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敌
时隔几日,玄奕与慕容伊二人的婚讯,便传入远在蜀中郎岑的耳朵里。
蜀中郎氏宅邸议事厅内,郎岑阴沉着脸,正在发着火:“混账!这对朝三暮四的父子。什么被看押,我看是躲起来不敢助我成事罢了!横竖无用之人而已,不用也罢。”
此时郎岑一个属下进言道:“主公不必气恼,安插于洛阳城中之死侍不下百人,他们个个是武功高强,为首之人是我蜀中之人,乃老主公旧部刘甚,此人足智多谋已在洛阳城经营多年,一旦主公发兵,这百余人定能在洛阳城中搅得天翻地覆。”
“好!你等速速安排兵马钱粮,此次定要让宇文氏偿还我所失去的!你们各自安排去吧!”
说完郎岑命众人退下,独自来到后堂书房,并吩咐仆从不准打扰他。
只见他独坐南窗之下,看着窗外停在翠竹上的两只翠鸟,相互依偎梳理羽毛,如此温存蜷遣,不禁浓眉紧锁,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此时似蒙上一层轻雾,他回忆起与慕容伊的初见,那年先帝春猎,各氏族青年子弟与豪门千金们一同出游。在一棵桃花树下,他与慕容伊一见如故,从此眉目成书。在他心里,那个明媚的女子,已经成为了他的牵挂。
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像世间所有年轻男人一样,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成想,如今天各一方,慕容伊还嫁做人妇,最可恨的是,那男人还是自己的敌人宇文玄奕。
想到这里,郎岑的双眉锁得更紧,双眼满是愤恨与忧伤,不禁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轻叹。其实,人生与他而言是曲折的,还好,他还有机会杀回洛阳城,夺回他想要的一切。
与郎岑的愤愤不平不同,宣华宫内的新婚夫妻,每日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简直羡煞旁人。
这日,玄奕直到夕阳西下才忙完政事,回到宣华宫,慕容伊正在忙着准备晚膳,男人悄悄的来到女孩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说道:“准备给为夫吃什么佳肴?”女孩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点心都差点没端稳,没好气的说道:“哎呀,这可是我早早就开始做的稣酪,差点掉地上。”此时的女孩口吻亲昵,玄奕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的心如此安定。
用完晚膳,二人在寝殿外宫廊里散步,秋夜的风清凉中带着树木和植物干燥后散发出的香气。慕容伊挽着丈夫的手轻声问道:“最近都是日落时分才回来,可是有很多棘手的事?”
“是啊,蜀地有兵变,加上北面总有匈奴人滋扰,再加上胶东的蝗灾,真是一波接一波棘手的事啊!”
此时慕容伊看着夫君那英俊的脸,略带倦色,便停下脚步,心疼的伸出双手帮玄奕舒展了几下眉头,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她紧紧握住男人的双手,似乎要给他力量一般。尽管,她知道,自己能为他做的并不多。
玄奕看着妻子,如此认真的表情,轻笑着点了点头,握着女孩的手继续往花园走去。
“对了,听魏嬷嬷说这两日,燕王妃总去母亲那里哭闹,央求放了燕王父子。你不是说,只是请他们询问一些事情?难道他们是被囚禁了?”此时慕容伊看着玄奕说道。
玄奕此时,长叹一声说道:“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想你为这些事烦心。燕王是我让南军司丞南宫云把他们扣住的,他们身上牵扯之事太多。一时半刻还出不来。”
“还有一事,一直想跟你说,只是不知怎么开口。”玄奕此时又继续说道。
“嗯,说吧……”女孩听到玄奕的这番话,便说道。
“蜀中叛军的领头人,也是你的故人。他便是曾今的魏岑,他是如今蜀中郎氏的家住,郎岑。”此时,玄奕停下脚步,趁着月光凝视着女孩的脸,等待着她的反应。
“魏岑?郎岑?故人?”只见女孩脸上满是疑惑,她看着玄奕说道:“我不认识吧?!我怎么不记得?”
其实,她确实不认得,因为认识那什么岑的,是真正的慕容伊,而不是洛伊。
“娘子,我知你是怕我生气才这么说……”玄奕此时语气带着些许酸意。
“哎呀,我真的不认识呀!我为什么要认识他呢?难道他是闻名天下的俊俏郎君?还是什么著名的才子什么的?”女孩的语气有些调皮,她看着玄奕故意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道。
看到妻子这幅样子,玄奕也被逗乐了。他双手环住妻子的腰说道:“伊伊,你……真的忘了?”
“你是怎么了?我不是忘了,我是不认识他呀……”女孩看着夫君这样再三询问,只能再次肯定的回答。
与此同时,在慕容伊心中,郎岑被冠上了“叛军”“敌人”这两个关键词。或者说,只要是让玄奕心烦之人,都是她的敌人。
“好了,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人和事。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就像我们婚仪那天。”玄奕抬头看着月色说道。
“嗯,是啊!就是有点儿凉。”说着,女孩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是啊,那我们回去吧!”说着玄奕便拉着女孩的手回寝殿去了。
次日,玄奕亲自来到南军衙门天牢。南宫云见到玄奕忙躬身行礼道:“君上,今日亲临南军,可是要亲自审问宇文洪飞?是属下无能,居然让君上亲自过问此事,属下惭愧!”
“我已知晓父亲嘱咐过你,不准用重刑,你不必自责。”玄奕心中明白,宇文洪飞身份特殊,加上父亲至今还是不忍对他这个弟弟下狠手,所以宇文洪飞还在垂死挣扎!
