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一直是在利用她
安瑶低头抚摸着案几上沉积的灰尘,一晃神眼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她循着声音缓缓跟过去,面前是一堵忽然出现的墙拦住她的去路。安瑶催动咒语变出一把长刀,只一刀便将这道幻影劈开。面前的场景与魔族昏暗潮湿的环境别无二致,仿佛她已经从巨大的石门出去了。这里有无数瘴虫与魔魂在四散开来逃离。
不远处是一座巨大的石座,已经倒塌了不少部分,她缓缓走过去,上面有时明时现的亮光,仿佛是在指引着安瑶上前。她不由自主追随过去,亮光忽然消失,石座上有一本古书出现,书的边缘燃烧着魔族的火焰。
她将手放在上面,虽然有烧灼感,但很温暖。书受到她的感召,哗啦啦翻动着书页。安瑶止住一页,发现这一页不知为何被人撕去了一半。上面皆是用古魔族语言写成,她细细辨别,上面写着:
魔族自上古诞生,自天族一统三界,魔族实力不断被削弱,但魔族却比天族更为经久不衰,魔族注定会反对天族统治,只是魔族终究有一个天生的敌手——炎玉丹。
炎玉丹?安瑶捂住嘴,这不言而喻证明江翊歌与白瑾怀所说是真的。难道说这消失的字迹也是鱼时静夺走的?只是他并非魔族人,如何这样轻而易举从禁地进来,就算进来他没有魔族血液,也不可能轻易将这本书召唤出来。难道是父亲让他进去的?
安瑶很快否认了这一猜测,她匆匆朝下面打量,下面在炎玉丹制取方法之处被撕开了,若是那江翊歌说的不错,这些文字想必还被鱼时静存在龙宫内。
她很快收回手,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之事是对魔族的威胁,即便此书还有许多或许对她有利的地方,但眼下也没有时间再看了。
鱼时静已经在安瑶房内留了许久,可还是见不到她的人影,心下奇怪,只是猜不到她究竟去了何处。几个侍女捉摸不透这位新任四海龙王的用意,之前得到公主指示,也自然没有告知公主是去了鬼仞谷一带。
“我去魔族中找找公主,北海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处理,她就算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
一个女婢试图拦住他,支支吾吾:“……龙王,公主她……”
鱼时静扭头看着她,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之处,眼里淬满怒意:“说,公主究竟是去了何处?”他现在只担心阿瑶会自己察觉到什么东西,若是去了那里他的计策可不就暴露了。
“……公主说让您在此稍等一会。”那婢女被鱼时静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下请罪。
“怎么?时静你就这么一会都等不住我了?”门外一个娇俏的声音由远及近,清丽的面容从门后露出来,“谁让你随意责备我房内的婢女!”
鱼时静看到是安瑶这才松了口气:“无妨,只是太过着急,既然你回来了就好,方才去了何处?我还想着去寻你。”
安瑶笑道:“不过是去鬼仞谷那边奠基了下那些亡魂,我们魔族有一种独特的植物,唤红杉果树,是我亲自种下的正好就在那边种着,我去瞧一眼看长得如何了。”
那婢女也道:“是,龙王,奴婢便是这意思,只是公主走前叮嘱我们不必向您说,我们便也没有……”
鱼时静揽过安瑶,两人看来郎才女貌,般配非凡。真是让人歆羡的神仙眷侣。“如此,我便宽恕你们了,我这就与你回去,今日还有些神仙回来看我,也得给他们个面子。”
安瑶望着他,温柔道:“是该如此,好歹你也算是个四海龙王。对了你与我父亲都谈了什么?”
“这还是等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两人离开后,鱼时静吩咐手下将安瑶收拾出来的一些物件带去了龙宫。
安瑶方才回到龙宫,迎面而来便是东海西海南海三位龙王,还有几个掌管布雨的龙太子皆在候客之地等着他。她只得先自行回去。
回到鱼时静寝宫,见身边婢女皆退了出去,安瑶便开始四处搜索鱼时静究竟会将那东西放在何处。奈何鱼时静将寝宫布置的十分简便,穹顶上只有几颗夜明珠与小钻石点缀着,此外只有用青荇铺就的墙壁。此外一个角落放置着巨大的蚌壳,贝壳口紧闭。
安瑶原本以为这只是摆设,但不得不存了心思,上前企图将这蚌壳打开。蚌壳想必是让鱼时静施了咒语,打不开也是寻常。她又开始在这四处打转,企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鱼时静推开门缓缓走进来,狐疑道:“阿瑶你这是在作甚?”
