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医疗区
虽说是江玉在找夏生，但沉乐也跟了上来。
夏生被带走前，试图拉着小喀一起走，却被沉乐阻止了。
“处理局需要把它留在这个房间多观察一会儿。”
沉乐解释，随后小声说，“要不是它一直不放开你，这种程度的污染物本该是单独留在这个房间的。”
夏生只好答应。
在他转身要走时，小喀的手上涌现黑雾，那团黑雾一溜烟地便钻入夏生的衣袖。
三人离开纯白房间，走在同样净白的走道上，直到一个转弯，一台浅灰色，类似安检通道门的仪器出现在走廊末端。
夏生穿过那灰色仪器，听到了几声急促的哔哔，转身一看，那仪器上的灯光变红，还在不停闪烁。
“唉？”杏仁眼女孩跑到仪器旁的操作台滑动几下，“他不是普通人吗？怎么会有污染物反应”
“可能是刚才房里另一个污染物的磁场残留吧。”
沉乐说着，他通过了灰色仪器，将一条透明手炼戴上夏生的手腕。
那条手炼是由透明的小石头串成，每颗小石头里面都有血红色的液体。
又是一个缩小版的净化石手炼。
夏生微微皱眉，这个污染物处理局，依赖净化石的程度比他想像的高出许多。
这些净化石究竟是什么原理？
戴上手炼之后，夏生再穿过一次灰色仪器。那红色的灯光便熄灭了，转为象征安全的绿光。
见状，杏仁眼女孩松了口气，又带着两人急匆匆地往走廊外走了。
离开纯白无瑕的走廊，他们进入建筑物的另一侧。
另一侧建筑物的内部装潢，和普通的办公大楼没有多大差异。
夏生率先踏入一间约有一百坪米的大房间，办公桌并排交错，每张桌子后都坐着西装革履的人，他们埋头处理着工作，不时起身走动，和同事交谈。
夏生刚觉得这画面挺亲切的，毕竟在他实习的律师事务所，那些新人律师和实习生也都是在一层楼里，抬头便能看到其它人的办公桌上摆了哪些东西。
不过杏仁眼女孩却领着他们朝房间中央快步走去，她走路的速度甚至没有礼让其它穿梭的男女。
眼看她就要撞上其中一人，夏生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女孩直接消失在办公室正中央，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夏生猛然意识到什么，他转身看来时路，便发现连接着纯白走廊的地方变成一堵平平无奇的墙壁。
“这是障眼法，跟我来。”
沉乐的解释正如夏生的猜想。
他有些惊讶地打量这些正在忙碌工作的人，在经过他们时还伸手碰了下其中一人肩膀，手指毫无阻碍地直接穿过去。
他们穿过办公室中央，夏生感觉身上一凉，抬头便看到身处的环境又变换一次，现在是一间摆满青铜文物的博物馆内部。
“奇怪，走偏了？医疗区在哪呢”杏仁眼女孩正背对他们，手指拨弄着虚实器按钮。
“这周的医疗区，记得改成562频道了。”沉乐说。
女孩眼睛一亮，又在虚实器上按了几次，“这次应该对了。”
夏生正愣愣地看着那些文物，伸手碰了外面的隔离玻璃，竟也能穿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难道已经不在现实了？
只见女孩又率先朝博物馆中央走去，夏生跟着沉乐，脑子混乱地猜测各种可能。
第三次转换空间，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医疗区由一间间透明玻璃隔出众多病房，地面是昂贵的大理石。
三人走在上头，速度又快，即使都着运动鞋也能走出皮鞋的动静。
夏生被带到其中一间病房面前，他看了眼病房，里面的单独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长发披散，脸色苍白，正是曾和他同行一段时间的顾衍。
听到脚步声而离开病房查看的江玉，对杏仁眼女孩点头，“谢谢你，美景。这样就够了。”
被称呼为美景的女孩用力点头，“江医生客气了！那我先回去继续整理资料。”
女孩蹦蹦跳跳跑开，留下沉乐与夏生在原地。
“江医生，你找夏生有事？”沉乐说。
“有一件事，我想和夏生单独谈谈。”
江玉没有说得太深入，只转头征询夏生的意见，“是一件可能很重要的事，夏先生，可以进病房聊吗？”
夏生不知道有什么事是需要绕过沉乐，和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谈，他看了一眼沉乐，对方皱紧眉，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
“我不能听？”
“按照当前情况，只适合夏先生一个人进来。”
什么当前情况？房里也就只有顾衍一个病患。
这件事和顾衍有关？夏生从玻璃墙外看进去，对方的胸口被绷带包扎，却仍有血迹渗出，看来是受了极重的伤。
