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函谷关（六）

    虽然战车营遭到了坏小子糜斌的暗算损失惨重，可是进攻方也仅仅只是损失了战车营的大部，强弩营的近半，死伤人数也仅有四千余人，战车营就此退出战场这是必然的。可是强弩营还有有一半一千多人还可以继续投入战斗。清点剩余兵马，二糜手中还有：陌刀营中的陌刀手四百余人辅兵一千六百余人。骑兵营全部两千人，战车营中没有投入战场的辅兵一千余人。再加上普通步兵两个营四千余人以及通讯传令和一些负责侦察任务的骑兵大概也还有近一万人马。进攻方损失的只是远程打击火力部队，近战的主力还在。更有南宫钺布下的暗手，攻破关城不在话下。

    随着手忙脚乱的救助伤者任务的结束，从宽阔的护城河下游方向缓缓的驶来了十几条用粗大的原木捆扎成的木筏。只见这十几条木筏上站立着许多身披重甲的“水贼”。他们使用长长的撑杆，配合沿着河岸拉纤的，同样披挂着重重重甲的“纤夫”，吃力地将这些木筏驶进函谷关前被开挖成开阔水面的护城河。眼见的十几条用粗壮原木捆扎的木筏已然全部进入了护城河区域。只听的函谷关关城城头一声号炮响过，只见关城城头上数十位强壮的士兵一阵刀斧斩下，一条条粗大的缆绳被强行砍断。紧随着护城河河面上水浪翻滚，一根根尖利的粗大木桩从河底直冲上来，狠狠地刺穿了这些用绳索捆扎的木筏。一根尖利的粗大木桩依靠自身的浮力，刺穿了这些木筏，又用自己粗大的身躯挤断了捆扎木筏的绳索，将一条条木筏拆散成一根根的原木。跟随这些木桩冲出水面的还有许多被封闭的木桶，这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封闭木桶受到木桩和木筏上圆木的撞击破碎了开来，木桶中盛放的大量火油漂浮在水面。而函谷关关城的城头上，弱鸡狐狸糜斌命令自己的强弩营全部换装火箭。只待一声令下，南宫钺的水师营，就要全军覆灭。坏小子糜斌得意洋洋地用一根长杆指向沙盘上函谷关护城河的方位，点头笑而不语。垂头丧气的南宫钺也只能将代表自己水师营的小旗取下，退出战场。这一次又是坏小子糜斌取胜。可是只看见坏小子糜斌在那里嘚瑟，就没见到过大师兄杨峰躲在何处。这一下糜华和糜岳以及“水贼”头子南宫钺心里一下子也没底了起来。失去了可以用来渡河的木筏。就算是近万的军队也只能望河兴叹。什么？派兵前去填河？别逗了，你没看见函谷关关城以及两边山岗上排列整齐的巨大投石机吗？就凭那几十部投石机和虎视眈眈架设在城头的巨大的床弩。手底下这区区一万人马还不够他们一次火攻烧的。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地道攻城的地煞营兄弟们的夜间偷袭上了。

    当西下的夕阳终于缓缓地落入西方的山岭之中，疲惫不堪的糜华和糜岳又强打起精神，吩咐南宫钺赶紧准备派出那一支由水中“豪杰”组成的水下突击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去抢占那一座控制护城河上往来交通的绞盘，再用一座绞盘来拖带原先用来渡河的木筏。将一批陌刀营的陌刀手送上护城河的西岸。用这些强悍的陌刀手的强攻，来吸引守军的注意，让那些地煞营的兄弟们可以乘机下黑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就在这些打算潜入水下，偷偷渡河以突然袭击方式抢占渡口，控制绞盘的“水贼”们准备出发之际。函谷关关城中一声号炮响起南宫钺听见号炮响起，不由自主地感到大事不妙。不久一片哭哭啼啼的哭喊声传来，宣告那些地煞营的士兵全军覆没，全都被活捉了。就连一个都没能跑掉。跑？怎么跑？在地道里，一个人的两条腿能够跑过倾泻而下的大水，你能行，你去跑一个给我试试。所有的明招暗术全都被破解了，驻扎在函谷关关城护城河东岸的攻城大军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招式。上万人的大军一天天浪费的粮草不说，整天还要提心吊胆地防备大师兄杨峰随时可能发动的突然袭击。这日子就不是人过的。进退两难的糜华和糜岳甚至都盼着大师兄杨峰能够早一点出现。一场死战过后，降也就降了吧。可是这一位甚是可恶的大师兄杨峰，竟然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地毫无声息了。

