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糜氏家族
当日晚些时候,老画师带着少寨主杨峰前往糜氏家族的祖地拜访。见到了许多当年曾经跟随刘皇叔纵横千里前往蜀汉的糜竺、糜芳的后人。糜氏家族对赵氏家族能在蜀汉灭亡后这么多年,仍然还不忘情谊,还能够记住糜氏家族一事感到非常高兴。糜氏家族族长专门设宴招待了赵老画师和他的徒弟这一位山寨寨主家的傻儿子杨峰。席间老画师和糜氏家族的族长谈起了以往在蜀汉时期,两家的先人共同辅佐刘皇叔所结下的情谊,对于刘皇叔的两位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倒是颇有微词。虽然觉得二人本性不坏,但还是有些依仗着自己与刘皇叔结义兄弟的身份,不肯与部下、同僚交结。虚心听取他人的建议和不同意见,最后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使得刘皇叔一怒之下兴兵伐吴,最后在夷陵之战中被陆逊火烧连营三百里,落得个惨败的下场,彻底输掉了兴兵北伐的根基。先主一生能得人死力的原因,无非是赤诚相待,糜芳临阵倒戈而不责糜竺,黄权北投曹魏而善待家眷,确为一般人君所不能。可惜先主刘备手下有两位奇谋善战的好军师,一为凤雏庞统,二位法正法孝直,皆已早逝。诸葛孔明实乃治世之才,却并不擅长在战阵军事方面。蜀汉已亡数十载,回首往事,不免令人有太多唏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赵老画师提及午间所遇之人,自称是西晋汝南太守王颀之孙的东莱人王弥,以及他的两个跟班。别看仨人均以江湖游侠打扮,在赵老画师久历江湖的锐利眼中,早已看破其实仨人实为主仆之分。此人一脸桀骜不驯,鹰视狼顾。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番主仆仨人托词来徐州访友,却不知故友早在数年前去了江右。谁家千里迢迢访友前未经数次书信来往?此番言语只能骗骗如山寨寨主家的傻儿子杨峰一类的愚笨之人,根本无法逃过赵老画师这样的老江湖之眼。听见师父在外人面前如此“夸赞”自己。少寨主杨峰羞愧不已。却又犟着不愿离开。行走江湖向来就是个高风险行当,一旦失了眼,非但要破财消灾,很可能还会丢掉性命。这样的学习机会,可不能放弃。
赵老画师倒也没有在意傻徒儿的感受,接着对糜家族长说道:“老话曾经说过,贼不空回。此贼来徐州,必有所图谋。当今天下是司马家掌政,凡事都以一己之私行事。看起来咱们也过不了几天安稳日子。”赵老画师劝糜氏族长要早做准备,以应不时之需。同时他还向糜氏族长透露了自己的赵氏家族和长安扶风的马氏家族已经在联手应对,除了积极地训练族人和乡间良家子弟之外,还在大量购入铁器钢材,淬炼打造兵器。准备应对乱世之事。赵老画师代表赵、马两家正式向糜氏家族提出了请求,希望糜氏家族也能加入其中。三家联手,不求飞黄腾达,窃据朝堂。只求安身惜命,偏居一隅,保境安民,造福桑梓。
糜氏族长欣然赞同赵老画师的建议。并对于加入赵马两家联盟之事给予肯定的答复。同时糜氏族长还告诉赵老画师一件极为机密的族中之事,那就是糜氏家族自己也对时局有着清醒的认知。为了应对纷乱庸扰的时局有所行动,糜氏家族也已经悄悄的建立了一支以丹阳兵为骨干的私家军队,潜藏在徐州附近的萧县皇藏峪和永城的芒砀山之中。并在此两处建立了大型的敖仓,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财货,以备不时之需。同时这两个藏兵之地也是两处大规模屯垦种植养殖基地。也是糜氏家族除了在原籍东海郡朐县(海州城,今江苏连云港海州区)以南灌云、响水、滨海三县沿海滩涂附近开垦荒滩大搞养殖的众多田庄以外的另外两处田庄群落。
糜氏祖上是东海郡朐县人氏,发迹前是以开垦养殖起家,依靠在朐县以南的沿海附近荒滩,开垦出大片的土地用于种植。糜氏家族开垦的土地主要在现今的灌南、响水、滨海三县一带沿海荒滩。
