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上加霜的处境
正在她出神之际,经纪人岑霞敲了敲门进来:“剧本看的怎么样了,满意吗?”
田芬芬抢着开口:“霞姐,我们能不能不接啊,这好败观众缘啊。”
每次孟妍要接剧,她都会表达类似意见。
岑霞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话。
“怎么可能不演?”孟妍赶紧回了一句,“你就别为难霞姐了。”
“那你们接着读剧本,我先去忙别的了。”岑霞一直很有眼色,发现孟妍有些心不在焉,就关了门走掉。
眨眼间,孟妍回到现实中来,继续翻看着桌上的剧本,没成想读着读着,在演员表第五排的位置,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起初,她以为自己被幻觉迷了眼睛,才会有这么离谱的错看,可当她揉了揉双眼,凑近剧本后,才发现白纸黑字上,真的印着“厉辰轩”三个字。
是重名吗?他也进了娱乐圈吗?
孟妍急于找出问题的答案,拿起搁在桌面的手机,颤着手点开搜索界面,输入他的名字。
很开,页面中跳出他的百度百科。
上面甚至没有照片,只写了三三两两几行字,其中包括身高体重,还有他即将出演《信息时代》男三号的剧闻。
刘杰口中的那个新人,果然是他。
田芬芬见孟妍捧着手机发呆,忍不住凑过头,看到那个名字时,也是大吃一惊:“怎么是他?”
两人高中不在一个学校读书,所以两人从交往到分手的事,她只粗略听当事人提过几句,可即便如此,田芬芬还是明白,这个名字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妍的神色,问道:“要不我去查查,他怎么也进圈了?”
孟妍心中一动,实在有些好奇。
很难想象,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积极向上的男孩,如今也要进入娱乐圈这个满是昏睡的地方。
但他们早就在六年多前分手,还是她因为决绝残忍的欺骗他,抛弃他,她何必还要去查这些?
孟妍还是摇了摇头:“都分手了,没必要了。”
她面上看着冷静,但早已心绪紊乱,看不进任何一个字。
偏偏麻烦这种事,和滚雪球一样,总是接二连三的来,就在此时,孟妍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铃声响彻整个房间。
手机上显示的“妈妈”两字,让她下意识先停顿了几秒,然后才接起来:“妈,有事吗?”
徐萍的声音早已没了平时的温柔,而是失声道:“那些人来了。”
孟妍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挂断电话后,撂下一句话:“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不想让田芬芬卷进来,她匆忙出门,找了专属司机张叔,载着她往家里赶。
好在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堵车,不过半小时多,就把她送到父母的住处。
在刘杰帮忙下,这几年她在b市买了两套不错的房子,一套写在父母名字,一套挂在自己名下。
可惜多年前的债务,在高额利率下,离彻底还清依然差了两千多万,所以她即使有常人不可及的高收入,仍然活得吃力。
她深知债主难缠,因此每个月都按固定数额,及时还账,所以她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位黑白通吃的债主会找上门来。
孟妍站在家门口时,心中怦怦直跳,不想在气势上吃亏,她深吸好几口气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她第一个看见的,是一个不过四十出头年纪的男人。
那男人身着深色西服,在沙发上悠哉的翘着二郎腿,旁边站着两个年轻的下属,为他增添不少气势,颇有种帝王般不可侵犯的疏离。
徐萍正跪在茶几前,在对方强大气场的压迫下,战战兢兢地赔着笑脸,为来人们端茶递水:“请喝茶。”
女儿的到来让她发现了救兵,苦着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意:“妍妍回来了啊。”
为首的男人还是泰然自若,仿佛他不过是来熟人的家里串门。
等孟妍走近后,他又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浑身上下满是危险的气息。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孟妍先客气地开口:“高老板,久闻大名,您纡尊降贵,到我家这座小庙来,不知有何贵干?”
她唤做“高老板”的男人,真名叫高晓天,威望高到连刘杰那样有头有脸的人,也要给他几分颜色,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高晓天轻勾了勾嘴角,一开口,却是说出天雷般的噩耗:“其实也没什么,我来只不过是想亲口告诉你,你们还钱的利率又要涨了罢了。”
高晓天的直白,让整间屋子的气压更低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一旁的下属就递上一份文件,摆在面前的茶几上。
高晓天反倒其中一页,指了指合同上的数字:“以后按这个数来。”
孟妍心头一跳,有些失态:“高老板,利率本来就很高了,我只是个三流明星而已,您现在这样,真以为我是印钞机吗?”
高晓天见惯大风大浪,面对质问,非但没有生气,还挑了挑眉毛:“大美女,别这么凶嘛,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我是身不由己啊。”
他倏地一下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孟妍,竟然生生把她逼退到墙角,然后一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姿态轻佻:“虽然刘杰最近惹得我不痛快了呢。”
他离孟妍很近,说话时呼出的气息,甚至一点点拂过她的脖颈。
孟妍非但不觉得温热,反而像身处寒冬那般,身子僵直,不能动弹,胃里搅动,泛起阵阵恶心。
她恨恨地盯着高晓天,因为不能反抗,额角甚至暴出青筋。
“还敢瞪我?”高晓天一把揪过她的头发,拉着她往墙上撞,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时间,孟妍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但高晓天说话的声音,还在一字一字继续着:“他让我不痛快,礼尚往来,我只好找他女人的麻烦。”
他转而掐住她的脖子,凑得更近了些:“谁让他的女人里,你最漂亮,身材也最好,不然我不会第一个就想到你。”
孟妍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声音:“高老板,既然要谈合同,咱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谈?”
