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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若是死了,她是否会为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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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烜看着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独女,终究是狠下心来摇头:“阿瑶,要想扳倒天族,为你母亲还有无数为魔族奉献生命的魔兵报仇,咱们必须拉拢鱼时静。”

    安瑶眼中蓄满泪水,泣不成声:“……父亲,父亲,我不想嫁给他,我恳求父亲,孩儿可以为咱们魔族士兵做许多事,但我不想以这一种方式……”

    她说不出口,她中意之人从来都是容安。只因父亲对容安一种疏离感,父王忌惮容安,比起鱼时静,他定不会让自己嫁给他。

    “阿瑶,你要我如何说你才能懂?”鬼烜扭过脸不去看她,轻抚手上那一柄大刀,手上火光四溅,“我已在之前听容安说了多次,正好你也对新任的四海龙王有些心思,你也不可能永远待在魔族,鱼时静要将天族的慕天尺双手奉上,我为何放着大好前途却不接受?”

    安瑶抿着嘴,一言未发。

    昭辰?他亲自给父亲说了这些?心里顿时如坠冰窟,她收敛起自己的心绪:“父亲我有些不适就先行回去歇息了。”

    鬼烜看着她瘦弱的身影远去,也未加阻拦。正巧碰到晏温从殿外回来,见到安瑶哭的梨花带雨也是一惊:“父亲,阿瑶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给妹妹说了鱼时静之事?”

    他在族中也不是不知,新上任的四海龙王对他这唯一的妹妹暗自倾心,提出要迎娶魔族公主,并且要送魔族一份大礼。

    他只见过鱼时静几面,却觉得此人比容安那种心里阴邪之人更为深不可测,晏温打心眼里不想妹妹去龙宫受这一份苦。

    “怎么?你们二人皆是来顶撞我?”鬼烜冷声道。

    “父亲,无论如何孩儿还是那一句话,鱼时静并非良人,父亲不可听从昭辰魔君一面之词就草草定下妹妹的终身大事,倘若母亲知晓父亲这样意气用事,定是气极。”

    “你想用你母亲来威胁我?”鬼烜脸垮下来,不满瞪着他,“你且说,咱们魔族若是不如此,还有何与天族对抗的力量?”

    晏温也无言以对,现在魔族处处受天族限制,民众早就不堪忍受,就连他手下之人平时按捺得住性子的,听闻鱼时静示好也纷纷劝诫他以大局为重。想必父亲那边亦是如此。

    安瑶一路跌跌撞撞向容安住处方向跑去,她的泪水浸湿了衣襟,心下甚至还存着一丝幻想。

    容安正好在古亭下怔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她向来是对他这一副惊才绝逸之态倾心,以至于后来嫁为人妇,心里仍是悔意。

    她脸跑得红扑扑的,脸上有几道不怎么清晰地泪痕,但还是在魔族阴暗的光线下隐隐约约透出来光亮。

    安瑶像往常一样凑到他身旁,幼时便是如此,他陪着她一道长大。“昭辰,我只想问你一句。”

    容安这才徐徐回过神来,恭恭敬敬行礼:“公主且问。”安瑶被他这一举动不觉刺痛。

    “你愿意娶我吗?”

    容安起身,脸上没有半丝错愕,冰冷到仿佛是在说与他无干之事:“……公主,我只是魔族一个小小的魔君,担不起这样大的礼遇。若是公主日后再受了什么委屈,在下定会为公主加倍讨回来。”

    安瑶心里最后存的那一丝期许也消失殆尽,她曾无数次在来时路上想过,只要他说一句答应的话,即便是她忤逆父亲的意愿,即便是舍弃掉魔族公主的身份,她也甘愿留在他身边。只是她还是想错了,这样一个冷酷、不尽人意之人,根本就担不起她的赏识!

