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乌龙
昆城三中的门口挤满了人，一年一度的开学大戏在这里上演。
放假的日子就像是按了加速键，但是我们并不悲伤。有的人并不悲伤，能够摆脱少数人的孤独，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还有的人就不一样了，没有小烦恼的他们却有着大大的忧伤。
没写完作业的小男孩胖嘟嘟的，脸上的婴儿肥藏都藏不住，控制不住的眼泪弄丢了笑脸，屁股上估计还残留着手掌印。一年级的小女孩哭哭啼啼，努力得用小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懂事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委屈的神色藏匿不住，却还是假装坚强的告诉妈妈自己可以，白色的小裙子在微风下翩翩起舞，像是上帝坠落人间的天使，惹人怜爱。
小朋友们和大朋友们簇拥着进入学校，冷清了一个冬天的学校，这一刻，把所有的活力都展现给了世界。
学校门口站岗的王潇和队友们拉起了警戒线，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秩序的进进出出。
王潇的眼神向来好使，这不，把摔倒的小男孩扶起来以后，一转头就看见王贝贝牵着肖甜甜往学校走来。姗姗来迟，王潇是这么想的。
“舅舅，妈妈我看见舅舅了，我要去找他。”肖甜甜激动的不行，这可太骄傲了，这下可以跟同学们炫耀说：“厉害吧，那个警察是我舅舅，帅不帅？”
“甜甜，不要过去，舅舅在工作呢！”王贝贝一把拉住自家的小祖宗，可不能让她去给王潇添乱。
“去打个招呼也不行吗？”肖甜甜很是不满。
“不行，你又不是见不着他，过两天还能见。”王贝贝邪魅一笑，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震天响，说不定还能带着未来小舅妈一起回去。
王贝贝最后强制肖甜甜跟着自己，带着肖甜甜直奔三年级二班的教室。肖甜甜被王贝贝拖着走，恋恋不舍的回头看自家舅舅。
“小姑娘在盯着你啊，我说你这张脸就是太勾人，小孩子都迷上了。”隔壁队调过来帮忙的某个猪队友看着王潇傻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就我这颜值，你都能迷上。”王潇逐渐开始厚颜无耻，既然人都这么说了，自己现在解释那是亲外甥女，那可太没必要了！
“真是，过年那几天吃多了，把你脑子塞住了？自家女儿都不认识了。”庞博看见王潇这副嘴脸就想上去一个大嘴巴子。
“好吧，我姐姐女儿，我亲外甥。”
其余人都懒得理他，排排站开，都走了。
“好的，欢迎各位家长的到来，有问题的可以留一下，一会儿我们办公室聊，没有问题的家长可以带着孩子回家了。但是不要忘了，今天下午还要来学校，开学典礼在今天下午举行，有时间的家长也可以来参加。”报名的程序基本结束，袁希男交代最后的事宜。
学生和家长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变得越来越空荡，安静得袁希男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希希，吃饭啊。”于蒙跟往常一样来找袁希男，只是今天没有戴袁希男送的帽子。昆城的春天过于暖和，已经用不上这个东西了。
“来了，不过我得跟符娇说一声，不然她今天的午饭……”午饭！袁希男的脑子里想起了张天，可不能让两人有机会单独相处。不过，张天的年假还没结束，符娇现在还在家里睡大觉。
“怎么了？”正在玩手机的于蒙突然听不见声音了，疑惑的抬头。
“没事我跟符娇说一声中午不回去吃了。”袁希男把最后一个凳子放在了桌子上，锁上教室的门，和于蒙手挽着手离开。昏黄且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到了楼道里，两人在地上的倒影，也沾满了阳光。
“我们，到此为止吧，除了公事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符娇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就像在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我们再谈谈，我这边离婚手续很快就能办下来，现在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好吗，娇？”
“你不要说这种话，我挺冷静的。张天，我已经心如止水了。”符娇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爆粗口，这是自己喜欢过的人，是自己眼神不好使，不怪他，不怪他。
“我为了你，已经把家里搅的天翻地覆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天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几天没刮的胡子已经变成了很长的胡茬。
“什么叫你为了我？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吗？”符娇停顿了会儿，并不想做多余的争吵：“就这样吧，好吗？你不用离婚，我们也不需要继续，好吗？”坐在床上的符娇说不清现在对张天是什么感情，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和张天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娇，不要说这种气话，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过几天我去了昆城我们再谈谈，好吧？”张天乞求的语气带着卑微，自己当初为了结婚而结婚，娶了不爱的人，过了没有激情的几年。后来遇到了自认为可以度过一生的爱人，可是人啊 的一生有太多的可遇不可求。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我和朋友约了要一起吃饭。”张天知道在电话里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交代符娇好好照顾自己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张天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处理好这件事，没能把握好这种平衡。最初和符娇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担忧过，懊悔过。但是鱼和熊掌他偏要都要，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如果当初，在和符娇在一起后他就和现任妻子离了婚，没有因为愧疚不去开口，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变成这样。
