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日后只能靠自己
从未想过这一次战争的进展竟会如此快,离明煌国最近的几个国家已逼近镇国大将军所驻扎的领地,其余几个方位也派出了士兵被各国所来之人阻截,几位皇子也被连霍派出去参军了,虽然几位娘娘不满,但毕竟国难当头,她们都不敢多说什么。
在这一紧张的局势下,那几个道士却在一天夜里偷偷溜出宫去了,听闻是投靠了琴川国,一路无阻,把连霍气得不轻,没想到他如此相信这几人,到头来却得到这样一个结局。瞬间就衰老了不少,动了恻隐之心,时时前来熹辞宫看看她,但连熹微虽知晓父王如今被这些战事搞得焦头烂额,依旧对阿琮的死念念不忘,未曾对他说什么话。
连霍轻轻坐在长榻上,打量着四处已经斑驳的家具:“父王知道你心里还怨我,但终究是琴川国无礼在先,我如今才算是明白这命运捉弄,真是造化弄人,你不想与父王说也没有什么,我的这几位公主决不能被敌军威胁。”
连霍颓败地低头:“父王已经吩咐徐将军这几日秘密调来了些亲信,这几日便接应你们出去,熹微这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连熹微大惊失色:“父王你是说你要将我们送出去?”她若是离开了,这天地之大哪里又会是她的容身之处?徐将军又会将他们送去何处?
“父王,我绝不离开这里,这熹辞宫便是我的家,我哪里都不去。”她倔强地扭头坐下。她是明煌国的公主,如何背信弃义就这样丢弃掉国家与百姓离开?
“熹微,终究是父王对不起你。”连霍幽幽叹了口气,“你是本王的十七公主,理应嫁个好夫婿,只是本王却……”听到她与自己那几位姐姐回答截然不同,连霍不免心中感动,他六年前如何舍得给这样可怜的孩子执行水刑?
“父王不必如此,我只是为了明煌国和百姓。”连熹微避开他的目光,去喂笼子里的沙鼠。那几只沙鼠不知为何入了隆冬也吃的少了,兴许是如今不处于沙漠那样的环境,逐渐失去了生命力。也是,若是这熹辞宫也被倾覆,这些小东西又怎能靠自己存生?
“这沙鼠是明煌国的皇甫琮给你送的吧,只是他终究是生错了国家。”连霍也蹲下来,望着它们,“你心里对他……”
“逝者已逝,便无需再提了。”连熹微打断他,“父王若是饿了,我唤膳房去为父王做道菜可好?”
在意料之中,连霍起身:“这几日还有许多事等着父王去做,你且自行用膳吧。”
她等他的身影裹在宽大的王袍内快走出宫门时,才问:“父王,难道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轻轻望着她:“放心,父王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先世留下来的祖业,你若是改变了心思,这几日同父王道别一声,便离开此处吧。”
“父王慢走。”
阿绿只为她着想,皱眉道:“公主为何不肯离开?即便是王上可以保住明煌国,势必免不了一场大战,公主身子弱,不如出宫去避风头吧。”
“阿绿,你对我这样好,我绝不可能丢下你一人离开,况且这里还有皇甫琮的遗体。”她望向遥远的天际,以往蹴鞠会上大家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这便足够了。
“公主。”阿绿自小被送进来侍奉十七公主的母妃,便是打小看着她长大,心里十分心疼,不由得跪下来恳求她,“公主就听奴婢一言出宫去吧,若是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阿绿不好为娘娘交代。”
“不用,我会照顾好自己。”连熹微径直离去。
这天夜里,从宫外快马加鞭来了情报。即便是连霍在邻国面前杀了那些百姓,但很快那些邻国就派来士兵前来,其中有一少年将军最为神出鬼没,斩杀了不少明煌国的士兵,被派去和明煌国的镇国大将军鏖战。他戴着面具却让人瞧不到面容,不知究竟是何国的有识之士?
