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神村
夏生初见杏仁眼少年，愣了很久。
少年的面孔和那个杏仁眼女孩美景简直一模一样，分不出丝毫差别。唯有两人的发型不同。
收拾好东西匆忙离开个人房间的夏生，跟随着杏仁眼少年穿越重重虚拟空间。
等到他被带到目的地，回头看一眼，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仿佛黑色魔术方块的大型建筑物大门口前。
建筑物的六个平面都被暗金的线条分割成九宫格，从外边看不出建筑物里面有什么人走动，纯然的黑在太阳底下连光线都不曾反射。
原来污染物处理局的外观是这样一座黑色魔术方块。
夏生想起魔术方块的特性，随意转动时方块内部的空间也会变动位置。
似乎和污染物处理局每周都会变更内部空间的所在频道类似，也不知道这个黑色方块设计和这事是否有关联。
一辆厢型车开到两人前方的通道，少年本要跳跑过去，眼角瞄到后面的夏生，身体一顿，改为沉稳地快步走。
厢型车的门往两侧拉开，那个名为美景的杏仁眼女孩对外挥手，“哥哥，你好慢呀！”
少年走到她面前，哼了一声，“我在等新人起床，还等他洗梳，当然慢了。”
夏生从车外看进去，便看到了第九分队的其它人。
江玉正在驾驶座设定导航，旁边的副驾驶座则坐着玩手机的宋朗。
除此以外的七个座位，则交错坐着李洛可、方进山、美景和顾衍等人。
杏仁眼少年挑了美景身边的位置坐，李洛可和方进山并肩，夏生只好挑最靠后的三人座，和另一端的顾衍隔着一个座椅。
“你的伤都好了？”夏生好奇地问，他打量顾衍，完全看不出之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顾衍看了他一眼，点头。
还是不近人情很难相处的样子，夏生也就不再搭话，他打了个哈欠，也不问这是要去哪里，靠上车壁便闭起眼睛。
少年是在早上六点叫醒他的，他作息还没调好，平常中午才醒，自然困得很。
听见身边没声，顾衍侧头，安静地注视夏生。
为了出任务而换上统一黑色紧身服的夏生，胸口别着金色徽章，手上套着纹丝不漏的黑色手套。
他腰身手臂都是脱离少年感的流畅肌肉线条，长腿微微岔开，随兴且自然。
刚睡醒而翘起的短发垂在他白皙的侧脸旁，在透过车窗的阳光下泛着些许暖棕色泽。
顾衍收回目光，望着窗外抿唇。
最前头驾驶座的江玉，终于用导航定位到目的地，他往后照镜看了一眼，确认所有人都到了之后，准备启动车子。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人从总部大门出来，并且敲响已经关上的车门。
车门打开，沉乐穿着跟他们一样的任务紧身衣。
“沉大监视官，九队出任务，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副驾驶座的宋朗玩着手机，头也不回地说。
“我的任务目标在你们车上，我自然也得随行，宋大队长。”
沉乐走入厢型车，“曲歌行已经批准我的申请。”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最后排座位，动作很轻地绕过夏生微微岔开的腿，坐到夏生和顾衍之间的位置。
江玉转头看向宋朗，宋朗揉了下额角，最后点头。
黑色厢型车便启动，朝着目的地前进了。
沉乐盯着睡得被车子颠来颠去的夏生，忍不住笑了下，他从虚实器里拿出一件外套，裹成柔软的球状，垫到夏生的脑袋下。一旁的顾衍看也不看这些小动作，漆黑的眼睛只看着窗外流逝的街道。
而在没人察觉的地方，一团黑雾埋伏在夏生的紧身衣底下，像是另一件黑衣似地包裹着无知无觉的他。
夏生从不平稳的睡梦中睁开眼时，他心尖隐隐抽痛，像是被谁抽了那里的血一样。
醒来便看到沉乐从他头旁边抽走什么，他恍神地环视周遭，发现车子已经到了大山深处。
周遭的树林，像是画家手中最浓密的笔刷画成，由泥泞的小路两侧无限蔓延。
破碎的树影自车窗摇晃地落下，抬头往上看，能看到比深林底层更亮的绿色树顶。
光几乎照不进树林，可以想见这片森林的高木多么茂盛。
车子开了一段路，便再也无法前进，他们必须靠双脚前行。
夏生跟在第九分队的末端，好奇地左看右看，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大山。
方才在车上沉乐解释了自己的出现，也和他提了这次任务内容，据说是在这附近侦测到核心污染物的磁场，因此他们被派来净化核心污染物。
沉乐跟在他身旁，替他挡开一条横亘的粗木枝。
“说起来，你们都有武器，我却没有。”
夏生指了指虚实器，“我甚至还不知道其它基本功能有哪些呢。”