    安瑶心灰意冷,将发髻间他许久前为她买来的一支发钗丢在地上:“容安,我还从未这样唤你,只是今后你我便没有必要再见了,自此我们二人恩断义绝。”

    她含泪跑远,容安还是没有半分变化,他只是俯身轻轻拾起那一只发钗,他幼时伴她身旁长大,怎会不知她的心意?只是没有必要。

    对于他这样一个天生冷血之人来说,拥有强大的戾气与魔力诞生于这世间,便是为了父母报仇雪恨,此外,他对安瑶这样好也只不过是知晓她的身份,特意讨好而已。听到她这样说倒是心里轻松下来。

    她与鱼时静在一起才会少遭祸事。

    其实自打幼时鱼时静便因为听到鱼昭蓉与父王的说辞,动了培养自己手下的念头,噬魂锁、慕天尺加上容安那日给他送来的玄月戟,这三件神器需要炼化整整五百年,才可得到炎玉丹,用来消灭魔族的神物,他早就打探到鱼熹微需要历劫整整五百年,但也足够了。早在容安初入龙宫接近他并说出自己身份时,他就已经随他去过了魔族。

    就连昭辰魔君也没有察觉到,他那日竟偶然间误打误撞去到了魔族禁地,否则也不敢如此贸然胆大到动了想要将天族蒙骗的同时并且将魔族暗中拿下的想法。

    他同时也在意究竟魔族会不会将安瑶顺利嫁给他。

    在龙宫背后那一片废墟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他终于可以开始开展自己的计策,同时将鱼荀的元神封印在那里,不为别的,只为让父王亲眼看着他以前瞧不上眼的庶子是如何将这三界倾覆!

    只是想起那日江翊歌与白瑾怀二人贸然出现在北海之滨,还是有些怀疑,心里存着疑虑 。

    想来他们二人想必还不知晓什么实质的事情,即便是江翊歌与鱼熹微向来要好,发现她房内什么东西遗失了,也寻不到什么线索。

    还想凭以一己之力在天宫查到什么?幸亏幽冥司的司主暗中指点,否则他们难免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想查?他偏是不让他们如愿!

    知鹤迷迷糊糊醒来,这几日梦魇就算了,竟然还莫名其妙晕倒了。她揉揉发痛的额头,向榻上瞧去。尹初年刚好幽幽转醒,只是还动弹不得:“知鹤,我为何会在这里?方才是不知何人从身后将我击倒了……”

    “我知道,仙医说你受到戾气的反噬,现在需要好好养着。”知鹤将他枕头竖低了些,“方才江少君与白少君来找你,却没想到你这般不认真,走着也能让人给偷袭!”

    “方才也不知是谁晕倒了。”他揶揄着望向她额前肿起的大包,“那二位找我是有何事?”

    “待会我自会告诉你。”知鹤紧张兮兮拉起他的那只手:“这白鹤族的字,是谁给你刻的?”

    尹初年有些意外:“倒是挺像我写的,只是我那时晕倒了想必是袭击我的人故意刻的,他将帝君刻在我掌心是想作甚?”

    知鹤轻轻抚摸那一道痕迹:“好在只是轻轻刻的,不深,我一会去给你拿灵宝天尊前些日子炼制的舒颜胶,这可管用啦,一抹就没有痕迹了。等他们捉住此人非要给他个厉害瞧瞧!”

    “你呀,这些日子尽量少出灵宝殿,总归提防着好。”

    连熹微终究还是让公孙容留了下来,即便是对阿琮有愧,她也不能用明煌国的命运拿去冒险,他与阿琮本就相识,不会轻易动他。

    公孙容也答应她只要将腿伤养好,就立即在琳妃娘娘的掩护下离开。她也来不及细细思索何时阿琮与连栎母妃交情匪浅,只听闻父王那边又生了怒,说是魏美人才怀上的小王子却不知为何夭折了。

