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洞若观火 上
自玄奕前往南军衙门以后,宇文洪飞似乎开了窍,一五一十把所有通敌,毒害慕容伊之事全部都交代了。
南宫云带着宇文洪飞父子的供词前往勤政殿。此时,萧岳,卢奥也正在殿中。
“君上,南宫云求见!”只听吴恒禀报道。
“他来了!让他进来吧。正好有事要安排做。”玄奕此时正要让南宫云与卢奥一起探查城中的蜀中暗桩之事。
“臣,南宫云拜见君上!”只见南宫云躬身行礼道。
“起来吧,今日来可是叔父招了?!”玄奕其实心中早有预料。听过南宫云口述了宇文洪飞父子的各种罪过,他还是忍不住骂道:“岂有此理!多年来父亲处处维护他二人,很多事也是得过且过,他们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事已至此,已是死罪难逃!”
萧岳,卢奥二人见主君如此雷霆之怒,赶忙劝道:“君上,息怒!”
“也罢,他二人此番也并非毫无用处!正好以儆效尤!”玄奕说着看着卢奥又继续说道:“你方才说,都城之中有蜀中暗桩,正好与宇文洪飞的供词不谋而合,奈何逆贼诡计多端,没让那对蠢货父子得见真面目,那就让南宫云全力配合你一起把那些鬼鬼祟祟之人给我找出来!”
“臣,遵命!”南宫云此时也跃跃欲试。
“如今,军械粮草都已经准备完毕,是时候让司徒匀领兵征讨郎逆了!”说到这里,玄奕的眼中透着几分必胜的坚定!
此时勤政殿内,君臣都摩拳擦掌,准备向郎岑给出重重一击。
与勤政殿的气氛不同,宣华宫此时暖意袭人,入冬后宫内早早便支起了火盆。只见,身着一身碧色绒衣的慕容伊正坐在花盆前,为玄奕缝制一件玄色狐裘披风。这件披风很是特别,因为锦缎上的图案,是慕容伊亲自设计绣制而成,整件披风的绣片远看上去是一条盘于天际的金龙,仔细看,绣片的周围的纹饰,是梵文六字大明咒,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这句咒语可以保人平安,让让心中永远充满光明,女孩总共绣了108句,这是一个吉祥的数字。女孩希望玄奕穿上它能得到菩萨庇佑。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玄奕回到了宣华宫,只见他带着一身疲惫,缓缓坐到妻子的身旁,看着慕容伊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满是幸福的神情,这就是女孩的魔力,总能让玄奕烦恼情绪烟消云散。
女孩似乎感受到夫君的注视,便笑着说:“别盯着我!”
“你都没看我,怎知我盯着你?!”男人不可思议的笑了。
“你不懂了吧?!这叫做女人的直觉!”女孩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边俏皮说着。
“呵呵呵,什么稀奇古怪的说辞……好了,天都黑了,歇歇吧,别伤了眼睛。”玄奕笑着对慕容伊说道。
“好吧……”女孩放下手中的狐裘,伸展了一下腰身。
玄奕为女孩倒了一杯茶说道:“来,饮杯茶,解解乏。”
慕容伊此时确实有点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茶水,笑着说道:“夫君,再来一杯……”
“渴了也不知道喝水……”玄奕语气宠溺的说着,一边为妻子斟茶,还不忘吹一吹,免得女孩被烫着。
笑靥如花的慕容伊接过茶杯,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又是仰头喝了个干净。“哈,夫君斟的茶,好喝……”
“嗤,我竟不知娘子的嘴这么甜……”玄奕笑着捏了捏女孩的脸。“魏嬷嬷说,你最近几乎足不出户,都在做披风?”玄奕又问道。
“嗯!是啊,是不是觉你家娘子甚是贤惠?”女孩略带骄傲的问道。
“呵呵,嗯嗯……”玄奕此时笑的更清朗。
“明德说,要邀我们出宫赏雪去。好期待啊!天天闷在宫里,好无趣……”女孩好想念曾经出去旅行的日子。那时,可以选择在冬日去春暖花开的城市;可以去看渺无人烟的沙漠;可以坐游轮去看广袤无垠的大海。可如今,交通不便,还有一个不便到处跑的身份,可真让人憋屈。
玄奕看着妻子,喃喃的问道:“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无趣吗?”
“嗯,挺无聊的。每天过的都差不多。”女孩幽幽地说道。
“可是,世家女子们不都是这样么?”听到玄奕的话,女孩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玄奕看着妻子又说道:“那你希望如何?”
