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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识人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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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掌柜全家被杀,完全是他自己胆大妄为的咎由自取。在后来改名成为西门大官人的保镖首领的再三劝告下非但不思悔改,相反还干出了一件更为令人发指的恶劣事情。一位保镖的妻女,双双被老掌柜下药迷那个啥了,这一位保镖不堪受辱的妻女二人于此事以后双双悬梁自尽了以后。这一个无耻之尤的老掌柜竟然还矢口抵赖。说这一位保镖的妻女是因为偷东西被发现后才羞愧难当地悬梁自尽的。可是在许多帮佣之人纷纷站出来指证以后,他还想拿出一笔钱来摆平此事。干出的这一种禽兽不如兽行的老掌柜终于激起了所有保镖的怒火,众人再也不肯听从保镖首领的劝阻,大家一起冲进老掌柜的府上,将他全家七十八口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部杀死。由于西门大官人原本就是保镖们的首领,也只能顺势而为,参与其中。事发过后,他吩咐这些保镖将老掌柜家中所有的财产收拢,准备公平均分,然后再让大家远走高飞,不要继续在洛阳城中逗留。

    当老掌柜家中的财产被清理出来以后,巨额的财产却又引动了一些人的贪婪。有几个贪心之人就躲在暗处商议,想要除掉西门大官人和其他一些同伙,几个人就可以多分一份。西门大官人只是背地里听见几人私下商议,也没有看见参与具体商议的都有些何人。能干保镖这一行的也都是在干刀头舔血,死人兜里觅钱的买卖。更何况能在这一群凶悍之人中间混上一个保镖首领的西门大官人?西门大官人本就不是一个善茬。听闻此事以后,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能出手时就出手。西门大官人在江湖上干什么事情,向来讲究个先下手为强。他抢先一步,直接在酒中下毒,将所有参与此案的保镖全都毒死。并对他们的家人谎称:大家都是误饮了老掌柜预先留下的毒酒身亡的。由于自己正在清点老掌柜的财产,晚到了一会才幸免于难。为了表示对死去同伴的伤痛之情,西门大官人将老掌柜家中全部家产都分给了这些死去保镖的家人。这些保镖的家人们拿到钱财以后,不再怀疑西门大官人的行为有诈,在西门大官人的百般恐吓下,赶忙拿上钱财逃离了洛阳,远走他乡去了。

    而老掌柜留下的最大一笔钱财,却被西门大官人私藏在洛阳城北郊邙山脚下的一座荒坟之中,直到西晋王朝建立以后才敢取出来。这一次西门大官人是真的栽了,他是栽在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身上。由于西门大官人家中悍妻十分护短,从小就对西门牧野百依百顺,就算邻里间孩子们吵闹,也都是他人的不是。一来二去也就养成了西门牧野的恶霸脾性,好在西门大官人的《山海赌坊》来钱快,遇上了各种麻烦,他老子西门大官人都是花钱消灾。对于西门大官人来说,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个事。然而,坏事做尽的西门牧野终于被老天爷给收了去。而且还惹上了不得了的大人物。西门牧野自己死也不打紧,可是,偏偏却要搭上全家人的性命。西门大官人家中悍妻的一味护短,终于也尝到了苦果,赔掉了全部家产和自己丈夫的性命以外,还搭上了全家人要被发配边关苦寒之地,与那些戊卒中的老光棍为妾为奴。