    她派阿绿过去给连珏姐姐和娘娘那边送点自己的心意,勉强让她们别如此悲伤。

    魏美人即便是只怀了孩子两个多月,瞒的甚好,但还是挡不住宫中其他人的勾心斗角,未曾保住这个孩子。

    此后只消停了几日,可谁会料到,会有父王手下的士兵不由分说直接闯进来熹辞宫,在宫内寻了没多久,她也不知为何会忽然然查到熹辞宫。

    想到公孙容谨慎十分,定会听从阿琮嘱咐在合适的地方待着不出现,便放心下来。只是见到他们架着一个人缓缓从她身旁经过时,不由得心头一冷。

    不是公孙容,竟是阿琮代替他被抓走了!

    连熹微知晓此事不会这样简单,问了公孙木他也说自己不知晓,还说前不久那公孙容就在舒妃掩护下离开了。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将刺客在此的消息说出去,这才给阿琮招来了祸端。

    连霍见到皇甫琮腿上还未愈合的伤痕,大为震怒,从未想到如此拘谨的质子竟会私自前来刺杀他。考虑到如今明煌国与琴川国两国的关系,他也知晓不能贸然将他杀掉。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皇甫琮下令杖责五十,在牢狱内囚禁七日之后处刑。

    普通人身子好些的受了三十杖责只怕也奄奄一息,此后此生难再做体力活,更何况是阿琮这样一副单薄的身子骨?连熹微这才明白之前将公孙容留下来是如此愚蠢的举动,阿琮比她还蠢,竟稀里糊涂替他担当了罪责。

    连熹微去求父王和王后,想让他们网开一面,但就连他们的面也见不到,父王让许多士兵拦着她,分明是不想见到连熹微。

    她想将公孙容的出现索性说出来,只是走之前公孙木曾给她一张信笺,上面阿琮用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着一句话:不能说出一个字,否则他的努力全部白费。

    就像公孙容所说的那样,若是阿琮死了,琴川国也会寻到理由来攻击明煌国,到时候他们国家的境地就会愈发危险。这几日听闻朝中几位守在各国边界线处的大将军已与不知是哪个国家的交手了,即便如此也是获得了短暂的安稳,也不知何时这些虎视眈眈之人会再扑上来。

    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去求她的三姐姐——连栎。

    这三年,连栎依旧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寻她的错处,只是想来是父王下令,她前来兴师问罪的次数也少了,连熹微心里自是不难猜到,她这三姐姐是求不得琴川国的皇甫辰,在此处发泄而已。不免多了一丝不屑。

    她前来,也是想知道究竟琳妃娘娘与阿琮有什么渊源,就连公孙木也劝她前去寻找连栎,她自然是应该前去。

    这些年,连栎随了她母妃,模样长得端正,虽然性子跋扈,但依旧可以惹得不少朝中大臣为自己儿子向公主提亲。连霍也无数次提醒琳妃给女儿看一个好夫婿便将她嫁出去也未尝不可,只是连栎一一冷冷回绝,定是对皇甫辰念念不忘。

    连熹微进去时,连栎恰好在低头绣着芙蓉,已经可见雏形,看到是她冷笑道:“如今熹辞宫都出了刺杀父王的刺客了,妹妹莫不是想学那位质子也来刺杀我?”

    “姐姐,我是前来求你与娘娘救他一命,刺客另有其人。”连熹微主动跪下来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连栎也早猜到她此时怕是弹尽粮绝,笑着扶起她:“妹妹真是客气了,无妨,我这就带你去见母妃,只是在此之前你要为我办一件事。”

    连熹微皱眉:“姐姐不知是何事?”

    “帮我给皇甫辰写一封信。”

    连熹微只是奇怪,她堂堂明煌国三公主对皇甫辰这般追求都没有什么结果,她仅仅写一封信难道就能让她如愿?

