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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朝嗔念惹是非,师门遣放成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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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虚惊过后,松鹤门上下又恢复到平静的日子。灵云浑然不觉那夜情形,他和往日一样一门心思在院落中画画。院落中一只蓝色的雀鸟兀自啄食着地上的谷粒,而灵云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它。

    不远处,松山望向灵云,见他辍笔冥想,不忍打扰他,松山继续手中的劳作。清扫这个院落早已是松山每日必备的功课,当然灵云也有他自己的活计,只是松山时不时地帮他做了,所以灵云有更多时间可以偷懒或者书画。

    相比舞文弄墨,松山还是更愿意舞刀弄剑,他俊秀的气质丝毫掩盖不住其一腔热血的激情,天生嫉恶如仇的性格,在这张看似平静秀气的脸上,被掩盖地不留痕迹。

    松山始终无法释怀的,仍旧是几天前的夜晚发生的那一幕。横空而出的三道白气究竟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天外飞仙么?他自小投入松鹤门下,却从未见师父使用过如此高超的仙术。在他的印象中,师父是一个剑术高手,平日里师父传授的剑术与此简直大相径庭,那么究竟是谁使用如此仙术,松山始终找不到答案。

    正在凝神思虑间,松鹤门大师兄无为从身边路过,松山却毫无觉察,他手中挥舞的扫帚直直地甩向大师兄无为。

    无为正是路过,见松山的扫帚扫来,他哪里会就范,连忙一闪身避过。

    松山猛然间发现大师兄,“啊!对不起,大师兄!”

    无为闪身一旁,一时间怒气上冲。

    无为道:“松山!你怎么回事!在想什么,入魔了么!”

    松山连忙退避两步,“对不起大师兄,我真的没有看见你过来!”

    无为听了,嗓门提得更高,“你的意思,难道是我自己撞上来的不成!”

    松山正要解释,忽然身边一声童音响起。

    “大师兄你有完没完,松山师兄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滴!”

    来人正是灵云,原来他早已留意到此间发生的事。

    无为见灵云前来责怪自己,气不打从一处来,松山见灵云连忙上前挡在他的身前。

    “大师兄,灵云还小不懂事,你千万不要责怪于他。”

    无为怒发冲冠,“严灵云,你这毛头小子,居然顶撞大师兄!”

    灵云目视无为,丝毫没有畏惧,“顶都顶了,又待如何?”

    无为一手指向灵云,“严灵云,你大胆,师门之中,师弟犯错,做师兄的岂能不加严管,你给我跪下!”

    灵云一步绕开松山,到了无为面前,“大师兄自己失德,灵云不服!”

    松山正要将其拉住,却哪里来得及。

    无为见灵云竟敢如此顶撞自己,愤怒更甚。平日里松鹤门上下所有弟子都要听他的号令,而如今一个毛头孩童居然如此顶撞自己,无为哪里能够容忍。灵云自小散漫无为都看在眼里,只是平日里不屑与其发作。今日正好有了机会,无为正好借此机会,严整门规。

    无为见状一手提气向灵云抓来。

    身旁的松山知道这一手的厉害,大师兄乃是门中除了师父之外,武功最高的弟子,他这一手,乃是运了内力,这要抓到灵云,后果不堪设想,灵云非受伤不可。

    松山眼明手快,一把拉起灵云,拽了回来,与此同时,身形翻转,护住灵云,以己后背对向无为。

    无为一手落空,甚为关火,他以抓改掌,向着松山的后背袭来。

    眼看松山就要被无为一掌击中,灵云失声惊呼,“松山……”

    情急之下灵云只喊得松山的名字,还未来得及发音,忽然,千钧一发之际,旁侧里一个身影飞来,身影来得太快,简直如同电光石火,身影到处一掌平推而出,正好对上无为的来袭的一掌,两掌相对,无为一震,身形一错向后退了半步。

    灵云惊恐之下,看清来者面貌,正是草堂的大头师傅。

    大头师傅看了一眼灵云与松山,向无为作揖道:“大师兄,在下失礼了,此事都是灵云的不是,可门中之事无论对错,大家且听师父决断,如何?”

