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蓬莱仙岛
“这是浮梦舟,是首领费了百年心血才制成的,他本为报答一女子恩情,想亲自上仙岛取长生不老的仙药,但如今……只望各位可替首领完成这一心愿,首领知晓蓬莱四周危机四伏,这浮梦舟有仙泽庇护,可抵挡一些魔气,助你们安全上岛。”
“你们首领真是有心了,不知他为何找寻仙药?”江翊歌有些不解,氐人族寿命可达上千年。
“这我们也不大知晓,只是首领说寻到以后还烦请祁大哥保管,这浮梦舟还请你们保存好。”
祁元琮道:“好,放心,我们定会帮他完成心愿。”
浮梦舟果真名不虚传,内部空间极大,从内部看外面却并非透明,而且此方舟行驶速度极快,渐渐连钟山山顶都望不到了,他复教鱼熹微仙术,言笙则同南佺期在一旁练习剑法。
鱼熹微学了有大半个时辰,被仙术弄得是头晕脑胀,祁元琮颇为恨铁不成钢,起初在鲤族她那股子机灵劲儿都哪去了?
正想着,她险些将法术施在他身上。
“表哥,你就放过熹微吧,韶光剑要动用多少法力,她力不从心不是理所应当?但若是到了九重天这仙泽深厚的地界,害怕担不起你徒弟的名号?”
祁元琮淡淡看了她一眼:“将我方才教与你的,熟加练习。”
“是师父。”鱼熹微暗自叹了口气。
“不如咱俩对弈一局?许久都不曾下棋了。”白瑾怀也不等他回答,便变化出棋局。
“别搞那些小把戏,以为我看不出来?”
“熹微,你可知徐福?”
“这是何人?”
“当年人界战国时期,秦统一六国,这个秦始皇人老了,想寻点长生不老药,恰巧来了位仙人,身量极长,是十足的巨人。说蓬莱仙岛有长生不老的仙药,这皇帝一听,就派徐福前去寻找,只是那仙人说那地方凶险,要带三千童男童女和工匠前去,皇帝也照办了,只是……”
“此处咱们过去都提心吊胆的,凡人可以过去吗?这徐福恐怕是被那仙人骗了。”鱼熹微倒吸一口凉气。
“对没错,这仙人是龙伯国人,只因其国与天族不合,便想用这样的法子来报复天族,后来那徐福也没能回去,也是进了龙伯国人的肚子。”
“竟是如此!那天君难道不会追查此事?”
“肯定会查,至于后来如何就没有人知晓了,天宫中记载着一些人界史事,若是你日后有兴趣,可以进行察看。”
“江姐姐,你说仙岛真的会有长生不老药吗?”
“蓬莱万年前本是西王母所居之地,之后西王母神隐,八仙过游这才复将这仙岛开辟出来,西王母作为上古之神,想来也是有些仙药的。”
“长生不老又能如何?一个人孤独下去,没什么依托,无人作伴,痛苦愈加痛苦,还不如一世又一世经历不同的身份好。”
“江翊歌,给她讲的什么?整日没个正经,此去仙岛之后,我送你去给江女君赔罪。”祁元琮冷冷道。
“表哥,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我和瑾怀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给你帮忙你倒不乐意。”
鱼熹微感觉船身微有晃动,忙起身查看这雷海同江水颜色不大相同,更加平淡,里面竟然连尾游动的小鱼也无……
“这水……”
“这是弱水,轻至浮不起一根羽毛。”
南佺期收起剑,面色凝重:“没想到弱水会成为仙岛的一道屏障,所幸这仙木硬比金刚,恰能对抗若水,这还得多亏建木呢,造这样好的方舟,不然普通木材立即遭到侵蚀。”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弱水还真是厉害,咱们都要小心点。”鱼熹微点点头,惊喜地指向对岸,“那是蓬莱仙岛吗?咱们到了?”
自西南方传来一声尖啸,一庞大身影现身于他们不远处,非龙似龙,并没有象征身份的龙角足有三尺长,朝他们吞云吐雾起来。
“捂住口鼻!这蜃龙会造梦!”尹初年大叫。
大家连忙捂住口鼻,聚在一起。大雾逐渐浓厚,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向前快速行驶的浮梦舟也在弱水上打转,迷失了方向,祁元琮变换出灯笼果,勉强标清来时方向。
岂料,这四面大雾铺天盖地而下,众人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他们纷纷昏倒在地,祁元琮先一步过去护好熹微。
他也不知会面对什么,但她,是无论如何用生命都要护好的。
再一睁眼,四周没有了浓雾,取而代之的是白雪皑皑的万里冰山,所幸她同他还在一处。
意识中知晓这只是幻境,但快如利刃的雪片割在脸上竟火辣辣的疼,他一抬头,面前分明站着,与他别无二致的人——“祁元琮”。
只是“祁元琮”神情间尽是不屑:“堂堂一个上神到如今,落的这样一副模样,真令人心寒啊,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他将她护在身后:“你是何人?为何与我别无二致?”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如今该换我用用这副身子了。我要取代你杀尽天族人,再当上天帝!这女子你杀不了,我替你杀!”“祁元琮”将剑刺向鱼熹微,他连忙阻止。
“无论如何,没人能伤她半分!”
