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战船

    洛阳城官府中榜上有名的小贼南宫钺，伙同一群被自己央求父亲从家乡召集过来的，爷爷下属水工的后代，以及一批被父亲在修建《望海楼大澡堂》时招来的木工、瓦工和铁匠中的年轻人。待在洛阳城南洛河南边那一座被父亲南宫苍野花大价钱买下来的，带有上百顷良田的庄园里，整天尽干些胡闹的营生。不是搞几条快舟战船，夜间行至黄河附近的港汊纵横，人少马稀之处去排兵布阵，展开一场颇具规模的水上偷袭战，就是在自家的庄园里的近百顷良田中，胡乱开挖出一些纵横交错的沟渠。把好端端的一大片高产的水浇地，愣是整成了河渠纵横，水网勾连，芦苇丛生的荒滩沼泽，引来了大批的白鹭、野鸭在此觅食。还要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立志要成为一个新时代的治水大禹，再怎么地也要混个氏族首领玩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敢乱说，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向官府衙门举报，虽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多少也是个麻烦不是？

    南宫钺手下的“水贼”，是由南宫苍野从邢台南宫县老家召集而来的跟随父辈的那些有着丰富治水经验水工的后代，和一批在洛阳城中招聘的各种工匠中的年轻人。而这些各种工匠中，也包括洛阳城中被称为地师的一些特种工匠。一般说到“地师”，大家通常都会以为是些看阴宅风水之人。可是实际上也并非全都如此。这些地师不仅仅只是替别人看阳宅、阴宅的风水。他们同时也还是一些盗墓贼的后代，也就是曹魏时期那些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后人。用地师的名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如果不用地师的招牌为自己遮掩一二，几位盗墓的老贼在洛阳街头相互见面打个招呼：“某某，最近好久不见，又去开挖了几座大墓？”此时一旦让一旁的路人听了去，肯定会遭到路人的怒目以对，十分可能还会招惹到路人甲、乙的一顿暴揍。盗墓是一种招人痛恨的行当，而且也是一个十分缺德的行当。不要去听某些无良之人借用封建迷信的一套胡乱吹嘘。什么灵符、天印纯属胡说八道。只不过是他们自己找人雕刻了一枚铜印，或又花钱请了一些对神佛道祖毫无敬畏之心的假道士，鬼画符的画出来了一些所谓的神符。这些东西都只是他们用来给自己壮胆打气用的道具而已，哪来的什么神奇？大家切不可轻信了那些胡说八道的盗墓传闻。更别听信那些哗众取宠的人，别有用心地胡诌。由于干这种行当太过阴损缺德，干盗墓这一行之人的家中，口丁一定不会兴旺，也许是干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业”实在是太缺德了。苍天神佛也不会保佑这种下流无耻的龌龊之人。有谁愿意见到自己家的祖先被埋入地下后，还要遭人打扰？

    这些人干这一行久了，自然摸索出一套在地底深处辨认方向的绝技，其实这也并无神奇之处，一只小小的指南针就可以解决问题。如果遇上装有大量磁石的大墓，这些人同样也只能抓瞎。除了在地下辨认方向的“绝技”，他们还有一种附壁听声，辨别地底流沙层和地脉中水流方位的方法。一些动滑轮组一类的简易装备和探查地底大墓用的洛阳铲，以及长长的铁仟条，也是这些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的后人传下来的。于是这些最是令人痛恨的盗墓贼就把自己的称呼改成“地师”以后，情况就大为好转。几位地师一见面：“某某大师，多日不见一切可好？近来研究的那几座宅子风水可好？”如此一来大家都认为是看阴、阳宅风水八字的大师，根本就不会往盗墓贼的方面去考虑。