“没什么。”她故作镇定坐在榻上,细细打理自己的头发,“我只是想找一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珍珠粉也好美容养颜。”
“也好,这种琐事你给婢女知会一声就好,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我这里没有这种东西,以后还是不必再寻了。”鱼时静不动声色。
安瑶好奇道:“那个大蚌壳里面可是有颗极大的夜明珠?还挺重,我都打不开。”
鱼时静笑着走到那蚌壳面前,不知念动了什么咒语,蚌壳应声而开:“这里面也没什么,只是妹妹下凡去历劫以后,我想着她房内有这东西便先暂且拿过来当个装饰,你怎么对这个好奇?”
“没什么。”安瑶看他手上还拿着什么文书,“你接待宾客结束了吗?”
“还没有,安瑶,你今日回去魔族究竟是想做什么?”鱼时静笑的莫名可怖,“你难道是想和我妹妹一样?”
安瑶瞪着他:“你这是什么话?我说的,难道你不相信我?你不是说龙女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被罚去人界历劫嘛?你的意思是难道龙女之事和你有关?”
鱼时静一愣:“怎会如此?”他随即逼近她,“你是从何处知晓?”
“这世上没有无缝隙的地方。”安瑶嘲笑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门外已经有几个侍卫在催促他了。鱼时静只得先出去,他眼中阴晴难定:“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吧。”
既然他在龙宫中炼制这炎玉丹,她总有一日会寻到他的破绽,找到炼制的地方。安瑶这才镇定下来。
宛梨小心翼翼揣着怀中这一枚来之不易的通行令,蹦蹦跳跳回去了。来时的路她再清楚不过,身后忽然有人扯住她衣袖,语气不满道:“好啊你,吃里扒外!胳膊肘朝外拐。”
宛梨扭头一看,原来是一直没有出现的公孙叙。听见他这样说,她未免不会气愤:“说什么呢你,我只不过是和我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前去集市逛逛,他人真好还给我办这通行证呢。”
公孙叙好笑道:“什么通行证,我向来进去都是一路无阻,这人肯定是想骗你,阿梨姐你这么容易就被骗了?”他将这小木牌一把抢走,“咱们还是与这些人保持距离的好,保不准就是官府下套等着我们钻呢!”
“你快还给我。”宛梨大叫道,将小木牌抢回去,“好了好了我以后不去集市不就好了嘛,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她笑眯眯看着他:“一会回去了寂梨寨,你可千万别给我爹娘说我去了何处。”
公孙叙这才将怒气按捺下来:“好,以后不准再随便行动了,我跟着你来都不见了人影……”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宛梨亲切挽着他胳膊一道回去了。
“今日都不曾见到宛梨小姐,这日子怎么就烦闷起来了。”葡萄藤有气无力摇晃着自己的叶子,“我还等着她讲些新鲜事好给我施些心灵肥料。”
鱼熹微从沉睡中缓缓醒来:“无妨,宛梨小姐也不只有这一件事可做,小雀不是方才说宛梨小姐晌午去外面了吗?”
“去外面?去哪里?”一株小草担忧的摇头晃脑,“外面那样危险!”
“宛梨小姐才不像你这样娇弱呢。”鱼熹微撇了撇嘴,静静将目光投向远方那一片梨树林,等待着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出现。在沉思的时候她想了许多事,若是如今这个世道男子更容易可以护好他人的安危,那她就变成一个少年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好好保护宛梨小姐了。是她自己更有灵识的,若不是她总来此处向她倾诉喜怒哀乐,她绝不可能受到感染如此快速修炼成人形。无论如何,宛梨都是她想要感激的人。
约莫只过了几日之久,宛梨有一日睡过了头,但也没有人前来提醒她去上先生的早课,她匆匆忙忙这才收拾好,方才出去,却见到寨子里面忙做一团,也不曾见到爹娘的身影抑或其他的叔叔婶婶,其余的寨子百姓皆浩浩荡荡向寨门走去。不少小孩在娘牵着在朝前面张望。
她拦住一个青年的身影:“哥哥,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青年皱眉道:“是阿梨呀,听说寨门口来了几个官府之人闹事,说是咱们寨子自愿向官府受降,官府是过来提人的。”
“什么?”即便是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宛梨也知道此事非同凡响,“我也去瞧瞧。”
她身形极快,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缝隙里挤进去。很快从寨门后搭建的台阶上跨上去。上面正是宛咏与刘璋黎,还有其余几个没有在后山带兵的叔叔婶婶皆在这里。皆神色凝重,望着寨门外骑马前来的十几个不速之客。
她细细朝底下张望,其中有个少年气宇轩昂骑着马,微微皱眉,他跟在一个中年男子身后,捏紧手中的一柄长枪。其余之人皆是练家子的架势,还有人拿着官府的文书,大声道:“这上面可是有你们寨子人的手印与签名!你们这些山贼果然是蛮不讲理,宛大人与夫人,你们之前也是官府中人没想到混成这样境地。”
刘璋黎冷酷道:“你们如何说我们也无干系,但自古以来,仁义二字当道,你们莫名前来污蔑我们,我若是不想点法子,如何在我这么多弟兄面前立足?”
