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闹剧
古琦会不会选择和家人团聚，不得而知。袁希男只希望她在未来的许多年里，都能无所畏惧，肆意洒脱。
一些无良的自媒体大肆宣扬古琦的事情，申奇的怒气也没有得到反馈。怒气冲冲得回了派出所，发誓以后绝不跟媒体为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多数人都对古琦的经历起了同情之心，纷纷表示，人渣要下地狱。除此之外，一些不理智的网民扒出了古琦所在的酒店，打着看望的口号在酒店门口聚集。
袁希男拉开窗帘，看着楼下聚集的人群，越发的担忧。
“看来今天是出不了门了。”袁希男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古琦，哭过以后的她，看起来更加瘦削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出去。”古琦语气平淡，楼下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袁希男不知道古琦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快乐。
乌泱泱的人群把酒店围的密不透风，这真的是在关心受害者吗？
袁希男拨通了王潇的电话，一五一十得描述了楼下的状况。现在出不去的不仅是古琦，袁希男亦然。
酒店的客户不停的打着投诉电话，服务人员忙的不可开交，客户们的正常出行受到了极大的阻挠。他们不知道，这些以爱为名，却影响他人正常生活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这里驻足的。
“你先照顾好古琦，我们这边马上派人过去，你也不要自己下楼，知道吗？”王潇很是担心，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店，根本没有承担那么大的人流量的能力，如果发生踩踏事件……
“嗯，好，我会好好看着她的。”
王潇很想告诉袁希男，事情结束后就带她回家。
没有人是天生的受害者，但总有人成为加害者。什么时候起，需要用聚众的方式来关心受害者了。
“大家不要聚众，你们这样给酒店的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请各位市民有序离开，请各位市民有序离开！”甄天拿着喇叭对着久久不肯散去的人们喊话，群众却无动于衷。
“各位市民，请快速离开，请不要聚集在这里！”
“我们就看看那女娃，人孩子在我们这里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们看看她就行。”身穿黄色羽绒服的大妈开口道。
“就是，我们看看怎么了。”
“你们警察没出息，才让人家受了这么大委屈，现在不让我们看看她，什么意思嘛？”
“对，让人姑娘出来我们看看！”
人潮拥挤，鼎沸的人群喧闹的紧。周围有许多扛着摄像机的，拿着话筒的媒体人，记录着眼前的嘈杂。
“警察同志，请问是否曹大壮实施了抓捕？”
“要让曹大壮坐牢！”
“枪毙这个畜牲，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对，人姑娘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对外公布？”
“是不是你们警察不作为！”
此起彼伏的追问，让知道事实的人愤怒。
古琦嚼着一块曲奇，冷眼看着那些自以为正义感爆棚的人群。结痂的伤口被一点点撕开，裸露出新鲜的皮肉组织。
他们只会说：“好可怜啊！”
自以为善良的人，用自己的同情来满足自己的正义感。
王潇大堂经理立即封锁大门，不允许其他人进入，随即上了楼，去了古琦所在的房间。
“这下倒好，今天又要亏钱了。”大堂经理发出了抱怨，却也不得不采取措施。
“经理，他们还不走，我们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警察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堂经理摆摆手，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散了，自己则透过玻璃门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甚至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直接把门砸了，失去理智的，拥挤着进入酒店。不知道的还以为住在酒店里的，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呢！
甄天眼看劝告无用，气上心头。可惜条例有规定，不能对人民群众动手。
“小天，十五分钟后告诉民众，古琦已经被警方转移走了。”
甄天这才松口气。
王潇带着袁希男和古琦，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了后堂的小门，关心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了。
“你们别再问了，我那可怜的女儿已经很可怜了，求求你们别再问了！”妇女悲痛的请求震耳欲聋，吸引了在场的民众的注意。
“你是古琦的母亲吗？”
一个记者举起了话筒，正对着古琦的母亲。古琦的父亲搀扶着失控的妻子，满经沧桑的脸充满了忧虑，眼里的血丝是对这不堪的世界的控诉。
没有意料到古琦的父母会出现在这里，对于有些人来说，这算是上天给予的眷顾。那些只顾自得利益的人，只想在这对年迈的夫妻的嘴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请大家散开，不要聚集？”
“麻烦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请群众赶紧离开，不要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甄天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古琦父母的身边。“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这里现在很乱，我先送你们离开。”古琦的父母看见甄天，呆滞的目光开始变得有神，好像看见了希望。
“我，我们只想见我们的女儿！”女人痛哭，声音沙哑。
“叔叔阿姨，你们先跟我走，我们会让你们见到自己的女儿的，但是请你们现在跟我走好吗？”甄天伸手牵住古琦妈妈的手，喇叭里不停的传出声响，提醒着民众不要拥挤。
甄天护着古琦的父母上了警车：“叔叔阿姨，你们先等我一下。”
“大家不要聚集在这里，你们这样的行为是非常不合适的，请有序解散，不要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有的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屏，没有要散开的意愿。