“是吗?我可是有你的全部仙力,而你,不过四成仙力,也想阻止我?若你不反抗,我也许还能留你一命。”“祁元琮”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这些,可都是你心中所想,你恐怕只恨不能成为魔族吧?”
祁元琮执剑朝“祁元琮”刺去,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执剑挑残雪,一朝梦未醒,大雪鹅毛般而下,鱼熹微这才转醒。
她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师父在同自己打架?
有人在身后扯她头发,她吃痛拨开那只手:“可恶,谁扯我头发!”
“鱼熹微”眸里闪着红光,无辜道:“怎么?不想和我一起玩?”
她警惕后退:“你是谁?为何与我一样?”
“鱼熹微”娇笑道:“你自己你也不认识了?把自己身体交给我,这韶光剑岂是你能把握住的?我要是你,早就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你说的不对,师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哼,哪有人会收你这样的人为徒?他呀,难道就没有自己私心?”
“鱼熹微”召出支一模一样的韶光剑击向鱼熹微:“死心吧,让我替你承担这些痛苦。”
“我这样又如何?大家一路过来,总是舍得保护我,而且师父他总是教我法术,紫虚长老的仇我也未报,怎会甘心放弃?”
“鱼熹微”冷哼一声,竟变成了紫虚长老,他那和蔼亲切的容貌,一如既往:“熹微,你不必为我报仇,你难道不认为害死我的,是你?”
“长老,真的是你?”鱼熹微走过去,难以置信,“紫薯长老,你放心,今日你的恩情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我会抓住那个真凶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用?”见她靠近,“鱼熹微”立即使出法术,将她定住,“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江翊歌和白瑾怀被困在极炎之地,酷热难耐。
“白瑾怀”将匕首对在江翊歌喉部:“今日选一个吧,若你甘愿从这里跳进去,我放过她,若是你不愿意,我先将她杀了。”
这熔炉更是难以靠近,恐怕上古之神来了也会被汽化为气。
江翊歌冷笑道:“区区一个幻境,还想唬住我们?瑾怀杀了他,别管我。”
“幻境?”“白瑾怀”朝她小臂上轻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别伤害她!”白瑾怀走近熔炉,“我答应你。”
“白瑾怀”嘴角露出笑意:“好,按我说的做……”
有只半透明的手,瞬间将“白瑾怀”的头扭了几圈,直至身首分离,鲜血淋漓,他这才将江翊歌松开,瘫倒在地上。
那个女子的残影,这次变得更加真切,她面无表情,转瞬之间又消失了。
“这是熹微?”江翊歌惊奇道,“瑾怀,她方才才救了我们!”
“是,我也看到了。”白瑾怀惊奇的看见另一个“白瑾怀”身首分离,挣扎了几下便消失了。
“难道说和我的模样相像的人没有出现,也是熹微帮的忙?这是否是说明,她渡劫很顺利?”
“也许是这样,要把此事告诉元琮。”
南佺期同另一个自己打斗了几十个回合,率先清醒过来,他内心无争无抢,没有多大贪念,这个“南佺期”法力也就自然略逊于他。
只是其他人都昏迷过去,不知情况如何。言笙在何处?他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原来她在方舟另一端静默立着。
“言笙,想不到你比我还快些!”
言笙缓缓回头,眸间不起波澜,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你怎么……有些奇怪?”南佺期疑惑道。
“我向来如此,此行之后怕是到了回族之期,我有别的打算,回京都。”她淡淡说。
“鲤跃龙门……呵,你以为我只想要坚持一条毫无希望之路,真是可笑,你的皇子之位,你为何要放弃?”
“言笙,你为何会这样想?只要你肯努力,日后定会化龙。殿下杀我母亲,我也不能回去面对着寡淡的恩情,父亲他对我甚好,我不会回去继承皇子之位。”
“我当初也能指望你?”她轻声道,露出戏谑的表情,“回去禀报师父一声,我言笙,日后定会凭一己之力成功,这鲤跃龙门,你还是自己回去试吧。”
“言笙你这是怎么了?下山试练前,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可笑,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以前的我太可笑,如今我也想清楚。”
“你方才……”南佺期猜测她恐怕是未能摆脱梦境,抽出长剑,“你不是言笙,快从她意识里出来。”
“南佺期你这是做甚?我不是言笙?真是可笑,无论何种结果,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与你何干?”她长笑着,伸手拨开剑。
“言笙!言笙!你快把她交出来!”
