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阶的用意
觅彧辜此刻没有立马回答,似是在思索。
片刻之后,她道:“我与阶不同,他成全的是自己的师妹。”
“至于我么,成全的是大家。”觅彧辜垂眸良久,说出意愿。
“非常笼统的答案。”阶夫人蹙眉,不能认同。
“霄咎”则道:“世间安得双全法。”
此愿注定将成为遗憾。
“如今鬼神之躯已成,你待如何?”觅彧辜却是这般对阶夫人商量道。
让“霄咎”越发觉得诡异。
阶夫人道:“我待如何?若我要你们师徒二人为暗明界重上人间献祭,你可会答应?”
“霄咎”:“……”
敌友转换竟在一瞬之间。
“大师兄的心愿,是让我登上元始的宝座。”觅彧辜没有多辩说别的,只如此陈述。
阶夫人不以为然,直指机锋:“可你现在的做法,不过是虚耗他之馈赠。我与你之间的缘法,已尽。实在没有理由再为你隐瞒下去了。”
“暗明爵就在附近,你的助力只有三分。”觅彧辜淡淡道。
阶夫人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并未与他通信。”
“我信。”觅彧辜回复地更为快捷,“不过,虽未助,亦不阻。”
阶夫人气极反笑道:“这话说的,好像我非得为你们不相干的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般。”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觅彧辜道:“仅此希望而已。”
玉牌浮动,绕着她的头顶飞了一圈,原来是芙洛不甘枯燥,欲待出来。
觅彧辜抬袖手指微握,玉牌已至手中,瞬间便乖觉了许多。
“罢了。现在我也说不过你了。”阶夫人视线收回,忽而轻轻放下争执。
亩禺一直从旁不语。
待阶夫人离去后,“霄咎”问道:“你与她,到底是敌是友?”
“说不好。”觅彧辜的回复没有耽搁太久,语意却是模棱两可。
“霄咎”一时不知如何接着往下问询。
亩禺道:“她们二人说是朋友也算是朋友,有朋友之义。说是敌人倒也符合,存在利益重合的矛盾。”
“不过是端看各自的抉择如何了?”
“霄咎”道:“然,道师既然选择了阶夫人为盟友,证明还是十分信任她的,对吧。”
“是。”觅彧辜不否认道:“我的朋友不多,可托付之人,暗明界唯她一位。”
况且她们之间的联系,全是由于阶的串联,所谓信任亦实属是走投无路之举。
玉牌再次不老实地活跃起来,“……”
“你不是人,不算。”觅彧辜看它一眼,淡淡道。
它轻飘飘地自觉跌入她的袖口。
觅彧辜喃喃道:“以前它有这般活泼么?”
“没有。”亩禺道。
简直像是一直无家可容身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身的归属一般。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离开暗明界。”觅彧辜对着玉牌如是说道。
芙洛:“……”
玉牌疯了般在室内窜动,看得出来它很焦躁。
“霄咎”问道:“芙洛本是暗明界的产物,若是脱离了会如何?”
“此消彼长,届时暗明界将会产生新的劫难。”觅彧辜笃定道,“这便是芙洛不能离开的唯一原因。”
她没有强行制止玉牌的乱动,言语甚至称得上是平静:“安静。你是重任在肩,不可造次。”
玉牌裹挟着不同寻常的水汽,晃晃悠悠地降下频次。
觅彧辜见它虽依旧活跃,但不再激进,便不再多加约束。
“霄咎”道:“都说芙洛是导致此地环境的罪魁祸首,想不到如今身份已经转换为守护者。真可谓是天道轮回。”
“任何事物的存在,皆是一柄双刃剑。当它的利大于弊时,便会被保留,反之,则会被铲除。”觅彧辜道:“而当利远大于弊,甚至可忽略不计时,便是理所应当了。”
亩禺道:“你说的这话,是以何立场看待?”
“万物,”觅彧辜微停顿,“之灵长。”
“霄咎”直指重点道:“如今你可是仍忌惮暗明界的势力?”
“不是。”
觅彧辜手指点着额侧,“是忌惮你。”
“霄咎”不明所以:“……”
“她要带你去闯未来圣界。”亩禺道。
未来圣界,他知道。可窥探未来,与尽头略有相通,但小同大异。
凡进入圣界之物,不可生,不可死。
似乎是机缘巧合之下,卷魂花和他的身体都能进入。
“霄咎”道:“为何要行此一举?”
世界之奇,种属甚多,不一定每样都要去体会一遍。
“不过未来的你那一关,如何突破当下?”亩禺反问道。
“突破当下。”“霄咎”初听此言,有一瞬间的愣然。
凡人窥探天机,凭的是与生俱来的微末预感。修士敢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己斗,为的却是破命数,逆轮回。
自然了未来现在过去,倒置错乱,似乎也能有所论法。
“霄咎”道:“这便亦是突破元始境界必行之途。”
“是的。”觅彧辜道。
“霄咎”道:“现在可以告诉我,阶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了吗?”
“刚刚我说的,你不相信。”觅彧辜尚未决定,微作试探。
“霄咎”实话实说:“不能全信。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你听说过双王之争吗?”觅彧辜道。
“霄咎”道:“群雄逐鹿,不必道听途说,自古现今皆有。”
“的确。”觅彧辜颔首道:“所以和我要说的关系不大。”
“霄咎”:“……”
“你听说过雌竞吗?”觅彧辜再道。
“雌……”“霄咎”道:“虽未听过,但我从字面上的分析,大约能理解出是何意。”
“嗯。”觅彧辜又点了点头道:“和我要说的,依旧关联不大。”
“霄咎”忍不住吐槽了:“你这是被芙洛带坏了。”
觅彧辜道:“世人认为,同类相争,不伐生死,优胜劣汰。同类之下,再分男女,等性相竞,雄者,强者至尊。”
“雌者同辩,则视为不德而耻。”
“霄咎”闻言皱眉,半天却说不出别的话。
“相对的基准,是一个动态的衡值。”觅彧辜道:“只有活着的人,走上胜利宝座的人,说出的话,才能够被天下倾听。”
“他想做的事情便是,由我,来打破这个约定成俗的规则。”
“霄咎”:“……”
“为什么他选择的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我,你现在可明白了他的用意?”觅彧辜看着他,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
“霄咎”没有再说话。
亩禺同样保持着沉默。
觅彧辜却没有点到即止的意思,因为她知道,“霄咎”所想的,依旧不是她表达的那个意思。
“他想让女性登上那个高不可及的境界,不是雌竞,也不是雄竞,与性别无关,又不是毫无关联,存在其中,又脱离本质从而作为一个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