    在与廷正陆世锦喝酒的两个时辰中,西门大官人还告诉廷正陆世锦一个惊人的秘密。其实西门大官人还有一个幼子,这个幼子是他与东门外后街宜春坊的一位歌姬所生,目前也寄养在东门外后街的宜春坊这一位歌姬之处。而这一座东门外后街宜春坊也正是与廷正陆世锦相好的清倌人小金蟾的居所。之所以西门大官人对时常处于落魄囧境的廷正陆世锦如此关照,也是通过这一位宜春坊的歌姬提供的情报支持,西门大官人为廷正陆世锦提供一日三餐的衣食无忧,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可是如此一来,就可以顺利地搭上这一条在廷尉府拥有充分话语权的廷正陆世锦大人。他这也是为自己那一个不争气,不断给自己找麻烦的不孝之子西门牧野预留下的一条应急逃生之路。谁知道这一次这一条逃生之路却没能用得上,西门牧野自己倒先行了一步。这个逆子死就死了,还要牵连全家都跟着遭殃。也许,这也是命数里早就定好的。时也,命也。十多年前老掌柜的倒行逆施,害死了全家七十八口人的性命。西门大官人吸取了老掌柜的教训,对手下之人和社会上三教九流出手大方,为人仗义。在洛阳城中黑白两道都有着侠义豪爽的名声。这一次,也和十多年前老掌柜一样,都是由家中的某一人作恶而牵连到全家。也不知道这样的教训,能否警醒那些对子女过错一味护短的愚昧之人。

    西门大官人为自己的幼子准备了一大笔钱财,这一笔钱财就被他藏在那一张赠送给廷正陆世锦的房契所属的那一套园子里,埋藏在花园里假山下的秘密洞穴之中。西门大官人对自己被判斩首。也认为是咎由自取并无怨言。他只是希望老朋友廷正陆世锦能够取出这一大笔款项,帮助自己照顾好张家唯一的根苗。他希望让自己的幼子不要知道自己的以往过去,也不要想着替自己报仇。只要能够平安度过一生就好。如果真觉得幼子能够认陆世锦为义父并跟随陆世锦的姓氏,那就更好了。廷正陆世锦含泪答应了好友的请求,将西门大官人的幼子张史锦改名为陆史锦。一大笔天降意外之财并没有将廷正陆世锦砸晕。好友临终的嘱托也让廷正陆世锦背上了一副沉甸甸的责任。然而这件事又是无法推脱的。廷正陆世锦答应自己好友嘱托并不是看在钱财的份上,而是这一位西门大官人确实在陆世锦最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友情,一位现代意义上的法官和一位杀人强盗之间的友情。而且正是这一位好友的“法官”判处了自己“好友”杀人盗匪的斩首之刑,却又要在“好友”行刑的前夜,前来陪伴他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令人难解,却又显得十分自然。

    “鸟之将亡其声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化名为西门大官人张盗匪临死前的重托,廷正陆世锦又怎么能够不应承下来呢?这一位自幼就失去了父亲的幼儿又有何辜?从西门大官人临死前的一席深谈之中,廷正陆世锦也真正的了解到十多年前被杀全家的《张氏赌坊》的老掌柜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死里逃生的《张氏赌坊》的幼子张诗景在审判庭上的种种表现,他不由得十分担心起来。根据自己数十年断案练就的火眼金睛,他已经看出这一位名叫张诗景的孤儿并非是一个良善之人。而自己尚未见面的义子陆史锦,将来是否会遇上此人。而且今后当这两位同为杀父仇人的后代相遇之后,也不知又将会激发出什么样的事端。

    当一群人得胜还朝,离开了廷尉府回到了《观海楼大澡堂》以后。糜氏家族的二长老糜曜,就急急忙忙的前去拜见老画师赵赟和这一事件一直没有露面的当事方,南宫家族的家主南宫苍野。这一次二长老糜曜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想请老画师赵赟能够收下这一位小公子张诗景为徒。因为这一位小公子张诗景确实才华出众,再加上学习刻苦认真,糜氏家族留在洛阳城中的孩子们,全都比不上这一位张诗景小公子的才学。二长老糜曜也是爱才心切。一心想要替这一位失去爹娘的孤儿找到一位真才实学的好先生,如今这一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先生自己送上门来了,二长老糜曜又怎么能错过呢?