    洛阳城是一座千年古都，自汉以来，大量的王公、贵族、富商、豪强们都喜欢在洛阳城北门外的邙山中，去埋葬死去的先人。而且自商周秦汉以来，古人又非常流行厚葬，各种大墓中金银珠宝的储量十分丰富。自从三国时期魏国的曹操，为了筹措军资，大肆发掘前人的墓穴，起用了一批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以来，历朝历代在北邙山上的大墓也几乎被他们挖空。除了那些王公贵族富商豪强家中的大墓，就连一些普通人家的先人之墓也难逃毒手。经过数十年来的大规模发掘开采，洛阳附近的地下资源已经是十不存一，很难再找到有价值的“富矿”。丰富的地下资源被一代代地师采攫殆尽，这样的现状，也致使之前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后人失去了赖以营生的本钱。除了少数有门路之人，去往外地继续从事过去的勾当，绝大多数“地师”也只能改行，转而经营其他营生。例如制造、倒卖一些假文物之类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大都出现在这些中原古都附近。

    南宫苍野当初之所以请回来这些地师的后人，也只是为了开挖那一条穿越城南洛河底部，直达南宫庄园的地下通道，需要有这些懂得地理风水、知晓如何避开地下水脉和地下破碎岩层和流沙，并且善于在地底掏洞之人。充分利用他们的丰富经验来帮助选定线路和挖掘地底通道。这些活计干完以后，一部分不愿继续把自己的美好青春，浪费在炮制假文物作伪事业中的年轻人也借机改换门庭，投奔了《望海楼大澡堂》掌柜家中，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阔公子南宫钺。反正南宫钺也是闲着无聊，整天就寻思着怎么拿自家的园子开刀，天天挖沟不止。就算南宫钺再怎么无聊，在自己家中的园子里搞破坏、瞎折腾，就凭《望海楼大澡堂》的经济实力，养一伙混口饭吃的闲汉还是足够的。而且像南宫家的这种长期饭票，在洛阳城中确实很不好找。

    有了这些地师后代的加入，南宫钺兵器库中的各种“奇门兵器”一类的装备自然也就丰富了起来。各种盗墓工具、用来抬起棺椁的滑轮组之类的，一些匪夷所思的装备，也被大量的引入。使得南宫钺的武备库中的工具和兵器的品种愈加丰富了起来。南宫钺将这些地师们的后人，专门编为一组，并将他们命名为《地煞营》。这些被编入地师后人的《地煞营》所从事的工作和的现代意义上的工兵还有些类似，他们大都是从事一些地下工程（工事）的修建。

    老画师赵赟在南宫苍野的邀请下，带着四位不成器但是还是可以挽救的傻徒弟一同前往，洛阳城南开阳门外洛河畔糜氏家族专用货运码头对岸的，那一座南宫庄园中去参观了一番，也不为别的，就是让赵老画师能够劝一下自己那个同样不成器的儿子不要再如同以前那样胡闹下去了。也是想让老画师赵赟看看，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种粮、种菜用的，好端端的一座拥有近百顷良田的庄园，现在都已经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在这一座南宫庄园位于洛阳城开阳门和耗门之间的洛河南岸，庄园所属的良田横跨洛河与古洛水之间。庄园的主体园子正好位于古洛水的北岸。南宫苍野的大儿子带着手下三百多号愣头青的小弟们天天挖地不止，在庄园所属的良田中开挖了纵横交错，三横三纵的主干渠。在这三纵三横的主干渠的，末端还连着若干分支的沟渠，最中心区域的一大块田地，被他们挖成了一个占地二十余顷的不规则大水池。大水池的最深处也有六丈多深。水池的南北两端都有三条纵方向的主干渠，分别通向靠近洛阳城的洛河和南边的古洛水。据南宫钺所说，是为了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方便自己的舰队紧急撤离。在这一座且深又宽的大水池的中心留有一座大岛。在这些大岛的沿岸，还专门修建了几座高大的棚屋，在这几座棚屋中的地面。也被挖成了几条停泊南宫钺带着小伙伴们自己鼓捣出来的战船和快舟的码头。这几座高大的棚屋就是被用来隐藏南宫那些战船快舟的。

