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精准布局
面对这样一个天大的诱饵，孟妍当然有些动摇。
宣传成情侣，拍完加审查一年多后，《断剑奇缘》播出时，宣布两人因戏生情，自然会收获一大片cp粉。
而且合约附则上已经已然写明，未来两人“分手”后，顾泽然的团队绝不会向孟妍方泼脏水，而是尽量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这边。
cp粉大多是女生，按照惯例，也更偏向两方中弱者的，到时候，孟妍只要打造一个“受了情伤还自强不息”的人设，会被无端虐出许多死忠粉来。
她根本没理由拒绝。
可忽然间，她却被无端被旧人旧事缠绕，眼前一闪而过那天杀青宴上的厉辰轩。
嗓子眼像堵了个铅块，惹得她一时没有做声。
那张熟悉的脸，隐藏在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中，时而朦胧，时而清晰，一刻不停地敲打在她心头。
“用得着想吗？这是笔绝对划算的买卖。”大概是没想到孟妍会犹疑，顾泽然继续游说着，“炒cp对上升期女明星，可是无价之宝。”
他的话太过实际，给了孟妍当头棒喝，她眼前有关厉辰轩的画面，就此散去，顷刻间把她拉回当下的局面。
既然是买卖，卖方列明条件，还秉持童叟无欺的原则，孟妍也揭了自己的老底：“我是刘杰的人，这你应该知道吧？”
和刘杰的关系，是在皮肉上刀刺火烤留下的痕迹，是她永远洗不掉的印记。
“巧了，正好是今天知道的。”顾泽然用右手拇指，轻搓了搓中指上的茧，悠哉地道，“既然我敢这样做，就已经评估过利益得失。”
“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犹豫的？”孟妍不再纠结无谓的琐事，果断地签了字，然后伸出了手，“好搭档，合作愉快。”
她悬在空气中的手指，纤细修长，顾泽然不由心念一动。
但他掩饰的很好，马上就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手掌紧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他正好能感受到她掌心的一点温热。
从谈合作的刻板态度，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微妙感，他轻轻回了一句：“合作愉快。”
确定达成契约后，孟妍不再多待，转头用微信把这件事告诉了岑霞。
岑霞的头像栏里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回信过来，显然是还在为难，要怎么措辞。
孟妍看得心焦，阐明自己的意图：“我知道你告诉过我，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但他的条件真的很诱人，反正只要熬过合约期限，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各边就是。”
“这是一个好机会。”岑霞当然知道半红不紫的女演员有多不容易，但她不得不考虑别的，“接这部戏，我在刘先生面前已经圆的很辛苦，你打算怎么和他交代？”
“我尽量哄吧。”孟妍看到那三个字，还有些头疼，但比起之前的全然无力，已经好了很多，“我这种随手就丢的玩物，他根本不在乎，上次我故意过敏后，他很久没找我了。”
岑霞仍然没有松懈：“还是小心点，看看隋子姗和洪少华的例子。”
提起这事，孟妍不禁感慨着，这世上就是双标多。
有权有势的男人在无数个女人中间徘徊，叫风流潇洒，凡是有点名气的女人，一旦沾了点花边新闻，就是落个□□羞辱的下场。
好在有了顾泽然这个新盟友，孟妍对撕破脸皮的事，不再那么恐惧：“该来的，总会来的，只能趁现在，多攒点资本。”
岑霞闻言不再相劝，只叮嘱一句：“自己多当心，有事都可以找我商量。”
说通岑霞后，双方团队开始联合布局，考虑到顾泽然的大把粉丝，还有刘杰这个定时炸弹，双方一致同意，公开过程要抽丝剥茧，先打好预防针。
这样最后宣布时，吃瓜群众反而会有一种“就这？”“这不是老早的事吗？”的波澜不惊。
明星情侣在秀恩爱这一点上，和普通情侣一样，孟妍对待此事，宛如女战士一般，斗志昂扬地投入到布局中去。
第一步就是制造巧合，和顾泽然拥有各种同款。
她本人对这些东西不太上心，挑选同款的重任，就全都扔给了顾泽然。
他心思缜密，和签合约时一样，买的东西，都要自己经手，一下就送来小众却精致的项链，同款运动鞋和卫衣外套这些。