“我想出去旅行,我想去戈壁捡石头,去沙漠骑骆驼,还想看看雪山,去草原骑马,还想尝一尝西域的美酒……”女孩此时说着自己的愿望,激动的情绪让她的脸颊变得粉红色,眼睛都变得更明亮,声调也高了,她看上去如此兴奋。
玄奕此时认真的听着女孩的愿景,他从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女孩如此向往自由,完全不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只有那些四海为家的游侠,或是心怀浪漫的诗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说的旅行,可是游历的意思?为何我总觉得以前的你,与现在的你很不同?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玄奕看着妻子疑惑的说道。
“是吗?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女孩此时显得十分认真。其实,她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玄奕到底是爱着真正的慕容伊,还是眼前的自己。不论这个问题有多傻,她都想弄明白,因为她想要的是心灵相契的爱情,而不是做别人的替身。
“呵呵,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玄奕被女孩的问得有点没了头绪。
其实,其他女孩的问题也触动了他的心。的确,自从女孩苏醒之后,一切都变的不同。她对自己的态度,与过去比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女孩,不论是她的羞赧,她的嬉笑怒骂,她的柔情似水,甚至二人亲昵时的热情,都让他深深感觉到爱意在二人之间流动。而这些都是曾经的自己不敢奢求的,彼时的自己更像是一厢情愿,他曾经想过,或许这一生他与女孩最好的结果便只是相敬如宾,仅此而已。
想到这些,玄奕不禁回忆起女孩昏迷之前的样子,那时的她虽然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心却好似在别处,她的眼神总是带着郁郁神色,即便与自己说话,也是只字片语,语气总是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那时的她只能让自己感到孤独。
想到这些,玄奕忍不住把女孩抱在怀中,喃喃的说道:“你,确实有这让我好奇,过去你好像离我很远,哪怕你的人就在我身边……”此时男人的语音有些沙哑,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额头。
“那,你到底爱哪一个我?”女孩仰着头看着玄奕的眼睛,不依不饶,追问到。
“你,现在的你!”
此刻玄奕眼眸如一池春水深情而温柔,他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女孩的唇,他呼吸湿润又温热,身上散发的清冽气息让女孩迷惘,女孩缓缓闭上眼,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颈,也报以同样的热情,就像玄奕期待的那样。
初冬的夜,是寒冷的。而宣华宫寝殿内,气氛如夏日般炽热。
次日清晨,天空飘起了雪,宫栏上,花园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慕容伊此时只恨自己手脚太慢,给玄奕做的狐裘还有些部位没有弄好。不然,这件狐裘刚好派上用场。
只见女孩身披一件猩红色绒袍,如绢缎长发披散着,赤着一双雪莲般的玉足,静静的站在窗下,看着窗外的雪景,朵朵雪花像是飘进了她的心里,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窗外的寒风吹进了寝殿,玄奕被一丝寒意惊醒,他摸了摸身旁,发觉妻子不在身边。便坐起身,环视四周,找寻着女孩的身影。只见窗下,女孩娇小的身体上裹着一件绒袍,光着脚看着窗外发呆。于是玄奕便下床,来到女孩的身后,用他有力的胳膊抱住了女孩。
此刻,女孩如梦初醒般,转身看着男人,温柔的笑着说:“你醒了?!”
“下雪了,你穿的这么少,还光着脚,着凉了怎么办?”说着,玄奕关上了窗,拉着女孩坐在暖炉边。
“用完早膳,我想去宣慈观找明德喝茶去,顺便带点酥酪,魏嬷嬷说,明德也爱吃。”女孩说着,双手放在暖炉上暖了暖。
“那小子,今日可是有口福了。你且先去,我迟些再去与你们一同用午膳。”玄奕此时抬起女孩的脚放在怀里捂热着说道。
不一会儿,侍女进来伺候二人洗漱,穿戴,再进了些早餐,玄奕便去勤政殿了。
此时的雪越下越大,放眼望去整个宫城已经换上了一件银袍。这让女孩很兴奋,她决意不坐步撵,而是走着去宣慈观。
于是女孩披上绒袍,让侍女带上两盒点心便开开心心出了宣华宫。
此时西苑内,已是一片银装素裹,满目的瑶树琼枝,简直美不胜收。女孩一路欣赏着雪景,经过地势起伏的地方,还特意从高处往下滑,还摆出当年学习滑雪的模样,清晨扫雪的宫人们老远就听见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宣慈观中,明德早早便命人生上了火炉,又在香炉里加上了沉香,清冷的云鹤殿顿时暖如春日,整个殿堂里弥漫着好闻的沉香气息。只见明德,身着一袭绣着飞鹤图案的白色锦袍盘坐在殿中央闭目打坐。女孩还没进殿,他便已经听到了女孩的银铃般的笑声。
“明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