这样出手不怕死的打法,让大将军也些许心悸,不知该如何下手。
只一会功夫,他趁夜色而来,径直带了几个属下,骑马闯入离镇国大将军不远处驻扎的刘将军营内,还未等大将军下令前去支援,这人夺了刘将军首级,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将军在自己营内,暗自思索。
“将军,这如何是好?”他手下的副将李瑜对明煌国忠心耿耿,向来对他有言必行,“王上那边叫我们撑住,只是此人如此神出鬼没,咱们理应将各处的其他军队先调过来,在此处虚设陷阱,将此人拿下的好。”
陈立自然是知晓,他点头称是,只一瞬拿出背后的那一把匕首抵在他脖颈上:“老李,你伴我也有许多年了吧。”
“……大将军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为明煌国而战,待将敌军击退后,我听从大将军命令。”陈立忠心耿耿道。
“你难道还不知晓,如今明煌国已经没有救了?”常年血洒沙场的陈立幽幽道,“若是你还愿意听我的,便下令与琴川国合作。”
李瑜瞪大双眼,他只是知道这宫中一直有奸细,却从未想到会是他心中敬仰的陈立?“将军你怎会和琴川国沆瀣一气?你这样做未免太让王上心寒!”
“若是你还肯与我一道作战,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不……”李瑜摇了摇头,坚决的倒向前方,匕首异常锋利,当即便划破了他的喉咙,“将军,我绝不会背叛明煌国……将军你不能如此下去,我愿意用我的死换回将军回头。”
陈立冷冷看着他,他怎会不知这位副将心里一直视他为敬佩之人:“如此也好。”早在许久前,他早就已经动了与琴川国联合的心思,如今的明煌国不过是一片散沙,早就没有了前几百年几位先王征战沙场夺得天下的场景。连霍暗中顾虑他的本事,将他常年派在这边界之地,他何曾没有自己的豪情壮志,后面女儿与长孙女皆从宫内传信来,这才打动了他。
那神秘的少年将军深夜前来军营内率领几万人将此处包围,将士皆誓死力争。谁料陈立让他们放下兵器:“如今明煌国已经撑不下去多久,你们若是想与我以后跟随琴川国获得更为高的职位,便站在我这一边,若是不愿意,便立即起兵前去别处支援,或是就地将我斩杀也好,如今李副将也自尽而亡,你们还是想清楚的好,你们前来参军,莫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若是你们觉得可以打败周围这几个虎视眈眈的敌国,大可离去。”
连霍自己也想不到,短短一夜就变了天,只是听到李瑜与刘波牺牲的消息未免不力不从心。
这些士兵向来是听从陈立吩咐,不少听从他的说法放下兵器,也有些誓死要为明煌国而战。这戴着面具的少年将军披着狐裘,神采奕奕的目光在面具下闪耀:“我许诺你们,若是加入我们琴川国,势必可以得到更好的官职和俸禄,这样你们的家人便也可以得到好的安置了。”
这些人皆有动摇,这些年连霍纵使手下这些人横征暴敛,即便是他们在前线为家人拼死拼活,明煌国还是克扣了他们不少俸禄,却说是为了填充国库的空虚。不少士兵都已怨声载道,更何况连霍屠杀百姓这样惨无人道之事都做了,如今他们若是再跟着这样的国王还会有何种结局?
徐立看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到了后半夜,又飘起鹅毛大雪来,营帐内的火炉烧的滚烫。那个神秘的琴川国人依旧不肯摘下面具:“将军如今与我国里应外合,不知下一步会如何进展?”
“将军倒是诚恳,听闻过几日国王会秘密将宫内那几位公主送出来,咱们就趁此时明煌国疏忽之时,攻破城池。”
那人听到几位公主微微愣神:“明日不知天气如何,这下的极大的鹅毛大雪,恐怕难以行军。”
“将军且放心,尔息国国王前几日派人给我送来一种工具,这种工具可以轻而易举将道路上的大雪推开,靠的是巧力,只需派两个人便可推动。明日一早咱们先让别处进攻声东击西,为我们取得时间,咱们势必可以攻破城门。”
“将军如此有信心?”他似笑非笑问道。
“我整整谋划六年之久,自然不会出错。皇子还请放心,明日我便去派人接应你们琴川国前来的士兵。”
“那便有劳将军了。”
连熹微瞧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身旁烧着暖烘烘的火炉,心里却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料:“……阿绿,我三姐姐如今可出宫了?”