孟妍穿上衣服鞋子，戴上项链，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这些东西简约的风格，和她审美十分一致，让她有些好笑的怀疑：“怎么跟看过我购物车一样？”
正自这么想着，外面的房门突然响起，她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的顾泽然，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万一被看到怎么办？”
“新东西到了，就直接过来了。”顾泽然答道，“你要是再不开门，说不定现在就被抓了。”
孟妍立刻打开门，放了他进来。
顾泽然看到她身上的打扮时，竟是有一瞬怔忡出神，目光里有两人初见时，那种读不透的心绪。
“你被点穴了？”孟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终于回过神来，为了不露出窘态，调笑了一句：“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全副武装上了。”
他瞥了一眼她披散的长发，不忘提议道：“都穿这么休闲了，不如把头发也绑起来，更利落点。”
“试一下而已，马上就会换掉，况且又不是玩奇迹暖暖，什么都听玩家的意思。”孟妍当然看出他的掩饰。
她不想让事情更加复杂，更不想和他有什么合作外的关联，所以停顿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我不管你身上有什么隐情，但别把我当成模特，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顾泽然似是被戳中心事，表情一怔，但他仿佛听到无稽之谈，很快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谓的态度：“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我没想到，你也这么自大。”
他从口袋里，拿出该给的东西：“把这个挂在手机上。”
他递过来的，是一个黄色的皮卡丘吊坠，和之前的东西一笔，算是画风突变。
孟妍哭笑不得的接过：“这东西太可爱了，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人了。”
“你在恋爱，不管多少岁，都会有少女心。”顾泽然倒是十分坦然，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上面已经挂上了吊坠，“而且你都不到25岁，别总是老气横秋的。”
好在他说的还算有了，孟妍没和他计较，只是把那个吊坠挂在了手机上，每天拿到片场去晃悠。
有了同款后，他们还要伪造影响证据，花絮就成了免费的记录仪。
两人表现的更加亲密，嬉笑打闹一样不落，为将来可能出现的cp粉，提供挖掘的素材。
每次拍摄结束，孟妍头发乱了，顾泽然就会细心替她拨到耳后，顾泽然的衣服如果皱了，孟妍就会直接上手，替他抚平，真正做到剧外比剧里还甜。
更有力的证据，在于同进同出，所以拍摄后期的某一晚下戏后，顾泽然和孟妍一起，到他的住所摆拍。
顾泽然所住的地方，在圈内人尽皆知的“明星区”里，周围住户大大小小都是明星，安保措施比寻常地方高档不少。
和孟妍设想的富丽堂皇不同，装修的很简约质朴，所有家具都是深色，带着些清冷的寂寞。
进了别人的家门，孟妍总有种突破安全距离的窘迫，所以刚穿好顾泽然拿的拖鞋，她就想着到底该说些什么。
可巧合的是，她身上发出了肚子饿的叫声，“咕噜咕噜”一声，像极了把泡腾片扔到水里化开的声音。
为了维持身材，她晚上一直吃的很少，但古装戏的拍摄强度，远超过现代剧，消耗变大，肚子的叫声，就是空荡荡的胃对饥饿发出的抗议。
孟妍有些尴尬地捂了捂肚子，只希望顾泽然没有听见。
可他不仅听见了，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和他平时客套的笑容不同，此时的笑容更加舒展，一时间，给近乎同一色系的屋子里，增添了其它色彩。
“果然仙女也是要吃喝拉撒的。”顾泽然就这样带着笑意，转身去了厨房，“我去弄些吃的给你。”
孟妍匆匆跟了过去：“不用麻烦了，会发胖的，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这是从进圈起就有的习惯，她早已适应饥饿感日日夜夜在胃中肆虐，六年多都很少吃饱过。
但顾泽然却充耳不闻。
他似乎有心展示自己的手艺，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就在砧板上捣鼓起来：“我可不想虐待客人。”