“大多的净化任务里，武器大多用不上，虚实器也只需要切换到幻境模式。”
“但上次不是很凶险？”
沉乐顿了顿，斟酌字句，“那次情况特殊，出于某些原因，幻境成为变异大型幻境，所以才比较危险。其它情况下，核心污染物都很好解决。”
夏生不笨，他很快联想到最开始宋朗说文盛医院幻境是因他而起的，于是他明白了，“是因为我才变异？”
“这个谁都不能确定。”沉乐只简单地说。
话是这么说，夏生也陷入低潮，他想着自己这种体质可真是害人害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方法解决。
沉乐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很快扯开话题，“至于武器，都是虚实器通过和你连接，感受到你真实愿望，就会具体显形的。
你应该从虚实器里尝试过，拿出储藏的物品了吧？同样的你在脑海中，想像自己想要一个武器，虚实器就会回应你了。”
那么神奇？过去的几天，夏生确实发现虚实器藏放物品的方法，这次出门他也在虚实器里塞了很多干粮和水。虚实器的空间像是无限一样，让他摸索很久。
倒没想到武器是透过这种方式召换的。
他立刻兴奋地想要尝试，不过就在他手伸向虚实器时，前面的人已经停下，第九分队到达了目的地。
葱葱郁郁的树林，宛如拨云见日，在树影婆娑的小路尽头处，由一片无树林遮挡的泥泞软土取代。
深棕的土地往前扩展，与向上的缓坡衔接，而那片缓坡像是梯田一样，每上升一层高度都会被改造为种植农作物的平台。
只不过这片“梯田”并不种植水稻，比起传统的一片绿油油景色，“梯田”反而选择栽种颜色各异，繁华似锦的众多花团。
众人初出树林，见到的便是这一大片，宛如特意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瑰丽景色。
众花在阳光下欣欣向荣，展示千娇百媚的姿态，在梯田的平台上不屈不挠地生长。
玫瑰，月季，向日葵诸多不同花期的娇花，不知是出于何种高超手段，竟全都同时盛放在梯田里。
山风吹拂，花香四溢，让人心肺舒畅。
“哈嚔”队伍里的美景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
“花粉太多了？给你。”
杏仁眼少年立刻从虚实器里拿出一个口罩，为妹妹戴上，动作很熟练，像是早就习惯似的。
九队从梯田之间的通道往上坡走，他们穿过花团，脚下的泥土十分柔软。
一路向上，梯田之后是一群低矮的瓦房，瓦房的墙大多是红砖砌成，破洞的地方则用黑泥填补。
屋顶的青瓦，东漏一块西缺一角，远远地看像是一处废弃的农村。
在都市生活久的夏生，已经很久没看过这种乡村聚落了，印象中连他老家农村的最穷的人家，自建的房都比这要好许多。
走进村庄，夏生便看到入村口，有一座看上去挺新的石碑，上面阴刻着几个大字：
“月神村”
宋朗停下脚步，示意所有人切换虚实器到幻境模式，于是夏生学着沉乐，转动虚实器上的实体旋钮。
浅淡的黑雾包裹上所有人，帮助众人融入幻境的磁场，而夏生仔细看了自己的身体，发现他身上的黑雾似乎比其它人要浓郁一些。
他们很自然地走进村庄，迎头便有几个老大爷在村口大树下，三三两两或站或坐，其中有两人正对坐着下棋。
一观棋的大爷见几人进村，用方言腔自然地呼唤，“你们回来啦？一上午都没看到你们，你们去哪了？”
队长宋朗也很自然地给予暗示，“领着这些游客到处逛逛，这不天气热的？去树林里走走了。”
大爷闻言，眼神恍惚一下，咧开牙快到光的嘴笑了，“你们旅游团要看风景的话，和你们说，村外的花田是最好看的。你们外地来的肯定没看过满山头的花”
他们顺利进村，夏生在后面目瞪口呆，虚实器简直是洗脑神器，他们一群陌生人进来，竟然就被自动脑补成观光旅游团，谁也不起疑。
“以防和上次文盛医院一样出现意外，这次就不分队搜查线索了。认真点啊，赶在日落之前净化核心污染物，否则我们就得待在这小村子一整晚了。”
自从遭遇上一个幻境里，第九分队差点全灭的意外，宋朗显然谨慎多了。夏生点头，知道将要带领他的队长成长了些，很是欣慰。
“对了，还得说件事。”他转头，对一脸懵懂的夏生招手。夏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迷茫地走到他身边，就被男人一把搭住肩膀。
“既然你也是九队的人了，那总得给你一个代称。”
这位第九分队的队长勾起嘴角，像是很满意夏生此时的懵逼，又像是压抑很久，才揭开一份惊喜，“我是‘将’，其它人也都占了其它位置——那就勉为其难，给你最后一个代称吧。”
“你以后就是九队的‘兵’了，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