    无为心下一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在草堂做饭的伙头居然内力如此深厚,大惊之余,无为并未细想,也许是刚才自己恼羞成怒乱了手法才让这大头师傅有了可乘之机,事已至此,总不能在门中大打出手,这样成何体统,无为强行忍下怨气。

    “大头师傅言重了,方才我只是管教师弟而已,手下自然是留了很大情面了。”

    无为这么说有两层含义,一来是说自己管教师弟们自然不会真的出手,对师弟们还是留着情面的。二来是告诉大头师傅,方才自己对掌失利,原是因为自己没有用全力。

    大头师傅闻言,微微一笑,“当然,当然,大师兄的修为我自然再清楚不过,在下方才情急之下造次,实属不该。师父此刻应该在前殿讲习道法,灵云犯了错,还是一同去前殿听候师父发落吧。”

    无为冷哼一声,径自向前殿走去。

    大头师傅见他进去,回首看向松山与灵云。

    松山连忙作揖,“多谢大头师傅相救,方才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灵云说不得要受皮肉之苦了。”

    大头师傅看了眼灵云,想说什么,却转而道:“你们好自为之,我走也。”

    说着大头师傅自顾自地去了。

    松山心下琢磨,大头师傅好快的身法,门中弟子可没有这样的手段,自己这十几年算是白活了,门中的伙头师傅居然如此厉害,自己却从不知晓。还有……

    松山来不及细想,前殿已经传来师父的声音。

    “灵云——松山——你们两进来。”

    声音虽然平静,却穿透了前殿的门楣,仿佛师父就在身边一般。

    灵云与松山闻之都是一个激灵。

    松山拉着灵云,“走,我们进去,等下师父问起,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可顶嘴,明白么!”

    灵云用力点点头。

    两人到了前殿,只见此时松鹤门的弟子已然分作两排,站在殿中。左首一列共有七人,为首的是大师兄无为,三师兄无常等,这一列,无字辈的师兄就占了四人。而右首一列,为首的是二师兄无悔,其下总共三人,仅仅二师兄一人是无字辈的师兄。

    前殿正中,端坐着苍松鹤,只见此时苍松鹤愁云密布,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苍松鹤闭目养神,实则内心却在苦苦思量。

    他是在做一个决定,自从前些天那几个黑衣人夜袭松鹤门之后,苍松鹤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松鹤门已然退出江湖多年,数十年来从未有人前来造次,而前些天发生的事,似乎在预告一个不祥之兆的来临。

    是时候做出最终的决断了,松鹤门的安危已然不再重要,眼下最为关键的是保护结界。

    苍松鹤睁开了眼睛。

    眼前跪着灵云与松山两位末代弟子,苍松鹤严峻的神情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个由衷地微笑来得太云淡风轻,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

    苍松鹤开门见山,道:“方才你们的争执为师听得一清二楚。”

    无为上前一步道:“师父,在下只是为了严整门规,所以方才过于严厉了一些。”

    苍松鹤看了无为一眼,道:“无为,为师没有让你说话,为师正在和他们两位说话。”

    无为闻言一惊,他自知自己方才是打断了师父的话,无为低头退下,心下暗暗有些怨气。师父平日里最护着这个灵云,但凡灵云有什么过错师父总是睁一眼闭一眼,今日之事多半师父也不会过于严苛,说不好又是口头说教一番,事情就过去了。

    想到这,无为多少有些不平。

    苍松鹤道:“灵云,你可知错!”

    灵云走上一步,跪下,“师父,徒儿冒犯大师兄,目无尊长,是错了。”

    苍松鹤起身站起,来到灵云与松山面前,苍松鹤扶起了灵云。

    无为见状,心里知道这次又没戏了,师父如此疼爱灵云,竟然亲自下座扶他,照此看来,没准又是口头一番教诲,事儿就过了。想到此,无为心中怒火更甚。

    苍松鹤扶起灵云,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道:“为师问你,方才你若是拥有绝顶武功,而且远远在你大师兄之上,你会因为松山,出手教训大师兄么?”

    苍松鹤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无为再也忍不住,“师父,灵云教训我!那不是以下犯上么!”

    苍松鹤回首向无为道:“你住嘴,听着便是!”

    “是,是师父!”

    无为跟了师父多年,方才那一句,师父可是动了怒,无为再不敢造次。

    灵云想了想,道:“方才我是想,可眼下我不想打大师兄了。”

    在场的弟子中,有人不小心笑出声来。灵云毕竟是个孩子,回答如此稚气,他这么一说,把大师兄管教之事变成寻常小孩子玩耍之过场了,这岂不好笑。

    苍松鹤却并没有笑,“是啊,方才你因为动怒所以才会冲动,但凡是好好想一想,为人处事忍一忍,事情也许就过去了,你说对吧,灵云。”

    灵云仔细思索了下,“忍——”

    苍松鹤微微一笑,“对,就是一个忍字,凡事不过是一冲动,一放纵,忍就不同了,有忍才得以见仁。”

    苍松鹤说着,看向无为。

    显然苍松鹤借着说教灵云,其实是绕着弯在对无为说教,作为大师兄,修为远远在松山和灵云之上,更应该忍,有了隐忍之心,方显仁慈德厚。

    无为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苍松鹤将目光移回,看向松山。

    “松山,你一力保护灵云,你可知有的时候,保护反而是一种加害呢?你越是护着灵云,大师兄越发生气,你的厚爱却激发了对方的愤怒,你这不是反而害了灵云,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诲你们的,你说,松山,你该如何?”

