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忆2
人们总说，往事不堪回首，到底有多不堪呢？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通知书姗姗来迟，袁希男小心翼翼得把它装在自己陈旧的书包里，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买好火车票的袁希男回了家，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风雨。
烟雾缭绕，尼古丁刺鼻的味道让人反胃。
“男男回来了啊，快来，这是钟祥。”严艳一改往日的咄咄逼人，春风得意的推着袁希男。“你要是敢给我搞砸了，我饶不了你。”严艳在袁希男的耳边，一字一句得威胁着。
“来，男男坐这。”袁希男的大伯放下手里的烟，示意袁希男坐在钟祥身边。
袁希男看钟祥的样子，至少得有三十好几了吧。肥头大耳的模样，是天蓬元帅下凡吗？
从小到大的袁希男，用自己最大的尊重，善意的对待每一个人。可是这聒噪的环境，讨厌的人，让她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他们。
“我叫钟祥。”喝醉酒的钟祥红着脸，眼睛里的迷离，只让袁希男觉得他不怀好意。
袁希男不搭话。只要熬过今晚，她就可以走了，去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男男，给他倒酒啊，以后成了家，可不能什么也不做啊。”大伯自以为是的调侃，惹得一个个讨厌的人，笑得前俯后仰。
袁希男也不做反抗，给钟祥倒了酒，径直离开。
“哎，你这孩子。”袁江给严艳使眼色，严艳心领神会，进了袁希男的房间。
“你跟我出去。”袁希男翻找着什么，越发的急躁。
“我东西呢？”
“什么东西？”严艳故作无辜。
“我的行李，在哪儿？”
“什么行李，我不知道。”
袁希男走近自己的母亲，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脸，很想在她身上找出点东西，证明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的东西。
“我再问一遍，我的行李在哪儿？”
“扔了，你别想着跑，没有用。”严艳干脆不装了，反正晾袁希男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你们！”袁希男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此时此刻的心境，她只知道，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再也不想跟这对夫妻有什么瓜葛。
“出去！”严艳命令道。
“我不。”
“出去，陪顿饭怎么了。”
“你是想让我去陪顿饭，还是去陪个人？”袁希男冷笑，看清了现状之后，她彻底对她的父母心灰意冷了。
严艳也许是想夸袁希男觉悟挺高的吧。
“一样的。”严艳的冷漠，就像千百把刀，剜着袁希男的心。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袁希男坐在床上，已经对这个家庭失望透顶。
严艳见状，也不好这时候发火，关了袁希男的门，回到了袁江旁边。
“钟祥你别客气啊，我们家男男突然不太舒服，想睡会儿，你吃好喝好就行。”
“好的，妈。”钟意很满意袁希男的长相，没什么不满意，当下就觉得先给二十万的彩礼，到时候要结婚了，再带袁希男去做房产过户的登记。
严艳和袁江高兴坏了，严艳盘算着自己的儿子以后要是要结婚，彩礼就不愁了。而袁江，则幻想着自己在赌桌上叱咤风云的模样。
袁希男揣着身份证，背好唯一的包，准备今晚就走，在火车站候车室坐一晚上也好。
房门紧锁，袁希男欲哭无泪。
……
严艳警告袁希男，哪儿也别想去，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当新娘子。反正彩礼已经收了，她是绝对不会退回去。
袁希男被关在了房间里好多天，严艳每天把饭菜给袁希男端进屋子里。大多数情况下，怎么端进来的，就怎么端出去。
袁江又去了棋牌室，跟他的狐朋狗友们继续赌钱，幻想着有一天能撞大运，好好赢一把。
走投无路的袁希男给袁圆打电话求救，她不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以后会怎么样，无尽的痛苦就像是枷锁，砍不断，逃不掉。
袁希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袁圆身上。
“你进来做什么？”钟祥进了袁希男屋子，脸上的横肉还在摇晃。
“咱妈让我进来的啊。”
“出去！”
钟祥充耳不闻，关了房门坐在了袁希男的床上。
袁希男就像被惊到了的猫，迅速起身，警惕的看着钟祥。
“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不用这么生疏。”钟祥用那令人恶心的眼睛打量的袁希男，从脚到头。
“我不会跟你结婚，你出去。”袁希男拒绝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走到门旁边，打开了门。“妈！”袁希男无路可走，把希望寄托在了严艳的身上。
严艳没有出现，钟祥却步步紧逼。
“妈出去买菜去了，屋里就我们俩。”
“妈说让我们俩交流交流感情，你觉得呢？”钟意搂过袁希男的腰，在袁希男脸上吐着烟圈。
袁希男用力推开钟祥，转身就跑。
钟祥凭借体型的优势拉回袁希男，推倒在床上，欺身上前。
“你他妈装什么啊清纯啊，你妈妈钱都收了我的了，还不让我碰你？”
袁希男的手腕被捏的生疼，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一样。
“放开我，真恶心！”
钟祥听了这话，好像是受到了刺激，疯狂得撩开袁希男的衣服。
“恶心？嗯？谁恶心？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的恶心。”钟祥的手，控制不住的挥舞，从腰间到肩膀，再到柔软处。
情急之下，袁希男抓起床上的手机，用力砸在了钟祥的头上。钟祥吃痛，骂骂咧咧的给了袁希男一巴掌。
袁希男顾不得脸上的痛，滚到了床的另一边，迅速下床，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
“你，你别过来，你要敢过来，我就杀了你！”袁希男浑身发抖，可她不想输。
钟祥捂着脑袋，根本不把袁希男的威胁放在眼里。
“凭你？臭婊子装什么贞烈，说白了你就是花钱买的女人，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别过来，我真的会杀了你！”袁希男紧紧握住手中的剪刀，那是唯一的，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东西了。
两人僵持不下，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袁立看着钟祥，充满了厌恶。“你他妈是禽兽吧，什么狗东西，乱进别人家！”袁立看见袁希男恐慌的站在书桌旁边，拿着剪刀的手还在瑟瑟发抖，恍然大悟。