    其实杨峰真的没有躲藏起来和几位师弟们躲猫猫玩。他还有非常重要的大事要办。这些日子里，他将守关重任交托给你办事我放心的小师弟糜斌。自己却去走村串镇的前去新安县城四野的乡间访贫问苦去了。实际上大师兄杨峰也并不是访贫问苦。他只是在新安县城附近的乡镇，寻找一些经常上山砍伐树木的樵夫，和一些进山打猎的猎户，去向他们打听，是否有一条可以绕过这一座百年雄关的秘密通道。崤函古道所经过的崤山中有一座村寨叫做黄家寨，黄家寨最西头有一位黄老汉已经年过半百。这一位黄老汉是一个打猎高手，方圆百里间，所有乡亲提起这一位打猎高手黄老汉无不举起个大拇指夸赞不已。要说这一条崤山北道在黄老汉的心中早已是滚瓜烂熟，根本无需记忆。哪里有狐狸，何处有豺狼，山中所有的猎物都在他心头装着。甚至每天几时几分那一头野物将会从那里经过，前往那一条山涧饮水，他都能够说的一清二楚。黄老汉打猎，只是一种锄强扶弱的有选择的打法。那些将要产仔的各种野物都不在黄老汉的强弓硬弩之下。这也并不是黄老汉心地有多么善良，如果是真的心地善良，黄老汉为何要去充当这一种每天都要杀生的猎人？黄老汉只是根据自己的所需，有选择的进行捕猎，从不滥杀无辜。当然被他杀死的猎物其实也是一些无辜的生灵。

    黄老汉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刚刚年满二八的大闺女。山里的孩子发育的早。更何况黄老汉整天血淋淋新鲜肉食的喂养。黄玉莹虽然只有二八年纪却长得十分英挺勇武，在她五岁那年母亲因突发急症来不及救治去世，黄老汉心疼女儿不愿续弦，从此父女俩相依为命一起生活。黄玉莹自幼随父亲习得一手好箭法。不说那一种所谓的“百步穿杨”那种没用的。她只是能够蒙住自己的双眼，仅仅依靠闻声辩音就能准确的知晓猎物藏身的位置。只要被她锁定的猎物，从来就没有一只能够被她猎杀的。这不是因为她的心善，而是一种出自内心的不忍。由于黄玉莹自幼失去了母亲，所以每每有猎物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会想起自己死去的母亲。为了练习射箭的准头，而她又不愿射杀那些飞禽走兽，黄老汉只能让她去练习射杀苍蝇。整天围着一条遮住鼻孔的丝绢，躲在粪坑的旁边，手持一把袖珍的小弓，有一箭没一箭的练习射苍蝇，也确实难为了这一位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经过了半年漫不经心地练习，黄玉莹竟然能够做到百发百中。这一种百发百中并不是对那些处于静止状态的苍蝇而言，每一只被她一箭穿心的苍蝇都是在飞行的途中。山寨寨主家的傻儿子杨峰曾经和她比试过箭法，号称打遍山寨无敌手的“神射手”杨峰竟然可耻的在她的面前跪了。不服不行啊，有的人其他方面都不行，唯独对某个方面特别有才华，可是黄玉莹却不是这样有才华的人。只要能被她见过一眼，这个人就是再怎么样化妆，也逃不过黄玉莹的双眼。由于父亲是一个捕猎高手，从小家中并无缺失什么，一大堆的各种古籍杂书都被黄老汉一股脑地采购回来，如果不是丫头的强烈反对，黄老汉原本打算把镇东头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绑了回来，教授自己的宝贝疙瘩习文识字。从这一点上看，黄老汉和天平山黑虎寨寨主有的一比。黄玉莹自幼学习就很不努力用功。为此黄老汉苦口婆心的多次对她提出了劝告，可是她却依然我行我素，读书磨洋工，吃饭打冲锋。可是每当父亲想要突然抽查他的功课文章，她总是能够一挥而就，洋洋洒洒一篇上千字的锦绣文章就放在父亲的眼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黄老汉是万万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女儿写出来的绝妙文章。

