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骗了我
鱼熹微将师父给她新教的法术给他展示了一遍，仍然忧心忡忡想着那日的事，但又不敢告诉师父。
祁元琮没有注意她的神情，摸摸她的发顶:“这几日倒是大有进步，你已练了好几个时辰，先随为师进去用膳吧，为师有件事要叮嘱你。”
天宫所做的佳肴虽没有肉食，也与人间御膳不相上下，她倒也吃的轻松。和紫薯长老说的一样，这里的仙人所食皆是素餐。
“想必初年早已告诉你，这些日子魔族蠢蠢欲动，恐会再次触发仙魔大战，天帝命我前去边界暂留那边，以防魔族进犯。”祁元琮看着她，放不下心，“你们鲤族恰巧也在边界边缘，天帝命你们族人助我一臂之力，此事危险重重，你便不必下凡了，在此处呆着便好，待为师安排妥当后，自会带你回去。”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师父，怎会如此……”
“反正我留在此处，闲着也是多吃口饭，倒不如让我下凡去助言笙姐、佺期哥同族人们一臂之力吧！”
他一改平日的沉静，动了怒:“不行，你身上还有邪气未除，我眼下没寻到法子助你，天宫仙气润泽，正适合将养你的身子。”
“……师父，你可是怕我下凡去给你添乱？”她无辜地看向他，内心有了波澜。
“……不是如此，你谨遵师命便可。”
“师父，我问过你许多次，如今我要再问你一遍，我身上所有灵识恢复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鱼熹微忐忑开口。
祁元琮依旧同从前的说辞一样:“帮你摆脱邪气，助你位列仙班，完成天帝使命。”
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抬起头来朝他微笑:“好，徒儿谨遵师命，师父要保重自己，切，不可意气用事，徒儿在此处等候师父归来。”
“熹微,你……”祁元琮怔愣半晌，这才起身离开，“好，你平日里也要刻苦练习，学会克制自己体内的邪气。”
尹初年在灵宝殿前等待祁元琮，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上神，你为何还不肯告诉龙女，你为她做的一切？”
“若是告诉她这一切，她肯定会无法压制自己体内的邪气，到时走火入魔可如何是好？以前我听闻咱们仙族有人为了自己喜爱之人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只当他们做的太过。如今看来，我何曾不是这样？我将她护在身旁，便够了，其他的都只是妄想。”祁元琮望着远处云海层层，徐徐走远了。
尹初年知道自己劝了上神这五百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有愧于知鹤，便也默默点了点头。
鱼熹微已好几日没见到知鹤姐姐了，她一人在这殿内转转，想要消食，贴身伺候她的仙婢前来:“仙子，四海龙王在殿门口说要见您。”
鱼熹微绞尽脑汁搜刮着这位龙王是何人，她这几日在宫中听仙婢所言，也了解了不少神仙间的辛秘。这四海龙王年少继位，想必定有些手段。
她惊讶问道:“不知龙王为何要见我？”
仙婢捂着嘴笑:“仙子害羞什么？龙王也算人中龙凤，想来也是有事要问仙子，放心龙王他性情平和，一定不会为难仙子，现在只管放心去便好。”
她点了点头，好奇的走出去一瞧，眼前之人矫矫不群，冷目灼灼，偏要装出一副笑盈盈的面容，令人极为不适:“你可是上神收的徒弟？鱼熹微？”
“你是……”她大为吃惊，这岂不是她在灵识中所见到的那个龙太子？
“姑娘年纪小，便能靠自身法力位列仙班，获得上神赏识，果真不同凡响。”
“不知你找我前来是有何事？”
鱼时静微微眯起冷眸:“姑娘恐怕不知，上神他此番便是要与我一同抵抗魔族。上神忘了将此物留给姑娘，姑娘体内残留邪气，这枚丹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多谢龙王。”她迟疑着接过，师父是断不可能随便告知他人，她究竟出了又何事。这四海龙王难道真的是来给她送丹药的？
“也好，姑娘不必心急，这邪气异常棘手，只要辅助这枚丹药加以修炼，不出半日，便可将你体内邪气吸收，到时你就自然恢复如初。”他点头笑笑，也背手离开。
鱼熹微捏着那枚药丸，低头思索，走进殿内。
那邪气，恐怕是体内那彼岸花王带来的，她不想成为当别人的替身。
鱼熹微瞳孔染上一丝红色，脑海中叫嚣着一个声音:吃了它，吃了它，这样那彼岸花王就威胁不到你了。
鱼熹微动作僵硬，毫不犹豫将药丸塞进嘴里。她下意识便运转周身真气，席地而坐，动用炼化的仙术。
那日在房内所见的残影果真来到她面前，拼命叫嚣着，声音破碎:“鱼熹微，住手，你不能这样做！”
鱼熹微抬头望向她， 眸中净是不屑:“是吗？你怕了，怕我抢走你的身体？看来我这样做果然是对的。”
“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会后悔的！”那残影顷刻间消失的不见踪迹。
