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鬼神一线
到现在他呆在暗明界不会超过六个时辰，接触到的唯一陌生人，仅限于阶夫人。
她……师父究竟想要做什么？
闻得熟悉的声音，“霄咎”转眸循声看去。
阶夫人撤去了纠结的表情，然而换上温柔的笑容维持不到半刻。
因为觅彧辜取出了晶王戒，鬼命之花被释放出来，空气扭曲波动，无法停歇，房子和装饰无法幻化成形，化作了暗夜中的飞烟。
阶夫人一字一句道：“芙、洛、之、花。”
“想不到它居然被你这般迅速而轻易地收伏了。”
“霄咎”对此亦很是意外。
芙洛之名神魔惊惧，能克制它的花，必有非凡之处。
觅彧辜介绍道：“芙洛之花，现被我更名为鬼命之花。”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给生灵命名，以自作多情为耻吗？”亩禺忍了忍，没忍住道。
觅彧辜对这个疑问毫不意外，甚至想给他一个白眼，她道：“你真心想知道吗？”
亩禺微迟疑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更看不惯重名。”觅彧辜出尔反尔的原因一向也简单。
亩禺无言：“……”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阶夫人闻言神色有异，“霄咎”不知为何瞬间想起了那本入门书籍，因而了然她的想法。
阶夫人道：“鬼命之花，倒是相配。”
“有何作用？”因着它是新生之物，“霄咎”对此物不甚了解。
阶夫人道：“鬼神一线。”
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鬼与神的成就只在一线之隔。
不过，这对他有什么益处？
觅彧辜道：“吸收融合鬼命之花，铸就鬼神之躯，你的元始之道就完成了第二步了。”
阶夫人：“……”
果然，她已经知道了。
“霄咎”却不是好糊弄的主，“鬼神之躯？第二步？”
“你想的没错。”觅彧辜也没有打算瞒着他，道：“超天的灵脉是第一步，不死神躯才是第二步，如今已被我所得。”
“经由芙洛衍生而来的鬼命之花，即是鬼神之躯，它的平替方式。”
到此，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霄咎”道：“原来第一个有元始机缘的，是陵证末。后来，他把灵脉渡给了你，再用计送你到暗明界，目的就是为了获取不死神躯。”
换言之，阶舍弃了自己成就元始境界的机缘，就是为了让觅彧辜走上这条道路。
而现在，觅彧辜则把这条路总结的经验，传给了他。
陵证末，是阶的真实来历，无情宗宗主的嫡长子，阶是他后来自己所取的化名。
说化名也不贴切，毫不犹豫地断舍了父亲赐予的名姓，就代表他放弃了所附赠的一切恩情。
阶，是独属于他自己人生展望的开始。
人，生，起于父母；再，延续自己的血脉。
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能有此想法的人，不是冷情凉薄的个性，便是自有一番更为旷远的心境。
所以，他为何放弃了一开始的目标，不计一切代价。
只为了成就一个、一个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师妹？
令人不解。
阶夫人也不明白他的想法，但她唯一能确认的即是，无论觅彧辜的选择是什么，阶都会鼎力支持。
“希望他没有信错人。”阶夫人看着觅彧辜，意有所指道。
“霄咎”看着觅彧辜，不语。
原本的坦途，却几乎被她走成了绝境。
这二人，究竟是凭何而战，又是为了什么结果坚持不懈？
心台之府，“她”仔细想想，自己定然是做不到的。
觅彧辜道：“阶夫人，劳烦你稳定地气，为我们护法了。”
“好吧。”此番没有计较，阶夫人答应了。
晶王戒中，鬼命之花蠢蠢欲动。玉牌之中，芙洛蓄势待发。
觅彧辜与鬼命之花交待了一番，而后安抚好了芙洛。
亩禺自觉站在她与金身的中间，作为导体，“霄咎”团着卷魂花飞入金身的心口，觅彧辜见势，打开晶王戒，鬼命之花顺着亩禺的身体盘旋蔓延，至地面附着到石床之上，再到金身。
阶夫人待这一切流程颇为顺利，方出力稳固地气，使房子等建筑物恢复了原样。
要想让人乐意相助，先得自己稳住阵脚。
鬼命之花由于已提前沟通好，没有任何的抵抗，“霄咎”明白事情的轻重，极力配合，是以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他的金身与鬼命之花彻底融合完成，“霄咎”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特别的变化。
虽未将此疑问说出，觅彧辜已然明白，解释道：“元始境界讲究的是顺其自然，又随机而变，关键在于不偏离最初的轨迹。”
这点也是很多修士无法窥探到门道的致命误区。
“因此，鬼命之花也不会危及到你的性命，共存而互不相干。”亩禺道。
觅彧辜道：“不过仍要注意一点，你我的体内有鬼命之花和芙洛的元素，一旦起冲突，会发生什么，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也就是说，你们这辈子最好不要吵架。”阶夫人笑着接话道。
亩禺道：“就目前趋势而言，你吃亏的可能性比较大。”
玉牌突兀悬空浮现，似乎听懂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以示存在感。
“霄咎”平静地问道：“明明鬼命之花才是克制芙洛的，为什么在你们的话里它反而处于弱势？”
“因为芙洛的不死神躯本该是你的，现在不是你的。”亩禺道。
觅彧辜笑着与他一唱一和道：“虽然易了主，但并不影响它们之间的优先级。”
“霄咎”：“……”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谁会信？
显然，阶夫人的反应亦是不置可否。
如果、如果说阶的退让机会，不只是因为私心，而是本该有最合适的人选。
阶所认同的那个人选是……
“霄咎”道：“你为何不自己成就元始境界，反要助我？按关系远疏近熟，阶中意的人是你，不是么？”
阶夫人沉默了，这正是她想要知道的。
互相谦让虽是美德，但也要分具体情况，自我感动的自我牺牲，未必全然是好的，亦可能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