    见她狐疑连栎毫不客气解释道:“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若是你不愿意,便让那质子死在牢狱内好了。”

    “不,我答应你。”连栎这才恢复了以往骄纵的神态,满意点了点头这才带她前去。

    琳妃在榻上的小案几上正在摆弄香料,看到是她也没有停止自己手中的工作,反而一挥手让连栎先下去:“你还未曾踏过我这宫殿半步吧。”

    连熹微也捉摸不透琳妃心里意图,只是担心阿琮便很快回应:“是,娘娘,我这些年知晓自己是不祥之兆,才未曾出来。”

    琳妃瞧她眉目清秀,身上有股子出尘的气势,果真是她生出来的女儿,与她像极了。才缓缓道:“来我这里是为那个质子?”

    “是,我知道刺客是何人,但阿琮他是为此人背锅的,我想来找娘娘,看是否可以在父王面前告知真相。”

    “哦?你知道刺客是何人?”连熹微还未来得及接话,琳妃揉了揉额角,“这重要吗?”

    “……自然是重要,质子在我这里不能出事。”

    琳妃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揶揄道:“公主果真是小女子心性,现如今,明煌国可是在困难的境地,就算是琴川国也意图反叛,明煌国沦陷,我们也必须为自己着想。”

    “娘娘这是何意?”

    琳妃些许讶异,还以为皇甫琮早就将他们联合一事告知了她,没想到现在这十七公主还被蒙在鼓里:“我是可以替你向王上说几句,只是不知王上会如何想?他肯不肯相信便是另一回事。公主即便是对质子上心,也不见得他会领情。”

    “多谢娘娘好意,只要娘娘能为我说上几句便可。刺杀父王之人是琴川国的少将军,公孙容,他以明煌国威胁我,我这才将他留在殿内,却害得质子替他顶罪,若是娘娘见到什么,也不可有所隐瞒。”

    连熹微试探,这琳妃如此临危不乱,更何况她熟悉当前形势,想必是在为自己打算。连熹微也无心再去关注,如今父王不肯见她,可与父王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宫里这几个德高望重的妃子了。

    琳妃反而没有半分惊讶,仿佛自己也知晓真凶是何人。

    “如此,还请公主先回去候着吧,若是王上那边有了消息,我会命人告知你的。”

    “多谢娘娘恩泽。”

    “不必谢,这也算是我还那质子一个恩情。”

    连熹微本想追问皇甫琮的事,看琳妃面色不悦,便识趣离开。

    之后这几日,她也去过牢狱想要看看皇甫琮如今如何,却都被挡回,无功而返。阿绿瞧着她整日郁郁寡欢,也不知如何是好。公孙木仿佛是愧于见她,每次都大老远的见到时走开了。

    皇甫琮在这里已经受了好几日鞭刑,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只是不过半日伤口还未愈合完全又被拉去严加拷问,想要逼问出来究竟是否是琴川国暗中指使,或是他们是否还安插了琴川国的奸细在宫中。

    对此,皇甫琮皆是一言不发,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国家的安危暴露给敌国。在六年前进入明煌国当质子之前,他父亲就时时叮嘱他,这一条命,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父母,只属于琴川国。

    在入宫前他的武功早就被训练的非常高深,只是为防他人起疑心,琴川国国王特意为他特制了让人瞧上去气血不足,虚弱无力的样子的一味丹药。

    他这才愈发清晰地意识到,如今蛰伏在明煌国等候的计划终于要开始施行了。只是,连熹微……他无法想象她究竟会以何种心情对待他。

    这样担忧想着,即便是这些凶狠的狱卒用蘸了辣椒水、长着倒刺的藤条抽打全身,他也只是疼极时,才忍出一声闷哼,随即便晕了过去。第二日又被一盆凉水浇醒。

    即便是他撑不到各国开始发动战争之时,真正的皇甫琮也会代替他将一切完成,如此他便了无遗憾了。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时,忽然冒出来一个问句:若是我死了,小公主是否会为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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