看着酒店里悬挂的灯，张天甚至开始埋怨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老人家想抱孙子，自己也不会稀里糊涂得和相亲没多久的女人结了婚。
到底该怪谁！张天愤怒得捶打着酒店的床，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袁希男给符娇打电话的时候，符娇一直处于忙音状态。“她怎么不接啊？我要不要还是回去看看？”
“娇娇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就是说。”袁希男没跟于蒙说符娇的事情，于蒙自然觉得不用大惊小怪。虽然袁希男也知道符娇的承受能力，但是以过来人的经验，说不需要人陪的时候，还是要有个人坐在旁边，就算不说话也是好的。
“那你给她发个消息就好了啊。”于蒙带着袁希男去了学校附近商场的停车场，袁希男一门心思只想等符娇的电话。
“喂。”符娇看见好几个袁希男的未接来电，终于得到了点安慰。
“猕猴桃，你干嘛呢现在，怎么不接电话，吃饭了吗？”
“你问题可真多，我先回答哪个？”
“都行，你看着回答。”于蒙牵着袁希男的手去了停车场，轻车熟路的上了于眠的车。
“还没，我需要再睡一会儿，下午就要开始准备论文，我的脑子需要放松。”
“那我给你点个外卖？我知道有一家店做的很干净，我经常在他们家吃。”袁希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坐在驾驶位上的于眠。于蒙示意袁希男继续打电话，自己则在于眠的帮助下打开了于眠带来的餐盒。
“好，那我先睡了。”符娇重新躺下，盖好被子，橘黄色的被罩太显眼，符娇从枕头底下摸出眼罩戴上。
“别睡过头，一会记得给外卖员开门。”
“知道啦，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好吧，那你记得吃饭啊，一定要记得吃。”袁希男还是忍不住多叮嘱几遍。
挂了电话的袁希男立刻把目光锁定在于眠身上：“于哥，你怎么了？”
“来给你们送饭啊。”
“来给我们送饭啊。”于蒙吃的很开心。
于眠把筷子递给袁希男：“最近一直在学做饭，就想着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哈，哦，好吧，那你没提前跟我说，我没想到你会来。”袁希男接过筷子，在尴尬中装的无比自然得和于蒙一起吃起了饭。
“蒙蒙说，不告诉你的话，会比较像惊喜。”
“哥，你别扯我，你就说是你自己这么觉得能怎么样？”于蒙表示不服气，能不能别老把自己卖了。
“于哥，你不上班了吗？”
“我准备自己开事务所，事务所还在筹备，过段时间就会忙很多。到那个时候就没时间来给你们送饭了。”
“那就是说最近你有时间的话都会来？”
“对，如果你喜欢的话。嗯，蒙蒙也觉得我做的挺好吃的，不过你老夹的藕盒是我妈做的。”袁希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要找个时间跟于眠谈谈才行，如果发微信不显得那么草率的话。
时间的闹钟没有停，人们也都不打算待在原地。
“王潇！你又放人鸽子！”气急败坏的王贝贝直跺脚，吓得超市的导购员连忙后退。“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王贝贝对着导购员做了继续的收拾，三步跨做两步，急匆匆了回了办公室，要换个地方吵架才行。
“王贝贝，我也忍不了你了，我都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还让我想相亲！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不想我好过！”王潇也是怒火中烧，他没想到王贝贝还没死心，还是没放弃相亲这条路。“还有啊，你怎么什么人都给我介绍，就算我没结婚，你也不用给我找个男的吧！”
王贝贝合理怀疑王潇在找茬：“什么男的，我什么时候给你找男的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自己问你老公好同事去吧！”王潇说完就挂了电话。自己确实一把年纪了，但是，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王潇还是回了派出所，跟着领导去看空巢老人，顺便看看那对老夫妻家里的灯泡换了没有。
王贝贝听了肖家新的话一时语塞，真的是出师不利 她这么好的领导居然带不好肖家新这个兵。“你是不是想王潇孤独终老！故意的吧你！”
肖家新自知理亏，给自己老婆道歉，希望自己老婆在小舅子面前说说好话，可别记仇。“我是真不知道，那是他妹妹临时跑路了，花钱找了个大街上的人，让他去帮忙相亲的，我哪儿知道会这样啊。”肖家新真是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好心办坏事儿这种事儿，找谁说理去。
“你确定？”
“老婆大人你看我敢蒙吗，真的，我同事都说回去教训他妹妹了，真是女孩儿，我怎么会给王潇介绍男朋友呢！这不离了大谱了吗，我要这么干，我那丈母娘能饶得了哇我吗？”王贝贝心想也对，不过肖家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算不是故意的，现在的结果就是王潇生气了，以后叫她去相亲就更难了，老王家可不能绝后！
王贝贝和肖家新计划着怎么能给人道个歉，思来想去，肖甜甜最合适去当和事佬。坐在教室里听着语文课的肖甜甜打了了喷嚏，声音很大，袁希男还以为她感冒了，关心的询问：“肖甜甜怎么了？感冒了吗？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老师，我就说鼻子痒。”
“嗯，换季大家都注意添衣减衣啊，最近流感比较严重，别感冒了。”袁希男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板书，今天要上的是《守株待兔》，袁希男特意找了各种种族的兔子的照片，以及嫦娥奔月的绘本。想要给孩子们讲兔子，也想给孩子们讲嫦娥，讲后羿，讲苏轼。
可是想讲的太多了，时间却太少了，只能选择最适合的去讲。最后袁希男着眼于跟日常生活相关的故事，来告诉孩子们关于兔子的传说，关于如何做一个明智的人的道理。
“喂，袁老师，今天你们今天下课呀？”王贝贝自打开学送了肖甜甜来报名以后，跟袁希男日渐熟络起来。
“还是老样子啊，五点半。”袁希男打开自己的养生茶杯，昆城的春天，好容易让人的嘴唇干裂，要多补点水才行。
“那行，你一会儿帮我跟甜甜说，今天我去接她，她不用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了。”
王贝贝觉得事情发展到这里还算顺利，只要王潇按时下班回家，将会看见自己带着老公孩子给他收拾屋子，做了饭，连娃都给他带来了，再板着脸就不合适了。这都不感动？
万事已经在脑袋瓜里想好了，就差实施了。
“好的，一会儿她下了课我跟她说。”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袁老师，你先忙。”
“好，再见。”袁希男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隔壁班的语文老师请假，这几天的课都是自己去上的，每天说话说的太久，需要来点金嗓子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