“另外，受害者已经被转移，你们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非法聚众是不对的，为了更好的维护社会秩序，请各位民众有序解散。”
“大家都散了吧，不要聚集了，警察同志都说了，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在人群中发声，白色的羽绒服在人群中异常的耀眼。
甄天嘱咐剩下的人安全得疏散人群，自己则带着古琦的父母离开。
大家看古琦的父母已走，就明白，古琦大概率不在这家酒店了，咒骂着离开。
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透露着些许的失望。转而嘴角上扬，随着离开的人群一同散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袁希男率先提出疑问。
“先重新给古小姐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回家。”
“要不，让她先住我们那，行吗？”袁希男握着古琦的手，认真得问道。
“我们那？哪儿？”王潇以为袁希男是想把之前租的房子给古琦住，但是又不放心让古琦一个人待着，今天这样的事，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生。
“就是咱们家啊。”袁希男思索着，自己之前住的那个房间可以给古琦先住。
“古小姐，你觉得呢？”
“给你们添麻烦了。”古琦点头，没有异议。
住哪里有什么所谓呢，结束掉眼前的一切，才是自己所极度希望的。
王潇送两人回家后，就赶回了派出所。据说是抓了一个记者，把古琦的消息散播出去的罪魁祸首。
甄天原本没有怀疑他，但是他鬼鬼祟祟的行为过于特立独行，甄天在护着古琦的父母上车的时候，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
“你小子可以啊，这都让你看看出来了！”王潇勒住甄天的脖子，觉得后生可畏。
“师哥，我学刑侦的。”
“可你近视啊。”
“但我没瞎，我只有四百度的近视，而已！”甄天加重语气。
“是了是了，知道了，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待客室，很想研究研究这记者是个什么角色。
白色羽绒服的男人见有人进来，立刻起身，点头哈腰的问好。
“坐。”
甄天做着笔录，打量着男人。约四十岁左右，却眉清目秀的。
“姓名。”
“同志，我就一记者，带头闹事的也不是我，您抓我干什么啊。”
“姓名。”王潇再次强调。
“范华。”
“今年多大了？”
“41。”
“为什么煽动群众闹事？”
“警察同志，您不能仗着您是警察，就血口喷人啊。”
“范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们有权查看您的手机，您在微信里组织的群，应该还没有解散吧？”
“额，这个，这个嘛……”
……
“师哥，你干嘛忽悠人家，你怎么知道他有群？”
“瞎猜的，谁知道他这么经不住诈。”
“真有你的……”
“师哥，等等我。”
范华野心很大，胆子却很小，很快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希望对他的惩罚能从轻。
范华是一个很有名气的记者，在圈子里即使谈不上首屈一指，也是一个专业能力过硬的人。
由于行业竞争，公司裁员，新鲜的血液不断得涌入，范华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裁员，裁的就是范华这样的，老板认为没有活力的，不能给公司带来极大的效益的人。
自媒体时代，流量为王。
范华的公司非常注重业绩，如果再拿不出像样的成绩，范华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加入失业的队伍。
迷茫的范华，独自一人去乡村野炊，给自己做心理调解。
一个偶然，让他目睹了曹大壮在河边侵犯，殴打古琦的画面。
如果把这件事报道出去，范华就可以在这次公司举行的比赛活动中脱颖而出，何愁会被劝退？有了自己的打算的范华一路跟着曹大壮，看着他拉着铁链，像牵小狗一样，而那个链子的另一端，是鼻青脸肿的古琦。
范华在村子里搭了帐篷，方便观察曹大壮，也方便自己取材。他拿着自己的相机，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半个月，拍的却不是风景。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申奇出现了。
受害者是女性，村庄，警察的不作为，多种元素的结合，也许更能吸引眼球。
范华随即写了一篇文章，发到了网上，关注度很高，但是他觉得这还不够。
他蹲守在派出所门口，一路跟到了古琦所住的酒店，心生一计。
随后，他花钱组织了一个群，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
“你怎么才回来？”抱着哈士奇玩偶的袁希男半睁着眼，站在门口看着回家的王潇。
古琦已经睡下，袁希男却想等着王潇回来，不知不觉中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了开门声，她摸索着前进，开了灯。
“吓我一跳，怎么还没睡，看你困的。”王潇吻了袁希男的额头，拥进怀里抱了抱。
“想等你。”
“嗯。”王潇抱起袁希男，回了卧室。“你先睡，我洗个澡，一会回来。”
“嗯。”
抱着哈士奇的样子，还挺可爱，下次要给她买个兔子玩偶才行，王潇心想。
袁希男抱着哈士奇玩偶，王潇抱着袁希男。白昼沉睡了太久，夜晚依旧不忍心打扰它，睡吧，睡吧，没有阳光，月光也不错。
王潇去上班，袁希男就陪着古琦，还叫来了于蒙。
“这行吗？”于蒙展示着自己烤的面包，小猪形状的面包，没有了耳朵。
“还可以，很甜。”古琦附和。
“有我的份吗？”袁希男一副很想吃的样子，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于蒙带来的餐盒。
“哦，这个没有你的份，你的在这。”于蒙从另一个包装袋里端出一个青花瓷纹理的餐盒，麻辣味的，好香，是毛血旺。
袁希男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也不掩饰自己对美食的渴求。“哇，蒙蒙你都这么厉害了吗，口水要流出来了。”袁希男调整好自己的坐姿，伸出双手，对着于蒙眨眼睛。
于蒙也没解释，除了面包，其他的都是沈一淮的杰作。
再过两天要过年了，她就要跟沈一淮一起回重庆了。
“要跟古琦分。”于蒙继续手上的动作，摆满了整整一桌。
“是我们三个分，嘿嘿。”袁希男起身去厨房，拿了几个小碗，这样吃起来比较方便，减少油渍滴在衣服上的可能性。
古琦抬头，脸上多了久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