“好了,我今日来就是想亲自来看看我这个冥顽不灵的叔父!南宫云,你前面带路。”
“是!”此时南宫云前面引路,把玄奕带到一个囚室。
只见宇文洪飞一身粗布囚服,头发凌乱,全没有平时那锦衣华服,傲慢不驯的样子。见到玄奕进来,宇文洪飞冷笑道:“今日,君上怎会有空来探望我这个阶下囚啊?!莫不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
“要死,怕是没那么容易吧?!做侄子的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怎么舍得叔父就此撒手人寰呢?”
玄奕此时说话极其不好听。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继续说道。“今日,燕王妃,和世子妃时常进宫,悲悲戚戚的央求母亲。要我放过你二人,燕王妃一辈子跟着你也是吃过不少苦,如今,国本初定,我宇文氏族人有功劳之人都加官进爵,该有的荣宠你燕王一样不缺王妃这几年全是过十分舒心吧?!哦!对了,还有一事,你可能还不知晓,世子妃王氏如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说到这里,玄奕低头看着坐在一个破旧案几旁的宇文洪飞。
此时的宇文洪飞的表情,有了一丝温度,眼圈微红。看着囚室的窗外出神。
“今日,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叔父且好好想想,燕王妃你还想不想再见,你那未出世的孙儿,你还要不要?!”说着,玄奕便转身出去。留下宇文洪飞独自思量。
来到南军衙门公堂,南宫云问道:“君上,如果此番宇文洪飞还不说,怎么办?属下可否……”
“如果再没有进展,你便见机行事,别让人死了就行!”玄奕此刻的话让南宫云吃了颗定心丸,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便心里有数了。
从南军衙门出来,玄奕便回到了勤政殿。此时卢奥已在殿中候着了。
“有何事?”玄奕见到卢奥便问道。
“君上,近日臣督办军械制造之事,制造处出了一档子人命案!”卢奥说话,总是爱吊人胃口。
“人命案交予南军或北衙,为何需要你过问?”玄奕看了一眼卢奥说道。
“死去之人,乃制造处一个小管事,因发现一批甲胄有异样,被人毒死灭口!臣觉此事不一般,便暂时自行调查,发现下毒之人倒是像蜀地的手法。”卢奥说到此处,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今日,臣还发现城中多了些不明身份之人,他们行踪诡秘,不像普通贩夫走卒。”
“既如此,让南宫云与你一起查探!另外,你再与都城城防都督赵卫通通气,此事不得轻视!”玄奕此刻眼色深沉,他心中笃定的认为郎岑的爪牙已经伸向了都城,正伺机而动。
玄奕此时有些累了便说道:“若再无的事,你便退下吧!”
“是!”卢奥,领命而退。
紧接着玄奕吩咐吴恒道:“吴恒!去嘉福宫!叫上明德一起!”
“是!”吴恒领命道。
嘉福宫,又传来燕王妃哭哭啼啼的声音。
“阿姊,您帮帮我,我知道夫君确实罪重难赎,但念在知情骨肉份上,您就劝劝君上,让他网开一面吧!”此时燕王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魏云烟此时被吵得犯头疼。一次两次这样哭诉,她还能招架,几乎日日这么吵闹,宇文洪明和魏云烟都感觉这嘉福宫是待不下去了。
此时,玄奕与明德几乎同时抵达嘉福宫,还未进正殿便听见燕王妃的哭闹声,以及父母苦口婆心的劝慰声。明德一听,便苦笑着说道:“兄长,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什么来的不是时候,今日就让她别再来叨扰父母亲便是!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当不当这里是宫城!”玄奕厉声道,他的声音也传到了殿内。
此时燕王妃见玄奕来了,便立马收声!跪坐在地依然不起来!
兄弟二人进殿之后,给父母行礼以后,便各自坐下。
玄奕已是十分厌烦坐在地上的妇人,他说道:“叔母,可还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否?”此时玄奕神色冰冷,语气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燕王妃听到此言,继续不依不饶的抽泣着说道:“君上,今日老身必定要为夫君讨个公道,他是有些贪心,但不至于要加害君夫人呐!请君上明鉴!”
“这样吧!叔母要为叔父讨公道,我也想为吾父讨公道,不如叔母今日就住到南军府衙,您慢慢把委屈一一向南宫云托盘而出,南宫云向来办事公允,想必定会给您满意答复!”玄奕的话让燕王妃一惊,南军府衙是什么地方?那是阎王殿呐!此时老妇人说话变得支支吾吾,却依然胡搅蛮缠。
“君上好狠的心,怎么说我也是君上的叔母,兄嫂都未如此待……”
“放肆!父母亲乃心善之人,疼惜你护夫心切,才纵容你三番四次如此造次!今日孤便告诉你,以后无召不准来嘉福宫!”说着玄奕便让吴恒将燕王妃架了出去。
“哎,终于清静了!”此时明德长舒一口气。
魏云烟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燕王妃可真是……哎……”
宇文洪明此时也长叹了一口气问道:“奕儿,南宫云那边可有消息?”
“今日儿子去了南军府衙,叔父依然冥顽不灵,不肯招供。儿实在没办法,只能交代南宫云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望父亲莫言责怪儿子!”
“大局为重,为父只是于心不忍!”宇文洪明此时也不愿意再多管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只是人年纪大了,心也变得软了。
“父亲,此事兄长处理的很好,您就不必忧心了。最近儿子得了几幅字画,明日儿子拿来与父亲一起鉴赏,如何?”明德宽慰父亲道。
“好,有你们兄弟在,为父没什么不放心的!”宇文洪明看着眼前的两兄弟,心中十分宽慰,两个年轻人都如此出色,无可挑剔。作为父亲的自己十分骄傲。
至于宇文洪飞父子,他也实在是不能再庇护了。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深感儿子宇文玄奕的不容易,于是,作为父亲的宇文洪明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