    松山闻言,早已跪下,“师父,弟子错了。弟子应先管束灵云之不正,方与灵云一同,向大师兄赔罪。”

    苍松鹤点点头,“好,好,看来道理你们都懂,很好。”

    无为心知师父此话一出,这事就算过去了,无为虽然不平,但毕竟不能再说什么,他低着头,心中懊丧到了极点。

    苍松鹤回身走到正位,坐了下来,“为师所说你们可都明白了。”

    松山与灵云跪拜下来。

    “明白师父!”

    “我明白了!”

    苍松鹤微微颔首,转而平静地道:“好罢,好罢,既然如此,以后你们下山便牢记今日为师最后的教诲。”

    殿上所有人听闻此言,都是大惊。下山是什么意思,下山,难道是师父要将此二人逐出师门么!这怎么可能,灵云与松山所犯过错不至于要逐出师门啊。

    二师兄无悔一向沉默寡言,此番听到师父这么说,连忙问道:“师父!您说下山……”

    苍松鹤伸手,止住无悔,“对,为师已经决定了,将松山与灵云逐出师门,以后再不准踏入师门半步,就此诀别。”

    此话一出,整个前殿如同炸了锅一般。

    几位无字辈的弟子连忙下跪,向苍松鹤求饶。

    “师父!师弟所犯之过并不是大过,师父三思啊!”

    “灵云与松山师弟年幼,他们……”

    苍松鹤伸出一手,意思是休要多言,殿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无为心下一阵欣喜,没有想到情况的发展居然严重到如此地步,只是欣喜之余无为感到这样的战利品来得太过了,他本只想惩戒他们一番,逐出师门,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无为心满意足了,心下也宽了,“师父,方才灵云言语是冲撞我,日后稍加管束即可,师父还是收回成命吧。”

    此时松山已然瑟瑟发抖,其余各弟子都焦虑万分,只有灵云一人,如同没事人一般,静静的跪坐着。

    松山见灵云此状,连忙低声道:“灵云,快给师父磕头,不然我们就完啦。”

    灵云听话拜将下去,可心里却十分平静。

    苍松鹤闭目道:“无为,方才松山扫地不意冲撞于你,你的怒气哪去了?”

    无为闻言连忙道:“师父!师父弟子错了,弟子应该忍,忍一时之气方能得真心欢喜,弟子大错特错,师父,您千万不能将松山和灵云逐出师门啊!”

    苍松鹤道:“明白就好。可是今日之事必然要有个结果,若不是这样,灵云与松山又岂能受教。松山,灵云!”

    松山连忙扑地磕头,“师父!都是我的错,原与灵云无关,师父!您要罚便罚我,弟子愿意从此离开松鹤门下,再也不踏足松鹤门半步!可灵云还小,江湖险恶,师父!您一定再给灵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苍松鹤闻言,再次闭上了双眼。

    灵云听松山如此说,心中一时激愤到了极点,“松山师兄!不要!我们永远在一起!你忘了,你说好要保护我的!”

    灵云此时已然泪如雨下。

    松山闻言,“不!你听我说!你一定好好地留在师父身边孝敬师父老人家!听到没!”

    灵云摇头道:“不!无论生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松山见灵云如此坚决,不由潸然泪下,声嘶力竭道:“灵云!你怎么不听话!”

    殿下所有弟子纷纷跪了下来,有些年轻的弟子,已然泪如雨下,他们明白,师父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决定的事情,是从没有过反悔的。眼下松山与灵云恐怕难逃被放逐的命运了。

    苍松鹤微微颔首,他仿佛一直在留意着灵云说的每一句话。

    良久苍松鹤睁开了眼睛,看向灵云。

    “灵云,如果你走,松山就可以留下,你又将如何?”

    灵云站起身,毅然道:“我走!松山师兄说过,他想成为一名剑客,只有留在这里,他的剑术才能精进!我不想成为剑客,早想出去云游一番,大好山色,一笔一卷足矣!”

    苍松鹤微微一笑,却全然没有表露,“那好啊,你就和松山走吧!有你此言为师放心了!”