    黄老汉的祖上据说和蜀汉的五虎上将黄汉升有些关系，只不过黄汉升出道的比较晚。而且是五虎上将中最为年长的一位。故而其名声远远不及关羽、张飞来得响亮。黄老汉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身世，只不过这种百步穿杨的神射功夫，绝不是一个普通猎户所能够拥有的。传说在蜀国的五虎上将黄汉升仅有一子，而且一直是身体有恙。如果黄老汉是蜀国上将黄汉升的后代，肯定非常可疑。但是如果是黄汉升的子侄辈，倒也有七八分的可能。在与山寨寨主家的傻儿子杨峰比试箭法的时候，黄玉莹用一条黑色的丝巾蒙住了自己的双眼。闻声辩音，出手如电，将一只蜜蜂射杀于眼前。这一招惊呆了少寨主杨峰。由于事先双方打赌谁输了都要给对方跪下请安。杨峰自愧不如，又不愿意失信于人，只能向黄玉莹下跪请安。此事被村上的好事之徒瞧了去，于是在村寨中广为传扬。说什么杨大将军亲自向黄老汉的闺女下跪求婚。流毒甚广，以至于少寨主杨峰再一次来到村寨之时，就会有好事之徒在村中大叫：“黄老爹，你家的上门女婿杨将军前来看望你啦！”

    听闻此言，黄玉莹并没有当一回事，她只是躲在一旁嗤嗤的笑出声来。虽然这一位黄玉莹长得高挑出众，可是没有母亲教导的女孩子，对婚嫁之事并不放在心上，黄玉莹的远大志向是当一名女将军，杀伐战场才是她最向往之处。黄玉莹最喜欢在父亲和杨峰对饮之时一边为父亲和杨大将军倒酒添菜，一边听杨大将军讲述自己过去闯荡江湖的各种厮杀争斗。虽然黄玉莹很不喜欢杀生，可是她却对于杀人毫不反感。在她的眼中，那些坏人还比不上山中的野物值得怜悯。只有杀掉一些坏人才有可能保佑一方苍生的平安。这一次，少寨主杨峰是带着礼物来的。除了带给乡亲们每家每户一大袋粮食以外，还为大家带来了山里人最稀罕的盐巴。这可不是一般人家食用的普通黑盐，而是皇帝老儿使用的雪花精盐。而且少寨主杨峰为每户人家带来了足够大家食用一年的分量，这可是天大的恩惠。可那些好事之徒又在说：“这是杨大将军为了迎娶黄玉莹所下的聘礼。”唉，这件事简直就没法说清楚了！

    杨峰向黄老汉打听可以绕过函谷关的山间小道，哪怕是非常难行的崎岖山路也可以。黄老汉犹豫了一会，反问少寨主杨峰打听这些做什么？少寨主杨峰据实向黄老汉禀报了这几天在新安县城，茶亭驿站的白虎堂举行的函谷关攻防大战的事情。再三说明这只是一场师门内部弟子之间进行的一种特殊的学习训练。自己是负责防守的大将军。而下一场演习，就要轮到自己带兵攻击函谷关了，由于这一次自己的小师弟所出的计谋太过出彩，恐怕轮到自己进攻之时，对方也会照方抓药的对付自己为了不至于惨遭败绩，特地请教黄老汉为自己指出一条暗道，让自己可以带兵悄悄地潜入敌人的后方。出其不意的攻其不备。一举拿下防守牢固的函谷关。

    黄老汉得知杨峰是为了师兄弟之间的演习较量而打听山中暗道，也就放下心来。只不过另一个疑问却油然而生。黄老汉再三追问杨峰的师父是谁，为何要传授弟子们这些打仗的技巧时，少寨主杨峰也犹豫了。疑问恩师老画师赵赟再三叮嘱自己的弟子，切不可向外人告知自己的名号。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这一位显然是师父祖上同僚子弟的黄老汉确实也不是什么外人。左右为难之下，只能对黄老汉说道：“如果您祖上确实与过去蜀汉的五虎上将黄汉升有关的话，建议您还是亲自去见一下我的恩师。也许你们祖上还都是自己人。具体的情由我也不好多说，你亲自前往一叙，一切也就明了了。”这一下可把黄老汉的闺女黄玉莹给高兴坏了，央求父亲黄老汉一定要带自己前去见见世面。听说有这么多有关打仗的活动，肯定是最对自己的胃口。整天待在山中尽欺负那些飞禽走兽，能有多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