鱼熹微笑了几声，继续炼化体内丹药，没多久，这丹药仿佛是变成另一股力量，在她体内游走。这股陌生的气泽如寒冰般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冒出虚汗。
忽然她体内有另外一股气泽同这丹药汇合，她又变得温暖起来，体内正酝酿着更大的能量，在她的周围迸发出强大的气场。周围的环境也随着她的动作颤动了一下。
“仙，仙子？”那个仙婢试着凑近她，“你怎么了？”
鱼熹微周身的气场剥离出一股，朝仙婢击去，那女子立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次她没有长出长长的指甲，也没有生出尖利的獠牙，这股子邪气仿佛化为了她的力量。鱼熹微额头的印记一下下发出亮光，她的身体因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不受控制朝四周的景物攻去。
她随即向殿外走去，发出一声吼叫。
被击中的景物发出噼啪的响声，不少宫殿都倒塌了。越来越多仙童仙女闻讯赶来，都被她击中，倒在地上。有人慌忙去请了紫虚真人同元始天尊前来。
紫虚真人叫她:“熹微，你这是……”
鱼熹微看着他，冷哼一声:“长老？抑或我是该叫你声师父？你竟敢同他一起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死，你骗了我 ！枉我还一心想着为你报仇。”
“你想起来了？熹微，为师是事出有因，你不该如此，元琮也是为了……”他话音未落，鱼熹微冲他击来一记邪招，元始天尊用拂尘替他挡住。
“鱼熹微，你可知错？”
“我何错之有？当初害得我魂飞魄散的，是你们；逼我万劫不复的，是你们；就连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你们也不肯放过我！”鱼熹微嘶喊道，“今日我便是再重蹈覆辙，也要这天宫替我陪葬！”
“宥沐和你师父可是对你下尽了心思，你非但不知悔改，竟然！”元始天尊企图击她。
“看在您是翊歌师父的份上，我不与您计较。要么，让我过去，要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鱼熹微周身的气场还在运转，吸收着四面八方的邪气，不远处的慕天塔也隐隐发出异动。
“紫虚真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女子恩将仇报，你只当从未有过她这样的徒弟，咱们二人合力，先将她关押起来才好！”元始天尊大叫道，“这邪女魔气越来越重，若是再不压制她，恐怕就……”
紫虚真人望着鱼熹微，轻轻叹了口气:“不可如此。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被魔族控制了吗？”
“我只知，她伤了咱们天族多少人，你若不帮我，我也要收服她。”
她将邪力汇聚于一掌，聚成一个极大的火焰，朝元始天尊击来:“那你就，试试看好了。”
元始天尊一抚拂尘:“黄口小儿，目中无人！”
两边的力量相抗衡，同时迸发出惊人的气泽，震得这天宫震了一阵。
鱼熹微周围弥漫着浓厚的白烟，忽然她身旁出现裹挟着一个人的黑影，容安止住她:“不必急于一时，日后咱们要他天族万倍奉还！”
待白烟散尽，元始天尊大吃一惊，这里空无一人，那邪女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立即禀报天帝，紫虚 ，你别怪我不守信用。”
紫虚真人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此事事关重大，也只能如此。”
祁元琮复前往幽冥司，一路上彼岸花依旧开的妖艳鲜红。只是他再不复往日失魂落魄的心境。
孤若依旧坐在殿中，仿佛万年来一如既往的姿势。见了他，嗤笑道:“上神可是寻回所有灵识了？”
看他摇头，他用扇半遮面妖冶的笑着:“果真如此，上神若是再寻不齐灵识，身子可就受不住这么重的天刑了。”
“我只是不知，她体内的邪气怎样才能逼出来？若是只让她恢复，又让她再度堕魔可如何是好？”
孤若向他使了法术试探:“奇怪，你身上怎么那彼岸花王的妖力怎么愈发深重了？你不必担心，龙女她修为本就深厚，只要她定住心智，不受那邪术蛊惑，定能将那邪术化解。”
“我身上怎么了？”
“无碍，想必是当时我施的法术与你有了感应，想必这些日子她与你也有感应了吧。”
想起江翊歌告诉他的，祁元琮点头。
“你如今，可是要兑现你的承诺。”
“那是自然，我此番前来便是将琉璃盏借与你。”祁元琮将袖内琉璃盏捧出，“熹微灵识我暂时放在她身上将养，这琉璃盏也用不到了。”
“好，那便多谢了。我不出一日必定奉还。”
“你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借来圣物物究竟有何用？”
“只是欠了人情，必要还清。”
九尾狐族的秘术果真管用，白瑾怀受了白霁和洛意绵三尾和修为，在致远山又修养了半月，果真不如以往那样虚弱了。
他们两人一道坐在山顶的草甸上。
