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编号78002
文盛联合医院的建筑物以e字型排列，三栋大楼的后方有一条悬空的通道连结。通道底下是提供轿车通行的道路。
e字型最中间的建筑物，是夏生等人所在的医疗大楼。
他们朝著西侧那栋独立建筑物前进，经过三楼的通道，进入行政大楼内部。
行政大楼的内部设置与其他两栋大楼都有所不同。
最明显的差异，是行政大楼裡没有可供病人入住的病房，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像夏生的大学裡提供给教授们的办公室。
他们从三楼进入，看到行政大楼的房间挂著的标示牌，已经从医院常见的“病房xxx号”，改为“xxx门诊部研讨室”、“xx院士办公室”等字眼。
“院长办公室在最顶层。”沉乐找到电梯旁的楼层空间分布图。
不同于其他两栋大楼仍有精神失常的医生和护士走动，行政大楼三楼不见人影，整栋楼安静得连他们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他们搭上电梯，夏生看了眼按钮，行政大楼共有十四层楼，和医疗大楼的楼层相同。
在电梯内，顾衍用手指点了下耳朵上的通讯器。
“通讯器已断开，无法联繫宋队。”片刻后他放下手说。
沉乐和江玉也尝试了下，但都失败。
“怎麽回事？以前的幻境，即便是站在那些核心污染物面前，也从没有通讯器失常的现象。”
江玉的手指轻轻敲著电梯裡的扶杆。“莫非是这裡的污染物磁场，大到可以干涉通讯器？”
沉乐皱眉，他似乎想到什麽，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夏生，没有说话。
“其他幻境裡，你们对付的核心污染物，会很危险吗？”夏生问。
“危险倒也说不上，只要让淨化液进入核心污染物裡面，大多能顺利解决。”
江玉回答。
“核心污染物的型态千奇百怪，我们大多碰到的都是无智慧的物品，因此要淨化也比较容易。只要不要靠近太久，戴好虚实器，就不容易被污染。”
夏生想起宋朗等人之前似乎也在处理核心污染物的碎片，而且处理得很快，在他去住院大楼时要找孕妇去断层扫描时，便遇到宋朗等人，或许就代表他们已经把医疗大楼的碎片都处理好了。
看来核心污染物，也不一定到相当危险？
“那我们要继续前进，还先回头找宋朗，再一起去院长室搜索？”沉乐问。
“宋队不喜探究幻境的事。”顾衍说。
“确实。”
江玉轻轻点头。
“既然其他幻境的核心污染物不会造成太大威胁，而我们也不确定院长室到底会不会有核心污染物不如先去看看，等找到线索后再和宋队长分享。”
方向便如此决定了。
电梯往上升，静默平缓。
夏生看著头顶慢慢跳动的数字，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随著数字愈来愈靠近14，他的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什麽沉重的东西，迟钝地上下起伏。
楼梯间女鬼被吸收后，夏生也曾一度有类似的感觉，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下意识把目光从数字上挪开，移到了站在他身旁的男人身上。
男人本也在无声地注视著他，与他撞上视线，翠绿色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小喀不知为何，似乎很喜欢盯著他瞧。
看到顶著乱翘长髮的男人，夏生莫名心情放鬆了些。
电梯终于到了十四楼。
滑动的金属门向两侧移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走廊。
走廊的两侧各有不同房间，尽头处则只有一个房间。
走廊铺垫著深红色的礼宾地毯，步履踏上，很难忽略那高质感的吸音。
即使大步走动，走廊依旧安静如初，尽头处的房间就好像一个沉寂许久的墓碑，沉默地矗立在那端。
门像墓碑，墓碑又何尝不像门？
医院埋藏的死去的秘密，由那一座尽头处的墓碑守著，只有来者穿过了它，才能揭开陪葬祕密的面纱。
夏生跟著众人，来到走廊尽头。最前方的顾衍示意众人后退些，他握上门把，转动。
吱呀－－
这个挂著“院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没有上锁。
