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难拍的广告
孟妍赶紧捡起手机，拨通岑霞的电话：“霞姐，最近《信息时代》播放量好，番薯网那里是不是要加插广告？”
橘子台亏得一塌糊涂，但番薯网不一样，播放量节节攀升，肯定会吸引很多广告商的注意。
“是有这么回事。”岑霞听得有些糊涂，“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孟妍直截了当地说破目的，“那些代言能接多少，就接多少，麻烦你和他们谈价钱。”
“你疯了吗？我们没签这方面的宣传合同，没必要拍。”岑霞觉得自家艺人昏了头，“我正在帮你谈高端的时尚代言，你现在接这些，是想以后都拿不到好资源吗？”
“好代言有几个钱拿？”孟妍提出最实际的问题。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改了改口气：“你就当我目光短浅吧，总之那些广告，除了护肤用品外，吃的和用的，我都要接。”
通常来说，高端品牌的大使和代言人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名号，实际到手的钱，根本比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小品牌。
这种电视剧中段加插的广告，花了钱的vip用户都跳不过去，所以剧组一般会让片子里配角中的配角出演，以免拉低主演们的口碑。
“你可要想清楚了？”岑霞害怕这种做法带来弊端，“好不容易洗脱恶毒女二形象，积攒了点观众缘，路也走得越来越顺了，别自断前程啊。”
“我需要钱。”孟妍说出自己的窘况，“拿不到高端代言，那都是后话了，现在要用近水救近火。”
听筒那头的岑霞静默了一会儿，显然还在犹豫。
孟妍低着声，继续恳求道：“霞姐，我求你，越多越好，尽可能帮我接下来吧……”
岑霞听得出她下了决心，她已经劝过，既然改变不了，只好应了下来：“我尽量。”
作为有能力的经纪人，虽然和自家艺人在工作上出现分歧，但她大局观在线，更是毋庸置疑。
广告商原本打算花很少的钱，让剧中的十八线配角宣传，现在只要稍微多付点代言费，就能请到最近正在上升势头的孟妍，可以说大大提高了回报率。
这样一来，岑霞成功拉到十个中插广告，包括点餐app，旅游app，纸巾，还有各种食品类的薯片、咖啡、蛋糕、饼干、冰淇淋、话梅、巧克力，可以说是类别丰富。
食物类的共有6个，可见岑霞挑选的极为细心。
相比起其它东西，零食售价最便宜，可以拉近和观众之间的距离。
自此以后，孟妍开启连轴转的生活，一连两周都忙着拍摄广告，行程满到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
从一个地方辗转到了另一处地方，在路上奔波的时间，都比真正拍摄的时间要长。
说来奇怪，其它广告拍起来简单，只要感情充沛的，把广告词念出来就好，偏偏最麻烦最折磨的，反而是几个食品的广告。
拍摄过程中，虽然能一饱口福，吃到平时都不碰的东西，但摄入的热量实在太高，她腹中常有种不适的饱胀感。
整个胃都像一个充了太多气的气球，她只好瞒着田芬芬偷偷催吐，才能释放一些空间。
拍到还剩最后一个巧克力广告时，她反倒又瘦了几斤，167的身高，没挂着几两肉，体重快要跌下90斤大关。
因为连续催吐，不化妆时，她脸上总是泛着一种不自然的黄，那种黄仿佛是用胶水强行黏上去的，怎么都洗不干净。
每次拍摄前，她只好自己先画一层薄薄的底妆，掩饰憔悴，再由现场的化妆师加工点缀，才又露出那张艳光四射的脸来。
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她疲倦不堪，就连一直跟拍的田芬芬都眼圈乌黑，几乎站着都能睡觉。
刚好岑霞说巧克力广告那边，有些事还在洽谈，大概一周后才能谈下来。
她干脆给田芬芬放了个长假：“就剩一个了，你就先解放吧，省得以后别人说我虐待员工。”
“那你一个人……”田芬芬还有些放不下心。
“放心吧，现场有工作人员，我又不会掉根毛。”孟妍很是开明，“再说拍的时候，你又进不来，干等着不如休息几天。”
“好耶，那我要先跟史可讲。”田芬芬眼前一亮，赶紧把好消息告诉了男朋友，眉梢眼角间都是恋爱的甜蜜。