    苍松鹤说完,拂袖而去。

    前殿中众弟子纷纷跪拜求饶,可苍松鹤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灵云站起身,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门中弟子没有料到,这个灵云居然说走便走,全然没有丝毫犹豫。

    灵云大踏步走出前殿,松山转身追了上来。

    “灵云,松山!”

    他们的身后,一声清脆的嗓音传来。两人停止了脚步。

    只见无常师兄第一个走了过来,“灵云,松山,你们就这么走么?方才我已经想得明白,师父也许就是一时的气话。山下有一处城池,乃是北境的边城,你们此去就在此城停歇。这几日等师父气消了我与无悔师兄再会去劝说,一定将你们挽留,你两所犯并非十恶不赦之错,师父消气了自然就好了。千万不能走远!”

    松山点头应是,“是!无常师兄,我们便在边城落脚,等候师兄的消息。”

    无常点点头,他环顾四周,不见无为,“大师兄无为,二师兄无悔哪去了。照理说无悔师兄应该在此才对。松山,此行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师弟,护他周全,如今江湖纷争不断,世间险恶,你们这几日在外可一定要小心谨慎。”

    松山道:“是,无常师兄。”

    身后几位松鹤门弟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们几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忽然众人之后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来者正是二师兄无悔。

    无悔声到人到,他见过无常,道:“无常说的对,你们就在边城盘桓几日,松山,你的剑呢?”

    松山一愣,走得匆忙,居然未带任何长物,也是自己悲伤过头,完全忘了。

    无悔轻轻一笑,随手甩出一柄长剑,“拿去!”

    松山接过,定睛看时不觉一怔,“这是二师兄你的青峰剑,你平日最喜欢此剑。”

    无悔道:“一把剑而已,我知道你向来羡慕,只是从未明说,今天开始它就归你了。”

    松山正要推辞,无悔一步上前,止住他道:“长者赐,不可辞。”

    松山知道二师兄的心意,默然点头,收下。

    无常手中握了一把物什,手把手交给松山,“这个你拿去,这些天你用得上。”

    松山展开手看时,原来是一堆金珠,“无常师兄,这……”

    无常道:“亏得我平日里会点手艺,这些都是下山换回的些许酬劳,留在身边无用,你拿去,行走江湖怎能没有盘缠,这几日你们俩好生过着,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松山心下一阵感动,连忙行拜谢礼,“谢过两位师兄……”

    无悔无常连忙将其扶起。

    就这样,众师兄目送着两人下山而去。

    ……

    灵云走在前头,松山在后,松山时不时地与身后渐渐遥远的众师兄道别,直到双方再也无法相望。

    松鹤门下松鹤山,自古这里就是一处绝险的所在,奇形怪状的山石如同是被巧夺天工的巨斧劈开,形成错落有致的山峦。整个松鹤山由几座巨石拱筑的山峰组成,直直升入云端。

    灵云从小熟悉这里的山路,他快步行走着,丝毫没有疲累的样子。

    松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手执剑,一手耷拉着,神情间有些沮丧。

    两人默默走了很长一段山路,将近过了一个时辰,身边的山石开始缓和起来,林木也多了,松山明白,他们开始进入松鹤山的下半段山路了。

    松山道:“灵云,停一下,你不累么?”

    松山毕竟比灵云修为高了许多,他担心灵云,也在常理之中。

    灵云环顾四周,停下了脚步。

    两人在一处山石上坐下,灵云望着前方的瀑布一阵心旷神怡。

    “松山师兄,此处别有一番景致,此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松山向灵云所看之处望去,“灵云,你端的是好雅兴,如今我两被逐出师门,你倒好,还如此闲情雅致。”

    灵云道:“师兄,高兴也是这样,不高兴也是这样,何苦来载?”

    松山不觉一笑,他心下明镜似的,这个小师弟虽说年纪尚小,可禅道之心却如天成,时不时说些莫测高深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份淡定倒似与生俱来的一般,比师门中的大多数人,心境清澈多了。

    松山道:“灵云,等下下了山,你可要跟紧我,虽然你从小就在此山间游荡,可真正下山还是头一回,等下路上,人数众多,你可千万不能跑开了。”

    灵云点头道:“好!但是师兄,你想听实话么?”

    松山道:“什么?”

    灵云道:“其实山下的边城我早已去过多回了。”

    松山一愣,“什么!”

    “对不起,师兄,我经常以采药之名游历山间,有几次我独自下山,走遍边城,这些师父是不知道的,我也未向任何人说起。”

    松山冷哼一声,“你小子,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

    灵云笑道:“其实人世间也蛮好,比山上的人多得多了,也挺有趣的。还有那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只是我身上没有银两,从来没买过什么。”

    松山笑道:“不难,这次正好可以给你开开眼界。”

    “开眼界!你们两个傻瓜可别被恶人骗了去做人奴!”