袁立毫不客气的把钟祥揍了一顿，袁希男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看着眼前的闹剧。
“立立，你干什么？”买菜回来的严艳，看见袁立骑在钟祥的身上，一拳一拳得殴打钟祥的脸，顿觉大事不妙。
袁立在私人中学上学，每个星期只有周日才回家。袁希男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原本是袁立的卧室，袁立不在的时候她就住在这里，袁立回来了，她就打地铺。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妈，这什么人，他欺负我姐。”
“这你姐夫，你怎么打你姐夫呢！”严艳扶起袁立，把地上的钟祥也扶了起来，并表示自己一定会教育袁立的。“哎呀，立立，你怎么动手打你姐夫呢！污秽不堪，都是误会！”
严艳赔笑的样子，伤了袁希男的眼，她为什么不是个瞎子。到底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偿还。
袁立懒得理他们，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看见这样的画面，打人还脏了自己的手，真晦气！
袁希男颤颤巍巍得关了房门，坐在地上，靠着房门不停的哭。可惜，原本震耳欲聋的哭声，却没有人听得见。
钟祥开始不满，要求严艳退换自己支付的彩礼。严艳一个劲儿的赔笑，还说一定会好好教育袁希男，并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严艳没有料到今天袁立会回来，他平常是不会星期五回来的。
送走钟祥后，严艳支开袁立，让他去棋牌室叫袁江回来吃饭。而后怒气冲冲得拿了把刀，站在了袁希男面前。
“你不要坏了老子的好事，要是不想活，早点说，我满足你。”
眼神无光的袁希男，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慢慢的从床上站起，跪在了严艳面前。
“你杀了我吧，谢谢。”
“你？”本想恐吓袁希男的严艳没有料到袁希男会是这个表现，有那么一瞬间，她慌了心神。
跪着的袁希男抬头看了看严艳，自己动手，把严艳拿着的菜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闭上了眼睛。
“快一点，我怕疼。”袁希男请求道。
气急败坏的严艳，在这一刻，不知道如何是好，留下袁希男一个人跪在那里，自行离开了。
之后的每一天里，袁希男拒绝进食，如果死是一种解脱的话，她愿意。
坐在书桌上的袁希男看着窗外，有自由飞翔的鸟，一只小狗在绿化带里蹦蹦跳跳，还有一个被父母牵着的小孩，踢着脚下的碎石。
阳光好温暖啊，袁希男却不想要了。
“你们，已经毁了我的一生，还想毁了希希的一生吗？”风尘仆仆的袁圆看着行尸走肉般的袁希男，控诉着自己的父母。
“我们怎么毁了，你跟果果爸爸不是生活的挺好的，真的是，我怎么生的都是白眼儿狼！”
“算了，跟你们我说不通，希希我就先带走了。”
“我生的你凭什么带走，你们一个二个的翅膀都硬了是吧，做主做到我头上了！”
“你生的？妈，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钱是你们收的，婚是你们订的，你们自己想办法。”袁圆苦笑，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轮回，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投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小圆儿哈，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这个当爹的还没死呢，你就开始指手画脚了？”袁江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再说要是婚事作废了，他这两天输的钱，谁来换？
“爸，你不用拿这个压我，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以后你们就不用管她了，虽然你们本来也不管。”
袁圆最后用警察作威胁，钟祥的行为跟违法犯罪没有区别，要是钟祥是主犯，严艳就是从犯。袁圆不知道钟祥的行为是不是真的构成犯罪，但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这个言论能恐吓袁江和严艳，带走袁希男，才是自己真正的目的
袁圆把袁希男抱进怀里，无声的安慰，也许现在对袁希男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带你走。”
没有了求生欲的袁希男靠在袁圆的肩上，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希希，听姐姐的，你还有机会，只要你出了这里，你就会有你自己的生活，爸妈他们找不到你的。”
“姐～”
“你说，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们过的这么苦？”袁希男语气平淡，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想想得到一个回答，然后安静得从这个世界离开。
“希希，姐姐以前也这么想过，但是生活总要继续的啊，继续活下去，才会看到不同的东西。”袁圆用尽自己所知的词汇，只想告诉袁希男，只要活着，就还有可能性。
“好了。”袁圆整理了袁希男鬓角的头发。“吃点东西吧，补充体力，我们明天就走。”
“真的吗？”
“真的，快吃饭吧。”
……
袁圆带着袁希男离开，踏上了远程的火车。
走吧，走的远一点，天涯海角，总有容身之处的吧。
自那以后，袁希男跟从前的一切做了了断，一直保持联系的，只有符娇一人。
上了大学以后，袁希男把自己假期的经历，原原本本得告诉了符娇。她不是想要获取谁的同情，只是想要分享，仅此而已。
……
袁希男知道自己为什么很想来看看古琦，也许就是因为那段经历吧。
“所以，古琦，别难过了好吗？也去见见你的父母吧，他们在等你。”古琦的父母已经来了昆城很多天，可是，古琦却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袁希男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如果得不到，让别人得到也好。
古琦听了袁希男的故事，忍不住动容。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
“有爱你的父母，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去见见他们，好吗？”
“可是这样的我，会给他们丢人的。”
古琦没有了信心，她的未来，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
“他们都没有嫌弃你，他们那么爱你，怎么会嫌弃你？”袁希男抓住古琦的手，希望能给她力量。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回到从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