热恋中的人就是这样，恨不能和对方成为连理枝，无论做什么，都同进同出。
“啧啧。”孟妍捏了捏她的脸，笑着打趣道，“赶紧敷几片面膜，到时候画个美美的妆去约会。”
田芬芬甜甜地笑着：“我这长相，这身段，配他那是绰绰有余，你可别哄抬猪价。”
她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很快就有了回复，田芬芬看完后，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史可说，厉辰轩也给他放假了。”
孟妍有些奇怪：“那你为什么这幅便秘的表情？”
“我说了，你可要冷静点。”田芬芬先是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后，才说出实情，“他说那个广告商，今天找了他们，应该是为了话题吧……”
孟妍仿佛凭空挨了一记打，额角不住地抽搐着，但还要装作神色自如：“巧克力那么甜的东西，找我们不就苦了嘛。”
想也知道，和上次录节目一样，是看重了他们的话题度。
虽然她的现男友是顾泽然，但想也知道，这种类型的代言，只怕还没送到顾泽然手上，就已经被团队过滤。
资本花钱，从来就不是为了搞慈善，所以考虑成本，市场效应，以及cp感过后，选了厉辰轩也不奇怪。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田芬芬安慰了一句，“史可说了，还有个同咖位的生在和他们竞争呢，最终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果然是僧多粥少的娱乐圈，只要有资源，一个个都会像鲨鱼闻到血腥味那样游过去。
接下来的一周里，她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再和厉辰轩有任何瓜葛，可感情的事，往往控制不住。
冥冥中像是有一双推手，操控着她和他一次又一次碰面。
华昌到底不是吃素的，这赚钱的机会，当然还是落在厉辰轩身上。
孟妍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屏住呼吸，不停催眠自己：“就是个广告而已，拍一天又不会怎么样。”
她就抱着这样的心情，到了拍摄现场。
这款巧克力叫“甜心”，宣传方向也主打“甜蜜暖心”，所以广告在设计上，和普通干喊广告词的不太一样，而是打算写成一个有始有终的故事。
时常预计6分多钟，再剪辑成6个篇章，犹如短篇连续剧那样，每过一个小时放出下一篇章，如果在网上买了巧克力，就能提前看完。
这种策划参考了当年风靡一时的益达口香糖，很有创意的同时，也有一定的风险。
如果小故事编的不够好，不能留住观众，那等于是拿钱打水漂。
故事的背景安排在校园，为了让观众更能代入演员本人，而不是只把两个角色当成选购的，角色和本人名字有一个字重合。
孟妍要扮演的，是戴着沉重的黑框眼镜，扔在人堆里就会被淹没的优等生，乖乖女钟妍。
她平日少言寡语，唯一的那点少女心事，就是暗恋班上另一个尖子生，由厉辰轩饰演的林辰轩。
钟妍苦苦暗恋林辰轩，却不敢表白，只是每天上学放学，都会观看对方在田径队的训练。
每个早上，为了给辛苦训练的他补充体力，她都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在他座位上放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再附上一张给他加油鼓劲的小纸条。
林辰轩每次看到那些鼓励的话，都会觉得训练的苦和累随风消散，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钟妍看到后，会暗暗高兴，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同样的巧克力，让自己的味蕾间，有着一样的甜味。
久而久之，林辰轩对这个日复一日送巧克力的人有了好感。
他把那些写着鼓励的字条平整地叠好，收藏了起来。
他开始想见见这个人，所以在一次训练完后，故意和队友换了梳洗时间，终于和钟妍打上照面。