“翊歌，你之后可有何打算？”
江翊歌轻抚蒲公英的种子:“如今你伤已好，君姑君舅还是希望你日后可以和我一道在凡间待着，这样咱们就不会被那些坏人打搅了。”
“你心里，也只是这样想？”他的丹凤眼愈发清澈见底，“如果可以，我想兑现你的诺言。”
“……瑾怀，我不想再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和我在一起，你只会受伤。”
“无妨，婆娑果会时咱们分到一处，便是天定。我一人在族中居住，遭到排挤，是你给我带来了希望。如今我不再是上古神族，你可是嫌弃？”
“绝不是这样，我还是担心……”江翊歌欲言又止。
“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江翊歌心头颤动了一下，也回咬回去。
洛意绵看着这对小仙侣卿卿我我，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白霁奇怪道:“这青天白日你笑得如此灿烂是何缘故？”
“我只是瞧你几千年过去，还生的如此俊朗，真是捡到了宝，也亏得瑾怀生的模样端正，要不然歌儿这孩子能瞧上他。”
“这么久没见，你真的舍得让他们再下山去闯荡？”
“我可是一直舍得啊，夫君你呢？你恐怕是自己不明心思吧。”
白霁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在山上呆了一个时辰，他们两人便下山了。
本来是打算再去别的地方寻寻看有何助熹微恢复的法子，没想到言笙已在山脚等候他们多时了。
江翊歌以为自己瞧错了人:“你是……”
“江姑娘不过半月不曾没有见我，竟将我忘了？”言笙发问。
白瑾怀好奇问道:“言姑娘，你不是同南佺期一道回龙门山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处？”
言笙眉头紧蹙:“我同他回去后，不曾想龙门山来了魔族入侵，此番鲤族正同魔族抗衡，若是冲破了边界，那后果不堪设想。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向你们请求帮助。或告知知我上神的下落也可。”
“竟是如此？”江翊歌震惊道，望向白瑾怀，“这样我和她回去帮忙，你先回天宫告诉表哥和熹微，派天兵来相助我们。”
“你用窥天镜同元琮联络，我决不能让你一人前去犯险。”白瑾怀掷地有声，“魔族入侵是何等大事，此番前去必定凶险，我必须要和你一起去。”
言笙点头:“你们前去也好，佺期那边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江翊歌便打算等快到龙门山脚下再同表哥联络。
他们御剑行了不久，言笙带他们向一片茂密的林子走去。
白瑾怀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言姑娘，不知为何要从这边走？”
言笙用刀砍开前面的草丛:“我们鲤族恐怕外敌来扰，便设了这天然屏障，此处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瑾怀，咱们还是快些走吧！魔族那边势必不好对付。”
走了十来步，他们二人立即被空地处设的封印给封住了。白瑾怀和江翊歌都感觉自己的仙力被不停削弱，不停敲着桎梏:“言姑娘，言姑娘！我们中了圈套。”
言笙绕到他们身旁，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终于完成了。你们，还真是好骗啊。”
“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也是为自己着想，你们且委屈一番，不久便能见到想见的人。”
她不知施了什么法术，两人双双晕厥过去。
南佺期和祁元琮双双朝鲤族殿内走。
“上神，你不必忧心，魔族虽说向天族挑衅，实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如今还没有何真正的威胁，咱们有时间慢慢布置。”
“只是此事说来古怪，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南佺期低声问道:“上神，自打从蓬莱仙岛回来，我觉得言笙仿佛变了一个人。”
“为何如此说？”
“她说，鲤鱼跃龙门是可笑之谈，半夜离开我前去京都了，并没有和我一同回龙门山。她以前从不会这样讲话。”
“难道说……具体是在何时？”
“是在咱们受到蜃龙袭击之后，我没想到她比我醒来还早。”
“蜃龙所营造的梦境十分逼真，若是从梦境中突破出来还好，若是心智不坚定，沉溺于梦境之中，恐怕会被心中阴暗的一面夺取本体。”
“上神，我也是这样想的。她还说，杀了她自己，就相当于杀了她，不能逼迫她将原本的言笙交出来。”
“你先别急，眼下看来她这番言语恐怕不会这样简单，现在我还抽不开身，待哪日有了空我随你前去京都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