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关心
符娇在这边的收尾工作都已完成，很快就回学校专心写论文去了。
昆城三中一年一度的春游活动，如期展开。
袁希男作为班主任，在班级前面带队，于蒙则作为助手跟在队伍的后面。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庄，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袁希男惊喜万分，这次开盲盒的感觉好像不错，赚了。
这个村庄有着很悠久的历史，世世代代的人居住在这里，过着简朴的生活，种着喜欢的花。即使是日新月异的时代也没能把它带入时代的洪流，没能消散它的芬芳。
按照惯有的流程，大家要去村长家的小院门口集合，在那里举行升旗仪式。也许，升国旗，是这个百年老村唯一跟这个时代接轨的东西。
奏响国歌的喇叭发出嘶哑的声音，不如山间流淌的泉水的声音悦耳。
升旗结束后，村长给大家介绍了每个班对标的村民家里。这次来这个村庄的班级一共有四个班，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一个班级对应两户村民。学生休息的地方是村民提供的农地，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地方也将是农民的油菜花地。
袁希男的的班级被分成两队，自己带一队，剩下由于蒙带着和另一个村民走了。
满是皱纹的大爷旁边，站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无措的抓着老人的衣角，清澈的眼眸盯着这支外来的队伍。袁希男的身后，十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得说着什么。
在老人的引领下，袁希男举着旗子在前面领队，小班长在后面看护，肖甜甜自告奋勇作为小班长的助手，背着小书包在后面蹦蹦跳跳。
油菜地里的空旷区域就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田埂上奔跑的，是厌烦了教室的小孩，他们肆意的追逐，大声的呼喊。
放风筝的小孩急得直跺脚，今天没有风，袁希男为了安慰她，就组织没有去自由活动的小孩，一起玩起了丢手绢。
袁希男忙的焦头烂额，关注每一个孩子的情况让她分身乏术。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失去行动能力了。
“喂。”
“喂，袁老师，你今天有看见一个小男孩吗，现在失踪了！”隔壁班的老师打电话询问。
“失踪？谁失踪了？”袁希男腾得一下坐起，难免恐慌。
“不是我们的学生，是村儿里的一个男孩。因为他爷爷是跟你们对接的，所以我就问一下你。对了，你没看群吗，群里面说了啊。”
“群？”袁希男打开群就看见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都想尽力提供一些线索。袁希男一整天累的脚不沾地，还没来得及看。都怪自己体力太差了，以后需要运动了。
袁希男努力得回想今天的场景，搜索着记忆里可能出现那个小男孩身影的地方，烦躁得揉了揉头发，抓狂得在床上打了个滚。
王潇的小组主动请缨，加入寻找小男孩的部队中。袁希男在得知后，告诉王潇自己也许能尽力帮忙找找看，她的脑海里浮现过小男孩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的画面。
“你还能行吗？”王潇看着坐在副驾驶的袁希男，这个精疲力尽的状态，很难不让人这是来拖后腿的。
“昂，可以的。”王潇打算让袁希男眯一会，但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也没什么打盹儿的必要。坐在后座的青年递了瓶可乐给袁希男，袁希男表示不用，虽然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了解到小男孩的状况后，大家兵分三路，分别去了小男孩喜欢的地方，埋葬小男孩父母的地方，还有袁希男今天看到小男孩的那个小山坡。尽管前两个地方已经有人去找过了。
小男孩小名叫天天，四岁的时候，在城里打工的父母因为车祸双双去世。幼小的孩子在爷爷的看护下第一次出这个村，去一个遥远的城市，只为了亲手捧回父母的骨灰。
听着别人的故事，在场的人作何感想只有自己知道。年迈的老人斑白的鬓角，老泪纵横的模样不得不得产生同情，却无能为力。
月光下，听不到蝉鸣，袁希男打着手电筒带路，和王潇两人在夜晚的田埂上穿梭。
头晕目眩的袁希男感觉脚上轻飘飘的，努力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田埂上。
“天天，你在吗？”
“夏天天，夏天天你在哪儿？”
“天天，天天。”两人呼喊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
小山坡的另一面，是层层的梯田，左边有一座简陋的坟，在树荫下显得微不足道，不足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当然，夜晚，是看不清的。
有很多的农村在发展的潮流里被抛下，他们还保留着四处埋人的风俗。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想要家人的安息之地离自己近一点。有的村庄的墓地已经被集中管理，为了改善市容，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夏天天父母的坟，很快也会被纳入管控之中。
袁希男和王潇找到夏天天的时候，孩子满身泥土的躺在小山坡底部的小角落里，脚边是一束油菜花，怀里抱着一只熟睡的猫。
“没事了，咱们回家。”袁希男把电筒递给王潇之后，蹲下抱起了孩子。被灯光晃醒的夏天天揉着眼睛，呆滞得看着两人。
“爷爷让我们来找你的，我们只想带你回家。”
“我不回，我爸爸说要带我抓鱼的，我都在这等好久了，他一会儿就来了。”夏天天挣扎着从袁希男怀里挣脱，袁希男身形不稳，差点抱着已经长的很高的夏天天一起摔倒在地。
王潇眼疾手快得搂住袁希男肩膀，袁希男这才找到了可以支撑的东西。
“你爸爸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重新把夏天天放在地上的袁希男，也坐在地上。
王潇给队友打电话说这边的情况，视线停留在坐在地上的一大一小身上。
“昨晚上，做梦，我梦见了。”袁希男泛起的阵阵心酸。“爸爸说，妈妈今天要做酸菜鱼，我们家稻田里的鱼是最好的，要我跟他一起来抓，可是我都在这好久了，爸爸也没来。”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袁希男把夏天天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我们先回家好吗，爷爷还在家等着我们呢。”袁希男没办法跟小孩说“不会回来了，你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你应该振作起来”这种鬼话，没有人有资格去要求谁必须在一现实斗争的过程中逆袭。