客随主便，孟妍不再阻止，而是退出厨房，在餐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约十分钟后，顾泽然完成了他的烹饪大作，从厨房端出两碗飘香的面，还有一小碟醋。
他做的是最家常最简单的挂面，但手艺还算不错，面汤上浅浅浮了一层葱花，明明只加了西红柿和青菜，就让整碗面看起来十分诱人。
“家里没别的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试一下吧。”顾泽然一边说着，一边把装了醋的碟子，推到她的跟前，“要是你觉得油，就泡一下醋，保证不会胖。”
面香浮动在空气里，肆意飘入孟妍的鼻端，给她的感官带去极大的诱惑。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不吃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着没吃，“给我一杯水就好。”
“真没眼光啊。”顾泽然推销失败，起身为孟妍倒了温水，“你倒是厉害，这样也能扛下来，别过几天晕倒在片场了。”
“你放心，要是我晕倒了，肯定让助理狠掐我人中。”孟妍打趣了句，“要是那样也没醒，你可以过来补刀。”
顾泽然没有接话。
他仿佛对自己的手艺充满自信，只是问了一遍：“真的不吃？”
孟妍依旧摇了摇头：“吃了也可以，不过吃完后，就得委屈你的卫生间了，借我催吐了。”
避无可避的杀青宴，或者其他聚会，摄入量超标后，她才会用这种办法。
每次都得伸手卡进喉咙，刺激的胃里泛起恶心，可比节食更难受百倍，对嗓音和肠胃都是更残酷的折磨。
“浪费粮食。”顾泽然秉持着节约的原则，把孟妍面前的面拨到自己碗中，两碗面瞬间合二为一，堆成厚厚的小山坡。
而后他像许多美食家一样，先是拍下自己面前那碗面，配上文案后，再上传到微博，最后再开始动筷。
孟妍看着他吃，手托着下巴，手指像弹琴一样，在脸颊上轻弹着：“你团队还挺信任你的，还让你自己登微博。”
在她印象里，自己管理账号，闹过笑话的先例大有人在。
有的明星在广告时，忘记删掉文案后面的几点几分发，发现不对后，才重新编辑。
还有的明星，喜欢故作文艺，写了看张爱玲的读后感，附上文中自己喜欢的句子，结果却被张爱玲粉丝指出，引用的句子文里没有。
尤其是在显示ip地址后，网友们越发厉害，几乎要练成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顾泽然这种咖位，还能拥有自主权，说明他经营水平不错，团队不用跟着如履薄冰，天天担心他错发什么，还得火急火燎，通宵达旦给他擦屁股。
对这种称赞，顾泽然淡淡一笑：“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就别混圈了。”
“你刚才发了什么？”孟妍有些好奇地问道。
顾泽然抬了抬眼，在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情上，卖了个关子：“你又不是没长手，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不是吧，这么记仇？不就是没吃面吗？”孟妍在心里暗暗腹诽着。
她不想计较这点小事，反而让他来劲，赶紧拿出了手机。
因为拍戏的缘故，两人早就互关，这会儿一刷新，她就看到他发布的内容——“美味当前，希望能与有心人一起享用。”
这种模糊的说辞，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粉丝们可以解读成爱豆接地气，分享生活，爱吃瓜的八卦人士们，就可以从中嗅到恋爱的酸臭味。
果不其然，这条博文在顾泽然微博底下和八卦论坛里，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前者大多是粉丝，所以要么就是为了占前排，说土味情话，要么就是把自己当作“顾太太”，说自己愿意陪他吃。
豆瓣句号小组，作为豆瓣各个小组里，cp雷达最敏锐的小组，里面的组员，大多品出了别的意图，直接发帖猜测，“顾泽然是不是有对象了，试水喊话”。
短短一句话，引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孟妍竖起大拇指，由衷感到敬佩：“在营销这点上，还真是得尊称你一声前辈。”
“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子。”顾泽然三两下就吃完了一大碗面，抿嘴笑道，“还有任务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