    老画师赵赟听过糜氏家族的二长老糜曜对张诗景家世的一番介绍,又叫过张诗景提了几个问题。见张诗景对答如流,答案也全部正确无误。可是即使这样,老画师赵赟却还是皱起了眉头。赵老画师倒不是嫌弃这一位张氏小公子张诗景的愚笨,反倒是觉得他太过聪明,而且在他的回答中始终有一种故意卖弄才华,十分想要表现自己的情形。这一位张诗景小公子的性格中,也很是有些跳脱,而并无通常人们失去家人那样一种沉痛。除了感觉他就是个性情凉薄之人以外,老画师赵赟隐隐感觉到他或许是一个类似马谡类型之人。这种人虽然能力也很强,但是个性同样也非常强,遇事不肯听取他人的意见。如果这种人去战场指挥作战,要么大胜,要么惨败。而且一旦失败,必将会影响整个战局。就如失街亭的马谡和长平之战的赵括一样。老画师赵赟担心收下了这个弟子,将来也不可能不用。可是一旦用了他,很有可能会为自己将要推行的事业带来极大的隐患。而最关键之处却也并非是这几个方面。从孤儿张诗景进屋以后的种种表现中,老画师赵赟并未看到丝毫的悲伤,他所表现出的一切,无时无刻都流露出一种可怕的永不满足的贪欲,一种将一切都占为己有的贪婪和野心。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先天不足可以通过老师谆谆善诱地教导,以及后天自己的勤奋来弥补。可是一个人的心术不正,这才是一个最要命的问题。有一些小孩子的心术不正,是受到周围不良环境的影响而被带坏的。这一类的心术不正,还有可能被纠正。然而这一位孤儿张诗景自幼就在乳母的百般呵护下成长,后来又幸运的遇到了糜氏家族的二长老。并被送入糜氏家族在洛阳的私学中去读书,日常供给都按照糜氏家族嫡系子弟的标准。可以说,这一位小公子张诗景自幼以来并未吃过什么苦,一直都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中生活,他的这样的心术不正,就不可能是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被带坏的。

    老画师赵赟让这一位身为孤儿的张氏小公子先行出去等候,自己还要再与屋内的几位长者另行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这一位张氏小公子十分乖巧的向大家施礼告辞以后,才缓缓的退出了房中。来到客房门外的院子中的小公子张诗景,却被正在听糜氏三杰眉飞色舞大肆吹嘘自己在公堂之上和那一位狗官陆世锦斗智斗勇故事的南宫云娥看见。南宫云娥眼见这一位张诗景小公子生的是一表人才,完全不输那一位自恋狂的大师兄杨峰,两人相较也是各擅胜场别具风韵。小妮子南宫云娥心中那点小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总说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实际上女人还不是一样?女人对外貌的挑剔甚至还远远超过了男人。同样也是外貌协会成员的南宫云娥的小心思中,虽然还不至于“移情别恋”,却已经作出了随时转移阵地的准备。

    南宫云娥心想:“这一位小公子确实长得不赖,正好可以拿过来气一气那一位不要脸的自恋狂的大师兄。让他感到有人并不比他差,这样就可以让他不敢再小瞧自己的目的。”想到这里,小妮子南宫云娥再也顾不上继续听糜氏三宝的胡吹乱侃。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糜华,匆匆走向刚刚走出房门的张氏小公子。向他欠身道了个万福说道:“这一位公子怎么称呼?刚才可是跟随糜家二长老进来的?”小公子张诗景见到了南宫云娥如此对待自己,大感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长揖,还过礼后方才回答:“小生我姓张名诗景,原本是个孤儿,家中之人全都被《山海赌坊》的西门大官人所害,后来幸亏遇到糜氏家族的二长老糜曜,并被他收留进入糜氏家族在洛阳城中的糜氏家学中读书。不知当面所见可是南宫云娥小姐。在下也是仰慕已久,只恨一直没有机会相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才貌出众。十分靓丽可人。”听闻张氏小公子如此一夸,心中早已是乐不可支的南宫云娥嘴上还要谦虚几句:“哪里哪里。小公子言过其实啦!”两人你来我往热络的相互吹捧,可气坏了被晾在一旁的糜氏三宝,只见糜氏三杰的三位老鼠眼聚在一起低声商议了一会,然后相互间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只见这三位糜氏家族的正牌公子,采用一种奇特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向院子中心的小广场,全然将正在热络的彼此交换无耻吹捧的南宫云娥和小公子张诗景弃之不顾,再也不予以理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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