灌南县在春秋战国时期,境内先属鲁国,后属楚国。到了秦代实行郡县制,灌南隶属朐县,别称海西、朐南。西汉初,境属仍旧,汉武帝太初四年(公元前101年),封李广利为海西侯,境内是其封地,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李降匈奴废侯,遂改置海西县,属东海郡。
古史上并无响水县的记载。南宋之前,古淮河从现响水县境内的云梯关独流入海,县境大部处于沧海之中。在西汉末年,滨海县境西部就有人居住,从事渔樵和狩猎。(滨海县境东部此时仍在海中)隶徐州刺史部临淮郡淮浦县。隋唐时期属楚州山阳县,被称之为海边新增之地。南宋嘉定七年(1214)这里有一座著名盐场:天赐场被建成,场区地跨黄河出海口南北两岸,纵横15公里左右(南宋时期,黄河多次大规模泛滥,向南夺淮,侵占淮泗河道入海。此时的黄河入海口实际上就是原来淮河的出海口)。是当时两淮和海州地区最大的盐场,归属于盐城管辖。
盐城在远古代是陆地,后陆沉变为滨海平原。自盐城大丰西团一带出土的古陆生物化石可以考定,盐城至少在二、三万年前即已成陆。阜宁县羊寨一带的石器、骨器的发现,表明至少在四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晚期,盐城境内就有靠渔猎为生的原始部落群体活动的踪迹。远在西周初年,鲁侯伯禽,为侵占商朝旧属奄国的土地,强令奄人南迁。(奄国曾经参加商纣王之子武庚组织的十七国联合反周。被周公灭国,周公的后代被封于奄国故地,建立了鲁国。鲁国的国都就是原先奄国的国都曲阜)途中有部分奄民留在盐城一带定居,可能就是盐城地区早期的开拓者。
盐城在周以前属于淮夷的领地。自周以后淮海为扬州,故属扬州统辖,春秋时期属于吴国。吴国被灭以后属于越国。战国时楚灭越国此地归属于楚国。秦代属东海郡;西汉初为射阳侯刘缠封地。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廷将古射阳县(今宝应县一带)东部靠黄海的一部分划出来单独设县,因这里遍地皆为煮盐亭场,到处是运盐的盐河,置盐渎县,属临淮郡,东汉属广陵郡,这是盐城置县的开端。三国时归于魏,废县制;西晋又复县制属海陵郡。
徐州糜氏家族于西汉末年,就已经开始参与对此地进行的大规模垦殖。由于此时的灌南、响水、滨海三县尚未经过人类大规模开发,此地大都为一片荒滩和滨海的滩涂。虽然南部盐城境内已有一些小规模的煮盐亭场,但是由于尚未向北发展。所以这一片新开垦的无主之地均被糜氏家族据为己有。
糜氏家族除了开垦出大量的良田,用来种植粮食、苎麻以外,在沿海滩涂上,还修建了许多海塘。这些海塘被用于渔业养殖和晒卤煮盐。由于在西汉时期汉武帝实行的盐铁官营制度。而盐官营的方法就是:民制、官收、官运、官销。官府募民自备生产费用煮盐,官府提供主要的生产工具:牢盆(等煮盐用的大铁锅)以间接控制其生产。产品由官府收购。铁的官营官府控制更紧,包括直接组织开矿冶炼,铸造器物及销售,即控制了生产和流通的全部过程,不像盐的民制官收。民私自煮盐和铸铁在受釱左趾的刑罚,工具以及所有产品没收入官。管理盐铁事业的官吏,多为商贾出身。糜氏家族曾经积极参加民制食盐的生产,并逐步打通了徐州地区的盐铁官营的各个环节。并由此摸清楚此中的各种门道,糜氏家族中的一些家族子弟利用买来徐州地区的盐铁官职的便利条件,大开方便之门,建立起家族内部的贩运私盐体系。并以此获取暴利而发家。糜氏家族在沿海地区设立了许多未在官府中登录在案的家族私有煮盐亭场,所产之盐均为私盐。除了依靠贩卖这些私盐获取暴利之外,糜氏家族还在临近徐州的萧县购买了几处小型浅层煤矿,所以糜氏家族的煮盐亭场都是用煤炭作为燃料来进行煮盐。使用煤炭替代木材,可以保持火力的均匀旺盛。煮盐的效率也得以大大的提高。所以糜氏家族的出品的精盐,品质上乘,洁白如雪。受到了各地达官贵人和富家之人的追捧。