“我不！我不！你们都是骗子！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骗我签字，想把我的爸爸妈妈带走！”夏天天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两人一跳，夏天天抓得袁希男的手背上都是红痕，不明真相的两人只好先安抚夏天天的情绪，把人带回了家。
袁希男拿着手电筒在前面照路，王潇背着夏天天紧随其后，遗留在地上的油菜花还在一点点枯萎。夜晚的露水打湿了裤脚，没有家的孩子还在空旷的路口迷茫。
把队友都送回家后，袁希男还在昏昏欲睡，王潇晃了晃她的肩膀，也没有得到回应。“发烧了？额头这么烫？”“袁老师？袁老师你醒醒。袁老师？”袁希男皱着眉头，对王潇的话丝毫没有反应。
王潇抱起袁希男，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手上湿答答的，黏糊糊的感觉让王潇心头一震。王潇放下袁希男，伸手打开袁希男头顶上的车灯，一只血淋淋的手暴露在灯光下。
“啊，这，啧。”王潇还是把袁希男抱回了家，说不定，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就这么抱回来了？”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的王潇坐在床边，看着睡不安稳的袁希男。王潇决定还是赶紧给自家姐姐打了电话，自己也许胜任不了接下来的工作。
“生理期啊，那这好办啊，红糖水啊，还有别让肚子和脚着凉。”
“不是，她昏睡过去了，叫不醒，好像有点严重。”
“那你给人家抱回来干嘛，送医院啊白痴。”
“你快送她去医院，我一会儿也去，真的是，我弟媳妇要出个啥事我脑袋给你打掉。”说时迟那时快，王贝贝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你明天上班，不用送我，我自己去。”起身的肖家新被王贝贝拦住，自己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王潇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重新把袁希男抱到车上，去了医院。
“袁老师？这？”王贝贝提前到了医院，在医院门口看到王潇怀里的人惊讶不已。算了，还是别问其他的了。
“生理期引起的高烧，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下次别让这种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人了。等会儿护士过来打针。”医生说完就潇洒得走了。
“你去门口便利店买个卫生棉吧。”王贝贝交代。
“啥？我去？”
“你不去难道我去啊？”王贝贝眼神复杂。“还真得我去，你看着她吧。”王贝贝想着里衣也得换，让王潇去买这个确实不太合适。
袁希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轮休的王潇一直在病床旁边守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袁希男。怎么有人睡觉能睡这么久？
“你醒啦？”王潇看着睁开眼的袁希男，寻思着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好。
“水。”声音沙哑的袁希男，觉得嗓子非常的不舒服。这嗓音，人要没个七八十岁估计不配拥有。
喝完水的袁希男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一时间有懵。“这衣服？护士给我换的吗？”
“不是，我姐给你换的，她回去了，一会儿她还会过来。”
“你姐？”袁希男的脑子不够用了，突然冒出姐姐，那她这副鬼样子岂不是被王贝贝知道了？王贝贝知道了不就等于肖甜甜知道了？肖甜甜知道了不就等于全班小朋友都知道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全班小朋友都将知道自己老师的糗事了。
“我，我去个洗手间。”这太社死了，袁希男急需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光着脚就往洗手间跑。
“鞋，鞋没穿。”王潇拉住袁希男的手腕，弯腰把王贝贝给袁希男买的毛毛鞋从床底下拿出来，示意袁希男穿上。袁希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忍不住翘了翘大拇指。
“还有这个，你可能会用得上。”王潇没有松开袁希男的手腕，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出王贝贝买的卫生棉，一并递给袁希男。
“那个，谢谢。”袁希男脑袋轰的一声，尴尬的耳朵要冒气了，她伸手拿过，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洗手间，只剩王潇站在原地看着刚刚抓过袁希男手腕的手。
“发什么呆，什么毛病你这是。”王贝贝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万一两人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呢？为了保险起见，王贝贝站在门口，通过门上的玻璃窗想先瞧瞧里面的情况，恰好看见王潇弯腰拿拖鞋的场面。
“我什么时候发呆了，你怎么才来，我都要饿死了。”王潇很是感动，王贝贝拎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很感人。
“我还以为我来早了呢！”王贝贝把饭菜摆在旁边的桌子上，秀色可餐。
“回去好好给我交代交代。”
“交代啥，真的是。”
王贝贝瞪了他一眼。
袁希男出来看见王贝贝的时候，无措的挪不动步，刚刚脸上因为尴尬升起的温度瞬间死灰复燃。
“过来啊，站那干嘛。”
“袁老师，这可都是我做的，尝尝。”王贝贝热情得拉过袁希男，到让袁希男觉得自己矫情了。
“你们吃吧，我去办出院手续，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那个，不用，我等会儿可以自己去。”袁希男觉得让别人给自己付医药费不好，这不是为人师表的人该做出来的事儿。
“不用啥啊，你还不舒服呢。等会儿回去让王潇这小子好好跪跪搓衣板。”王贝贝打心眼儿里觉得王潇跟袁希男已经在一起了，怪不得之前王潇一直支支吾吾不敢说，原来原因出在这。
“先吃饭吧，我姐去就行。”王潇帮忙搭腔。
“可是……”
“没啥可是，快吃吧，一会儿东西王潇收拾啊，别让人袁老师又遭罪。”
“知道了，你快去吧，一会儿缴费处该下班了。”
王贝贝转身拿起包包：“过河拆桥，哼！”
王潇和袁希男坐下还没进入吃饭点的状态，王贝贝又从门口探出脑袋坏笑着眨眨眼：“衣服在包里昂，不过我忘了拿外套，等会你就别穿了，懂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