“这位是刘夫人?”那少年面前的中年人策马上前,只是脸型过于清瘦,倒是与那少年有些相似,抱拳道,“在下见过刘夫人,早就听闻夫人美名,只是我们也是的确收到你们寂梨寨的意愿,想必定不会出错。”
宛咏止住夫人:“既然如此,那几位大人便将那证据拿上来。”
那少年惊才绝逸,立即将自己怀中的一封文书取出来:“这便是证据,前些日子宛大人的千金前来官府,说是奉自己父母意愿前来官府受降,这便是她那日签下的受降书。”
此言一出,寨门上的人皆有些难以置信。宛梨大声道:“不可能,这不是我写的!是他说……”
宋容安行拱手礼:“这位小姐乃是与我相识,那日借着说是要在集市中闲逛的由头,最后前来官府,我给了她一块木牌为凭证。”
宛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朝四周望望,但却没有见到公孙叙的身影。她简明将自己那一日之事说出,没想到真如公孙叙所说的那样,这个容安一直是在利用她!“爹爹娘亲我知道错了,我没有想到这些坏人会欺骗我。”
刘璋黎皱眉:“原来是官府做的局,我就不多追究你了,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宋容安止住他们:“既然夫人与大人皆应下来,现在便将寨门打开,也好让我们查看寂梨寨中的情境。”
宛咏冷笑:“不知死活的黄毛小子也敢来威胁我们寂梨寨?”他挽弓搭箭上弦,箭堪堪落到宋容安面前,险些扎中马背。宋容安一个漂亮的转身用长枪将箭挑飞。
“宛咏,你别给脸不要脸!”官府派来的那些侍卫喝道:“这位可是我们宋大人的公子,就算你们所有人性命都在此处,也抵不上大人与公子的分量,这可是官家钦点的前来将你们寂梨寨攻下的大臣,就凭你们这些粗鄙之人也想冒犯圣威!”
宛梨如今这才算体会到什么叫人心险恶,没想到官府都是这样看待她一直生活的寨子的!她捏紧拳头:“我是被你们所欺骗,宋容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别在这里再多言了,我们寂梨寨你们休想攻破!”
宋容安觉得可笑,他设下的陷阱还从未有人可以逃出来。就算不用这一招,他也是有法子可以将这座长久难攻的寨子攻下来。更何况他也早就知道他们还派人在后面训练士兵。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宋之凝叫身边的侍从耳语了几句,那侍从立即大声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们还是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休怪我们官府不留情面了。”
“我们就算是战死,也不可能被你们官府收编!”公孙武大喝道,他早就瞧不惯这些养尊处优、目中无人之人,心中一直存着为亡妻报仇雪恨的意愿,早就听不下去了。
宋容安沉沉望着宛梨,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宛梨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威胁感。之前与宋容安的相处之中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明明年龄相仿,他却有超脱年龄的心机深沉,宛梨十分困惑。
宛咏拱手道:“既然只是误会,还是请你们快些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留给官家情面。”
宋之凝只是吹了一声口哨,便有无数官兵从草丛之中倾泻而出,竟无人知晓他们究竟是何是潜伏在此处的。
寂梨寨在山下通向寂梨寨的这一条道路设有不少暗哨,竟无人发现。这些人竟然如此棘手。
这些士兵立即在寨门前聚拢过来,足有数千人。立起遁甲,只等着宋之凝一声令下。
刘璋黎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人,还以为只是一个官家派过来不顶用之人,想不到是后起之秀,他儿子也是才貌出众。她一挥手,一行士兵在寨门上齐齐排开:“准备,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头像是下雨一般向这伙人砸来,刘璋黎吩咐人将宛梨先带下去:“此处凶险,小梨你且回去好好待着和百姓们待着。”
“不。”宛梨摇了摇头,她心中总有一股莫名的恐惧,仿佛这便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我就留在这里,我要帮你们,这都是小梨的错……”但她还是被几个士兵带下去了。
没想到昔日瞧上去没什么正形的公孙叙正和寨子内其余几个青年在安抚百姓,让他们都回到自己的房内待着,同时搬去许多后院可以用得到的许多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宛梨也上前,帮着他们忙起来。好在只是打了一会,那些官兵便退下来了,还是寂梨寨厉害!
宛梨抹着自己额上渗出的汗,自豪地笑。
宛咏派了许多人守在寨门前,又派去许多暗哨。宋之凝和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势必要经历一场苦战,之前也有许多官府派来之人想要直接攻下寂梨寨,但最长有坚持了几个月都没有进展,不知为何,刘璋黎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