    见到自己的父亲带着老画师赵赟一行前来参观学习，洛阳城中第八百三十五位的好汉（小贼）南宫钺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就表示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今年来所付出的种种努力的认可，起码不会再埋怨自己乱花钱、瞎折腾了。当南宫钺得意万分的指示自己手下那一伙“贼人”扯下蒙在战船快舟上的船衣之时。眼前奇形怪状的战船让赵老画师都被吓了一跳。眼前的战船并不十分巨大。和当时水军中所流行的高大威武的楼船完全是不同的类型。战船最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两边船舷处，有两个巨大的水轮。这样的水轮，就像糜氏家族在皇藏峪中的冶炼工坊中被用来驱动水锤的水车，只不过在这里是反向设计的。战船的船舱分为两层，底层除了可以被用来装运粮食的干货仓以外，在靠近战船的首尾两端，分别设置了两座水舱。这两座水舱是用来存放饮用水的。因为在南宫钺的设计中，这样的战船是可以在茫茫大海中航行，大海中是没有淡水的，必须要备有一定体积的淡水舱。平时这两座水舱，还可以用来替代压舱石来保持战船的稳定，不会在遇到大风浪时出现战船倾覆。

    除了干货舱和淡水舱以外，在战船底层的中间部位还专门设置了一座动力舱。一对巨大的水轮，就是由一套畜力动力装置提供的。一套巧妙的由许多精巧制作的齿轮组成的机关消息具有现代意义上的离合器的功能，除了空挡以外，还备有前进、后退两个不同方向的转换。有了这样一套畜力动力装置和配套的齿轮转换装置，整条战船都会随着船长发出的指令，灵活自如的前进和后退。实际上这样一套装置处理带动并通过一种特殊的齿轮转换装置，也是南宫钺从自己父亲南宫苍野建造《望海楼大澡堂》时，为温泉水自流系统所设计的一套畜力水位提升装置中抄袭照搬过来的。这一套畜力水位提升装置，也是南宫苍野为西北大漠黄河河套垦区的水利设施中，自流灌溉体系所设计的专用的畜力水位提升装置。而那一套齿轮转换装置，却是南宫家族得自墨家的一种不传之秘。

    南宫钺一伙在自己设计的战船上，也装上了这样一套畜力水位提升装置。只不过是将这一种被用来提升水位的水车改成了划水的水轮。以一种反向设计，巧妙的利用了这一套水车系统的原理，由四头毛驴分成两组，分别轮流以一种类似拉磨的方式，转动着一根被两套巨大的铜轴瓦固定在船舱中部的转轴，再经过一套精巧齿轮组成的机关消息，将转换方向的动力来带动一对巨大水轮。使之可以轻巧地在水面上快速地前进、后退。这样的设置，使得这一艘战船不会受到天气，风向的影响。可以随时出动投入战斗。由于省去了一般战船所需要的风帆，所以南宫钺设计的战船并不需要建造的很高，较为低矮的船身，除了降低了战船在快速前进时的阻力以外，还大大地缩小了自身的目标。使得敌方在远距离中很难看见自己。特别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敌军就更难发现自己的行踪，这为南宫钺所拟定的夜间偷袭战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类似这样的夜间“偷袭”敌营的战斗。南宫钺和他手下的一伙“水贼”们。已经在洛水至黄河一带的河道里偷偷地试验过很多次了，虽然说巨大的水轮划水的声响有点大。但是巨大的水轮的划水声和通常水流声非常接近，很容易被误判成流水的声响。并不影响夜间偷袭战的进行，只不过这几头犟驴确实有点麻烦。吃饱了喝足了它就喜欢乱叫。而且平日里毛驴的叫声就十分响亮，若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两头非常不听话的“伙计”一旦高兴了，不高兴了，一声声嘶力竭地驴鸣，很可能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了。就算给它戴上非常拉风的独眼海盗的眼罩也不好使，反正只要它们的犟驴子脾气上来了，怎么让你不对付就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