糜氏家族还将许多不适合种植的荒滩开辟为牛羊牧场,主要用来放牧一些马匹、耕牛和供肉食用的山羊。这些耕牛多被用作本地开垦荒滩之用。马匹也被用来拉车运送各种货物。除了养殖牛、马、山羊,他们还在这些荒滩中建立了许多规模超大的猪舍,养育了大量的猪豕。这些猪豕主要都是被圈养的,只有到了夏、秋季节野草茂密之时,才会将这些猪豕放牧于野外。除了给与草料麦麸谷糠投喂,农庄中还在一些蓄水水塘中养殖水生植物。并用来喂养这些猪豕。糜氏家族的猪舍一般都是千头以上。而且这样规模的猪舍,在糜氏家族所拥有的沿海荒滩中还有许多。这些猪舍中出栏的肥猪除了供给糜氏家族自己日常所需之外,还要供应附近的几座城市。更多的猪肉被糜氏家族用自家熬煮的私盐腌制后风干,作为商品转运到徐州、扬州、豫州、兖州、青州以及江南等地的城市出售。糜氏家族的腌制风干猪肉所到各地,都会受到各地的城市居民欢迎。其实大家也不是认为糜氏家族的售卖的腌制猪肉有多么美味,而大家只是贪图腌制猪肉上的那些不要钱的咸盐。自汉朝将盐铁收归国家以来,各级官府层层盘剥,食盐价格高得离谱。虽说糜氏家族的咸肉并不能代替全年食盐之所需,但多少也能降低官盐的购买数量。
养殖猪、马、牛、羊的粪肥,被用来改善海边土壤的结构。而且利用大量的无法种植庄稼的盐碱荒滩种植大量耐盐碱的饲草,用来饲喂猪、羊、耕牛。再分通过区划片引入河水漫灌这些盐碱荒滩,也可以逐步降低这些盐碱荒滩的含盐量,将这些盐碱荒滩改造成为万顷良田。目前糜氏家族通过大量招募失地农民的方法,从青州、兖州一带引入近十万流民屯垦。并为这些流民提供充足的衣食和住房。并且承诺所开垦的荒地,将按照一定比例归属于开荒的失地农民。
中国具有六千年的养猪历史,中国古代养猪始于新石器时期,在河姆渡遗址出土过一只陶猪,四肢短小,躯干部分占比例大,头占比例小,更加接近家猪的体型。最好的明证就是汉字的家,就是屋檐下有一个豕字。
到了商周时期,养猪就更普遍了,开始出现对于养猪的记述。随着贵族的大规模养猪,甚至出现了专门的育种人员。根据古籍记载,商朝有”豕人“这个官职,是专门负责猪的选育的,还有“牧人”,是负责喂猪的。在这一时期,猪的相关文字在汉字中也开始增多了,例如母猪叫豝,公猪叫豭,养猪叫豢,三个月的猪叫豯,六个月的猪叫豵,带这个豕字旁的字特别多,都是跟猪有关系的。而且这个时期出现了一个字“豮”,就是阉猪,说明这个时候,阉割仔猪的技术已经存在,并且成熟到可以发明一个字来表示它了。
汉代时,甚至有了专门相猪的人,《史记》中记载了一个叫留长孺的人善于相猪,他通过对于小猪的外在特征,推断这个小猪的成活率、饲养难度、出肉率,如果太低就要及时淘汰,以免浪费人工和粮食。例如:短颈无长毛者良,一厢有三牙者难留。这些相猪法,为以后系统地总结相猪经验奠定了基础。
汉朝时的书籍记载了养猪还另有一个目的,就是积猪粪作为种植用的肥料。《汜胜之书》是我国古代最早记述养猪积肥的文献。书中谈到种麻使用“溷中熟粪”,即腐熟的猪粪。溷就是猪圈中积肥的地方,一般是在猪圈里挖的一个深坑,平时的猪粪都推入其间去沤制熟肥,等到猪粪充分发酵以后,就可以施至田间。虽然只是最早的积粪记载,但是溷这个字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据此推测,积肥这种行为在商周时就已经得到推广普及了。
在《史记》中还记载了当时的富豪们养猪的规模巨大,“故曰陆地牧马二百蹄,牛蹄角千,羊足千,泽中千足彘,水居千石鱼陂……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一次性养猪千头以上,其正是糜氏家族一般养殖业规模的写照。而糜氏家族在朐县以南的灌南、响水、滨海三县一带沿海荒滩地区的开垦、种植以及养殖规模,要远胜于《史记》中的描写。通过多年以来的积累,糜氏家族在此地区名下所拥有的种植农户已经达到数万户,从是垦殖的人口也有将近十万人。这些种植农户都在这些被开垦出来的农田中占有一定比例的自有农田。这也是糜氏家族精明的经营之道。有了田地,这些农户才会有真正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