“你还不明白吗?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若是杀了我,我们就都死了。”言笙揶揄道。
南佺期抿唇,冷眼看向她。
白瑾怀同江翊歌不多时也转醒,只是尹初年、祁元琮同鱼熹微还未醒来。
尹初年的梦境中,有他最不想面对的事。
灵宝天尊七百年前替坐骑知鹤求情,她受了百道雷鞭,抹去前世记忆,永不出灵宝阁中,天帝这才消了怒气。
他同她自幼被家族选来天宫当值,因一人是天尊坐骑,一人是天尊徒弟的伴读,自然也就关系近些。
尹初年只依稀记得那时她天性爱玩,喜爱闯祸,不知何时竟还认识了个魔族的朋友。
“初年初年,他人很好的,给我送不少小灵虫吃呢,改日我介绍你们认识。”知鹤眼睛亮亮的,语气满是期待。
“不必了,你们关系这样好,又何必带我一个。”
连他自己也不曾听出,他言语之中的嫉妒之意,只是他不能告诉别人,这会伤害到她,若是有人知晓,她同魔族人交好,保不准会出何事。
只是有一日也是七百年前,她神秘兮兮叫他去那座镇压着不少邪灵的慕天塔,里面有一样掺杂着煞气的慕天尺,她要偷出来帮她那个朋友。
尹初年左右劝她不住,只得随她一道前去,他不知她的朋友姓甚名谁?究竟是何人?也不知道慕天尺对她的朋友究竟有何意义。
这也致使了后来他的软弱。
里面有不少邪灵,没想到就在他们好不容易就要找到慕天尺时,却惊动了天兵。
“知鹤,快走!再晚些,咱们就要受到处罚了!”
“不行不行,我将要寻到慕天尺了,你先回去,我拿了慕天尺就走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尹初年少年心性,太过害怕便先走了,却没想到之后,她被那里的上古煞气伤了双眼,再难见光明。慕天尺也不见踪影,才有了天尊求情。
他那时不敢跳出来,承认是魔族参与,若是让天帝知晓,那整个族群寄托在他身上的期望岂不成了空欢喜?
只是他终究不知,知鹤领罪之时,无数仙者面前没有提到他片刻言语。
而他终究也无勇气承认。
“尹初年”闪过一丝挑衅的光芒:“你难道心里无一丝愧疚?”
“有了又如何?”
“有愧疚便会有恨,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找到那个魔族人?”
“我怎么会不想?这又干你何事?”
“将一切交给我之后之事,令你不会再次为难,你放不开手去做,我便是你,替你做了又如何?”
“你是我内心的暗面,只知替她报仇,却不曾为她想到,若是她知晓了真相,恐怕会怨我。”
“怨你?我看你只是胆小罢了。”“尹初年”嗤笑道,“你终究还是不敢。”
话音刚落,一剑寒光冲他闪来,他侧身闪开,也抽出腰间佩剑。
他不是不恨,他对她是有愧,之后定会找个机会,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没多久,尹初年也缓缓醒来。
如今剩鱼熹微同祁元琮还未醒来,他们究竟是在何梦境之中?
“熹微!”祁元琮见她受阻,冲破天族对自己神力的束缚,将自己刺死后,忙来助她。
“鱼熹微”被他一剑刺穿身躯,惨笑着坐到地上,而她拽着他衣袖,险些哭出声来:“师父,我差点就要消失了。”
“放心,为师会一直护你。”
“……师父,我有个问题。”鱼熹微眸中泪光潋滟,“我的灵识找齐后,真的会堕魔吗?”
“我以我的原神起誓,不会,你怎会这样想?”祁元琮蹙眉。
“没什么,我胡乱猜的,每次那些妖怪都仿佛认识我一般,给我体内注入白色的碎片后,我脑海中会出现各种梦境,徒儿只是奇怪。”
“这是因为你元神有残缺,那些要想将灵识送给你,这样也对你的恢复有益处。”
“原来是这样,多谢师父。”
她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师父是绝对不会骗她的,上一世的事,她也不想知晓,若是再碰上容安,要同他讲清。
他们醒来后相谈了一阵,迷雾重重又逐渐消散,看来蜃龙的考验他们已经通过了,浮梦舟终是停靠在岸边,他们纷纷下舟,祁元琮念动收复浮梦舟的咒术,将这件仙器收于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