虽然不知道他在幻境里昏迷后，顾衍是怎么被伤成这样的
夏生想到自己出了幻境后莫名痊愈的全身血坑。
脑子动得飞快，不会是真的要他提供身体样本，好让江玉能够研究如何恢复顾衍身体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在沉乐紧张的目光下点头答应了。
进了病房，江玉在墙上按了按钮，那道透明的玻璃墙便瞬间变成灰色的不透光墙，阻隔房外人的视线。
“江医生，你想聊什么？”夏生问。
“想必你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都痊愈了。”
江玉开门直入，“不瞒你说，就连研究分所的人都查不出你忽然痊愈的原因。我认为这和你的体质有关。”
“”
还真让他猜到了？夏生紧张起来，虽然他似乎有了快速痊愈的天赋，但他也不想整天被人东切一块肉西剥一点皮来做研究。
“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玉看出他的想法，莞尔一笑，他示意夏生坐到椅子上。
夏生坐下，视线忍不住偷瞄床上的人。
顾衍微微侧着脸，看似冷漠的双眼平静地闭上。
长发披散在身后，还穿着白色的宽松病服，和在幻境里一身黑色劲衣的高马尾模样很有反差感。
“在你被送到研究分所之前，你的伤口大多已经自然消失了，也因此他们都查不出来什么。”
江玉从虚实器里幻化出几份文件，递给夏生，夏生扫了几眼，上面写着他在沉睡期间被做的各种检查，大部分没有特殊结果。
只有一项“磁场波动数值”，不知为何给了很高的分数。
“但我从幻境里就一直注意你的伤口，我自然知道你的伤口痊愈的过程。”
江玉说，“我注意到，在你身上那些被虫子啃食的伤口缓慢地恢复时，有很细微的白色雾气出现在伤口上。”
白色雾气？
夏生想到在新生儿照护区，沉乐将净化液涂抹在箭矢上，后来顺利将箭送入骷髅襁褓后，便是有一团白雾吞噬房里所有骷髅。
这代表了什么？
“我猜，你从小到大受过的伤都没有像这次快速痊愈过，是么？”
夏生点头。
江玉推了下眼镜，“或许这是因为幻境里你受的伤，都是由污染物造成的伤口，而你只能净化它们给你的伤害。至于正常环境里你受伤，就没办法恢复了。”
“你是说，我能净化污染物给我的伤害？然后逆转回原本状态？”
“没错。”
夏生想了下。
“但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不仅限于污染物伤害我，而是我在幻境里受的伤全都会痊愈？
幻境里就算我自己割自己的肉，出了幻境也能痊愈？”
“”
江玉沉思了几秒，“这个，也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重点就不在我能净化污染物造成的伤害，而是为什么我出了幻境会恢复原状。”
夏生分析着，“幻境的形成是什么原理？肯定和这个异常状况有关。
只要摸透了幻境与我身上时间重置的关系，未来你们的人就算在幻境里重伤，也能完完整整地出来”
江玉没想到看上去随性温和的夏生一下子就把话题衍伸到深不可测的研究课题，而且还挺有道理
他不禁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大学生能靠着简单的推理就带着众人找到圣子的化茧地。
现在回想，坚持要给孕妇断层扫描的是他，从石柱猜出背后主事者是院长的也是他。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现在，我认为我们可以先试试看第一种猜测，也就是你能够净化污染物造成的伤口。毕竟这个猜测更能解释你伤口的白雾。”
江玉走到顾衍身边，他用剪刀剪开顾衍身上的绷带。
血淋淋的穿刺伤疤，暴露在夏生面前。
有五处深到贯穿前胸后背的穿刺伤，只被简易地缝合起伤口，伤疤在顾衍的胸膛上像爬行的蜈蚣。
如果是普通人类，这种伤势早就死了。
然而顾衍的伤口处却有黑色影子徘徊，攀附在缝线上，将又溢出的血都吞噬掉。
缝线周遭的皮肤不知为何，像是被滴入墨水的白开水一样，由内向外正缓慢地扩散怪异的黑色，将顾衍的胸口都染黑了。
像是一块全然坏死的腐肉，黑沉沉的没有起伏。
“被核心污染物伤成这样，他的身体已经被污染得很彻底了。”
江玉指了下顾衍的手脚，他的手脚都被由净化石组成的手铐脚镣束缚。
夏生的目光移到顾衍脖子上，那里也锁着一圈透明石头的颈圈，看上去有些沉重。
那个高傲冷漠的男人被四肢困住，脖子上带着沉重的颈圈，就这样任人宰割地闭着双眼，躺在和他脸色一样惨白的病床上。
“如此重的污染程度，净化石支撑不了多久。即便是坚毅如顾先生”
“成为毫无人性的怪物，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