    林中一声狮子吼般的巨响,把灵云与松山惊得汗毛倒竖。

    说话间,那人已经从林子中闪身出来,灵云与松山看得仔细,分明就是大头师傅。

    松山惊呼道:“大头师傅!”

    大头师傅冷冷道:“哼!还好你们是遇到了我,下次难不保就是强盗了!”

    松山哈哈一笑,“大头师傅我哪有那么好对付,若是强盗来,我奉陪便是!”

    松山说着,抬了抬手中的青峰剑。

    伙头师傅大笑起来,“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松山,恐怕你这点本事还不足以夸下海口。”

    松山挠着头,一时无言以对。

    大头师傅看向灵云,“还有这个拖油瓶,全然没有一点功夫,更麻烦了!”

    灵云嘴巴一噘,却无可名状,诚然,他一点武功的底子也没有。

    松山道:“只能由我来护灵云周全了。”

    大头师傅一挠头,“哎,没有别的办法啦,嗯,说正事,你们俩就这样走了,也忒欠考虑了,连衣裳家伙什都没有,还想行走江湖!”

    灵云数着手指头,“走得太急,忘了呢。”

    松山道:“的确,我们的确有失考虑。临走还忘了拜别师父,师父多年养育之恩,哎——”

    大头师傅哈一声笑,“嗯,总算还有些良心。衣裳啥的不用担心了,我已经给你们取来。”

    松山连忙拜谢,“谢谢大头师傅。”

    大头师傅道:“以后可别左一个大头师傅,右一个大头师傅,叫我酒……酒爷吧。”

    松山与灵云同时一愣,原来这个后山草堂做饭的大头师傅果然有些来头,居然还是一个爷。不过话说大头师傅的功夫两人都是见识过的,端的是高深莫测,难怪他如此厉害,原来他是九爷。话说这门子爷还真不少,这都排到第九了。

    松山与灵云异口同声道:“谢谢九爷。”

    大头师傅点头道:“嗯——很好。”

    他并不知道,在这两个孩子心里,已经把酒字浑作九,读音相同,意思可是天壤之别。

    酒爷看向灵云,“来,小娃娃,我给你个好东西。”

    灵云走上前,“什么东西,如此神秘?”

    酒爷道:“这支笔,你收着吧。”

    酒爷说着,从上衣中取出一笔,只见此笔通体翠竹,头部的笔毫竟然是金色的,灵云虽用笔颇多,却从未见过如此之笔。

    灵云欣然接过,“九爷,这是用什么毫所制,此毫如此奇特,竟然是金色,咦,此毫摸起来软硬适当,既可书法,也善作画,真是奇了。”

    酒爷闻言十分高兴,“那是自然,此物可非寻常之物。你以为普通的猪毛羊毛还能麻烦到我这种高人出手么!告诉你也无妨,那是一只白额大虎。”

    灵云与松山不禁大惊,虎毫!

    酒爷见两人神色,更加来劲,“话说那日我睡在林间,忽闻虎啸声起,我二话不说,拿起酒罐子就扔了过去。哈哈,它这小小孽畜哪里经得住我的千钧内力,只见轰的一声,就被我砸死了!”

    松山惊奇地望着酒爷,脸上一股崇拜的神气,而身边的灵云此刻另有他想。

    “大头师傅,哦不,九爷,你说,你用酒罐子?哪来的酒罐子?”

    酒爷顿感失言,要知道松鹤门乃是修道门派,门中严禁弟子喝酒。

    “哦那个,酒罐子,是我捡的,人家喝了扔在那里,呃……这个不重要,关键是我搜遍它的全身发觉一处金毛,甚是金贵,于是就拿来做了这支笔。”

    灵云道:“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虎毫,谢谢大头师傅,哦不,九爷!”

    酒爷擦了一把汗,道:“时候不早了,赶紧赶路吧,天明前一定要赶到边城找到宿头,无常给的金珠价值不菲,你们可别上当受骗,找了黑店。”

    松山道:“是,九爷,我们知道了。”

    说着两人拜过酒爷,转身准备下山。

    酒爷忽然想起什么,“松山!灵云就由你照顾了,一定万事小心呐!”

    “是,九爷,弟子知道了!”

    酒爷目送两人背影走远,叹了一声。

    “苍松鹤,你用心良苦啦,罢了罢了,我这残留的神元再无几年光景,眼下就陪故主走完最后一程吧。终有一日,元神俱散,到时再见木冉,也不愧对他临行前的嘱托。”

    酒爷说着,化作一点微弱的光亮,向着山下的方向,飘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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