“就凭你,还敢命令我做事?”高晓天嗤笑一声,手上更加用力。
孟妍呼吸一滞,几乎提不上气,一张脸憋得通红,视线扫到客厅里的徐萍,只见她早已吓得脸色发青,连动都不敢动,不禁更加心寒。
脑海间忽得闪过一个悲观的念头——不如死了,也好过这么窝囊的活着。
“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高晓天的声音,比寒霜更加冰冷,“你要是觉得委屈,就找刘杰吹吹枕边风,说说自己有多委屈。”
他另一只手,轻抚过她的脸庞,仿佛像是在欣赏一件美好的雕塑:“反正像你这种不干不净的人,最拿手的就是美人计吧。”
话音一落,他终于松开了孟妍。
孟妍咳嗽不止,大口喘了好几口气,几乎要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贴着墙面站住,维持着那点微薄的脸面。
她无端成了两个男人生意场上角逐的牺牲品,想来受害者不止她一个,还有刘杰身边其他的莺莺燕燕。
高晓天这么做,就是希望刘杰的情人们受了委屈,就跑去告状,给刘杰施压,在生意场上重占上风,扭转形势。
不想多添事端,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刘杰起了嫌隙,孟妍开始权衡起茶几上的合同,到底能不能签。
算了算演了《信息时代》后能捞到的片酬,扣去必要的开销后,她咬了咬牙,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虽然恨不得立刻把高晓天轰出门去,但孟妍只是平静无波的,把合同递给他:“多谢高先生亲自送合同给我,以后我会按照新的利率还钱。”
高晓天抬眸,瞥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不卑不亢,笑道:“既然你承担的起,进门的时候,还卖什么惨?”
这次的事,闹到这里已经足够,高晓天敲了一笔竹杠,把合同丢给手下,带着人齐刷刷地离开。
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室内又恢复了寂静一片,有着历经大风大浪后,难得的平静。
刚才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徐萍,这时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拉了拉孟妍的衣袖:“妍妍,这签了新合同,以后我们还的过来吗?要不你还是和刘先生说说情,让他帮衬着点。”
“你是猪吗?”经过刚才的事情,孟妍对这个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只敢压榨女儿的妈妈,更看不顺眼,“找刘杰诉苦,才会被打入冷宫。”
她用徐萍曾经说过的话反呛。
卖惨不是难事,可触及到了生意,只会让刘杰对她心生不满,会让他们这个家本就风雨飘摇的处境,更为不堪。
被女儿教训一通,徐萍满脸羞愧,不敢吱声。
“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反正这笔钱也不用你来出。”孟妍看向她的表情越发不耐,冷声道,“没其它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孟妍不想多待,徐萍只好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妍妍,你做事,我不敢,也不能有意见,但你爸爸最近情况不好,你是不是应该去看他一眼?他很想你。”
听到“爸爸”两个字,孟妍只觉得身上挨了重重一击,让她再也挺不起背。
孟志成在欠下一屁股债后,就因为重病进了医院,曾经最亲昵的父女两人,也有了嫌隙,再没怎么见面。
“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徐萍希望女儿心软,还在继续游说。“每次你演的剧,他都要在抖音上,刷好几遍你的片段,还一直念叨着,说你上镜漂亮,不像是他女儿。”
“闭嘴。”孟妍不堪其扰,不耐烦地道,“我会去的。”
她烦躁地踏出家门,一坐进车厢,就跟张叔说了去医院的指令,没过多久,就到了b市最顶尖的私人医院。
这里环境优美,服务周到,一年的医疗费加上住院费,就要花上一百多万,可以说是用钱堆出来的。
因为心里的恨,她很少过来这里,如果不是念着孟志成好歹把她养到成年,她早就和他断绝关系。
身为女儿,她肯靠卖身换来的钱养他,自认已经做的够好。
她一路走到孟志成的病房,轻轻打开房门后,并没看到徐萍所说的场景。
孟志成正和一个将近三十,打扮优雅的女人交谈着,两人的对话显然十分愉快,嘴角边都挂着笑容。
那女人正好遮住他的视线,使得他压根没看到女儿,但那女人自己虽然背对病房,却显然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和孟志成道别后,就向外面走来。
这一转头间,孟妍看到了那女人的脸,无比诧异,心中暗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但还来不及细想答案,她就一个闪身,大步离开,那仓惶的姿态,看着实在有些狼狈。
那女人却一步步跟上来,趁着私下无人,轻声道:“孟小姐,我也不是洪水猛兽,你不用这么躲我的。”
孟妍心知躲不过去,只好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恭恭敬敬地和她打了招呼:“刘太太,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她眼前的女人,正是刘杰的妻子章晓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