推开房门，无光的黑暗一时遮蔽众人的视觉，夏生往牆上摸去，打开了灯。
电流通过的滋滋声在头顶响了一阵，房间亮了。
这是一间比较宽阔的办公室，有一张实木办公桌，一张可调节的黑色办公椅，紧贴三面牆的书柜，书柜裡摆满书籍和纸面资料。
办公室没有窗，有股淡淡的怪味。
那味道，夏生不知怎麽形容，很像是他奶奶过世前身上的味道。一种病人身上常有，属于死亡的味道。
江玉走到书柜前，他拿起那些摆满柜子的纸面资料，仔细看了几行。
“都是很正常的医院内部营运方针。”
他说，声音一顿，“医院的翻修费用倒是挺高的，佔了收入一成，每年都有。”
夏生立刻想到大厅看到的石柱，那些填满孩子骷髅的柱子。
“这裡有一个保险箱。”
一旁的沉乐从书柜和牆壁的夹角，找到了一个长宽各约六十公分的正方形小保险箱。
黑色的保险箱，上面挂著一把六位数密码锁，被沉乐从角落搬到办公桌上。
“稍等。”
江玉从虚实器拿出一个尾端带有类似章鱼触手的听诊器。
他之前也用同样的听诊器探测过男病患的身体，现在他则是用触手吸附上保险箱。
触手的末端伸入保险箱的缝隙，拉长，在裡面发出轻轻的金属声动静。
很快地，江玉抽回听诊器。
保险箱很轻鬆地就打开了。
夏生很惊讶一个小小听诊器就能有开锁的功能，他盯著听诊器看了几眼，依依不捨移开目光。
放在保险箱裡面的是三张照片，和一封信。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人，身穿孕妇装，手搭在肚子上，孕肚像是有六个月大地隆起；
女人的身旁，照片的另一半，像是被谁撕去，只留下歪扭的撕痕。
第二张照片，也是同样的女人，只是女人脸上失去笑容，麻木地盯著镜头，脸上密密麻麻地爬满刀割的伤口；
肚子依然隆起，但隆起的高度似乎超过正常的十月怀胎大小。
第三张照片，乍看之下一片漆黑，但照片的右上角有著小小的绿光，绿光上有一个小人跑步标志；
黑暗中，可以看到一身病患服的谁倒在地上，细微的绿光只能照出她底下蜿蜒的大量液体。
夏生的手握紧，他嘴唇轻轻地抿起。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江玉拿起信封，信封的血红火漆印著一个複杂的图腾。
仔细一看，火漆上的图腾是一隻巨大的独眼，而独眼上方，盘踞著一条蛇。
江玉拆开信，信封裡有两张纸，他把它们都摊在桌上。
其中一张信纸，字数较多，是电脑码出来的冰冷字体：
“
［编号78002］圣子催化晶体
［外观］：
深棕结晶体，约有一成人高。
［用途］：
正确提炼可协助事业运，恋爱运，健康运的提升。若所制造的圣子，与驱使者有血缘关係，效果更佳。
［使用方法］：
1需准备一男一女。男性须为阳气稍弱的中年男性，女性须处于妊娠阶段。（该男性可以选择任一中年男性，不必然是让该女性怀孕的男性）
2将催化晶体的碎片，放入该男性的体内。若放入膀胱，效果更佳。
3使用不同方法，让该女性处于绝望恐惧状态。若使其精神失常或麻木，效果更佳。
7以该女性的身躯，孕育圣洁之子。圣子以胚胎为养分，于三个月内可剖腹产出。
8以驱使者之血，滴喂圣子，即可绑定关係；圣子吸食剩下之胎儿骷髅，可藏于住家附近，亦有提升运势功效。
［特别事项］：
1圣子催化晶体为一次性消耗品。可分次使用，不可重複使用。
2不可为圣子取名，不可使其有自我认知。
”
房间内安静得可怕，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夏生看著这张信纸，血液在脑袋裡快速流窜，嗡嗡作响，他却全身发冷。
这张信纸的信息量超出他的认知，甚至打破了他的道德观。
“所以，”沉乐说，“那些虫子，便是所谓的圣子”
“这个院长，利用许多孕妇，制造了许多圣子。但他应该用不上那麽多。”
江玉的手抚摸著那血红的火漆，“那些圣子，都被带到哪裡了？”
被埋在石柱裡的，只是圣子们吸食完无法消化的胚胎骷髅。
真正的圣子们却在医院裡失踪了。进入幻境的他们从未见过真正被产下的圣子。
以及文盛联合医院的院长，是如何操控所有医生和护士，一起帮忙制造圣子？
始作俑者的院长，又去了哪裡？
信封裡还有另一张信纸。江玉摊开它。
那一张信纸，只有几句简短的字，字迹端正优雅，如同贵族一般，只有每行句尾有掩饰不了的微微上挑：
“亲爱的客户：
衷心感谢您的订购。
货物编号78002已寄出。
助您事业顺利，万事顺心。
诚挚的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