——全都哑巴了,个个瞳孔放大,惊疑不定地望着我。
还是大仁率先开口:“三桂,陈硕他们蹴鞠挺厉害的,额,况且,就算俺们赢了,他们要是反悔,俺们也没法子咧。”
“所以,我们蹴鞠的时候,一定要让学堂里的同学围观,最好找个有威望的长者当裁判,我的意思是,让他主持比赛,众目睽睽之下,陈硕他们必然不敢食言。”我微微一笑道。
小宝嘟囔一声:“可陈硕他们蹴鞠确实厉害,俺们实在比不过。”
tmd,这小子专门长他人志气,尽给我找抽呢!
小宝被我凶了一眼,委屈地摸摸鼻头。
出乎意料的,唐诗竟站出来提议道:“要不俺们先好好练上一段日子,若有进步,俺们再考虑比赛之事,如何?”
中(方言:好),大家皆点头同意。
现代足球灵活多变的战术策略和眼花缭乱的传接球配合,我可是深谙其道,只要咱们运用得当,获胜绝对不成问题,一想到这儿,我就偷着乐。
我们的训练如火如荼地展开,每天下午在大仁家后院集训两个钟头,我自告奋勇地当教练,指挥他们搬来椅子凳子啥的,我一一摆好,然后让他们学着我的样子,绕过障碍物运球。
一开始这帮孩子都将信将疑,运球绕过椅子时,一个个均踉踉跄跄地控不住球,常常撞到椅子上。
我看得直摇头,得,先从基本功开始吧。我给他们慢动作演示,什么情况下用内脚背、外脚背还有正脚背,此外,还教他们进行多人短传,其中关于三角传球和跑位配合的讲解,小宝跟唐诗听得啧啧称奇,大仁这娃儿得劲地挠头,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哎,真是个蠢的。
小孩们踢球没那么多讲究,要么带球向前冲,要么就把球往前传,根本不讲啥子战术。
等到大仁他们形成一定的球感后,我把重点就放在传接配合上,毕竟咱们队除了大仁外,小宝、唐诗和我在身体和速度上大抵都不占优,那么取胜的关键就在于队员之间的配合了。
罗本式超车,齐达内马赛回旋,克鲁伊夫转身,罗纳尔多钟摆式过人……我都向他们秀了个遍——当然是打折版本的啦,立马收获三枚小迷弟,小宝最激动,跟个跳跳虎似的,围着我蹦跶个没完,求我教他,还保证以后每天早上给我免费供应一碗香滑细腻、热气腾腾的豆花。
足球一下子就点燃了我们的热情还有希望,“铿锵五人行”也恢复到以往元气满满的状态。
彦卿察觉到了这一点,一次,我给他上药时,他问道:“三桂,你们这阵子在作甚?”
“没做啥,就蹴鞠啊。”
“勿要瞒我。”
“真的没有。”
“三桂,我不希望大家为我犯险,不值得。”
我听得心里一酸,嘴上赌气道:“值不值得,不由你说了算,不过你放心,我们没做危险的事。”
床上的人溢出一声轻微的□□,额,sorry啦,刚才一激动,抹药时下手重了点,我忙跟他道歉。
彦卿不在意地回道:“没事。”此刻,他正□□着上身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基本都好了,除了中间的一块淤伤,八成是那帮家伙下死劲踢的,过了一个多星期,还是一片紫红。
那天出事后,我一到家就翻箱倒柜地找药膏,然后直奔他家,他正好一个人在家,听我说明来意后,死活不同意我给他上药。
我也是个不服输的,硬赖着不走,他是打不出手骂不出口,简直愁坏了。末了,还是耗不过我,只好引我去了他房间。
我头回到他房间时,跟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被满屋古色古香、低调奢华的家具物什给看瞎了眼,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彦卿也不拦我,任我折腾。
墙边一面超大的整体书架,除了一摞摞书本,还摆着古筝琵琶。书案上,青花瓷系列的笔洗、笔筒、笔架以及一方纹路精致的兰亭砚。对面靠窗的地儿,弄了一个榻榻米,铺的草席,上面放上一张几案,我猜是弹琴用的。旁边有个小炕桌,摆着一套青釉茶具。读书,品茶,抚琴,这就是古代文人崇尚的隐士风流啊。
中间一扇山水屏风将屋子隔成两半,穿过屏风,就是内室,一张实木大床,墙角并排两张雕花衣柜,还有一个式样古朴的衣架。最吸引我的莫过于他床下面的小香炉,房间里淡淡的沉香味儿就源于此,这香味幽雅沁人,闻起来很舒心。
我暗道:古代人真tmd会享受。
连他家的院子,都透着主人家的风雅品位,又是种树又是栽花的,什么菊花、茶花、月季啥的,墙角根儿,还种了一丛竹子,特地用小石子围了起来,看上去别有韵味。
第一次给他上药时,他在内室磨磨蹭蹭地不肯脱衣服,我故意吓唬他道:“你再不脱,我就进来帮你了!”
我话音刚落,立刻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声。
等我进到内室,只见他□□着上身,头朝里,乖乖趴床上,他身子很瘦,绷得紧紧的。跟我预想的一样,背上一片红肿,有的地方都紫了。
他右肩往下一点点的地方,有块狰狞的疤痕,很明显是用烙铁给烙上去的,整个一块肉都凹陷下去了,简直刺痛了我的眼,他小时候居然被人虐待过!
彦卿瘦削的肩胛忽然抖了抖,我忙收回心神,专心给他上药,稍微一用力,他便颤得厉害,却硬撑着不出声。
我起了做蛊人的心思,开口道:“彦卿,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大臣跟妻子抬杠,被妻子踩坏了纱帽。大臣很生气,向皇帝上书说:启奏皇上,我妻子好吵闹,昨天和我吵架,踩破了我的乌纱帽。你猜皇帝怎么说?”