阿绿凑在她耳边:“公主,此事不可声张,奴婢听说三公主前些日子就已经向王上下旨,说是有大将军接应,先一步离开了,眼下想必已经转移去了安全的地方。”
连熹微长长的羽睫在昏暗的烛火下透出细密的阴影:“阿绿,你说,三姐姐如今是去何处了?”不难想到,琴川国可能与琳妃娘娘达成了某种约定,她们才能这样安然无恙离开。难道说……她顿时脑中响起一声惊雷,但却不敢回应这一个猜测。
阿绿轻轻抚摸着她冰凉的手:“公主是想离开了吗?”
“不,阿绿,就连你也这样说,难道咱们明煌国真的难逃此劫了吗?咱们的兵力分明这样多。”
“公主,我怎会这样想?我只是担心就连王上也这样说,只怕此事十分凶险了。”
“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好,我等公主歇息了再出去。”
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将士们究竟是怎么出兵与敌军交战的?连熹微想象不到。
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来了困意,便躺回到了榻上。
鱼时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宴各项事宜了,他不在乎周围的各路神仙究竟会如何议论,但他心里早就对安瑶一见倾心,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在炼制炎玉丹的深渊处,他已经派了许多心腹在那里看着,不可能放一个人过去。
容安说是要让他将慕天尺送给魔首表明心意,他自然是想出法子糊弄过去。慕天尺既然要为他所用,若是给了鬼烜,便再无归还的可能。
“龙王,门外有个神仙求见。”
“何人?为何而来?”
“在下瞧着倒是像那日与司乐战神一道前来之人。只是说有事想告知龙王。”
尹初年?他倒是伤受的不重,这才几日功夫就找上门来了。鱼时静冷哼一声:“好,那便让他进来。”
尹初年身旁还带着一个女子,鱼时静也不知是何人:“尹初年,不知你有何事相告?”
“此处人多口杂,不妨我们进去商谈”尹初年被知鹤扶着,身上的伤还是没好。知鹤暗自担心的扯着他衣袖,不知为何他要带她前来。
“如此,那你们且随我进来吧。”
里面是一间封闭性极强的客房,鱼时静将士兵派去门外:“说吧。”
“龙王想必早都知道最近在天宫上所发生之事了吧,我来是想问问龙王可曾见到过有袭击过我的人出现?”
鱼时静笑道:“你倒是问错人了,我连你何时遇袭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此事。”
“战神还有一事说是希望借噬魂锁一用,不知龙王可否行个方便?”
鱼时静面色一滞,转瞬又恢复正常:“我也不知我这妹妹将圣物藏在何处了,她心思缜密,就连这样大的事都不曾告诉我,我也正发愁如何去寻得圣物的踪迹。”
“只是我前不久还听闻龙王欲将什么圣物献给魔族,不知可是真的?”
鱼时静沉声道:“此事你是何处听闻?真是子虚乌有之事,若是没有别的事恕我不加以奉陪。”
知鹤出声:“龙王且慢,你当真以为自己将一切做的滴水不漏?”
鱼时静看向他,猜测这恐怕只是她虚张声势:“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还望这位仙子莫要随意将罪名安置在我头上。”
知鹤缓缓道:“圣物还在你手里吧,龙女下凡历劫前曾将一些线索告知于我,江少君与白少君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好在我最后想来想去,终究是觉得不对劲。”
“没有证据便想来诬陷我?”鱼时静大有赶人之势。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鹤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从袖内掏出一片龙鳞,“这东西龙王应该不会陌生吧,所幸我在天宫来来回回仔细寻了好几日,来之前查阅古书,上面还有一股奇怪的气泽,这是魔族的一种秘术可以用黑影直接控制法术并不高之人,我才昏迷过去伤了初年,龙王应该很熟悉吧”
鱼时静这才微微变了脸色:“怎么会如此即便是我们蛟龙族的龙鳞,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拿这东西就说是我所为,未免牵强了,此事看来是我龙宫内出了奸细,还望二位给我几日时间让我仔细在宫中搜查。”
来之前只听说这位新上任的四海龙王难缠,没想到这样胡言乱语,也难怪熹微被他害成这样……
尹初年止住她:“如此,那便拜托龙王查询此事,早日给帝君一个交代。”
“二位还请回去禀报天帝,我能会全力捉出此人 也好给你一个答复。”
待他们走好,鱼时静紧攥着的手微微发颤,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他分明已经将那片龙鳞销毁了,怎么还是被他们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