见对方一脸慌张，满脸窘迫，林辰轩轻笑着：“钟妍，我喜欢你送的巧克力，也喜欢你在纸条上写的话，下次别躲躲藏藏了，直接来找我吧。”
故事就到这里结束，完美诠释了青春期的悸动美好。这两个人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观众有自行想象的空间。
入行这么多年，孟妍几乎快忘了校园生活，但她看完故事后，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未免也太巧了。”
巧到好像写故事的人穿越回她的高中三年，按照她的模子写了这个故事。
所以换上穿上青葱的校服后，她不仅没唤起什么美好的回忆，反而格外别扭，捏着衣服的下摆，暗自吐槽了句：“简直是装嫩。”
年龄是无法隐藏的东西。
即便脸上用了再多的化妆品，保养的再怎么好，她的眼神都不会有当初那么清澈。
“你再这么捏，衣服可要皱了，到时候就麻烦了。”厉辰轩换完衣服，从孟妍身后走到取景地操场的跑道上。
这时操场外已经围了一些人。
有的是学校的学生，抱着好奇心来看看广告是怎么拍的，有的则是刚被厉辰轩圈粉的粉丝，追着他的行程，跋山涉水赶到这里，一看到他就惊叫连连，拿出手机狂拍。
厉辰轩带着笑意，冲他们招了招手，换来的是又一波高分贝的喊声。
他此时穿了一身运动装，看来意外的飒爽。
大概是得益于平时的运动，他身上那些好看的肌肉线条，更是增加了几分少年感。
这角色简直为他量身定做。
“我不习惯穿高中校服罢了。”外面的嘈杂声，没怎么影响他们的对话，孟妍在他面前，掩饰着自己的少许窘迫。
但转念一想，反正反正圈子里大把和时间较劲的女星，成天鼓吹“少女感”，多她一个也不算多，她立刻甩开那些无谓的心理包袱，全身心投入进去。
几分钟后，场务安抚好外面的人群，拍摄工作正式开始。
拍摄的第一幕场景，就是孟妍蹲在墙角边，默默看着自己心仪的男生，还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他的座位处放巧克力，再悄悄溜走。
根据剧情设定，在暗恋的女生心中，自己喜欢的男生无论在什么角度，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所以光是拍厉辰轩跑步，就要调动多台摄像机。
“跑！”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后，他在操场上绕圈跑起来。
同一时间，孟妍在他休息的位置上，摆好一早准备好的道具。
两个人没有正面互动，但表现出的样子，真的有几分暗流涌动的甜蜜，完美契合产品的名字。
第一个场景顺利完成后，孟妍和厉辰轩都走到监视器旁，确认画面，看看是不是还有改进的空间。
厉辰轩的部分堪称完美无瑕，他跑动的姿势，扬起的衣角都带着轻盈的跃动感。
相较之下，孟妍的部分动作虽然做得到位，但那张脸却是腐朽的状态。
扮演学生的她脸上只画了淡妆，广告哪来电视的打光和滤镜，孟妍只觉得自己看起来脸颊凹陷，完全没有高中女生的水灵。
平时她的状态没这么可怖，这几天行程繁忙加上大量催吐，让她才不过25岁的年纪，就被青春抛在了后头。
但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十分满意，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暗暗想着：“只能到时候自己出钱请后期了，得一帧帧p图才行。”
“好，拍第二幕了！”为了节约拍摄时间，导演立刻宣布拍下一幕。
接下来的一幕，是钟妍看到林辰轩吃巧克力，自己也暗暗跟着吃的场景。
她带着能和喜欢的人，吃同一种东西时，窃喜的笑容，但撕开巧克力的外包装后，手上却微微停顿了一下。
也许是最近拍多了吃的广告，她愈发厌恶那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吞咽食物的感觉，一想到接下来又要催吐，胃里已经泛起阵阵恶心。
但对着镜头，她一口咬下半块巧克力，任那甜腻的口感在唇舌间，融化在她嘴里。
“必须一条过才行。”她笑得两颊酸痛，却更不想ng，否则就得再拍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