我见彦卿的耳朵偷偷往我这边靠,遂模仿男人的嗓音,沉声道:“皇上传旨说:你要忍耐,皇后是个泼妇,跟我一言不合,就把我的平天冠砸得粉碎,你的纱帽算个屁啊。”
话落,彦卿一阵咳嗽。小样儿,看我不憋死你!
于是我再接再厉,“从前呢,有位先生很喜欢弹琴,常感叹世上没有他的知音,为此总怏怏不乐。一天闲着没事,他又弹琴消遣。忽然听到隔壁家有叹息的声音,以为遇到了知音,就敲门问是怎么回事。隔壁的老妇人说:没有什么,死去的儿子生前以弹棉花为生,今天您弹琴的声音特别像他弹棉花的声音,听了,不觉悲从中来。”
床上的人猛一通咳嗽,身子剧烈起伏。
“彦卿,你没事吧?好了好了,不逗你啦。”我急忙俯下身子,凑他跟前去,只见他缓缓转过脸,好家伙!一脸潮红,额头上全是汗,他嘴唇微动:“没事。”
我撩起袖子给他擦汗,边擦边劝道:“痛就喊出来,开心就笑出来,憋着多难受啊。”
头一次挨他这么近,这家伙气弱无力地趴着,一双麋鹿般湿润明亮的眼睛将我望着,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眨动开阖之间,竟氤氲出几许欲语还休的暧昧来。
这气氛,是要拍《浪漫满屋》的节奏么,可男主角还未成年呐,我晕。
我径直上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捏他脸上的肉,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笑嘻嘻道:“彦卿,你这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谁叫在下是个记仇的。你要赶快好起来,不然可就被我欺负死了。”
彦卿乐了,弱弱地回了一句:“被你这“犬”欺,可真没面子。”
tmd,病成这样,脑子还这么好使。
这次我刚抹完药,彦卿指指床头柜上的一包东西,道:“这是我娘做的糕点,你带回去尝尝。”
“谢啦!对了,我画了几幅画,拿给你解解闷,你好好养伤。”我把画掏出来放旁边柜子上,遂拎起糕点起身离开。
时间一晃而逝,大半个月过去了,大家伙儿的球技稳步提升。我特意选个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在这天进行动员大会,鼓动大家下定决心向陈硕下战书。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挺我的,是唐诗。没看出来呀,这小子挺有血性。
大仁抵不住我的再三劝说,亦点头答应。只有这小宝,游移不定,我只好放大招了。
我把小宝拉到一边,哄骗道:“小宝,这次比赛咱们要是赢了,铁定名声大噪啊,自古美人爱英雄,到时候小宛保准对你刮目相看,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呐!”
小宝果然抵挡不住这份诱惑,搞定!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到学堂,俺们四个就围上陈硕,我开口道:“陈硕,听说你蹴鞠很厉害,我们想跟你比一比!”
“就你们?”这家伙说完,放声大笑,笑得很欠揍。
班里同学听到动静后,皆凑过来看热闹,陈硕的狗腿子们也挤到他旁边给他助阵。
“怎么,你不敢?”我挑衅道。
“你说什么!”陈硕立时出手,就要揪我领口,却被大仁一把扣住手腕。
“废话不多说,我们想跟你五五蹴鞠对决,我们还想设个赌注,最终赢的一方可以让输家做件事。你敢不敢应?”我果断道。
青少年最受不得激,陈硕阴狠的目光扫过我们几人,而后点点头道:“好啊,我应下了,啥时比?”
“时间嘛,定在五日后,至于地点,就……”
没等我说完,被一道温润的男声打断“就定在我家吧”。
紧接着,“季夫子好”的问安声此起彼伏,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望着大家浅浅含笑,他身姿挺拔,相貌堂堂,一双眼睛黑漆如墨,透着洞察世情的智慧。头上横插一根木簪,几缕碎发垂于额边,一席麻布衣衫略显褶皱,率性不羁之性尽显。
季夫子叠声道好,目光一转,对着我们道:“蹴鞠比赛就定在我家吧,正好我可任校正(裁判)。”
我们这帮孩子只好点头应下。
原来这季夫子是学堂的音乐老师,教弹琴的。我们上学是上六天休一天,季夫子每周只用上一次课,毕竟农村的孩子会读书认字就行,弹琴吹箫那可是上流阶层的消遣玩意。初秋时节季夫子有事外出,这会子才回来,看来不消多久,音乐课就要恢复了。
放学后,不出所料,彦卿臭着一张脸找我们算账来了,“三桂,你们怎可……怎可如此鲁莽!”
我昂首挺胸,义正言辞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我就是要争上一争!况且陈硕这厮嚣张跋扈,大家一味纵容,他日必受其辱,不若现在出击,灭其气焰。我等少年,读的是圣贤书,自当伸张正义,哪里有错!”
彦卿被我怼得,脸上青白交错。我暗道不妙,谁知大仁今天特别捧我的场,赞道:“三桂病愈后,嘴巴好生伶俐。此番言语,胸襟气魄,不输男子!”
彦卿的脸色更加青白,当即拂袖而去。
大仁这蠢货,尽火上浇油,我忙屁颠屁颠地撵上去,凑到他旁边,左一句“好彦卿”右一句“彦卿息怒”,整个儿一狗腿子。
见他脸色稍霁,我才正经道:“彦卿,刚才那番话,我是认真的。我明白你是担心我们,你放心,我们不成功便成仁。总之,你一定要相信我们铿锵五人行必胜!”语毕,摆出超人姿势。
彦卿摇摇头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